尽头是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所包围，形成的圆周型天然围栏。如果有人愿意，出资把暮色森林打造成公园的话，这里必然会是一个广场。
当然，也有可能是厕所。只要设计师智商在线基本上都不会这么设计。
再者，格罗扎姆在这里看到了令他感到智商受到侮辱的东西:
三座雕像。
其中一个是女孩的雕像！与实际比例大概有3:1。它的模样栩栩如生，制作者在雕刻方面如果没有绝对的天赋，是不可能作出如此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格罗扎姆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不是伊洛吗？
伊洛的雕像显现出一个极度......自恋的动作，她的表情被定格在了骄傲的那一刹那。
而另一个雕像，对比前一个就要相形见绌了。
哦......不，那简直不能算是雕刻。
那就是一团畸形的石头堆，最上面摆着一块做工精致的冰皇冠。
由于这里并不透光，冰皇冠无法露出炫彩夺目的一面。可与它身下堪称“垃圾”的废石雕像比起来，它又是精美得格格不入。
而雕像的最下方，写着一句话: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句话的最下面还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哥，你的诗词水准有待提高啊。”
而第三座，做工就和第一座一样精美了。
看得出来，这个作品是“煌”。
雕像的煌做出一个凶悍的表情，动作也极具野性。最让格罗扎姆瞠目结舌的是，雕刻者居然给煌的雕像给刻上了腹肌......
或许煌本人真的有，但也没有必要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啊！
雕像下写着一段诗情画意的话:
“就像划过夜空的流星一样，没有任何事物能遮盖她的光芒。”
“她永远不会在战斗中被击败。”
“她会带领迷茫的感染者们度过一切。”
“为了无数因矿石病而被无辜杀害的生命。”
“我们将决心寄托于我们的女英雄。”
“我们那不灭的女战士煌身上。”
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即使周围都被阴影覆盖，好像一切都已经沦陷。唯独它出淤泥而不染，正片地区唯一的一束光芒，照耀在它的身上......
......
还记得，那是煌第一次见到星极。她就和往常一样，对新干员做出审视的样子。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彬彬有礼的莱茵使者会成为罗德岛的核心层之一，罗德岛中的一个老资格，也就是丞相。
她问星极，什么是星星。星极反问她:
“星星？星星是什么？”
“你能吃了它吗？”
“你能杀了它吗？”
.......
“你是星星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暮色森林(3)
原路返回，所谓康庄大道之上，不见往朝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一面的踏雪无痕，一面的轻灵悦耳。
处在其中，仿佛置身于万物生灵都欣欣向荣的和平年间。歌舞升平，桃源盛世里的一抹寂凉。
格罗扎姆继续前行，脚步不曾停下，目光不曾驻足。
走马观花一般，略过林间的景貌，一个早已注定了的方向。
那是......什么声音？
回音花吗？
格罗扎姆记得蓝毒以前给他讲过回音花的故事，这是一种特殊的植物，主要分布在哥伦比亚地区。
这种花朵会以特殊的构造，将周围的音频信号作下记录。只要再有类似的声音出现，回音花就会重复它以前“录好”的声音。
“回音”一词，由此而来。
他望向四面的灌木丛，路边的雪堆里空无一物。大地之上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隐匿。
偏偏这时，那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再度响起:
“滴答......”
“滴答......”
“某处在下雪......”
路边只有一座半个格罗扎姆体型大小的雕塑。
上面雕着一个格罗扎姆不认识的人。做工非常粗糙。
格罗扎姆还只是个孩子，只有他一半大的雕塑已经非常小了。
他抬头仰望，周围的雪花已经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独那雕塑的头顶上，还在不断飘落着糯米般柔软的飞雪。
或许是出于怜悯，或者仅仅是一个无心之举。格罗扎姆把兜里的传单拿了出来，同时拨开雕像头顶的积雪。
*这是一个雕像，要把传单放到它的上面吗？
*是
这片可以盖住格罗扎姆脑袋的怪异传单，同样也盖住了雕像的头顶。
如此举措如同触动了某个开关，周围轻盈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交汇成一首悦耳的歌谣。
一个又一个音符，接连抖动。使出浑身解数，却又仿佛遥不可及，使人摸不着头脑。
这首音乐，不正是His theme吗？
“真是.......无聊爆了。”
格罗扎姆不作停留，继续前行。他没有细看雕像，唯独认出在雕像下的底盘上刻着一道淡淡的字迹。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沿途再行十数步。
不远处还可以看到一个小亭子，在暮色森林里担当着驿站的角色。
里面似乎......有人？
“雪原？你......刚刚......明明？不可能啊，你是怎么到我前面的？”
格罗扎姆傻了，亭子里阖着眼打瞌睡的正是十几分钟前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人就已经站在了自己前面。
这什么神仙速度？亦或者灵异事件？
“孩子，走捷径有时会替你省下不少的时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雪原见怪不怪地寒暄了一句，接着目光转向他处，不多时，似乎看出了格罗扎姆的窘况，开口道:
“要些小吃吗？冰雪沙龙你觉得如何？”
说完，雪原从柜台里摸出来一碗冰沙。
对，就是那种将冰搅碎，然后放上香料或者果汁一类的调料而形成的冰沙。
“只要5块采购凭证。必须是罗德岛制药公司官方认证，可以流通发行的那种哦。”
“......我没钱。”
“意料之中。”雪原见格罗扎姆扭捏了下，最终实诚的样子。估计早已猜到。
毕竟他还是个小孩，离家出走的那种。
“没关系。疾控中心里的女士心里有数。这杯就当我请你的。”
雪原说完，扫出一根手指，把冰沙推到格罗扎姆面前。
后者也不客气，一爪子抓来一把就送到嘴里。
“不咸不淡不甜不辣，毫无味道。你知道我是......Z，但也不用这样吧！”
说到丧尸这，格罗扎姆顿了顿。莫名感到些许的难于启齿，与其张口闭口都是丧尸，不如不要摆出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Z，是一个缩写，即zombie。
“哦，很抱歉，她还没和我聊过你的口味，你喜欢......她做的蛋糕吗？”
“你怎么知道她擅长做蛋糕？”格罗扎姆摇摇头:“其实有很多话我不方便对你说，因为我怕你打我。”
“比如？”
“比如我现在越来越想吃你的头了。”
当格罗扎姆这句话说完，空气都安静下来。周围的气温骤降，很快他的睫毛上就挂了一层霜。而他本应澄澈但是此时显得浑浊的双眼，隐隐透露着某种欲望。
“Hey ya，放轻松孩子。没必要这么早就原形毕露。”雪原淡定道。
“你没被我吓到吗？”格罗扎姆眨眨眼:“往常我这么说，红豆姐和我妈都会被吓一跳的。”
听到这么说，雪原也无语了。敢情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能拿出来显摆？
别的不说，就那震撼我妈一整年的语气是什么鬼.......
“......这么说吧，我增长了许多‘骨’气。”
“你就不能少说点这种糟糕笑话？听起来就像隔壁红豆姐家断了弦的电吉他。”
“嘿，冷静点。”
雪原摆了摆手，接着从柜台里又接出一瓶调味剂。看起来是类似沙拉酱或者番茄酱一类的东西。
看来雪原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对他本就不充裕的库存伤筋动“骨”。
没错，事实证明讲冷笑话会传染。尤其是糟糕透顶的冷笑话。
“说起来，你让我想起了那伙计......”
当雪原陷入某种回忆，格罗扎姆早已经在饕餮盛宴。或许其他食材还会出现短缺，但是这是冰沙啊......制作起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呵呵......偏偏她们还对他信任有加。听说前阵子他也到了这一亩三分地，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嗯？你在说什么？”
格罗扎姆插嘴问道。
“没什么。孩子，吃完就上路吧。我妹妹已经等很久了。”
雪原耸了耸肩，把身子靠在小亭旁的墙壁上，好像又要陷入瞌睡。
“喂，什么叫等我很久了？”
格罗扎姆感到手上的沙冰突然就不香了。
搁这是断头饭呢？
“别装睡啊喂喂喂！”
*这条懒狗大声地发出Z，企图装作睡着的样子。
Z，没错，也就是那个缩写。事实再次证明，有的人会在睡觉时把丧尸挂在嘴边。
两口扒拉完冰沙，格罗扎姆便重新戴上拳套，头也不回地向着雪原所说的方向前进。
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刚刚雪原的样子已经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他已经无路可退，像雪原这样的局外人根本无法帮得了他。
格罗扎姆能不能一路走下去，就只能看他自己。
雪原帮不了他，槐琥，孑，甚至红豆，蓝毒，都很难帮到他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暮色森林（4）
“我的世界，我曾骑马走过裂谷与山丘。”
“星界边境，我曾孑然陌路于苍穹宇宙。”
“以撒结合，我曾逃过血与泪的子宫......”
“泰拉瑞亚，我曾破除古神的魔物与诅咒。”
“元气骑士，我又曾担任象征希望的救世主。”
“那么......在这里，明日方舟。我又会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呢？阿米娅。”
“我想，即使我不说，博士您也会明白吧。”
.......
“凯尔希医生，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否也不过是由一块块像素构成的下层叙事？”
“......”
“如果是这样，那又是什么支配着我们的行为与想法？包括我们说出的每一句话？”
“......”
“我们的记忆，我们的经历，我们的信念，我们的情愫？”
“......”
“还是说，我们不过是一个意识形态，承载着很多‘人’的思念？即使我们并不存在，也会永存。”
“......”
“凯尔希医生，你走神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连耐力堪称丧尸级的格罗扎姆也耐不住了。
再继续这般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蓝毒教过我什么辨别方向的办法？看北斗星吗？”
他仰起头来，不见天空中群星璀璨，有的仅仅是一块散发着热量的赤阳辉映。
事实上在白天也是有星星的，只是太阳的光芒太过于耀眼，遮盖了星星微芒而已。
“难道我就要被困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吗.......红豆，我对不住你啊......”
长时间的跋涉，眼前永远只有望不到头的林间小路，以及荫蔽下白茫茫一片的雪景。这对一个孩子的耐心和毅力几乎打击到了毁灭的边缘。
要不是之前在雪原那吃了点东西，恐怕格罗扎姆早就开始啃树皮了。
“莎莎......”
什么声音？
自暴自弃没一阵的格罗扎姆突然捕捉到一声微不可查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抚过一片花草的叶片。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在雪堆里绽放着一朵生机勃勃的蓝色花朵。
那正是，回音花。
“回音花吗？”
这下，格罗扎姆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以至于可以被回音花所接受到。
与此同时，回音花开始出现了异动......它的花瓣间明显可以看出相互在抖动，成功抖出了几道清晰的人声。
不错，是“几”道。因为有很多音色都不一样:
“让我和守林人那个怪胎一起维持秩序吗。也就只有博士想得出这种歪点子。毕竟能治住她的，可能也就只有我.......吧？”
这是其中一道。
“我的代号是......红，她们都叫我红姐。那边的鲁珀族。我也常来这里玩，我家还蛮大的。欢迎你们来我家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有关系的。”
这是另一道，而且听声音，说话者似乎在强装平易近人。明明声音冰冷，语气还要尽量装得不那么吓人。
“为什么小火龙这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啊！她除了整天嚷嚷着把别人烧成焦炭，还会些什么？”
这是第三道。
“我真希望我之前上学的时候煌能在我身边，这样的话，煌一定会把十字的那帮老师揍趴下的！”
第四道，听起来像伊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