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现在能让幽灵鲨俯首称臣的，只有斯卡蒂。
她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
见此，华法琳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面露放松的神情。
这会儿，她看向幽灵鲨的眼里只剩下了叹息和怜悯:“但愿来生，你不会蒙受矿石病的苦痛！”
话音刚落，地下的广播开始响起，电子合成音连续播报三回，其语气之急促，似有大难将至。
“铜金化处理就绪。”
“铜金化处理就绪。”
约莫十秒过后，幽灵鲨脸色一变，动作刚一起手，四面登时金光大作，覆盖了三人。
这光芒持续了大约三秒，即使是光盾里的华法琳和路西法都在强光的影响下不得不闭上眼睛，以防视线受到影响。
睁开眼睛，整个实验室里都变了。
全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铜金色物质！
培养皿里，破开的玻璃碎片裂了一地。是金色的。
实验用电气导体上，同样金光闪烁，其中半导体上的金光更甚。
这还是不远处能看到的，因为此时空气中弥漫了一层类似烟尘但又有所不同的实体物质，两人视线受阻，看不清幽灵鲨的所在。
“阿房宫？”路西法就只是扫了眼手边的一块源石模型，就张大了嘴巴。
那块本应是暗红色的塑料源石模型上，此时也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矿石。
这一幕让他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毕竟画面实在太具有冲击性。
烟尘未散，华法琳双手插兜，不同于路西法的表现，她的脸上还留着一丝悲哀，似乎还在为幽灵鲨而叹息。
“这是罗德岛很早接过的一项东国的技术，利用激光将照射到的东西表面转化成无机的金属。常被用来处理一些难以处理的实验废品，类似活性太强的源石或者放射性物质。”
“乌萨斯就是用这项技术处理核废料的。”
不出所料，空气中漂浮的可吸入粒子就是作为反应的交换了。
“你的装备白面鸮已经进行过透析，具有反射光线的作用。所以才出此下策。”华法琳又解释道。
路西法也明白了，恐怕华法琳和白面鸮是一起商量好了的。这铜金化的处理是利用的激光，作为一种电磁波，他的护盾也正是专攻此处。
怪不得刚刚出来前非要拉着他，路西法还以为华法琳是自己送死前还想拉个垫背的呢......
不过说起来，即使是再护盾里，那透过来的强光依然刺眼。想象一下幽灵鲨直接暴露在其中，简直就像人家把车辆远光灯在你眼前打开一样。
不死也得瞎啊这是，至少眼睛别想要了。
“也就是说......”
“幽灵鲨现在已经不在了。”华法琳用肯定的语气道。
“只要她还是个人，无论是深海猎人还是罗德岛干员，普通人还是感染者。都不可能逃得过铜金化处理。”
......
“谁告诉过你，我是个普通人，亦或者感染者？”
似乎是专程打华法琳的脸，那熟悉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烟尘被划开了一条口子，幽灵鲨依然屹立不动。但看她的胸膛前，竟是被自己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上，撒在锯齿边。
她利用自己的锁血时间，竟然避免了铜金化......那抹血液上残留的灿灿金光，在她的身上戛然而止。
这是要自残的啊......铭心自问一下，华法琳她可没这魄力。
看了看华法琳那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表情，又看了看幽灵鲨略显苍白的脸庞，路西法歪了歪脑袋，看向广播的方向:
“要不让她再来一次？”
“.......”
......
地下三层。
白面鸮在广播里对心急如焚的各位干员们持续跟进播报。
“华法琳失败了......失败了......我会启动磁石共振系统，掩护她和路西法的撤离。但幽灵鲨很快也会过来......”
所有人都傻眼了。
她们中不少人都以为华法琳和路西法两人是死士，跑去献身给她们拖延时间的。
结果时间倒是拖延了，但还不够。她们还是得死。反倒华法琳和路西法可以以此趁机撤离？
“地下四层是储物间，也是最后的避难所。”白面鸮缓缓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忘了眼那个说研究所只有三层的干员。那干员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现在需要做出抉择。而这个抉择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人做过了。”
“几个月前的地下基建，斯卡蒂，蓝毒，格劳克斯她们面临与我们一样的处境。正常来说，她们本该无一生还。但是因为做出了取舍，最终蓝毒活了下来。”
“在全军覆没和只死一部分当中，很显然我们选择后者。但又有谁会像格劳克斯那样拼死替她人搏取生机呢......”
第四百零一章 空之死 [上]
亮堂的地下实验室，给人以压抑的气氛。
幽灵鲨拖着沾血的锯齿，如黎明杀机里的嗜血屠夫，一步一步，将求生者的生机与希望碾碎。
万念俱灰。
第三层。
幽灵鲨只看到一个黄色长发的卡特斯少女，挡在正前方。她的手上没有武器，身边没有同伴。
正如苍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幽灵鲨便是那海洋，少女无疑就是不自量力的扁舟。
已经放弃抵抗了吗.....屠杀大势是天意所驱，垂死挣扎本就是逆天而行。
呵呵，空？
幽灵鲨对这个“勇敢”的女孩子，印象可是深刻得恨呐。
“噢.....你终于来了。”
“三年前，你签署干员合同到达罗德岛。自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逢场作戏，我就已经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人了......”
空苦笑着，用最最拙劣的手段，拖延着幽灵鲨前进的步伐步伐。
若时间线正常发展，这个位置，本应属于德克萨斯。但因为某些意外，空站在了此处。
她就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好友，以平平淡淡，不卑不亢的语气。向幽灵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你不仅对干员们饱含恶意，对那些无辜的人也一样。这，这就是个问题了。”
“噢......天呐......”
“看看你所做的吧......幽灵鲨。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如果没有观众，我是不可能成为一个明星的。”
“更何况.......”
“这片弹丸之地上，有一些人，我想保护。”
幽灵鲨向前一步，正如前些天演唱会时一般，睥睨空的脸庞。空的苦笑，变得逐渐暗淡，转而显得有几分冷冽。
空发誓，她已经有数年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更数年没有这般憎恶一个人，亦或者一个怪物。
见幽灵鲨的动作，她陌落的心中，徒然翻滚起一丝火气。最终转化为更冰冷的嗤笑。
“你总是那样心急啊。但作为过来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触碰那条底线。”
“正如华法琳所说的一样，迄今为止，你还有回头路可走。因为，你还没有占领全部。”
“如果是空真正的粉丝，他们一定会知道。空曾经是企鹅物流的一员。”
“企鹅物流。”
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本来就不擅长做凶恶表情的她，更是将双手的指骨按得咔咔作响。
她是空，向来逆来顺受。
她是空，一直是乖巧的代名词。
但这一切在今天都要改变了。
“但从此之后，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偶像。”
“拥有了更上镜的人设，更耀眼的光环，更繁重的头衔，更多的鲜花与口哨.......”
“虽说如此，那些和朋友在一起的日子，在我脑海中从未逝去。那些杀人的手段，我也从未忘记。”
“再靠近一点，你将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企鹅物流！”
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
德克萨斯，能天使，莫斯提马，可颂。
大帝！！
盛世年间的朋友们，在这一刻灵魂附体。（话说大帝不应该是老板吗）
空有预感，这最后一场，也是最绚丽的一场演出。即将拉开序幕！
......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下第四层窝着的干员们逐渐发觉，事情不对劲。
地下四层是个类似储物室的仓库，里面囤积着不少药品和化学物品。
他们为了躲避，纷纷躲到不起眼的地方。如柜台，桌底。
再把灯关上......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虽说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客观上，的确让这群残兵败将心里有了一丝丝慰藉。
可，料想中的屠戮还没到来。
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半晌，刻俄柏出声了:
“大家还在吗？”
她话音刚落，其他声音就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在。”这是德克萨斯。
“我也在。”这是之前犯了错的干员。
“嘿，这里简直是天堂......呃，我是说，我在。”说话的这是阿。
轮流报了一圈，除了煌这种已经无法说话的人外，似乎都已经到齐了。
“我记得人全都齐了的。难道还有人没有下来？”刻俄柏又抛声问道。
其他人在黑暗中面面厮觑，好像，好像确实没人掉队啊。
大家都到这里等死了。
还会有谁脑子抽了去留在第三层，独自面对幽灵鲨不成？
开玩笑，大家都抱着要死一起死的信念。谁会那么开明大义，去牺牲自己，阻挡幽灵鲨？
德克萨斯率先起身，打开灯。四面看了一圈，心里徒然一紧:
“不对，有人少了。”
这下众干员一下就炸锅了。纷纷开始找起了自己的同伴，乱了约莫几十秒，骚乱又停了下来。
她们发现，对自己重要的人彼此都在呀！
哪还有谁少了？
刻俄柏也守在煌旁边，不时还替额上发热，脸颊通红的煌给擦汗。
阿更是光棍一个，一个好基友黑蝠蝙死了，另一个好基友路西法跟同僚华法琳跑了。
就连德克萨斯一时间都记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问题所在。
琢磨半晌，她无言以对。见那男男女女皆一双眼睛眼巴巴望着自己，她皱了皱眉，下意识道:
“你怎么看？空。”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与无言。
“空？”
“空？！”
德克萨斯身子一僵，本来就已经冰冷了多年的心，这一刻仿佛断裂开来。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只黄毛小可爱的身影。那只活泼的小兔子就这样不见了踪影。
“是她？”刻俄柏也记起来了。
似乎是有空这么一号人，只是一直跟着德克萨斯，躲在她身后，有几分胆怯的模样。
而她好像还是个偶像来着？
只是演唱会被幽灵鲨毁了，上百粉丝变成丧尸。
只见从头到尾永远是脸色淡然的德克萨斯，终于动容了:“白面鸮？有看到第三层的情况？”
“有。”
这会儿，白面鸮也顾不得德克萨斯直呼其名有没有礼貌了。
因为她也看到了，第三层里。空和幽灵鲨两人，彼此的站位十分危险。
这是.....这是要开战啊！！
“嗡！”
听到白面鸮肯定答复的瞬间，德克萨斯把源石剑往地上一甩。锋利的剑刃在地面上划过一道划痕，其中还绽放有莹莹的微光。
她脸色难看无比:“解锁密码门。”
一看德克萨斯这副模样，其他人刚刚放下的心全都悬了起来。
“嘿，嘿，放轻松。”阿赶紧舔着脸走了上去:“我的姑奶奶啊......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啊。去了反而害得我们暴露，这可得不偿失呐。”
德克萨斯瞥了眼阿:“懦夫。”
阿愣了愣。
敢情这是还记得自己没有出手帮黑蝠蝙？
问题是那会儿他出手也来不及了啊！
阿退了回来，可其他人又赶忙劝了上去。原因无他，要知道他们现在可都是利益共同体。
要是好不容易有空这么个脑子秀逗了的愿意去送死，他们巴不得能拖久点。
哪还能让德克萨斯把密码门打开，这样门一时半会关不上，他们可全都要暴露在幽灵鲨的屠刀下。
德克萨斯没理他们，只是把源石剑架在胸脯前。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见门迟迟不动，她又震声向白面鸮，用无比强硬的命令语气:
“开门！！”
“这道门用于紧急避难，重启需要华法琳和我两人的权限。我一个人办不到。”白面鸮惋惜道。
看来空，在劫难逃了。
听到这话，德克萨斯浑身上下一个寒颤，握住源石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似乎忍不住要将那门直接砍成两半。
而其他人，包括刻俄柏和阿在内。却是莫名感到一丝庆幸。
那心里升起的一抹希望，生的希望。是空带来的啊......
多亏了这个她人眼中的傻子，他们又争取了几分钟可活。
只有平时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德克萨斯，目光有了几丝失焦。
毫无疑问，这对她而言是个打击。
但对其他人而言，这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喜讯。
第四百零二章 空之死 [下]
“记得住吗？我的名字，叫做空啊。”
“守卫人们的希望，免遭屠夫的杀戮。其他人皆已失败，但我知道，我做得到！！！”
“真正的英雄从不畏惧，真正的英雄笑对死亡。”
“我将在此阻挡你，直到我的最后一息。”
“我奉献生命。”
“为守护真理。”
“准备好了吗？可怜的海民啊！！！”
空的歌声响起，一时间，四面光怪陆离的淡黄光芒，以她为圆心，扩散而起。
这是半径二十米的心对心触碰！
“微笑吧，此乃闭幕之刻。”
幽灵鲨美目一挑，只见空的身边开始隐隐约约出现类似鬼魂的东西，她们彼此嬉笑，玩耍。不那么真切，又不那么虚幻。
待空歌声落下，其中一名红发女孩将模糊的火铳对准自己，扣动扳机。
另一名手持光剑的少女，动作似乎在吸烟，静望着幽灵鲨的方向。
两只幻影站在一起，簇拥在空两旁。
“戏剧，浪漫，血腥。我所奉献的一切啊。”
“We love you Metattsora！”
“We love you Metattsora！”
幽灵鲨仿佛身处舞台中央，四周观众的呐喊声变得虚无缥缈，流离在她耳畔。
可悲啊，这曾震天撼地的呐喊助威声，如今只能在记忆里追寻。
这就是，属于空这个明星的末路吗......
幽灵鲨无心感慨，因为战斗已经开始。
“我绝不会让你毁灭一切！”
“We love you Metattsora！”
“We love you Metattsora！”
“用尽我所有的手段力量！”
“We love you Metatts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