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反正就是去找骆海嘛,回到哪段记忆都不重要,只要能见到哥哥就好啦。
所以还是省着点用!
最后发展到每天睡觉前,骆百川一定要去找下哥哥,不然连觉都睡不着。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成容嬷嬷了,一三五扎右手,二四六扎左手,剩下礼拜天骆海就把他那根针藏起来了。
骆百川感觉自己还真是有病,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安慰自己,异地恋还每天微信视频打电话呢,自己不过是去见见亲哥哥怎么了?
但骆海却又不让他来了。
“为什么?我就来一会儿,很快就走的。”骆百川跟哥哥争执。
“不为什么。”骆海看了弟弟一眼,他眼眶下已经有了黑眼圈,这样来来去去到底是耗神的,哥哥是心疼了。
但骆百川却很坚持,“反正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这样做没意思。”
“有意思的。”
骆百川抬头看着哥哥,这两天他重温了一遍《人鬼情未了》,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生怕骆海哪一天也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哥哥。”骆百川叫着他,“我就想确认你的存在,我怕哪天…”
骆海低下头沉默无语了,半天才开口说道,“那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我会让你感觉到我在你身边的。”
哥哥说到做到,于是骆百川每天睡觉前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盖被子…
骆百川看着窗台上的风车呼呼旋转着,会故意不盖被子摊在床上,然后那条被子会自己飘起来盖到他身上。
小半仙淘气起来会三番五次地掀开被子,骆海只能无奈地一次次替他盖,最后索性用被子闷住弟弟的头。
每天睡觉前,骆百川会对着空气说道,“哥哥,晚安!”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得安稳。
只是骆百川一面享受着哥哥默默的陪伴,一面还是动了念头要把哥哥救回来,他执着地相信一定是有办法的。
既然要救骆海,得先弄清楚乘火车那天发生的事情,然后看看能通过改变什么救回哥哥。
只是无论小半仙怎么缠着骆海问,哥哥都守口如瓶,于是他只能靠自己找出真相。
“妈,我哥的东西在储藏室是吗?”
“嗯,在角落的箱子里。”妈妈疑惑地看了骆百川一眼,“小川,你找哥哥的东西干嘛?”
“哦…我想找课本,有人想借以前的。”
“那你去翻吧,都在。”
储藏室里积了灰,骆百川其实想翻翻看有没有骆海跟别人的书信,或者在哪里记下了什么。他一本本课本翻着,去找里面的小纸条,但还是一无所获。
可是很奇怪的是,骆海留下来的东西里有很多很多日历本,各个年份的都有,还都是被人翻得页脚都烂了。
骆百川疑惑地看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然后小半仙想起了骆海的那把黑色雨伞,“妈,我哥出事那天下雨了吗?”
妈妈想了下,“应该不下,但毕竟过了这么久。”
“哦。”
骆百川想着用手机去搜二十几年前的天气,但没有地方找得到,又去翻天气预报的视频,依旧无果。
但幸好他想到了出事那天的新闻。
那场火车意外事故闹得很大,市长还亲自来现场看了,人们围在火车残骸废墟外。骆百川在照片里清清楚楚地看到,没有人打雨伞,没有人穿雨披。
这是一个大晴天。
骆百川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了,他琢磨了下想找陈警官讨论下,却没想到蕊哥也碰上事了。
第二十六章 小暖
某天凌晨四点,陈蕊给骆百川发了一条微信,只有一句话,“骆骆,我捡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还附加一张动态表情图,上面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白兔正在哭。
“什么小兔子?”骆百川起床了回她。
“顾小暖。”
蕊哥队里最近抓到个有组织的人口买卖团伙,还顺藤摸瓜拽出了个囚禁少女的案子。案发地在乡下一处自建民房内,谁也想不到阴暗潮湿的地窖里长期非法囚禁着一个女孩子。
饶是见多识广的老刑警在打开地窖盖板的那一刻,都忍不住皱紧眉头。
狭小的地窖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与恶臭,水泥地上杂乱地堆着麻袋、绳子与木棍之类,还有零星可见的馒头屑。
所有人都以为这间地窖里空无一人,直到他们看到了那根粗重的铁链。
铁链的尽头拴着一个女孩子。
她竭力把自己蜷缩起来,蜷缩到仿佛要嵌进墙里,披头散发的女孩子用床单裹紧赤裸的自己。
陈蕊的心被这个画面刺痛,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拥堵在房门口的村民还在闲言碎语,有的说这个女孩子是花钱买来的,有的说那个男的可会玩花样了,还有的说她还堕过胎呢。
女孩子像是被刺激过度、精神失常,一看见有男警察上前就强烈反抗拒绝他们靠近。
队长拍了下愣在原地的陈蕊说,“你去吧,说不定有用。”
陈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用,她只是下意识地朝女孩子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万一稍微重点,那个女孩子就会像玻璃一样碎了。
走到跟前时,陈蕊蹲了下来试探地说,“别怕,我们是警察,保护你的。”
女孩子依旧深深地埋着头。
陈蕊朝身后的男人们挥了下手,用口型说我给她换件衣服,示意这帮大老爷们都先出去。
然后陈蕊脱下了自己的警服,只穿着一件背心,轻轻拍了拍女孩子的背说,“换我的衣服好不好?等下我们要出去。”
那是陈蕊和顾小暖第一次对视,蕊哥只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头发乱乱的、脸脏脏的,眼睛却是那样澄澈。
“你也有疤?”顾小暖说话时声音很轻很轻。
陈蕊很惊喜她主动说话,于是指着自己肩上的疤说,“抓坏人留下的。”
这个疤就是蕊哥之前追踪这起拐卖团伙案件被嫌疑人枪伤的。
“换衣服吗?”
顾小暖拽紧床单没有说话。
蕊哥努力使自己说话的声音更温柔一点,“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但是出去要穿衣服。”
“你痛吗?”顾小暖像是想要摸一下陈蕊的伤疤,但又怕手脏缩了回去。
“刚开始痛,现在结疤已经不会痛了。”
“嗯。”
正当陈蕊想要再劝一劝时,顾小暖轻轻地拉住警服一角说,“我自己会穿。”
陈蕊会意,她把警服给了顾小暖,然后转过身去。在转身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女孩子说“你也有疤”的“也”字是什么意思。
蕊哥身高一米七多,宽大的警服穿在瘦小的顾小暖身上正好遮体,女孩子把每一颗纽扣都严严实实地系好。
顾小暖的脚踝长期被铁链拴着,已经红肿溃烂,又因为长期没有走动,整个人站也站不住。
“背你好不好?”陈蕊问她,蕊哥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这样轻声细语地说话。
顾小暖没答应,依旧想自己走,只是才迈开一步却又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背你。”
这下蕊哥没再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把顾小暖背了起来。
瘦小的顾小暖很轻很轻,蕊哥觉得甚至不像背着一只小鸟,而只是一片羽毛。
顾小暖小心翼翼地靠在陈蕊背上,说,“我是不是很重?”
“很轻啊,我可以背三个你。”
“可是我觉得自己好重。”顾小暖低头笑了下,“像一只蜗牛,背了好多好多。”
陈蕊愣了下,停下了脚步。正巧是正午时分,屋外的阳光很耀眼,抬头就是蓝天白云,远处稻田一片金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蕊哥微微回头。
“顾小暖。”
“哦,是春暖花开的暖吗?”
顾小暖没有回答,这是她隔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阳光、蓝天和鲜花,还有陈蕊。
陈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当警察以后见多了各种丧心病狂的案子,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像现在这样心痛。
嫌疑犯在审讯室里,四十来岁貌不惊人的男子,家中藏有各种淫秽碟片和书籍。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却没有一丝悔意。
他对顾小暖的称呼始终是“没爹没妈的小婊/子”。
“蕊哥,你要干吗?”有同事发现了陈蕊的异常。
站在审讯室外一直看的陈蕊突然卷起了袖子,她把长腿搁在椅子上系紧了鞋带,拳头握得紧紧地。
“陈哥你别拦着我,我会自己写检讨的。”
“哎,陈蕊!”
话音刚落,陈蕊径直推开了审讯室的门,二话不多说一把拽起嫌疑犯,伸手就是两拳,然后把他推在墙壁上抬腿狠狠地踢着他下/体。
“陈蕊你冷静点!”同事用力拉开她。
“我打完这个畜生,自己会走。”
说完陈蕊又用劲儿踹了下那个混蛋的膝盖,疼得他直接跪了下来。蕊哥拍拍手说,“对不住了,你们继续。”
她从门口走出去时,就看到了蹲在走廊角落里的顾小暖。
“吓到你了吗?”陈蕊试图让自己平静一点。
顾小暖摇了摇头,她已经在女民警的帮助下收拾干净了。穿着普普通通的裙子,长发随意扎了起来,是个很乖很乖的女孩子。
她被人贩子几经周转卖给了里面那个混蛋,甚至连民警问起多大时,顾小暖都回答不出来,因为地窖里的那些日子是没有时间尽头的黑暗。
顾小暖一声不吭,也不哭也不闹,就这样安静地蹲在角落里。
面前有同事在跟陈蕊开玩笑,说她真是比汉子还汉子,不愧是蕊哥,说着说着还调侃起了陈蕊胸前的飞机场。
顾小暖抬起头看着陈蕊,后来没人的时候,她轻声说,“陈警官,不要叫自己哥。”
“那是他们开玩笑呢,没恶意的。”陈蕊解释道。
“嗯。”
又过了好久,顾小暖看着陈蕊说,“你不是哥,你是姐姐,很好的姐姐。”
第二十七章 帮忙
“所以,你就把顾小暖捡回家了?”骆百川问,两人匆匆约着见了一面。
“嗯,她也没地方可去了。”
“唉。”骆百川长叹了口气,着实为顾小暖的遭遇感到痛心。
陈蕊也跟着叹气,又握紧拳头,感觉上次那顿打实在不解恨,对这些垃圾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对了蕊哥,带小暖去看过医生吗?”骆百川关切地问,“这种创伤之后好像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嗯,早就利用过乐子洋了。”
乐子洋针对性地进行了心理治疗,还配了药,但效果好像不是特别明显。因为每到夜晚,顾小暖就会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卧室角落里,整夜整夜不睡觉,等着黎明。
起先陈蕊以为顾小暖怕黑,还特意帮她开灯,结果发现恰恰相反,她怕的是开门、亮灯和脚步声。
只要夜里有一点点走动声,顾小暖就会吓得蜷缩起来。
或许对顾小暖而言,没有开门、没有亮灯、没有逼近的脚步才是一个平安的夜晚。所以她宁愿就这样蜷缩在黑暗里,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出来。
发现这件事之后,陈蕊连半夜上厕所都不敢了,偶尔经过侧卧门口都学猫垫着脚走路。
只是乐子洋反复告诫陈蕊,一定要看住顾小暖,警惕她有自杀倾向。
所以蕊哥给了小暖两个选择,要么待在家里但一定要装摄像头,要么就跟着自己去警局。顾小暖选择了后者,她很乖,会一个人在传达室里呆一天,一本书从早看到晚。
“唉小半仙,要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真不想她遭遇这些事。”陈蕊感慨道。
“蕊哥,我也希望时光能倒流。”
骆百川想时光倒流救回哥哥,此刻他跟陈蕊仿佛有了共同的愿望和目标,于是小半仙准备把骆海的事情再告诉蕊哥一遍。
“蕊哥,我待会儿说的话,不管你觉得真的假的一定要相信我。”骆百川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
于是,骆百川把他跟哥哥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了陈蕊听,还说到了“祝蕊哥早日脱单”这件事。
“骆海真这么写过?”
“如假包换。”
“骆骆,要不是我们有二十几年的交情,我一定以为你疯了。”陈蕊依旧一脸不可置信。
骆百川笑了下说,“我也以为自己疯了。”
“所以蕊哥你可以帮我一起查哥哥当年的意外事故吗?”
“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陈蕊笑了,搭住骆百川的肩膀说,“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礼尚往来。”
“您请讲?”
陈蕊带着骆百川往奶茶店外面走,说,“这周六我要出公差,你可以帮我照顾下顾小暖吗?”
“可是…”骆百川侧过头看着蕊哥,“小暖应该害怕跟陌生男人接触吧?”
“那把你化妆成女装大佬就行了。”
“蕊哥…”
陈蕊捏了下骆百川的肩膀说,“开玩笑的,你这么人畜无害,小暖不会害怕的。再说我经常跟她提起你。”
“好吧,你早点回来。”
“嗯,完事了我就赶回来。”
跟陈蕊分开后,骆百川想着顾小暖的遭遇心里愈发难受。每当这种不开心的时候,他就很想很想见哥哥,于是小半仙决定今晚就不玩什么被子游戏了,而是直接去找哥哥。
小半仙也不管哥哥同不同意,拿起针扎了自己一下,就掉进了时间的黑洞里。
“哥哥!”
“哥哥?”
骆百川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哥哥,正着急时骆海就出现了他的身后。
“创口贴用完了。”骆海说。
“没了就没了,反正伤口这么小。”骆百川顺口说道,“血早就止住了,也不痛。”
骆海扫了他一眼说,“哦,那是谁每次好像痛得要哭出来?”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