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我有说错？苏宁是伺候人的，那你呢？”
楚子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视着范歆却说不出话来。他虽然爬上了顾凌风的床，借此获得不少资源，还将此当作可炫耀的资本，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被范歆揭露，却有种大庭广众被人揭了遮羞本的羞辱感。
苏宁回过身，对范歆感激地点头一笑，没理会身后各种猜测打量的目光，回去住的酒店换衣服。
经此一回，楚子晨在骂苏宁时嘴上有了顾忌，尤其范歆在的场合——但他不能肆意辱骂，行动上却更加往死里热折腾苏宁，一整天下来，苏宁休想得到片刻休息时间。
而且，自从上次苏宁被顾凌风留下后，楚子晨再去见顾凌风，不再让苏宁开车送他。但那之后还是仿佛炫耀一样，让苏宁开车去接他。
苏宁知道楚子晨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其实就是想看自己生气嫉妒，却不免觉得好笑。
他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说好听点，楚子晨是顾凌风的现任情人，说难听点的，不过是那个男人床上的玩物而已，跟床上的摆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更新换代的还很快。
他跟在顾凌风身边这么些年，很清楚顾凌风对待情人的态度——有需要的时候招来解决需要，平时压根儿不会想起，不管陪睡多少次，还比不上他手里的一份文件重要。
知情识趣的，真把自己当摆件——比如他这样的，留的时间或许会长一些；而一旦觉得自己能抓住那个男人，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下场只有一个，被彻底丢弃。
一如顾凌风之前的许多任情人那样。
他们都不过是顾凌风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匆匆来去，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苏宁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使自己生出一丝丝不该有的妄念。他所求的，不过是合约期满，远走他乡，开一家小店，过自己的生活。
楚子晨在车上用语音向顾凌风撒了一路的娇，下车时还故意让苏宁来扶自己，扶着腰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哎呀，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今天还要拍戏，真是要累死人了。”
嘴里说着要累死人，脸上的娇羞的笑却遮都遮不住，说话时还故意瞥苏宁一眼，眼神充满挑衅意味。
或许是昨夜得到充足滋润，少年人的精致眉眼，在眼角眉梢堆满的媚意藏都藏不住——当然，看样子楚子晨也不想掩饰。
无论是炫耀还是挑衅，苏宁都装瞎作哑，仿佛就只是一名尽职的助理。他把楚子晨扶下车，不等自己收回手，楚子晨就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
无时无刻向苏宁炫耀想看他生气是真的，对苏宁的厌恶也是真的。所以楚子晨对苏宁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矛盾——恨不得他能从眼前消失，却又要留在身边随时可以看到的地方，方便自己随时随刻地欺负。
到了剧组等待化妆的时间，楚子晨又使唤苏宁去给自己买早点，提了一堆挑剔繁琐的要求，末了还故意加一句。
“我现在不方便吃辣的，别给我放辣椒。”
苏宁没说什么，点头应下，离开化妆室，化妆师和自己的助理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次当着全剧组人的面闹开后，几乎剧组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子晨背后有金主的事。楚子晨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怎么的，自此后不说收敛些，反而更加无所顾忌，就差拿喇叭到处宣扬自己被包养的事情了。
虽说在这个圈子里，惯来是笑贫不笑娼，但楚子晨的做法还是让很多人非议，觉得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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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化妆师在心里摇头，她虽然也有些看不上楚子晨的做法，但人家是大明星，她只是一名化妆师而已，楚子晨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管，所以静下心来准备给楚子晨化妆。
然而，当她拿起化妆用品，正准备给楚子晨先扑一层粉时，动作却忽然顿住了，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只见楚子晨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脖子上有几处鲜明吻痕。他的皮肤很白，那吻痕留在上面异常明显，只要稍稍靠近点就能看到，而看楚子晨的模样，也完全没遮掩的打算。
化妆师紧皱眉头，她不在意楚子晨昨天晚上跟谁上床的问题，可是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对她来说就是麻烦，不知打多厚的粉底才能遮住。
然而楚子晨一点不觉羞耻，反以为荣，他大喇喇地扯开衣领，让吻痕暴露在众人眼下，似乎那不是吻痕，而是一枚枚勋章。
看他这副恨不能所有人看到的样子，化妆师颇感无语，表面不敢有什么不满，心里却翻了个白眼。
等苏宁买好早点回来时，楚子晨的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楚子晨挑挑捡捡，从苏宁买的一堆早点中挑出一杯粥，只喝了两口便停下，眉头一皱，瞪着苏宁不满地说道：
“不吃了，买的是什么早餐，明知我要减肥还买肉粥，存心想破坏我的体形吧。苏宁，你可真够恶毒的！”
他说着，将粥往苏宁怀里一拍，往门外走前，“留着你自己吃吧，不管你再怎么不平玩花样，也只能是个助理而已，人家根本不会看上你。”
苏宁手忙脚乱地接住粥碗，手上还是洒了些粥，好在这次没再洒到身上。他轻吁口气，抬头对上化妆师颇含意味的眼神，顿觉有些尴尬。
化妆师看出苏宁的尴尬，却装作没听出刚才楚子晨的话是什么意思，递给苏宁一张纸巾，对他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给人打工就是不容易哈，怎么做都会被挑毛病。”
这话颇有同病相怜的意味，苏宁接过纸巾擦手，对她道谢，无奈地一笑，却没接她的话。擦干净手，苏宁将自己买来的早餐往化妆师面前一推，“买的有点多，不嫌弃的话帮忙吃掉一些。”
化妆师眉开眼笑，“不嫌弃不嫌弃。”
两个人坐下来分吃早点。
因为楚子晨的挑剔，苏宁每次买早点时，不仅买的多，而且还品种多样。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苏宁其实无所谓楚子晨的态度，不管楚子晨怎么挑剔找麻烦，在苏宁看来，都是小孩子的任性不懂事而已。
他最多是保姆，又不是家长，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化妆师咬着蟹黄包，美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她一边吃，一边瞅苏宁，苏宁被她看得吃不下去，无奈地停下动作。
“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化妆师眼睛一亮，不等开口，苏宁又说了下半句，“不过我不一定会回答。”
化妆师没好气白苏宁一眼，狠狠咬了口包子，声音含糊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剧组里现在谁不知道他扒上了谁。看刚刚那副身娇体弱的模样，恐怕是刚刚从人床上下来。”
苏宁放缓进食动作，口里的包子也失去滋味，化妆师毫无所觉继续抱怨着。
“真是的，真没见过这样的，被人包养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就算找到一个有钱有势的金主很得意，恨不能宣扬得满世界知道，但也不必上个床也拿出来炫耀吧？是想显摆金主的活好，还是自己是什么绝世名器耐操？”
“咳咳咳——”苏宁突然一下咳得惊天动地，差点将吃到嘴里的食物喷出来，他一脸震惊难言地看着化妆师。
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化妆师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嫌弃地白了苏宁一眼，往远处挪了挪，“真是的，吃个东西都能呛到，你是小孩子吗？”
苏宁无语地望着她。
他跟化妆师算不上很熟，因为在剧组每天都见到，而且她是给楚子晨化妆的，苏宁偶尔会买些小礼物或零食之类的给她作为谢礼。两人交谈的不多，在苏宁印象中，这是一个化妆技术不错，性格比较文静的女孩。
——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她嘴里吐出那样的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不可可貌相。
化妆师在白了苏宁一眼后，继续认真地抱怨，“其实不管他怎么显摆，哪怕脱光了祼奔也不关我的事，可是在身上明显位置留下痕迹，化起妆来就很麻烦啊。真是的，搞什么呀，就算控制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想到处显摆，那也别给其他人添麻烦啊。”
苏宁没忍住轻笑出声，觉得这个化妆师姐姐真有意思。
化妆师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拿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手，然后用力瞪了眼苏宁，“还有你，你是助理不是他的仆人，有些事没必要忍，那样的话助长他的气焰你知不知道？”
苏宁不与她争辩，只是微笑着点头。
化妆师对苏宁怒目而视，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瞪着苏宁似乎还有话说，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摆摆手，一副有气无力地模样。
“算了算了，我操的哪门子的心，还好我只化他脸上的妆，要是让我化他全身——”仿佛想到什么可怕景象，她表情惊恐连连摇头。
苏宁非常无语，觉得这位化妆师姐姐大概是选错了职业，她不应该选化妆，而是应该去演戏的。
正如化妆师所说，楚子晨脖子上的吻痕太过明显，虽然开始打了厚厚的粉底遮盖，可是他一拍戏出点汗，粉底被汗水冲掉，吻痕就重新露了出来。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但只要离他近点就能看到。
一天下来，整个剧组几乎没人不知道，这让导演的脸色很难看，让楚子晨补了好几次妆。如果不是拍摄的镜头里看不出来，只怕导演会更加大发雷霆。
剧组的人看楚子晨的目光都变了，觉得他像个疯子，偏偏他本人似毫无所觉——又或者，知道了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第31章
带着满身吻痕第二天来剧组拍戏，成了楚子晨的常规操作。他一点不顾忌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甚至有时因为吻痕不明显，他还故意松开领口，坦坦荡荡让人观看。
苏宁看着他最近的这些操作，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越来越偏的楚子晨。
他了解顾凌风，那个男人并不喜欢在别人的身体上留下吻痕。而在那次他送楚子晨去见顾凌风反而被下来之前，楚子晨身上并没有这样频繁的留下痕迹。
所以，脖子上的吻痕显然是楚子晨故意的，或许是他撒娇哄着求着顾凌风留下的。
目的，就是为了向自己，向其他人炫耀。
苏宁在心里摇头，他有时候真挺弄不明白楚子晨的脑回路的。就像那位化妆师姐姐说的一样，拿与顾凌风这位金主的关系出来炫耀还能说的过去，但他与顾凌风的床事，也拿出来炫耀——这，真是看不出来炫耀的点在哪里。
如果说是想让自己看了吃醋生气，那真不知该说，是楚子晨抬举了自己，还是高看了他。
顾凌风的情人那么多，数都数不过来，要吃醋的话吃得过来吗？更何况，谁又有那个资格吃醋呢？
苏宁对自己的身份再清楚不过，所以在看着楚子晨这一段时间的作为，他不仅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反而觉得可笑又可怜。
可笑而不自知，是可怜；
可怜而不自知，是可悲。
正因为看的清楚明白，苏宁不想自己有一天，也变成那个可笑可怜，而又可悲的人。
剧组的人看楚子晨的目光像在看疯子，导致苏宁这些天也收获了许多异样视线。大家都知道楚子晨看苏宁不顺眼，偏偏每次楚子晨请假外出，第二天去接他的又都是苏宁。
知道苏宁与顾凌风真实关系的，只有范歆。而少部分人，比如导演，只知道苏宁原本是顾凌风的生活助理，暂时调到楚子晨身边给他用而已。
在后者看来，这是顾凌风宠爱小情人的表现，连自己用惯的助理都借给了小情人用。而在更多人看来，苏宁就只是楚子晨的助理而已，楚子晨那么针对他，却又表现得那么信任他，让他们感到非常不解，一度猜测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大概是敌人的敌人能成为朋友，剧组里，因为楚子晨经常耍大牌，对其他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很差，所以苏宁这个承担楚子晨最多怒火的人，反而更容易被大家接受。当然，这也跟苏宁性格好，从不背后说人闲话，与人为善，且经常帮助剧组工人作人员做事有关。
苏宁被楚子晨呼来喝去，使唤地团团转，但就算楚子晨故意找事也那么多事可找，苏宁总有闲下来的时候。苏宁闲下来也不会去休息，而是会留在剧组帮忙，搬个道具，拿点东西什么的，这让剧组工作人员对他印象更好。
苏宁经常做的，就是帮摄影师大哥打光，几次下来得心应手，像模像样，堪比专业打光师。摄影师大哥跟苏宁开玩笑。
“你别给人当助理了，干脆来给我当摄影助理，拿的工资不比艺人助理低，而且你只要肯努力好好学习，将来还能够成为摄影师，这不比你给人当一辈子助理强嘛。”
苏宁冲摄影大哥感激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周哥，我也很喜欢摄影，但我的理想不是当一名摄影师。”
“哦，那你想做什么？”
苏宁又笑了下，笑容有几分腼腆，“我就想开一家自己的小店，自己做老板，能够坐着数钱。”
摄影大哥哈哈笑起来，拍了拍苏宁肩膀，“你这个理想很好，能够做老板谁愿意给人打工啊。加油，我支持你！”
苏宁也笑，“嗯，我会加油的。”
他每天都会数一数自己的存款，计算还差多少就够，不用多久，他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这也是他在剧组对楚子晨一再忍让的原因之一，毕竟只要做好顾凌风交待的事情，就是他填满小金库的重要保证。
他可以不在乎得罪楚子晨，但他不能不在乎得罪财神爷。
苏宁帮摄影大哥打了会儿光，看到楚子晨的戏份结束，他向摄影大哥道了声歉赶紧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