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睛微微拧眉,用一双小狗眼央求。
她就要大庭广众做这件事!
历柏衍偏头笑了下,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不能让自己老婆一直举着叉子等,他倾身,咬住另一头。
在即将碰到她唇时,他咬断面条,主动吻了下。
“满意了?”他嚼着面条,眸光宠溺且温柔。
沈睛捧着脸笑,后知后觉有点害羞。
“对了,上午二叔送了大闸蟹过来。”
“我知道。”
沈睛拿叉子转着意面,说:“我跟他聊了两句,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听他夸你年少有为一个人能处理公司百分之九十的事情,又说自己老了要退休了,那意思,好像有些不满你现在独揽大权?”
历柏衍抿了口红酒,“他现在在公司看似职位很高,实际上有名无实,不过架空他本来也不是我的意思,几年前我也没那么大本事。”
沈睛惊讶道:“是爷爷想架空他?为什么啊?”
历柏衍摇头,“没问过,爷爷既然要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
沈睛又道:“我上次看新闻,说爷爷准备要完全让权出来,设立正式继承人,也就是未来菱辉集团真正的一把手。”
历柏衍低眸切着牛排,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爷爷上回也跟我聊过这事儿。”
沈睛激动道:“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你咯?太好了,提前恭喜你,你值得坐这么高的位置!”
历柏衍依旧平静,眸底闪过一抹黯然,回避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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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人乘电梯下楼,等泊车员将车开过来。
“我们待会儿回去再煮两只螃蟹吃吧?”沈睛挽着历柏衍道。
“好。”
这头话音刚落,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叫了一声“沈睛”。
沈睛一回头,心里咯噔一下。
宁则远?
宁则远身旁也有个女伴,性感的吊带长裙,长裙开叉到腿根,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
历美君见到历柏衍,颔首规规矩矩喊了声“哥”。
历柏衍语气冷淡:“不跟你嫂子打招呼?”
历美君这才又叫了声“嫂子”。
沈睛淡淡点了下头。
宁则远让历美君先走,自己却停在沈睛面前,完全忽视历柏衍存在般对她道:“陪我去兜风?”
沈睛眸光一滞,感受到身旁男人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和低气压。
“不好意思,我老婆要回家陪我吃螃蟹,没空搭理你。”历柏衍牵起沈睛转身就走。
“沈睛,我只等你三分钟,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宁则远口吻很淡但胸有成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车钥匙上了车。
这话很明显在威胁她,沈睛在历柏衍车前停下,“柏衍,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谈,我很快就回来……”
越说声音越细,她自己都底气不足。
“如果我不同意呢?”
大晚上让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去兜风?
除非他疯了。
沈睛还在犹豫要怎么劝历柏衍同意,身后那辆阿斯顿马丁鸣了两声喇叭。
宁则远在表示他没什么耐心继续等,而历柏衍脸色冷峻得像覆了一层寒冰。
“跟我回家。”他沉声道。
那两声喇叭彻底打乱沈睛心绪,她害怕宁则远发疯,如果合约夫妻曝光,后果她承担不起。
“我就跟他兜一圈就回来,好吗?”不等历柏衍回答,她挣开历柏衍的手,转身走向了宁则远的车。
宁则远载着她,耀武扬威地从历柏衍面前绕过,开上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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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不够清爽,扑在脸上还有些粘腻。
沈睛心道兜风还不如吹空调。
望着窗外沉默了会儿,她无力道:“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宁则远漫无目的地绕着三环跑,“上回拍戏累吧?以前上学时,你累了我都会带你出来兜风,现在像不像那时候?”
沈睛不想跟他回忆过去,叹了口气,道:“宁则远,我们不是说好你等我离婚吗?”
宁则远:“我在等啊,一直在等。”
沈睛道:“那你现在总是这么惹怒历柏衍,他要是一气之下毁约不跟我离了怎么办?”
前方红灯,宁则远将车停下,侧身揽过沈睛,“我不介意当你的情人。”
“疯子。”沈睛躲开他手。
宁则远继续开车:“等我娶了历美君,我们就有更多机会偷情了。”
“你要娶历美君?!”沈睛震惊了,“你又不喜欢她,干嘛娶她?”
宁则远讥笑道:“你也不喜欢历柏衍啊,还不是嫁给他了。”
沈睛被噎了一道,无语半晌,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娶她?”
宁则远:“也不一定要娶,随口说说而已。你干嘛反应这么大,怎么,吃醋了?”
沈睛无语地叹了口气,“宁则远,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你才可以彻底删掉那张截图?”
宁则远看她一眼,说:“你和历柏衍离婚,当我女朋友。”
沈睛勾唇冷笑:“有什么意义吗?能当你一时的女朋友我也不可能当你一世的女朋友,删掉那张截图后,你还能拿什么威胁我?”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威胁你?谁不希望两情相悦的感情?”宁则远语气忽然低落,“你难道,就真的对我没有过一点心动的时候?”
沈睛说:“撇开你威胁我这件事,我认真的想了想以前。答案是没有,我完全只当你是朋友。”
宁则远没再说话,眸光暗沉。
沉默地饶了几圈后,他终于开往南明公馆,送沈睛回家。
进入地下车库,等车挺稳,沈睛迫不及待解了安全带下车。
“沈睛——”宁则远从车里跟出来,走到她面前,“抱一下,可以吗?”
“不可以!”沈睛一口回绝。
宁则远皱了眉,“非得我威胁你是吧?”
他直接上手抱住沈睛,柔声哄道:“别动,就抱一下。”
……
“抱够了吗?”
两人身侧忽然响起男人冰冷如刃的低沉嗓音。
“历柏衍?”沈睛猛地推开宁则远,心慌得要跳出来。
历柏衍二话没说,揪住宁则远衣领,狠狠一拳揍上他左脸。
第 55 章
一拳紧接着一拳,宁则远嘴角被打破,发肿发胀。
沈睛这才回过神来,扑上去抱住历柏衍再一次高举的手臂,“别打了!”
历柏衍松了手,这才放过宁则远,被沈睛抱住的右手反过来抓住她手腕,起身一把将人拖走。
沈睛跟不上他那双大长腿的步子,手腕软得像条绳子被紧紧拽着,连跑带颠地才跟进电梯。
历柏衍抓着她那只手用力太过,指节都在泛白。
“疼……”沈睛弱声央求,语气里带上可怜兮兮的哭腔:“历柏衍你捏疼我了,放开好不好?”
历柏衍目视前方,脸色冷峻,眉眼间阴沉狠戾还未褪去半分。
就在沈睛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时,她的手腕意外获得一线生机,白皙肌肤上烙着五道殷红手指印。
“叮——”
历柏衍黑着脸迈步跨出电梯。
沈睛揉着手腕小跑着跟上。
“砰!”
没等她进门,历柏衍竟然甩手关上门,差点撞着她鼻子。
沈睛委屈巴巴嘟起嘴,只好自己又按一遍密码。
她进门时,见历柏衍正在上楼,赶紧踢了鞋子小跑着跟上,一路跟进衣帽间。
历柏衍一进衣帽间就开始脱外套,动作粗鲁地扯下领带,身上衬衣的纽扣也几乎都是被扯开。
沈睛狗腿地跟在他身后,他脱一件,她捡一件。
脱掉衬衣历柏衍猝不及防转身,她差点直直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吓得连退两步,她狗腿地赔着笑:“老公,你要洗澡吗,我去帮你放水?”
历柏衍冷沉着脸,黑眸锐利冰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步步逼近。
沈睛步步倒退,刚揍完人的历柏衍活像个阎王爷!
眼看要退到头,历柏衍终于停住,眸底天寒地冻:“你怕什么?怕我连你一起揍?”
沈睛一回想他刚刚揍人的画面霎时吓得眼眶发红,带着哭腔的声音发虚:“你不可以家暴……”
历柏衍又逼近半步:“我不可以家暴,你就可以出轨?”
“我没有……”她底气不足地解释,又豁出去般冲他仰起脸:“我知道你很生气,换成是我我也生气,实在不行,你揍我一拳消气吧……”
说完又弱弱地补充道:“只能一拳哦,不能打脸。”
历柏衍冷着脸,抬起右手,拳头对准了她。
沈睛闭上眼,吓得小巧玲珑的五官都挤成一团,眼泪就憋在眼角。
一秒。
两秒。
三秒。
……
男人清冽的气息倏地靠近,她唇上意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沈睛倒退半步,靠上墙,惊讶睁眼,湿漉漉的大眼里盈满了泪,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淌。
历柏衍刚刚举拳的右手撑在她脸侧,低头亲吻她咬出齿痕的红唇。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历柏衍恢复了她最熟悉的温柔,一时间,沈睛眼泪掉得更猛了。
“历柏衍你个混蛋,我以为你真的要打我呜呜呜……”
历柏衍将她按进怀里,揉着后脑软声哄:“我怎么舍得。”
沈睛满腹委屈在这一刻全面爆发,又感动历柏衍竟然这么相信她。
“历柏衍我好喜欢你呜呜呜……”
历柏衍扬唇笑了,眸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刚刚还骂我混蛋呢?”
沈睛也扑哧一下笑了,鼓起一个超大的鼻涕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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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是中秋,晚上大家都要到爷爷家吃饭。
沈睛和历柏衍到时其他人已经都到齐,就等他们俩。
二叔历正平笑着开他们俩玩笑:“难得柏衍今天休息,小两口在家腻歪得忘了时间吧?”
“不好意思,爷爷二叔三叔三婶儿姑姑姑父,让你们久等了。”沈睛一来就鞠躬道歉。
历柏衍给她拉开椅子,解释道:“睛睛昨晚吃了螃蟹有些腹泻,我们今天去了一趟医院。”
旁边的历婉握住她手:“睛睛没事儿吧?现在好些了吗?”
吴优玲说:“我们昨天也吃螃蟹了啊。”
历晚平道:“二哥的螃蟹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是睛睛又吃了些别的吧?”
沈睛点头:“没什么事儿,医生说就是吃得有些杂,让我日常饮食吃清淡些就好。”
历丛严一听,立即让厨房把熬好的鲍鱼粥端上来给沈睛盛一碗。
沈睛喝着粥,有点心虚。
她今天其实是去见了宁则远,去“关心”了下他的伤,顺便安抚他别一气之下把那张聊天截图发出来。
当然,这些都跟历柏衍报备过了,昨晚她也跟他说了自己一直被宁则远威胁的事。
历柏衍说他会想办法,但她还是随时都在提心吊胆,尤其今天见到宁则远,他又说了很多疯话,让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吃完饭,历婉和她老公还有历晚平吴优玲几人凑了一桌麻将,历美君和她姐历美娇照常吃完饭就走了。
沈睛陪兮兮坐在客厅地毯上玩儿拼图,历柏衍和井皓坐在她们身后沙发上闲扯淡。
别墅里一切都那么和谐。
直到,历正平从历丛严书房出来,打破了短暂的温馨。
“柏衍,老爷子叫你到他书房去一趟。”历正平从楼上下来,语气一如往常,说完拐到麻将桌那边去看他们打麻将了。
历柏衍起身,裤脚被沈睛抓住。
“等你下来我们就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他揉了揉她头,“好。”
书房里,历丛严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后,他身后有一整面墙那样高大的暗红色书柜,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连空气里弥漫的淡淡茶香也透着几分危险。
历柏衍一踏进书房就察觉不太对,颔首道:“爷爷。”
“跪下!”历丛严声音低沉且浑厚,不容违逆的语气。
历柏衍眉间微微蹙了下,心头浮起一丝本能的反抗,但还是听爷爷的话在书桌前跪下。
历丛严站起身,手里拿了条皮鞭子。
鞭子有些年份,以前打过他儿子,现在又要甩在他孙子身上。
“知不知道我因为什么事找你?”他问。
历柏衍低声道:“不知道。”
“啪!”
一鞭狠狠甩在他背上,白衬衣下立时透出一道炸裂的红痕。
历柏衍连闷哼也没有,只是皱了皱眉。
历丛严气得又抽了一鞭。
“你们两人演得好,演得好啊!”
“回回都在我面前演戏骗我这个老头子是吧?”
“拿婚姻当儿戏是吧?”
“你们俩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
每句话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一鞭。
历柏衍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尾猩红,眉头紧皱,他将牙根咬紧,下颌线条绷得僵硬。
历丛严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甩完鞭子也直喘,叉腰指着历柏衍,气得半晌讲不出话。
“我问你,你和沈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初是谁提的主意要假结婚来敷衍我?”
历柏衍嗓子干哑,艰难吐出一个字:“我。”
历丛严气得又抽了他一鞭子,按铃叫保姆进来:“去,把沈睛给我叫上来。”
历柏衍一听到沈睛的名字,终于急得抬起头来:“爷爷,跟她没关系,她也是被我逼的,您要打就打我一个人。”
历丛严甩了下鞭子,冷哼一声:“只要她还是历家的儿媳就得接受家法!你别说话,自己到里间去待着!”
里间与外面不过隔着一道屏风。
沈睛扣门进书房时,鼻翼微耸,敏锐地闻到血腥味。
她余光扫了一圈,没见到历柏衍的身影,书房里只有面色很难看的爷爷一人。
历丛严执鞭指了指自己面前,沉声道:“过来,跪下。”
沈睛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没见过爷爷这么生气,手里还拿着那么长一根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