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玗估摸着时间吃了早膳才不紧不慢的朝公主府走去。
去的路上她还在感叹做官家夫人还真挺好混日子,每天就那么点事,绣绣花,逛逛院子,吃吃糕点,一整天的时间就晃过去了。
有时间出来聚一聚,逛逛铺子买点东西回去。
公主府里和她上次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引路的仆人把她这次没带她去前厅,“公主在青涟小筑等各位夫人。”仆人开口解惑。
柳婉玗颔首,青涟小筑算得上公主府里一绝,她也是久仰大名,没想到这次就能看到了。青涟小筑还是安阳公主刚出生时,先皇对这第一位公主十分喜爱,特意请了天工巧匠花了数年时间才修好。
小筑修在水上,要从一段旋梯上去,走的楼层高了,这整片青涟湖可尽收眼底。
“你们还说是我来晚了,瞧这沈夫人不也才到吗。”柔柔的女声从上面传过来,清柔却不腻人。
柳婉玗快走几步,笑盈盈的说:“今日来晚了,诸位夫人可莫怪我。”
“我们哪敢怪你,”林夫人嗓音柔柔“上次大家可见着沈大人宝贝你的样子。”
诸位嬉笑着闹起来,安阳公主也不局礼,有时也随她们插一两句话。
过会,一婢女过来行礼,“公主,裴公子到了。”
安阳公主此时正歪在榻上,听了婢女的禀告也没有坐正的意思,单用手撑着头,镂丝金绣的衣袖轻挥,“让他进来。”
几位夫人止住说笑,变了脸,但尊位的公主发话了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大梁民风还算开放,不然也容不得她们一次次的出门宴会,但男女不同席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所以安阳公主这是要当众给驸马带绿帽?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从来没有人来催更,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嘿嘿
您好,您的邮件薛知正在运输中。
柳婉玗:我没有购买,退了吧。
抱歉,商品离柜概不退换。
柳婉玗:这就很尴尬了。
第33章
众人静默着看仆人先是抬来一扇屏风, 然后把一张方桌和椅子摆在屏风后面。
林夫人刚好坐在柳婉玗旁边,凑过来小声嘀咕:“沈夫人你看那桌子,若是用来弹琴的话也太高了, ”她摩擦着扶手,一脸兴致,“你觉得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下棋?”柳婉玗自己否定自己“也不对啊,下棋的话也太大了。”
正当疑惑的时候
旋梯上传来脚步声, 众位夫人应声看去一位白衣男子信步走来,身体修长挺拔, 衣袖飘逸间多了几分仙气。
不过这男子头戴帷帽看不见面貌,但按其行态和礼仪来看也不像是那种地方浸出来的。
男子先向安阳公主行礼, 声音字正腔圆,听着很是舒服。
林夫人又凑过来,“不说别的, 安阳公主这挑的人倒挺好。”
柳婉玗赞同的点头, 虽然看不见他容貌但是手露出来了, 男子提着一方正盒子, 玉白的手指在红漆木下显得更为白皙。
安阳公主抬手免了礼,男子起身又向坐着的夫人躬身后, 退到屏风后面了。
整个过程不卑不亢, 倒不像是她们想的样子,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又压下眼底疑惑。
柳婉玗还以为能见到现实版的身处高位的金枝玉叶与陷入淤泥的落魄书生的情事,谁知道这就完了。
男子退到屏风后, 取下了帷帽,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桌上。对公主行礼问:“小生这就开始?”
安阳公主接过婢女递来的剥好的果瓣,拂袖示意。
几位夫人被蒙在鼓里,疑惑的对视,这好像不是面首啊
屏风后的男子又对几位夫人一颔首才坐下,柳婉玗和林夫人咬耳朵“瞧着不像是那里的人。”
“我也觉得公主不会傻到把养面首这事整到明面上。”
“砰”的一声,醒木惊响。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好像是说书的?
“今个天气好,公主请我来府上,小筑风景美,不抵各位夫人展笑颜。”
这算是调戏了吧?
柳婉玗向旁边瞅了瞅,明显各位夫人还没缓过神来。的确,任谁以为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小仙男变成一个茶馆说书的都不太能反应过来。
还是个会调戏夫人的说书的,幻灭!
不知道是哪位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引得各位夫人都有些惆怅,还以为是一场激动人心,肉香四溢的好戏。
“怎么诸位是对我请来的说书先生不满意?”安阳公主也听到了那声叹息,不过显然她没有想到那么深,只当她们对这个不感兴趣。
“怎么会,我平日里也经常去茶馆听人说书。”一位夫人先带了头,后面的夫人自然不会说反话。
屏风后面的说书先生见各位夫人对这种笑言不感兴趣,连忙换了说书形式,有模有样的开始说起故事。
这先生说书并不算出彩,至少没有柳婉玗经常去的那家茶楼里的先生有趣,但有一点这位先生是赢了。
听听这嗓音清脆干净的宛若玉石之声,咬字清晰,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听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位婢女步履匆匆的跑进来,来不及行礼就跪下说:“公主,驸马爷过来了。”
说书先生闻声停下。
虽然安阳公主和这位说书的没什么,但是邀请外男进府怎么说都不和规矩。
下首的夫人们皆低垂眼,安阳公主从榻上坐正,“过来了就过来了。慌什么慌。”
婢女懦懦跪着,“去和驸马说我在这宴请,让他不用过来了。”
“公主,我已经来了。”不知何时上来的驸马,正站在小筑门口面色平和的说。
柳婉玗的位置离门口较近,林夫人不好和她咬耳朵了,只双目有神的和她对视一眼。
‘这是要捉奸?’
‘有可能。’
安阳公主见他直接进来了,一笑,“我以为驸马忙于公务不会来这。”
“该忙的都忙了,”瞥了眼屏风后面的男子,面色不变,“现在该忙不该忙的。”
安阳公主青了脸,“既然是不该忙得,驸马还是别插手,免得惹一身腥。”
“那我也不能看公主惹一身腥。”
话及此已然是不留情面了,果然安阳公主眼神都变了。
‘再留在这怕是会殃及池鱼。’
‘怎么走?’
‘让前面的夫人先提。’
‘对。’
柳婉玗和林夫人暗地里眼神交汇传递消息。
刚想睡觉就有人抵上枕头“我与公主间有些私事,今日能否麻烦各位夫人先回府。”
几位夫人识趣的告退,屏风后的男子也想趁此离开。
驸马拦住从屏风后想溜走的说书先生,眼里冰冷,“既然来了,不如多坐会?”
说书先生讪笑两声,转头看安阳公主。公主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让你留下,你就留下,放心等会会管你午饭。”
公主这哪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你没看驸马的眼神都要活剥了我吗。
“不了吧,小生还是不打扰公主和驸马了。”
“既然公主都说要留你用午膳了,那就多坐会吧。”驸马没给他再拒绝的机会,“请吧。”
几人落坐后,驸马不再客气。
“先生一身白衣是家中有人去世?”
说书先生坐在下首,双手放膝上,认真的回他,“对,家父刚去世。”
驸马被一噎,不信邪继续问:“家中有人去世,先生怎么不粗茶淡饭呆在家里。”
说书先生哀叹,“我本正应像驸马所说的这样,但是我家中积贫,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话及此悲从中来,他掩面哀痛。
安阳公主一旁笑出声,驸马回头瞪了她一眼,安阳笑得更为花枝乱颤。
“先生看着还是位孝子。”
“不敢当不敢当。”
话锋一转“那先生也应该要知道有夫之妇是不能沾染的。”
说书先生一愣,“驸马这是何意?”
驸马手持茶盏,“你一个男子怎么能和一群夫人呆在一起。”
说书先生气急,拍案站起来恼声说:“驸马你怎可随意污人清白!”
“那你没事往女堆里扎什么!”驸马干脆也撕了外面的皮。
“我这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驸马回头看了眼安阳公主,“今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迫不得已。”
“来人,给我打!”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和你说哦
刚逃出公主府的说书先生:(擦汗)什么?
作者:你现在最好先别回家。
先生擦头动作一顿,为什么?
作者:您的粑粑和弟弟正在杀来的路上哦~
第34章
“驸马!”安阳公主提声, 宫鞋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人是你要留下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凭什么要招待你的”姘头
他触及安阳公主眼里的怒火后静默了。
“你先出去。”这话明显是对说书先生说的。
驸马不愿意了, “不行,他”
“驸马这里是公主府!”安阳怒声,眼里的神情不言而喻。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说书先生不敢多看一眼, 脚步匆匆的逃了。
人走光了,驸马泄气一般坐回凳子上, 颓然的说:“安阳我们是夫妻。”
安阳低头瞧了眼脚底冰冷的地板,扯了扯微僵的嘴角, “我知道,我不也没干什么,只让他来说个书。”
驸马还在生气, “可是你怎么能”
安阳打断他, “怎么?现在来教训我?”抬手落在他肩上, 本来应是很容易就能拂下来的, 但驸马却觉得自己肩上是千斤重,他直不起腰觉得自己比安阳公主矮了一大截。
声音冰冷似乎连怒意都没有, “驸马你要纳第一个妾进门的时候, 我说什么了吗?”
驸马梗声,“我那是迫不得已,是不得不的应酬。”
安阳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冷声说:“要不, 我也让驸马见见什么是迫不得已。”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这一刻驸马知道她没开玩笑,她真的干得出让仆人把他打一顿的事。
安阳看着驸马离去的背影,扯出一抹笑,就这,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睡太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柳婉玗和林夫人一起出的公主府,两人交谈了几句分开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外面飘起了小雨,雨滴顺着窗帘滑落。瑞文上前把窗帘褶皱压好,不让雨水飘进来。
作响的雨滴,深秋的天气,总能让人嚼出愁意。
当年安阳公主下嫁驸马也是轰动一时,她那时候还待守闺中都有所耳闻。
连她母亲有次还提了句,安阳公主命好,生来是皇家贵女,嫁人还能挑合心意的。
当初再合心意不还是败给时间了吗。
那她呢?
恍惚间,马车停下,“夫人到府了。”
她推开门帘,弯腰出去,一纸伞立在马车下,听到声响,纸伞下的人抬头,纸伞因着他的动作微向后移。
雨滴顺着伞面落在他衣衫上,而他浑然不觉。
沈修宴向她伸手,“愣着干嘛,快下来。”
亦如回门之时,她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沈修宴把她半揽进怀里,滑下的雨滴隔着他的胳膊丝毫未落在她身上。
“感觉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沈修宴在察觉人心这方面异常灵敏。
柳婉玗故意叹了口气,“也许是到深秋了,容易睹景伤情啊。”
“我昨日和你大哥谈了几句,他说母亲很想你。”
她嫁的不讨巧,为了避上头两位的嫌,母亲和她挺久没见过面了。不论沈修宴是不是瞎编的,他都真的很会安慰人。
她脚步慢了些,声音透过护着她的衣裳传出,“沈大人你真好。”
沈修宴听了好像笑了两声。
她躲在衣裳下责怪自己没事想太多,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公主请人说书被驸马留下怎么瞧都是年度大戏,她闲嘴和沈修宴提了句。
“我和驸马没怎么接触过。”沈修宴低吟着,“听说他经常往醉乡楼那边跑,所以和公主关系不太好。”
“公主为什么不和离呢?她身世好就算和离也没人敢非议。”
沈修宴闻言笑了,手里的外衫差点掉地上了。柳婉玗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京城里不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主母未有嫡子前,府里的小妾就不能生养。”
大梁嫡庶观念还比较浓厚,这条规矩在大家族里用的比较多。
“对啊,这有什么关系?”
“公主不和离说不定就是卡着不让驸马有后。”
柳婉玗楞了一瞬,扑哧的笑出声,“公主这招厉害。” 过会她又说:“如果是我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和离,等和离后再给他下绊子。”
沈修宴把两人的外衫挂好,把干巾用热水润湿了盖在柳婉玗脸上,不轻不重的给她擦脸,语气森然“真是难为你还能想到和离。”
温热的湿巾捂在脸上很舒服,她仰头享受的同时还不忘解释:“我就打个比方。”
茶楼是人群密集的地方,传出的消息往往是最多的,还是挺想知道说书先生后续的柳婉玗最近经常往茶楼里跑。
但皇家的消息岂能说传就传的,再一次出门去茶楼无果后,她干脆把包厢窗户关上了。没听见别家的小道消息,自己家的倒听了不少,什么雨中深情对望,什么似胶如漆。
包厢里她燥红了脸,瞧了眼沙漏,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府。
现在回去说不定刚好也是沈修宴回来的时候。
今天出门没坐马车是走过来的,结果出了茶馆看见了熟人,躲都没地方躲。
从上次在徐老夫人生辰宴上见过徐夫人后,到现在已经有月余没看见过她了。不过她前段日子不还在为自己女儿操心,哪有心思出府,现在徐月卿去了信州带发修行,徐夫人倒放下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