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阮暖吗？”苏宁问。
“嗯……她怎么没来？”
苏宁摇摇头，说：“不知道哎，请假了吧。可能家里有事？她去年高一，经常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不来上课。”
“我问一下班长。”闵凉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走到邱景央的位置问她。她代理老师统计班上考勤状况，如果有同学请假旷课，最清楚的肯定是她。
“阮暖吗？”邱景央看了眼她的位置，说：“她奶奶昨天给老师请假了，说阮暖生病了，发烧。”
闵凉心陡然空了一块，难道是周六带她出去吹风，结果让她着凉了？
这个天气，已经慢慢变冷了，晚上的风，确实很凉。
而且那天她还没穿鞋，就一件薄薄的长睡裙，坐在她摩托车的后座，给她带着兜了好久的风。
说好的照顾她，结果却让她生病了。
闵凉在心里责备自己，索性一放学就直接去阮暖家。
在路上买了一大果篮的水果，想了想，还买了两盒红豆酥，路过街角的鲜花店，看见有橘红色的向日葵，颜色鲜艳，于是又买了一大盆向日葵。
提了一身东西，还带上午老师发的作业和笔记，直奔阮暖家。
门卫对闵凉印象深刻，当闵凉说去看望阮暖，他也尽职尽责地打电话给阮暖家，问能不能把闵凉放进去。
闵凉顺利地进去，站在阮暖家门外，这两层的小楼房四周都种着树木花草，外形墙壁设计颜色温暖，半边墙爬着爬山虎，郁郁葱葱。
闵凉按了门铃，过了半晌，门被打开。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戴着老花镜，面容慈祥，温和地说：“是帮阮暖补习的闵凉同学是吧？”
闵凉拿着一堆东西，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是的，奶奶好，我听说阮暖生病了，过来看看她。”
她点了点头，感受到老人家沉默中带着威严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闵凉绷直了背，站得笔直，接受她的审视目光。
“进来吧，是个漂亮的好孩子，阮暖还不知道你来了呢。”奶奶温和地邀请她进来，闵凉悄悄舒了口气。
“谁让你来还买这么多东西的！”奶奶责备说，“你就是个小孩子，学生，怎么能让你买东西？”
闵凉不好意思地笑：“没事，都是一点小东西。”
“那也不要你买什么东西！”阮暖的奶奶愣是对着这些东西唠叨了半天，闵凉正襟危坐，捧着阿姨倒的水，一直想着楼上生病的阮暖。
“这盆向日葵是送给阮暖的？”奶奶问。
“是的，我还带了今天上午老师讲课后的课堂笔记。”
奶奶脸一变：“都这个时候了还学习什么！阮暖就是最近学习得太累了，才会抵抗力下降，生病了。”
闵凉虎躯一震，脸上涌现出愧疚：“奶奶，对不起，可能是昨天我带她出去、出去玩，吹了半天风才生病的。”
奶奶温和的脸变得平静：“开摩托车进小区，让我孙女光着脚丫跑出去，疯玩了半天，电话也打不通，回来的时候呆呆愣愣的，奶奶都不看一眼的穿皮衣的女的是吧？”
闵凉：“……”
脑门逐渐滑下冷汗，莫名有些紧张和忐忑。
“没事，那个傻孩子是坐在露台吹了半晚风才生病了。你们吵架了？”奶奶并没有追究她流里流气开车带阮暖出去玩的事。
闵凉疑惑地摇摇头。“没有吵架，但是玩闹了一下。”
奶奶不相信：“真没吵架？”
“没有……”闵凉被她不善的眼神盯得心慌。
见她表情诚恳，奶奶便勉强地信了。忽然看见放在桌上的包装袋里有两盒红豆酥，眼神恢复了些暖意，笑道：“阮暖跟你还说了我喜欢的红豆酥？有心了。”
“嗯……”
闵凉含糊地应了一声，摸摸鼻子，其实是上次不小心听见阮暖跟奶奶打电话说到的，所以猜测奶奶应该会喜欢吃这个。
“还不错，是个很好的乖孩子。刚才说你的别介意，阮暖就是我心头宝，她单纯得很，人也乖乖的，可孝顺了。”奶奶说，“虽然不知道怎么最近那么努力学习，问她她也不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叹气着，很是沧桑。
闵凉连忙安慰几句，奶奶的眼神愈发和蔼，宽慰道：“你是好孩子，帮阮暖补课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以后有什么事都跟奶奶说，奶奶帮你解决。”
闵凉笑：“没事的。以后的人生都是自己走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好好，你肯定有一番成就。”奶奶抚掌笑道，“我早就让阮暖请你来家里吃一顿饭了，也让我看看阮暖的新朋友是什么样的？以前她有个同桌叫小悦，我也见过一回，也是个淳朴的乖孩子……”
奶奶又拉着她说了半天，闵凉本意是去看望阮暖，老人家在这说话，她也不好走开，只能一直陪着，但心神不宁得很。
“看你一直想去看阮暖，坐也坐不住的，眼睛一直往上瞄，去吧去吧。”奶奶忽然说。
闵凉松了口气，不好意思道：“谢谢奶奶，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喝了药已经差不多退烧了。要是没醒，你别把她弄醒，让她好好休息。”
“嗯嗯。”
闵凉被奶奶引着，放轻脚步上了楼。
打开房间后，闵凉第一次进去了阮暖的房间。
奶奶探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阮暖，慢慢给她们带上了门。
阮暖的房间并不是她想象的粉红色的小公主房间，反而装修得很清淡素雅，唯一有公主气的可能是超大的衣柜，和满满化妆品的梳妆台，露台处植物葱葱郁郁，很多多肉盆栽。
阮暖的床是杏色的，高高厚厚，松软无比，她像个小公主般睡在床上正中央，盖着被子，睡得满脸红晕。
闵凉把向日葵盆栽放在床头桌上，坐在她床边看了好半天。
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弄醒她，伸出的手停止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阮暖醒的时候，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清爽而熟悉的味道。
一侧脸，床边的金色向日葵灼灼地盛开着。
作者有话要说：闵凉：好紧张，我为何如此紧张。
奶奶：穿皮衣的那女的，要不是看在你态度好，我现在就拿着拐杖把你赶出去。
闵凉：……嘤。
44、支招
阮暖第二天也就去上学了，闵凉依旧是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课间她问她问题, 她就转过来，耐心给她讲解, 甚至还给她带了爱吃的大橘子。带着笑容看她, 宠溺地摸着脑袋，眼神和蔼无比。
连汪小悦都悄悄地问：“闵凉怎么对你这么温柔啊。”
阮暖答：“可能是太变态了吧。”
汪小悦：“？？？”
她生了一次病, 一团乱麻的心好像被理清楚了一点。
比如某种欢喜, 某个人来过的，留下让人帐然若失的气味，床边过于耀眼的向日葵。
“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女生。”阮暖对自己说, “只是, 我可能喜欢她。”
“呼……”时雨伸了个腰, 舒展了胳膊。
汗淋淋的, 球衣都被打湿了，她随意撩起一截衣角，擦擦脸上的汗。
“哎？”打开手机, 显示有人发来了很多信息。
邱景央么？时雨不禁想着自己女朋友, 只可惜她上学期间从来不会主动联系自己, 打电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每次都是自己苦巴巴找她。
时雨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周末，好跟自己的女朋友团聚。
阮暖：时雨，我有些事想请教你，你有时间吗？
阮暖：明天有时间吗？我想找个地方跟你说些事情。拜托了。
奇怪。什么事让她约自己出来？
时雨虽然要了她企鹅号, 但其实线上并没有怎么聊天。
她发消息问：什么事啊？
过了好几秒，那边才传来回复：嗯……关于闵凉的一些事情。
时雨一看，顿时乐了。
她就说这个小姑娘对闵凉有兴趣，闵凉还不相信。
时雨犹豫片刻，发了消息：去你们学校附近的那个咖啡厅吧，明天下午我有时间，你可以吃晚饭的时候出来一趟。
阮暖：嗯，好。就这么说好了。
千年铁树的闵凉有朝一日还有可能开花，想着当初对闵凉做出的保证。她要是有喜欢的人了，那她肯定给她当助攻。
时雨寻思着，阮暖明显是对闵凉有意思，而闵凉呢，她认识她这么久，从没看她对哪个小妹妹这么上心过。
放假约她打篮球就不去，说要给人家补课，还是免费补课，不求报酬。
时雨可不相信天上有免费掉下来的馅饼，如果有，肯定是那代价还未到来。她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瞅着那注孤生的闵凉，如今有机会给她添把火，烧把柴，何乐而不为呢。
一天过去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闵凉瞅着阮暖安安静静在那听课，总有种会发生什么的直觉。
亦或是她太安静乖巧了，往日生龙活虎得像只小狗崽子，时不时就嘚瑟地过来招惹招惹她，用一点也不尖的牙齿试探咬她。
她生病好了来到学校，谢谢她送的东西，就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如果不是那双圆圆的眼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像是暗流涌动的湖水，湖面却风平浪静，闵凉也许没放在心上。
“铃铃铃……”
放学了，同学们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闵凉站在自己位置上等她，之前她们都会一起出去，然后到校门口分开。阮暖这回没等她，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人影了。
闵凉心里有点不爽快，略带郁闷的回了家，
阮暖可不想理她，免得心里又被搅和得一团乱麻。
什么姐姐妹妹，真是莫名其妙，让人生气！
早早地睡了，等着明天去见时雨。
阮暖抱着恐龙抱枕沉入梦乡。
第二天，阮暖依旧乖巧地同闵凉保持着距离。
迫不及待地终于等到了下午下课，阮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闵凉叫她的名字还没叫完，人已经没影了。
闵凉：“……”
不知道为什么，好不开心。
……
“……结果，她说要跟我做姐妹。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了……”阮暖还没说完，时雨已经笑到趴在桌上锤桌子了
她沉默着看她笑，郁闷地想，要不是她非要追问，还说等价交换，不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就不告诉闵凉的事，她才不说呢。
“喂喂，笑够了啦！”阮暖气结，“你保证了不能说出去的！反悔是要遭雷劈的！”
时雨擦擦眼泪，收敛了下神色，感叹道：“你想当她女朋友，结果她只把你当妹妹看。嗨，真是个悲惨的故事啊。”
阮暖气鼓鼓地踢着凳子。
“谁说想当她女朋友了！我才不想当她女朋友呢！我又不喜欢女生。”
我只是想更了解她一点而已。
时间才能检验出真心，她对她没有那么多了解，如果能更了解她一点，应该就能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和接下来的做法了吧。
时雨揶揄：“不喜欢她你找我打听闵凉干嘛？”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嚯，你这是要向她发起挑战吗？什么挑战，看谁先赢得对方的心，然后决定零和一。”
“你真是熟练啊。”
时雨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脸色陶醉。
“我可以1可以0可以为了姐姐不消停。”
“……”阮暖打了个寒战，起了两条手臂的鸡皮疙瘩。
“什么1和0，不懂你说的什么。”阮暖还是个只喜欢看青春小言情的生涩小家伙，对这些还完全不了解。
时雨看她青涩懵懂的小眼神就忍不住笑，想起了以前自己也是这么跟小学妹们说话的，然后她们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点飘飘然。
“就是体位呀，你懂的。”时雨猥琐地凑过脸，“在上面出力的就是1，躺着的就是0啊。”
阮暖明白了，脸马上因羞耻而红了起来。借着喝咖啡，拿杯子挡住自己的脸。
她摇晃着脑袋：“哎，你啊，年纪轻轻的，啥也不懂，得恶补这些知识啊。”
“什么知识？”
时雨贼兮兮地说：“我家有好多本经典的gl漫画和gl小说。肥瘦相间，分外可口。你想看不？”
“gl又是什么？百合吗？”小懵懂阮暖问。
“是啦是啦。等看多了那些书里的套路和技巧，你撩起女孩子就无往不胜啦。区区一个闵凉，何足挂齿，到时候让她哭着喊着叫你姐姐！”
哭着喊着叫你姐姐。
阮暖无法否认，听见这句话她就心动了。
那个臭女人要当她姐姐，她才不要，要当姐姐也是自己当她姐姐。想着闵凉低声下气叫她姐姐，她就心头一阵舒爽。
当代损友时雨口放豪言，摆着胸脯保证那些都是她的恋爱圣经，如今她已经出神入化不再需要，现在传承给了她弟弟时雷。
“这么贵重吗？”阮暖不好意思夺人所好，“都给你弟弟了，再要过来不是很好吧。而且，你弟弟是男生，也需要这个吗？”
“嗐，我的圣经多着呢，借你一些不打紧。况且又不是送你，你自己慢悠悠看，好好做笔记，领悟了之后就还给我就是了。说是恋爱圣经，那当然用在同性恋异性恋上都可以的，我挑的，可都是无价之宝。”
阮暖被她说得肃然起敬。“还需要做笔记，内容一定十分深奥经典。”
“那当然，探索爱情的深度，体会人性的魅力，从中学得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法，爱意传播的途径吧啦吧啦吧啦……”时雨一张嘴，说得她的书是空前绝后，无与伦比，说到阮暖张大小口，频频点头。
果然是圣经啊。
“我想看看，好好学习研究一下，拜托你借我几天吧。”阮暖恳求道，她这次本来只是想打听打听闵凉的爱好兴趣等等，作为曾经的初中同学，时雨应该比较了解。谁知道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她精神奋起，眼睛都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