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在秦至简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被他吞回去，“晚安。”
言诺弯起嘴角，一如既往道：“晚安，秦先生。”
*
秦至简发现言诺这两天不太对劲，做事情魂不守舍的，直到直播当天的前一个小时，他发现言诺做饭时把醋当成酱油放了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秦至简问：“要开直播了，紧张？”
“是啊，第一次开直播，好怕会冷场。”言诺把菜丢回锅里，加了些糖，直接改成糖醋口。
他动作熟练，几下就把菜回炉重新做好了，出锅前特地尝了一口，没问题，这才盛出来。
秦至简靠在冰箱门上，安慰道：“你用不担心，就像这道菜，即便做坏了，也能挽救回来，你要相信自己。”
言诺现在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秦至简安慰了一通，他摇了摇头道：“您没经历过失败，您不懂。”
秦至简好笑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失败过？”
言诺呆了一呆：“您失败过？”
秦至简勾唇一笑：“谢谢你把我看得那么厉害，但让你失望了。”
言诺好奇道：“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其实也不是件特别的事，再商场上被对手坑是常见的事，那是秦至简的第一单生意，然后他反过来也坑回去，并让对方十倍奉还。
言诺听得津津有味，连带紧张感也消去大半，被秦至简一提醒，发现距离直播不到二十分钟了。
直播地点定在客厅，言诺早就把ipad、支架、麦克风等直播设备准备齐全。
零食也早已整齐地排放在茶几上，还有他记满笔记的笔记本。
言诺怕有遗漏，又去检查一遍，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已是八点准，他的直播时间到了。
言诺一上线，直播间密密麻麻弹出吃友进入直播间的消息。
言诺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吃友们好，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他才说一句话，直播间就的弹幕就炸了。
“啊啊啊啊糯糯的声音太好听了吧！”
“啊啊啊终于等到了！手机都快被给戳出洞了！”
“这是什么神仙美手！手指又细又长，好想舔！”
“低头看了看我的手，不……他是爪子，他不配叫手TAT”
“我以为糯糯叫糯糯是因为第一次做的是糯米粥，没想到是因为声音软糯。”
……
言诺笑了一声，说：“确实是因为糯米粥，我本人很硬汉的！”
他声音温软清脆。
“？？？你对硬汉有什么误解？”
“这手、这小身板，看上去就很不硬汉好嘛！”
“请给我糯一点Omega的尊严，我宣布，从今天起我糯就是这世界最硬的汉子。”
弹幕应接不暇地在屏幕上滚动，直播间里气氛活跃，有几条和露脸有关的弹幕一出现，很快就被刷没了。
是的，言诺没有露脸，他用ipad直播的，正式直播前，他特地调整过支架的角度，让ipad与茶几四十五度倾斜，确保拍不到他的脸。
与ipad平齐放着的是言诺的备用手机，专门用来看弹幕，和粉丝互动。
言诺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备用手机，能第一时间来他直播间的，都是关注他很久的吃友，就像一条微博评论说的那样，一碗糯米粥的粉对于他的长相早就佛系了。
悬在言诺心头的大石头去掉一个，言诺顿感轻松，打招呼环节结束，紧跟着就是今日的直播主题——分享临时。
言诺和上次在秦至简办公室一样，一袋一袋拆零食，不同的是，他一边品尝，一边描述零食的味道，然后结合笔记，给出自己的判断，什么口味的人群喜欢吃这种零食。
直播前言诺与秦至简商量好，他直播要说很多话，可能会打扰到秦至简，所以在他直播期间，两人就不在一块了。
为了这事，言诺特地去医院提取了三瓶信息素给秦至简做备用，他怕不够，特地在直播前主动拥抱了秦至简五分钟。
拥抱结束，两人身上沾着彼此的信息素，一时难分彼此。
秦至简心绪纷乱，瞥了眼手环，信息素紊乱指数不断波动，差点就飙过了60%。
他摸了摸手环，把屏幕转向自己，不让言诺看。
言诺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作为一个Omega，主动拥抱非自己伴侣的Alpha是件极为羞臊的事情，可面对的是情况特殊的秦至简，他便一脸真诚。
言诺左思右想，依旧不放心，郑重其事道：“秦先生，您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立马关了直播来帮您。”
秦至简问道：“突然中断直播不好吧。”
言诺目光坚毅：“有什么不好的，什么事能比您的身体更重要？”
秦至简坐在书房里，公务被他丢在一旁。
他打开刚下好的w站，手机屏幕中立刻出现了他熟悉的客厅和熟悉的Omega。
言诺从来不对他设防，虽然没直说过自己的账号，但秦至简推测一番，很快搜到了他的主页。
Omega正在介绍一款面包圈，秦至简耳边回荡着他刚才说的话，突然觉得“身体”二字十分多余。
秦至简从来不看直播，但并非完全不了解。
屏幕下方滚动着吃友们的弹幕，屏幕中间时不时闪过一些花里胡哨的礼物。
秦至简过目不忘，对数字极其敏感，看到这些礼物时，下意识地根据合同中的分成测算出了言诺能拿到手多少钱。
屏幕中的Omega卖力地给大家安利零食，收到打赏后，会停下来，谢谢吃友们的礼物。
秦至简听着他的笑声，脑海中浮现出他的笑脸。
Omega的眼睛又大又圆，黑溜溜的十分有神，每当他笑起来时，就会变成两条弯弯的月牙，和一口白牙照相辉映，灿若星河。
秦至简不由自主地点开礼物，发现不注册不能打赏，便随手注册了一个号，写昵称的时候顿了一下，输入了一个字母——Q。
等他绑定好支付宝，再次回到直播间，刚才一团和气的弹幕区竟然吵起来了。
第25章
言诺在经历过最初的几句质疑后，以为不会再折腾出什么大的水花来。
没想到和谐的弹幕区，眨眼间就吵起来了。
吵架的源头开始在他不露脸上。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可能他第一次直播，人气还不错，官方把他推到首页上，于是很多路人点进来。
路人从没看过言诺的视频，上来就问为什么这个主播不露脸。
吃友们纷纷上来科普，一些对内容感兴趣的路人留下来，一些不感兴趣又看不到脸的路人离开，但世界上总不缺乏杠精。
一个由一串数字和字母组成的ID杠精道——
“主播有多丑啊，连脸都不敢露。”
“什么垃圾零食，三无产品吧，吃死人主播负责吗？”
“无聊死了，我都要看睡着了。”
“这东西我吃过，难吃死了，倒给我钱，我都会不吃第二次。”
“啊啊啊直播就好好播，谁要听你吃东西的声音啊，隔夜饭都被恶心出来了！！！”
……
只发一、两条弹幕也罢，这人连发了三十多条，碍眼又恶心人。
吃友们解释劝说无效，让他不喜欢看就走，偏偏杠精就是不走。
吃友们无语，便始怼他。
没想到此杠精乃杠神转世，以一敌百都不落下风，发到后来，全是屏蔽词。
有吃友受不了了，懒得同他啰嗦，便开始送礼物刷屏。
礼物很便宜，是w站最便宜的狗骨头，但他一根一根送，基本能把杠精的弹幕刷掉。
“这些乌七八糟脏眼睛的东西不能让我糯看到！”
“保护我方糯糯。”
“糯糯第一次直播，我们要给糯糯留下一个好的回忆，吃友们，冲鸭！”
于是，大伙儿一个接一个的给言诺送礼物，有便宜的，有贵的，便宜居多，贵的很少。
一般来说，主播在收到稍微贵一些的礼物时，才会一个个顺着读ID打赏，那种刷存在感，最便宜的，一根才一块钱，分成后到主播手里只有几毛钱狗骨头，大多是统一感谢。
言诺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感动，不论贵贱，依次感谢。
杠精继续杠。
“丑逼主播和穷逼粉丝，绝配！”
忽然，一盆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金色狗粮占据了整个屏幕。
同一时间，位于直播间最上方的，只提示重要信息的小喇叭通知栏弹出一条提示——【Q】打赏主播[24k黄金限定狗粮]*1
w站APP图标是一只狗爪子，站内有很多与狗狗有关的元素，常混w站的人，猜测创始人是个狗党，戏称w站为汪站，或者狗站。
后来w站开了直播区，除了在一些特殊节日里会开发一些特殊礼物外，其他常用礼物，全部与狗粮有关。
Q打赏的24k黄金限定狗粮，是w站里目前最贵的礼物。
一盆24k黄金限定狗粮需要十万汪币。
一百汪币等于一块钱。
也就是说，一盆24k黄金限定狗粮等于一万块钱。
Q一出手，直接登顶言诺粉丝榜。
言诺第一次直播，就被24k黄金限定狗粮砸傻了，连忙道谢：“谢谢Q送的礼物，让您破费了。”
吃友们纷纷感慨。
“土豪啊！”
结果，不等吃友们感慨玩，屏幕又一次被金色狗粮占据了。
【Q】打赏主播[24k黄金限定狗粮]*1
【Q】打赏主播[24k黄金限定狗粮]*1
【Q】打赏主播[24k黄金限定狗粮]*1
Q连续打赏了三次，吃友们狂欢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糯糯是惊呆了，还是卡主了，怎么我屏幕不动了？”
“一时间我竟然分不清是糯糯直播好看，还是看土豪撒钱好看。”
“糯糯眨眼了！不是网卡！”
“糯糯傻fufu的好可爱啊，可惜看不到脸，嘤嘤嘤嘤。”
“有生之年希望能看到糯糯一眼QAQ”
言诺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甩了甩头，又搓了搓脸：“谢谢Q送的礼物，您是不是点重复了？”
连续被打赏了四万，又是个陌生的ID，言诺自然而然往奇奇怪怪的地方想：“您不会是未成年，偷拿家长手机刷礼物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现在就退给您！”
故事发展的走向好像不太对啊。
吃友们一头问号。
“？？？”
“一边觉得糯糯思路清奇，一边又觉得糯糯也太好了吧。”
见Q迟迟不说话，有的吃友们也好奇起来。
“不会真的是偷用家人手机的未成年吧……”
“那糯糯也太惨了吧，以前也发生过类似事件，平台不会退钱的，中间抽成的差额，只能糯糯自己贴了。”
……
众多安抚弹幕里，唯有一条最突兀。
“哈哈哈哈活该，祝主播早日滚出w站。”
杠精一开口，屏幕又是一片金灿灿。
就在言诺连同吃友们一起困惑Q这是什么操作时，众人一起被最上方的小喇叭惊到合不上嘴。
【Q】打赏主播[24k黄金限定狗粮]*10
言诺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多看一个0。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闭上，再睁开。
三次之后，言诺确定屏幕最上方的数字的的确确就是十。
紧跟着，一条带着强烈杀马特风格的酷炫字体出现在弹幕区——
“Q：抱歉，刚才刷屏了，第一次看直播，才学会怎么批量送礼物。”
“Q：不用退，已成年。”
在w站，凡是在主播间送礼物超过十万人民币的会员，可以自动成为该直播间的超级会员。
超级会员进入直播间时的提醒和他的弹幕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就是这间直播间最靓的仔！
吃友们彻底被Q的豪气怔住了，除了省略号，无话可说。
半天，才有人冒出一句。
“24kQ老板，牛批！挥手就是十四万啊！”
【Q】打赏主播[24k黄金限定狗粮]*1
“？？？？”
“Q：十四不吉利，凑个整。”
有吃友自我怀疑起来。
“十五是整数吗？”
“Q：有道理，等下。”
杀马特字体格外耀眼，言诺傻眼了，急忙制止道：“等一下，十五万太多了，不用再打赏了。”
“？？？”
“竟然有人嫌钱多？”
“糯糯太傻了吧，你这样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会帮你数钱。”
“你是个主播啊！！！靠礼物做收入的主播啊！！！我的傻糯糯！”
吃友们一个塞一个的着急，要知道碰到一个豪气的吃友有多难！
尤其像言诺今天碰到的这种情况，第一次直播就碰上一个第一次看直播的土豪，这概率和中五百万不相上下了。
言诺也回过味来，不仅是收入的问题，他这么说，有点赶客的意味。
一时间，他有点慌，一慌就想起直播前秦先生对他说过的话。
他要相信自己，他可以自我挽救。
于是……
言诺话音一转，古灵精怪道：“留着下次来我直播间时再打赏。点关注不迷路，主播带你变吃货。”
“我就说哪里怪怪的，糯糯怎么才说这句话，我差点都忘记关注了。”
“哈哈哈我也……看的太专注，直接从糯糯微博爬过来了，就把这事给忘了”
微博？
秦至简记下了，准备等言诺下播，就去微博关注一下。
他点开输入区，继续发弹幕。
“Q：好的，你的直播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