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纷纷赞叹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换做以前, 林毓还能假装笑一笑敷衍过去, 可是今天, 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只是面容僵凝的跟着录制组的人员往前走，仿佛四周的说话声都和她无关，遥远而混沌。
她几个月没有见过洛昀了
沉迷工作的时候, 她以为她忘了，完全放下了，甚至问过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洛昀……可是今天，她还没看见他，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在前方的某个角落，她能感觉到洛昀静静坐在那里，出神的想着什么。
白羽空和林毓一进入录制厅，便听到大厅里鼎沸的欢呼声，羽毛声势不减当初，哪怕白羽空承认和林毓的“恋情”，羽毛也没有离他而去，反而有一部分转成了cp粉，连带林毓也一块儿粉上了。
羽毛比任何人都相信两人的恋情，毕竟白羽空作为顶流之一，没必要冒着大批粉丝脱粉的危险和一个新晋小花炒作恋情，所以他们哪怕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认了。
灯光暗下来，白羽空走到钢琴前面坐下，林毓也被工作人员扶上钢琴，她握着话筒看向评委席，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最边上的洛昀。他剪了平头，只穿了一件最普通的T恤，灯光交错中看不清容貌，可是他的目光，也真切分明地看向自己，林毓手一哆嗦，胸腔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白羽空自弹自唱，是一首原创，也是他和林毓拍的这部古装剧的插曲之一：《一念经年》
古风曲子配上婉约凄美的歌词，让这首歌显得十分动人，白羽空唱到一半便站了起来，将林毓扶下来，两人一起跳了段古典舞，配合的十分默契。而且大家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戏剧拍摄，林毓的舞台表现力似乎在无形中提升了，并不是她的舞蹈动作做得更好或者歌唱得更好，而是她整个人站在那里有魂了，比起从前那个精致美丽却没有太多灵魂的花瓶，眼下的林毓，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两人的表演一遍过，就连总导演也为他们鼓掌，轮到导师为了节目效果进行商业性吹捧时，蔡华峰抢先吹捧起来。
“看两位的表演，真的是赏心悦目啊，好像真的是从古代画里走出来的两位才子佳人，在为我们讲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啊。”
“不知道两位在那部剧里是什么关系呢？”
白羽空笑了笑：“这个暂且保密，签了合同的，不能剧透。”
林毓没说话，虽然视线是看着蔡华峰，但注意力却是散的。
其他两位评委都是“很好”“不错”“很美”进行言简意赅的总结，轮到洛昀这里时，却是白羽空抢先发言。
“洛昀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就像重新回到超新星的比赛现场，唯一不同的是当初的选手现在成了表演嘉宾。”
洛昀微微抬颌，点点头：“而且进步神速，看来演戏对你的帮助的确很大。”
林毓心里那根弦在听到洛昀这句话时彻底断了，洛昀的态度冷静而克制，眼神冷冷的，林毓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忘光了。
也没等林毓开口，洛昀画风一转，再开口时毒舌地毫不留情：“虽然你们看似配合默契，但在台上眼神交流却极少，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表演不到位。林毓唱得部分也很有问题，气息不稳、音域不广，只能说幸好你们今天不是作为参赛选手站在这里。”
这话说得太狠了，台下林毓和白羽空的粉丝都不满的低声抗议了两句，台上林毓面无表情内心惨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主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哇真的好严格，不过用乐队的标准来要求的话，这两位大概算是今天最特别的吧。”
白羽空看向洛昀。他有种微妙的错觉，现在的洛昀看起来冷得可怕，实际上吃了几吨火药，一旦对上只能躲不能惹。但既然人都直接怼脸了，那自己肯定也不能认怂，他开始想说辞为自己和林毓挽回点面子：“我们接受洛昀的批评，毕竟‘热带羽林’这个组合才成立几个月，在某些方面不能和专业的乐队比较……”
“哇啊啊啊啊！”
“热带羽林啊啊啊！！！”
白羽空刚说完一句话，台下观众就按捺不住尖叫起来，两人的cp粉更是幸福地要晕过去了。
白羽空拦着林毓肩膀冲台下观众笑笑，在一片“哦哦”的起哄声中接着说道：“这次的表演呢准备确实不够充分，为什么？因为今天我俩的主要任务是发糖，其次才是表演。”
白羽空四两拨千斤完美化解了洛昀的毒舌，台上台下都很兴奋，林毓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僵了。她除了面带微笑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也完全不敢再去看洛昀，只能放空大脑把目光投向虚无的上方。
幸好洛昀没有继续批评两人的表演，话题在导师们和白羽空的引导下顺势转向了新剧，开始一波宣传。
白羽空挑拣着能说的东西，从两人在剧中的造型到拍戏趣事，还cue林毓一起讲讲拍戏的小囧事。
关于新剧宣传，本来林毓上台前早有准备的，想着可以吐槽一下关于穿着古装上厕所的不便、头套沉重这种小事，但被cue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反而不断回想起洛昀来探班时自己淋雨大哭的那场戏。
林毓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淋雨那场戏，刚说出口就感觉洛昀那边投来的犀利目光。她尽量忽视掉那束让她浑身冒刺的目光，现编了个因为淋雨感冒，后来私下和白羽空对戏时，一不小心哭出鼻涕泡的糗事，倒是逗得现场观众哈哈大笑。
白羽空压根不知道有这事儿，不过反应很快，只愣了一瞬就接住了林毓这个现编的话题，先笑话林毓几句，又凑着讲了自己的一些囧事，一时现场气氛倒也格外热烈。
宣传了新拍的戏，原本也就该下台歇着，哪知导师也不按套路出牌，蔡华锋大概想给自己加点戏，带着一脸八卦表情突然抛出一个颇为爆炸的问题：“二位，想问一下啊，你们在这部剧里有和别人的吻戏吗？拍的时候怎么办，会尴尬吗？”
蔡华锋刚说完，现在就爆发一片压抑的尖叫，其中大部分都是白羽空的女粉。蔡华锋也在这时候转过身对着观众台招手，一副我懂你们的模样，主持人也在一旁摆出看戏的架势了。
台上的两人就有点尴尬了。
白羽空和林毓压根没料到这个问题，白羽空脑子里一边想这他妈要怎么答比较好一边转过头看林毓，却发现她的目光慌乱，盯着洛昀眼珠乱转了一瞬又很快心虚地转开了。
哎，没办法，还是得自己来。
“这个吻戏啊，重点不是吻而是戏！只要编剧敢写导演敢拍，我作为一个演员就敢演，是这个道理没错吧！”白羽空一脸正义说出这段话，台下粉丝也捧场地边欢呼边鼓掌。
他没具体说自己有没有吻戏，倒是林毓从刚才和洛昀的一眼对视中回过神了，慌慌张张接上话：“没错，吻戏也是戏的一部分。不过我还是新人，在这部剧里吻戏也主要以观摩学习为主。”
这番话听着像调侃，说出来也引得观众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意味深长打趣白羽空，但林毓不仅一点笑不出来，内心还真的有点慌。
刚才蔡华锋说到吻戏时她便下意识去看洛昀，对上他毫无温度的视线心中一抖，感觉格外心虚。虽然演戏这个行业总有些身不由己，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但这一刻她不知怎么，还是不敢直面洛昀的眼神。
一番插科打诨相互调侃中，剧组的宣传够了，这期节目的话题也有了，林毓和白羽空终于可以下台休息了，林毓下台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筋疲力尽，浑身都要虚脱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徘徊：这个该死的失恋的阴影，究竟何时才能完全过去？
第67章
舞台上的表演角逐还在继续, 林毓和白羽空在休息室里一边看一边聊天。
这一期节目似乎已经预定热搜，势必要爆了，除了洛昀的炮火持续扫射现场, 将毒舌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很快又来了另一波高潮。
一个新成立不久的摇滚乐队——鹿岛森林乐队, 正在表演一首原创歌曲《星河》。
鹿岛森林乐队才成立不久，成员是4名年轻人, 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这个乐队实力在一众选手中其实只能算中等水平, 但架不住人气高，便一直顺利晋级至今没有被淘汰。而乐队人气高，说到底还是占了些“颜值”方面的便宜。
乐队的女贝斯手斯斯，五官清秀皮肤白皙，顶着一头极具个性的超短发，远远看过去简直不辨男女。自从录节目后她便凭借中性的外表和酷酷的性格飞速蹿红, 吸引了一大波女粉，被粉丝称为四爷。
而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阿纯更是个高腿长、眉目俊朗, 加上一腔低沉磁性的烟嗓, 让他迅速成为这个节目的明星选手之一, 被粉丝誉为摇滚圈的代表新秀, 还上过几次热搜, 算得上出圈人物了。
因为这两人的存在, 鹿岛森林乐队一跃成为这档节目的人气乐队，就连很多原本不看节目的迷妹也赶来为他们投票，因此他们才能在一众实力选手的包围下走到如今。
今天他们表演的这首《星河》着实让观众惊艳了一把, 不同于之前中规中矩的表现，这首歌意境悠长的编曲和清丽的歌词很有味道，加上主唱独特的烟嗓，一下便直击人心。
表演结束之后，现场观众的反应特别热烈，几位导师也连连点头给予认可，除了抱臂而坐冷冷旁观一切的洛昀，他甚至连手都没有动过一下。
等别的导师简单点评之后，洛昀拿起话筒一开口就无比犀利直奔主题：“这首歌是你们的原创吗？”
“对，是一首还没有发表过的原创歌曲。”主唱阿纯说道，语气中带着点青涩的自豪。
“那我再问一下，你们有听过一首歌叫《最美的夜》吗？似乎是两年前发表的歌，那时候在地下音乐圈还挺火的。”
“没有。”阿纯的表情似乎卡了两秒，随即僵硬地作答，声音也变得紧绷了。
“没有是吗？那我就比较疑惑了，这首《星河》和《最美的夜》，两首歌的副歌部分相似度应该达到了90%。”
洛昀的话毫不委婉，场上场下瞬间就安静了。如果真如洛昀所说，那鹿岛森林乐队的这首所谓原创歌曲就不一定是原创的了。
“蔡老师觉得呢？”洛昀转过身特意问身边的蔡华峰。
蔡华锋心里暗暗骂人，洛昀说得这么直白，现在还把问题抛给他，但万一说错了不是给他甩了个雷过来吗？不过面上还是只能故作严肃，斟酌着开口：“我对《最美的夜》这首歌不太熟，关于旋律问题可能现在无法判定。其他两位老师听过这首歌吗？”
“有点印象，但确实不是很熟悉那首歌。”另外两位导师也是个人精，面对突发意外就怕自己说错话，跟着打哈哈。
“既然这样，不如让现场导演放一下吧，大家来听听看。”
场下的导演组也在紧急沟通，这个事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会成为舞台事故。
经过一轮紧急沟通，导演组最终同意了洛昀的请求，现场播了一段《最美的夜》的副歌部分。鹿岛森林的几位选手面色被灯光照得惨白，彼此手拉着手站在舞台上一起听，等待导师的评判。
众人屏息，安静地听完之后，现场观众很快开始窃窃私语。
“我去真的好像啊，完全就是同一个旋律啊！”
“副歌这么像肯定抄袭了，而且《最美的夜》先发表的，鹿岛森林居然还敢说自己原创？垃圾乐队赶紧淘汰好吗？！”
但也有乐队的粉丝在现场声援，她们听起来虽然觉得有一点相似，但并不觉得能以此断定自己的偶像抄袭，第一反应便为乐队辩驳。
“只是副歌部分有点像而已吧？很多歌也挺像的啊，这很正常吧。”
“我靠洛昀干什么啊？只有这两段有一点像而已，大惊小怪！”
于此同时，林毓和白羽空在休息室也热闹起来。
白羽空一边兴奋吃瓜一边和林毓八卦：“这两首歌这么像，以我过来人的经验看，绝对抄袭了。不过洛昀是真的刚，佩服佩服，甘拜下风！”
林毓一脸凝重看节目，白羽空见她没回话接着撩骚：“诶我说，你俩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刚？什么事儿都必须扯得明明白白？你受不了他所以才分手的？”
“你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当狗仔啊？洛昀和别人不一样，音乐一直就是他的梦想，为了音乐他可以忍受很多东西，也能放弃很多东西。作为一个原创歌手，在音乐这方面他有自己的原则，不管怎么说，抄袭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要是你最喜欢的东西被别人随便破坏糟蹋，你不生气啊？”
“行行行，知道了，他是有梦想的原创歌手。哎，我这随便八卦两句，你就为了他说这么一大串，真是不懂你。”白羽空别有深意的假装叹气。
林毓没再理会他，掏出手机搜出《最美的夜》这首歌，拉到副歌部分又仔细听了两遍。
后台吃瓜看戏，但前台气氛依旧紧张，现在歌也听了，台上的人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话。
蔡华锋还是打着花腔，秉着没搞清楚状况就绝对不把情况说死的原则开口了：“听了是有一点像啊，这两首歌的副歌。”
“蔡老师，你这么专业的音乐人，还写过那么多优秀的歌曲，你觉得这两首歌的副歌只是有一点像吗？你说的一点是百分之多少呢？”
没等选手开口，洛昀反而先冲着蔡华锋开炮了，语气挑衅似乎还带着明显的不屑。台上正准备为自己辩解的主唱都吓了一跳，又紧张地放下了拿到嘴边的话筒。
蔡华锋表情一下就有点臭了。这个洛昀今天怎么回事？火气重不说，还非要在这个敏感话题上揪着自己表态，语气还让人如此不爽？
“这种事我无法简单粗暴地下结论，两首歌其中的一段旋律相似，但我们不可能现在就得出一个什么结果，争议的部分可以私底下再讨论。”蔡华锋语气也有点硬，拿出前辈的架势试图终止这个话题。
“如果作为一个专业的原创音乐人，连一首歌是不是抄袭都听不出来，那你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有什么资格担任导师？”
现场一片哗然，台上的选手都傻眼了。这是什么奇葩走向？导师互喷？难道是导演组设计的剧情？
“洛昀请注意你的态度！”被洛昀这么怼到脸上，蔡华锋一下子就火了。他出道这么多年，哪能受得了被一个后辈当众指着鼻子骂自己能力不足资格不够，堪堪维持了姿态，语气十分冷酷地回骂道：“写过几首原创歌曲并不代表什么，而有能力的人更不会随意评判他人。做明星之前，先学学做人吧。”
现场安静地落针可闻，这件事原本的中心鹿岛森林乐队处境变得分外尴尬。主唱阿纯拿着话筒傻眼地在舞台上站了一会儿，和队员一番目光交流之后，顶着众人的视线往前一步，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