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皮肤细滑,莹白如玉,没有半点儿瑕疵。
“陛下,您的脸好了。您又是那个妾最爱的陛下了!”
莫说田保头一次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就是前世被媒体上的各种奇葩轰炸过的齐晟与玫嫔,也不由目瞪口呆。
——这可真是……渣的明明白白呀!
三秒钟之后,齐晟和玫嫔就彻底明白,为啥宫中嫔妃美的各有千秋,却独独钟粹宫淑妃能独占鳌头了。
只见齐覃丝毫没有自己遇见了一个只喜欢自己脸的渣女的自觉,被淑妃一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非但如此,他还觉得果然淑妃才是这宫里最实诚,最清纯不做作的妃子。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半点儿也不因为他是天子就昧着良心逢迎讨好他。
对比那些明明嫌弃他脸上的痘,却还硬装作一副受宠若惊模样的那些,淑妃简直就是人间真实。
其余嫔妃:不,我们没有装,我们是真的受宠若惊。
反正齐晟是明白了,玫嫔也明白了。
——人家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旁的什么人,也都别为他们瞎操心了。
玫嫔更是恨不得把前些日子,暗暗为淑妃担忧的自己打死。
——叫你瞎操心!
她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里吃狗粮,顺势就告退了。
只留下齐晟一人,弱小、可怜又无助,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重量。
淑妃抱着齐覃的脸好生过了把眼瘾,然后才想起了正在烦恼的事,不由叹了一声。
齐覃正是被她夸得舒坦的时候,见她蹙眉,立刻便急她所急,“爱妃怎么了?可是有人与你为难?”
“没有别人,是妾自己与自己为难。”
淑妃挽着齐覃的手臂,引着他走到了那架缂丝屏风前,“陛下请看,这架屏风如何?”
齐覃自小到大,见的好东西多了,一便眼看出,那是缂丝的工艺。
这么大一架屏风,便是十个精通缂丝的绣娘一起做,至少也得三年的时间。
“不错,的确是难得的精品。”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见淑妃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种目光,齐覃曾经见过无数次,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若是在往日里,他也也就随手帮她了。
反正上面绣的又不是佛经佛像,太后不会喜欢。
至于皇后,则完全被他给忽略了。
但是,如今他心里可还记着仇呢。
他微微一笑,扭头冲齐晟招了招手,“晟儿,过来。”
正在安静吃瓜的齐晟一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覃还当他不知道自己叫“晟儿”,换了个称呼又喊了一遍,“小六,过来。”
“哦。”齐晟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颠颠颠地跑了过去。
齐覃一把将他抱起,用标准的哄小孩儿的语气问:“小六儿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齐晟眨了眨眼,很配合地掰着手指头数:“蛋蛋,肉肉,果果。”
齐覃又问:“有没有调皮?”
齐晟:“小六乖。”
“好,乖。”齐覃笑着看向淑妃一眼,口中仍是问齐晟,“那乖乖的小六告诉父皇,你母妃有没有提起过父皇?”
淑妃的脸色变了。
她已经明白,上次她嫌弃齐覃,不让他进门的事,并没有过去。
而齐覃今日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想告诉她,他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然后,就很可能十天半个月不踏入钟粹宫,让她抓心挠肝的想。
只是如今,因着齐晟的缘故,她还有一线生机。
就只看齐晟会不会说话了。
虽然对一岁出头的儿子基本不报希望,但她还是充满希冀地看着儿子,盼望他能说出一句齐覃爱听的话。
齐晟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齐覃。
见两人一个满脸期盼,一个似是要看好戏,却又隐含期待。
他眨了眨眼,笑出了两个酒窝儿,“提了。”
“哦?”齐覃眼睛一亮,追问道,“什么时候提了?”
而淑妃则是迅速换了一副羞涩又矜持的模样。
齐晟心里“呵呵”了两声,觉得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吃饭饭。”
齐晟虽然只说了这三个字,可齐覃听在耳中,却已经自动自发地把他没说出来的给补全了。
“原来,爱妃每次用餐都会想到朕呐。”齐覃很是得意。
淑妃矜持一笑,顺口调戏了回去,“陛下秀色可餐。”
然后,这场发生在齐晟眼皮子底下的矛盾,就这样在两个人的互相调戏中,迅速被瓦解。
齐晟觉得,他有点儿撑。
为了不被狗粮撑死,他果断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
而齐覃和淑妃这对忘崽儿夫妇顺势就把他交给了刘嬷嬷,两个人再次开启了一个敢吹,一个敢应的相处模式。
刘嬷嬷抱着齐晟回到他居住的东偏殿,正要吩咐迎上来的金莺和银雀收拾床铺,却见齐晟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也精神的很,哪有半点儿要睡的模样?
“小主子?”刘嬷嬷一怔,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您是不想打扰娘娘与陛下相处?”
齐晟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
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才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算再精,也不能精成这样。
金莺问:“嬷嬷,还收拾吗?”
“不了,”刘嬷嬷转口又吩咐道,“去把小主子的玩偶都拿出来。”
“诶。”金莺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拿收好的玩偶了。
而银雀则是端出了一碟子奶糖,讨好地冲刘嬷嬷笑:“嬷嬷,这是御膳房新送来的。”
“你这丫头,主子的东西,也敢乱动。”
刘嬷嬷虽是说的斥责的话,但却并没有半点儿怒意。
银雀本就机灵,如何看不出来?当既嘻嘻一笑,奉承道:“嬷嬷是小主子的奶娘,奶大了小主子,小主子日后必然是要孝敬您的,一碟子糖又算得了什么?”
这回,刘嬷嬷没再说什么,显然对这话也是认同的。
齐晟脸上一片懵懂,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但他心里却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儿,就敢随意处置属于他的东西。
甚至于,她们连象征性地问他一句都省了。
这其中,固然有欺负他年幼不知事的缘故,也未尝没有刘嬷嬷在挤走了其她三个奶妈,危机意识缺失,逐渐膨胀了。
至于银雀,则是机灵过头了,只看见了刘嬷嬷如今在这东偏殿的地位超然,却忘了她真正的主子现在是淑妃,将来是他了。
对此,齐晟很不爽。
这倒不是他才穿越一年,就被封建制度给腐了。
就算是在现代,你老板给你发工资,你却因为老板不经常接触,就私盗公司财务,去巴结讨好一个主管。
难不成,你老板知道了,还会夸你识时务吗?
就算不找机会把你给开了,也会扣你几个月的奖金,让你长长记性。
只是,他如今的身体毕竟太小,为了不被人当成妖孽,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再者,他毕竟是吃了刘嬷嬷那么久的奶,感情还是有的。
他决定给她机会,如果在他逐渐懂事的时候,刘嬷嬷懂得收敛,那他就装做一无所知。
若是她仍然我行我素,不知收敛为何物,那就别怪他了。
他是想做咸鱼,不是想做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齐晟:相信我,咸鱼和傻子,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13章 无妄之灾
那架缂丝屏风,最终还是落到了淑妃手里。
至于经过,则是淑妃联合齐覃一贯的操作。
就是齐覃先以他喜欢的名义,把那架屏风要走。等淑妃把这些东西按品级分配完之后,齐覃再找个机会,把屏风赏赐给了淑妃。
这个手段本来挺高明的,一般人也想不到齐覃会帮着淑妃作局。
但再高明的手段,也架不住这俩货一次又一次的用啊。
每一次都用同一个手段,这是侮辱谁的智商呢?
余贵妃得到消息之后,已经在翊坤宫里砸了三套官窑的瓷器了。
也幸好她管着宫里的摆件,要不然,内务府还真没那么快给她补回来。
“贱人,贱人,贱人!”
在余贵妃看来,所有和她抢夺陛下宠爱的女人,都是贱人。
而比她受宠的淑妃,则是贱人里的贱人。
那架缂丝屏风,余贵妃垂涎已久。
早在那屏风送进宫里不久,余贵妃在皇后那里暗示过,让皇后不要和她抢。
这种行为虽然十分嚣张,但皇后忍让惯了,一向不与她计较,也表示了对这屏风不感兴趣。
而太后信佛,这次江南进贡上来的缂丝里,还有一张七尺长的缂丝锦被,上面绣的是观音像和《般若波罗密真经》。
太后一定会要走那张锦被。
而以太后往日的作风,她要走了锦被之后,就不会再留大件的了。
太后不留,皇后又愿意让,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余贵妃了。
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淑妃会再次明目张胆地截胡。
是的,再次。
余贵妃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恨不得再砸一套瓷器。
原本,齐覃在六皇子抓周当日,从钟粹宫拂袖而去。接下来更是近两个月没怎么进后宫。
不用说,必然是淑妃惹怒了陛下。
余贵妃觉得,这一次,淑妃可算没有依仗了。
可是,她哪能想到,就在淑妃分派贡品之前,齐覃突然就又进了后宫,而且第一站就是淑妃的钟粹宫。
他不是被淑妃气走了吗?
他不是被淑妃气的两个月都不怎么进后宫了吗?
为什么还要替淑妃张目?
这淑妃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汤?
余贵妃百思不得其解。
等她的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大宫女翠缕才示意小宫女们把一地的碎瓷片收拾收拾。
她则撑着笑脸上前,小心道:“娘娘息怒。”
“息怒?你让本宫怎么息怒?”余贵妃余怒未消,但也不会再迁怒人了。
翠缕伺候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气。
因此,她也不怕,扶着余贵妃到贵妃塌上坐好,劝道:“娘娘何必与她计较一时长短?前儿夫人来看望娘娘时,不是说了吗,老爷已经联合了朝中的众多官员,请求陛下立储。您想啊,既然是老爷提议的,肯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立咱们四皇子。”
显然,余贵妃也是这样想的,翠缕可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她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
“不错,我的照儿在诸皇子中最是聪慧知礼。陛下若是立储,舍照儿其谁?”
“对嘛。”翠缕道,“等到小主子了储君,娘娘就是这后宫真正的第一人。到时候,就连坤宁宫那位都得看您的脸色,何况是钟粹宫的那位?”
“哼。”余贵妃高昂着下巴,轻蔑地说,“便是如今,皇后也得看本宫的脸色。当年若不是太后横叉一杠,陛下早就立本宫为后了,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翠缕奉承道:“陛下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主子您。坤宁宫那位虽然得了后位,却一直不得陛下的心。除了初一十五是祖宗家法,陛下哪里登过她的门?”
“不错,有名无实罢了。”
余贵妃被翠缕哄得心情舒畅。
可是,想到那架被淑妃截了胡的屏风,她心里到底意难平。
“玫嫔那个小贱人不是整日里巴结淑妃吗?就让她代淑妃受过吧!”
“娘娘的意思是…………”
“再过些日子,就是元日了。就让玫嫔抄几卷《金刚经》,供奉佛前,为太后祈福吧。”
“这……”翠缕劝道,“娘娘忘了,太后最是不喜旁人拿她做筏子。”
“哼。”余贵妃蹙了蹙眉,说,“那就替陛下祈福,替我大晋祈福。你让她务必好好抄,本宫可是要查验的。”
“是。奴婢这就叫人去传话。”
此时此刻,玫嫔只有一个心情:卧了个大槽!
余贵妃你个狗娘养的,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着,值得你疯狗似的乱咬?
“嘻嘻。”坐在她对面的湘嫔拿团扇遮住半张脸,娇滴滴地冲她一笑,嗲声嗲气地说,“看来,妹妹是没空招待我了,那姐姐就先告辞了。”
玫嫔怒道:“你就不能说一句人话?”
“瞧妹妹这话说的。姐姐好好一个人,说的自然都是人话。正所谓:心中有佛,看万物皆佛。”
她右眼一眨,冲玫嫔抛了个媚眼,笑着问道,“只是不知,在妹妹眼中,姐姐是什么了。”
玫嫔被她气得直喘粗气,咬牙道:“我只要一看见你,心里就只剩下哈巴狗了。”
湘嫔脸色一僵,却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嗔怪道:“妹妹长得这般标志,何出此粗鄙之语?”
玫嫔抓起《金刚经》就往她脸上砸,“g-u-en——滚!”
“哎呀呀,妹妹手下留情。”
湘嫔以与她弱柳般的身姿极端不符的敏捷速度,迅速躲开了玫嫔的偷袭,侧着脸,以扇遮面,委委屈屈地说:“姐姐一片好心,奈何妹妹……”
“滚,滚,滚!”
眼见玫嫔是真的怒了,湘嫔眨了眨眼,迅速遁走。
“啊——”
走到门外,还听得见玫嫔烦躁的嘶喊声。
灵儿不解地问:“主子,您干嘛三天两头地招惹玫嫔娘娘?”
湘嫔回眸一眼,慵懒若垂丝海棠,软绵绵地说:“因为,本宫无聊。而且,你不觉得,逗弄玫嫔很有意思吗?”
像一只时刻紧绷的猫儿一般,一逗就炸毛,张牙舞爪的,却没有多少杀伤力。
灵儿无语之余,也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家娘娘当真越来越有楚楚之姿了。
想想娘娘刚进宫那会儿,再对比现在,简直就是假的辣眼睛。
一行人走了大约有二十几步,湘嫔便眉心微蹙地捂着胸口,“夕瑶,灵儿,本宫累了,快来扶本宫一把。”
夕瑶:“…………”
灵儿:“…………”
——好吧,她收回刚才那句话。就算是现在,也依旧假的辣眼睛。
“是,主子。”
两个大宫女乖乖前去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