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看着一愣,骤然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情形。
她并非是自愿入宫的,宁迟也懒得跟她走什么仪式,于是将她纳入宫中后只是草草的由礼部宣读了告书,随后就把她打发进了泊云小筑。
那时候的温肆酒一身铁甲入宫,眉如剑锋,眸如利刃,她抿着唇,看上去不像是入了宫,倒像是要上阵杀敌一般。
后来渐渐的,她身上的锐气一点点的消失,被她埋了起来。
而如今,这些锐气陡然之间又统统回来了。
夕拾不由自主的便应道:“是,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床上的人这才将脸转了回去。
她的身体实在亏的厉害,清醒了这么一会儿后便又昏睡过去。
夕拾看着她,眸光几闪,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攥了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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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垂锦彻底大好已经是冬末了。
天依旧很冷,但阳光一天比一天好。
自从那天宁迟把她折腾到昏厥之后,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泊云小筑。
等叶垂锦好了彻底,这才听闻,这后宫中添了一位“静贵人”,据说颇得盛宠,皇上日日都宿在她的宫里。
说起来宁迟已二十有六了,但后宫中只有叶垂锦这一个妃子,膝下更是一个孩子也没有,朝臣奏折上了一批又一批,宁迟却从来不松口。
如今终于又纳了个妃子,朝臣们欢天喜地。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叶垂锦一愣,看上去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系统看见她的样子,长叹一口气:【BOSS纳这个贵人是用来气你的,他从来没有跟她发生过什么。】
事实上宁迟白天只要“盛宠”的赏赐了这位静贵人什么东西,晚上定然要在泊云小筑外驻足许久,看着泊云小筑出神,却怎么也不进去。
系统都有些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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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36)
?听到系统的话,叶垂锦又是一愣:【不是,我在想BOSS这么热情似火的性格,为什么封号不是文就是静?难不成他还好这一口?】
说着她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在床上也看不出来他有这喜好啊……】
系统:【……】
下次它再多嘴,它就是狗。
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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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圣上开始盛宠“静贵人”,宫里的墙头草们开始纷纷倒戈。
夕拾原本还担心她家娘娘会触景生情,伤心欲绝,但没想到的是,她家娘娘却浑不在意一般,只在将养好身体后开始再次练起武来。
如今的她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但好歹以前的经验还在。
夕拾见她一点儿都不难过,既松了口气,又揪起心来。
她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直到开春那日,叶垂锦正在院中练武练的入迷,宁迟一声不吭的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
宁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等她主动低头?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人有多桀骜,他早就有所体会,她怎么可能对他低头?
可是让宁迟主动低头,他做不到。
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向来都高高在上。
于是在朝臣们又上奏折,希望他再纳个妃子为皇嗣着想的时候,宁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他对这个静贵人极好,珍贵的玉石、漂亮的珍珠,成箱成箱的往她的寝殿送去。
静贵人与那人不同,那人对他赏赐的东西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纵然是他精挑细选才送来的,她的脸上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激。
静贵人却会恭恭敬敬的温驯的跪下谢恩,一双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情义和感动。
这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妃子。
不同于那人的标准,这位静贵人是从心底就归顺他的。
不需要他训斥,也不需要他费什么心思,她就是最温驯的样子。
宁迟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的想,他费那些功夫做什么?不如就与旁人共渡一生。
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蜷缩在自己怀里,也不是只有那一具身体能让他暖。
可纵然宁迟再怎么想,等到晚上静贵人差人来请他的时候,他却每次都去了泊云小筑。
他若是宿在别人宫里,她会不喜吧。
宁迟这么自欺欺人的想着,似乎她若是因为静贵人而不开心,就能证明她的心里有他。
可是……从来都没有。
她没有什么不开心,她依旧像是以前那样,该如何生活便如何生活。
甚至他不来泊云小筑,她反倒更自在了些。
就像是现在一样。
宁迟静静的站在一旁,专注练武的小将军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在舞剑。
她身形消瘦,身上穿着简单的袍子,看上去英姿飒爽,却像是手中的剑一样单薄易折。
毕竟许久不曾习武了,小将军脚法有些凌乱,突的一拌,摔到在地。
她“嘶”了一口气,随后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眼前一暗。
有人冲她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让她拉着自己的手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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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37)
?叶垂锦抬起眸来,就见宁迟正站在自己面前。
叶垂锦只当看不见,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随后看也不看宁迟,转身就往屋里走。
宁迟身形一顿,随后伸出手来猛地将她拽回到自己怀中。
等到切切实实的再次抱住她,宁迟的心口这才一软,只觉得自己这几天心头缺的东西似乎一下子补全了一样。
怀里的人怎么肯叫他这么轻易抱住,她只微微一愣,随后便奋力的挣扎起来。
宁迟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屋中。
似乎料到他要做什么,小将军气的眼圈发红,拼命在他怀里挣扎,却不肯再跟他说一句话。
宁迟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的吻在她的额间。
“我到底应该怎么对你呢?”
对你好的时候你也是不喜欢我,把你放在心尖上的时候你依旧不喜欢我。
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非要在你这儿得到一个答案?
宁迟把她放到床上,近乎温柔的欺身下来。
他带着疼惜,不紧不慢的将她身上的衣服褪去。
小将军挣扎着,指甲在他的肩头划出血印来,宁迟按住她的手,却不再像上一次那样气恼。
他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温肆酒,我拿你没法子了。”
所以你想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都无所谓了。
你尽情的恨吧。
两人交合的那一刻,宁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反正不管你有多恨我,你也只能是我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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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垂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一回宁迟倒是对她没像是上次那样凶狠,只是她到底被伤了底子,最后依旧是昏睡过去。
叶垂锦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听见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值+10,当前好感度值90。】
【叮——目标人物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90。】
好感度值和黑化值双双过九十,叶垂锦在心里愉快的吹了声口哨,随后开开心心的开始看综艺。
但在一旁的夕拾看见她发呆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心灰意冷了。
看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天人交战许久的夕拾咬了咬牙,先去门口看了看四周,随后谨慎的将门关好。
接着她走到床前,低声的询问正在发呆的温将军。
“将军,你想不想离开皇宫?”
听见她这么问,床上的小将军转过头来。
夕拾的声音再低了两分,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敬亲王仰慕您的风采,不忍心叫您屈居在这后宫中,他说,只要您在温老将军忌日那天您能将皇上带回到温家老宅,他就有把握将您偷偷从温家老宅带走。”
听见这句话,小将军原本木然的眼眸里带上了一点儿深思。
她知道,敬亲王救她也没安什么好心,可是离开皇宫,离开那个人身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夕拾看出她的意动,也在她身旁劝到:“敬亲王为人敦厚,定已有了稳妥的法子,娘娘若是听他的,便能自由自在,不必再被囚在这牢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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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38)
?夕拾话音刚落,叶垂锦的脑海中就传来【叮】的一声。
【叮——支线任务触发:看到这顶绿帽了吗?丢掉都不给你!
任务描述:宁迟做为一国之君,自然也要走在流行前线!染发,染一头绿发,这就是他的追求!
任务要求:在温家老宅里与敬亲王会晤,并听取他的建议,从温家老宅逃离。
备注:五十六个叶垂锦,五十五个作,还有一个叶垂锦,特别特别作。五十六个叶垂锦,汇成一句话,作作作作,作作作作,作作作作。】
叶垂锦:【……】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不还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吗???
叶垂锦不服气。
夕拾见她不说话,再次游说:“娘娘,别犹豫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叶垂锦在心里吐槽:【那可不,跟自己的小叔子私奔,被宁迟知道了怕是要打断腿。】
表面上,叶垂锦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样,最后终于点了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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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成功哄骗皇上也跟着她一起去老宅,这几天叶垂锦一改以前浑身是刺的样子,突然又变得温驯起来。
天冷了给皇上送一碗热腾腾的汤,天热了提醒他身边的小太监要注意天气。
而在床上,她也不再抗拒,反而会别别扭扭的迎合他。
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虽然生涩,却让宁迟忍不住的沉溺其中。
宁迟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说破,只享受着她“真心实意”的爱慕。
每当两人交颈而眠时,宁迟总会失眠。
她离自己越近,宁迟的心却越空。
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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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功夫,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小将军的努力下骤然变得如胶似漆,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当初发生的事情。
临近温择忌日,小将军终于眼眶发红的提起了要回温家老宅祭祀的事情。
“父亲的忌日,臣妾想回家中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说着她垂下眸,似是伤感,又似是羞赧的说:“也好叫父亲知道,如今我过的极好。”
她都这么说了,宁迟眼眸一沉。
他笑着揽住她,将她温柔的抱进怀中。
“好了,莫要伤心了,朕陪你一起回去。”
听见他这句话,小将军这才展露笑颜,一双眼眸看着他,似有浓情蜜意一般。
春宵苦短,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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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择忌日的前三天,宁迟便带着她来到了温家老宅。
因为文贵妃在宫中得宠,温择的庶子如今又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所以温家老宅常有人来打点,虽无人居住,但也并不显得破败。
到了老宅后,小将军先去叩拜了温择的牌位。
在北朝时温择就是赫赫有名的猛将,他的女儿自然也与旁的闺阁小姐不同。
在别人家的千金小姐学女红学五经时,她就已经舞着长枪长剑策马风流了。
而如今,自小就许下马革裹尸的豪愿的女子却被囚禁在宫中,做别人逗弄玩乐的金丝雀。
她垂下眸,恭恭敬敬的扣头,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拳,手骨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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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39)
?叩拜了牌位之后,两人在温家老宅住了下来,只等三日后温择祭日再去坟前祭奠。
为了不引人注目,这次出宫宁迟带的人并不多,他在书房批阅奏折的时候,小将军便有了大把空闲的时间。
监视的人少了,她也终于寻摸到了合适的时机,与敬亲王的人见了一面。
敬亲王的人倒也爽快,跟她见了面之后也不多言,只将敬亲王的谋划说了一遍。
“不瞒将军,给温家老宅送蔬菜面食的是敬亲王府的人,等到温老将军忌日那天,这饭菜中会加些迷药,等这满府侍卫都迷昏过去了,您从后门出,自然有王爷的人等着您。”
小将军听完后皱了皱眉:“你们王爷只有这些布置吗?外面那些侍卫吃的的确是王府中人做的饭食,可圣上和亲卫们用的都是从宫里运来的食材,外人想插手难上加难。”
话说到这儿,敬亲王的人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包药来。
“那些亲卫将军不必担心,里面自有王爷的人下手。唯独圣上,还要劳烦将军亲自动手。这迷药无色无味,只消下在酒水中,让圣上饮下便可。”说着他对小将军长长作揖,恭敬说道:“王爷常说,温将军对宁国有再造之恩,若非温择将军弃暗投明,何来如今的宁国?若非您戍守边境,何来宁国这么多年的太平?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宝剑蒙尘啊。”
听罢这些话,小将军似乎也触景生情。
她拿过拿包药,紧紧抿着下唇,半晌后点点头:“多谢王爷仗义相助,若我能逃过此劫,以后王爷差遣,莫敢不从!”
得了她这句话,敬亲王的亲信这才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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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温择将军的忌日到了。
温将军战死沙场,尸首已找不到,如今的将军冢是衣冠冢。
忌日那天小将军穿着一身素白孝服,像是平常人家的子女一般在父亲坟前点烛,烧香,祭祀。
温择死在沙场上,他战死的消息刚传来,温肆酒便快马加鞭的去了边境,代替自己的父亲成为守边大将。
人前她从未掉过一滴泪,好似战死沙场的那人并非疼了她十多年的生父,而只是“温大将军”一样。
谁都不知道,午夜梦回时她自己一个人蒙着头在被子里掉了多少泪。
怎么会只是“温大将军”呢,那是将她护在手心里的生父啊,他在的时候从未叫她受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