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还记得丑妹耶,哈哈哈哈哈……”
曲奕和微生钥谁也笑不出来。
“欸,你们看我说的乱七八糟的。我今天喝太多洋酒了,有点醉了呢……嗯?院长,你们是要走了吗?”
……
幼熙把人送到入口外的大回廊。
回廊里人来人往,迎客的、送客的,没客人站那儿试图拉客的,嫌里面太吵在外面吹风的,用色眯眯的眼神逡巡着猎物的……
——这里就是欲’望和金钱的交易所,没有人会愚蠢到来这种地方寻求真爱,所有人在走进大门之前就明白自己的目的,那就是用金钱购买慰藉。
这慰藉的内容究竟是什么,那就因人而异了。
……
幼熙再三道谢,坚持站在停车场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等眼高于顶的微生钥一脸理所当然地坐进曲医生那台十几万就能买的代步车,幼熙这才抬起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脸上春风洋溢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她有些抱歉地想,原本不是这样的,她邀请微生钥来天堂鸟消费固然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业绩,可她更想搞好自己跟微生钥的关系。
幼熙觉得微生钥对自己而言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她在北城摸爬打滚走到夜店NO1的位置,在夜总会里众星捧月,左右逢源,可能说几句真心话的……一个也没有。当胸口发闷想一吐苦水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整容医生。
微生钥是唯一一个让她把心里话全部倒出来的人,她在这个人面前没有秘密,他知道自己原来的脸是什么样的,他知道自己曾为什么而感到痛苦,他指出过自己病态的心理,他看过自己一丝不挂躺在手术台上的身体。
真是可笑又可悲!
……
“幼熙那女孩子也不容易。”
回家的路上,曲奕心情有些莫名沉重。幼熙嘻嘻哈哈地说的那些话内容是那样悲伤,他好像有点理解“BDD”患者们的心理了。
这些在整容路上越走越远的女人们都有着这样那样悲伤的过去,她们因为外貌受到的伤害绝不是暂时性的,尤其是少年时代受到伤害,那种痛也许会伴随她们一生,哪怕时间早就弥补了一切,你再也不能从她们身上看到过去的一点影子,她们的内心……依然伤痕累累。
“那个男的……你说幼熙会跟他谈恋爱吗?”
微生钥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他做梦。”
“我也觉得不是,我感觉他快要倒霉了。”曲奕开着车,不知为何有些幸灾乐祸,“你看见她的手段没,真厉害啊,什么年龄层的客人都有,个个看着她垂涎欲滴,说开酒就开酒,说要香槟塔就香槟塔……欸,这么一想他对我们还算不错,就塞了一排女人过来而已。”
想想还是不对,他踩了一下刹车,提高语调,“不是啊,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微生钥忍笑,“嗯?”
“你看,虽然说我们并不需要那些女孩的服务,但她们每个人好像都是有什么点台费的吧,那个服务员怎么介绍的?我好像听见说是一个人800!”他飞快地算了笔账,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们今天花了多少啊?”
“七个小姐,每个八百;舞池边的大卡座,最低消费五千;幼熙跑来喝了三杯热牛奶,每杯380;幼熙的台费是全场最高,一千二……多少?”
“所以,她究竟哪里是‘不要钱的临时护士’了!”曲奕痛心疾首,“这出场费也太高了!”
“非也。”微生钥举起一根手指,“我们换个角度想,幼熙在我这里消费了少说有三百万,我们今天花三万又如何了呢?要知道她们这种职业的整形率是很高的,手头也很松。当然了,我的价位她们不一定消费得起,可也是潜在客户嘛,说不定会有金主愿意给她付钱呢?”
“但愿如此……”
“啊,”微生钥满足地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今天一天还是很充实的,医院顺利恢复营业,还能有机会放纵一下自己,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快乐……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微醺了,浑身轻飘飘地,明天的晨跑可以取消吗?”
曲奕看他一眼,但笑不语。
……
第二天一早,宿醉不醒的柔弱天才还是被他喜欢下克上的仆人强行叫醒,不但被迫跑了两公里,还在回来洗澡的时候被摁在浴室里来了一发。
曲奕很少有这么浪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微生钥主动勾引挑逗,他饿虎扑食,但今天情况很不一样,曲奕不打一声招呼突然拉开门冲了进来,微生钥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根滚烫的东西顶住了后腰。
水流哗哗哗地淌着,被强行打开的微生钥趴在墙砖上,兴奋又疑惑,“嘶……嗯……撑死我了……好胀!——你这什么套路,早餐吃的是玮哥吗?”
曲奕也不解释,跟吃了spring药一样亢奋极了,他从后面抱着微生钥,手摸着他湿漉漉的全身,一顿疯牛顶之后觉得角度不是最佳,于是抬起他一条腿让微生钥来了个金鸡独立。
刚运动完的微生钥两腿发软,撑不过五分钟就想偷懒,“……真不行了,换个姿势……”
曲奕依言,把人原地九十度转了个圈,干脆把另一条腿也抱了起来。
微生钥莫名觉得这姿势有些违和感,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算了,爽就行了。
“月徉,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不要再去想从前的事。”
完全释放之后,曲奕没出来,他摸着微生钥的后腰,脸颊与他相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想过反击恩佐。真的,别这么看我,我是在心里偷偷摸摸地想……我想过拍遮住头的视频或者照片,想办法让他看见,想象着他扭曲的脸……我想你只需要露出一只手就能让他知道正在享受X爱的是谁,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你的生活没有被破坏,你拥有他不能拥有的东西。”
“哈?”微生钥喘息着翻了个白眼,“理他干嘛,没必要。”
“嗯。昨天走的时候在后视镜里看到幼熙的样子,我突然就释然了,因为我发现走不出阴影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为了向过去复仇而赔上自己绝对是得不偿失。你看,曾经看不起他说她丑的人现在像个花痴一样在她面前等着被虐,这说明当年只是自己太过单纯青涩,其实那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浅薄男人,她大可不必花时间和他周旋,浪费自己更多的时间。”
“啊……”微生钥不置可否地把头靠在他肩上,“谁知道呢,说不定她虐完之后突然就放开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别管她了。”
“嗯。”
……
一番云雨之后,微生钥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侧着头看曲奕只穿一条内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别打扫了,钟点工来的时候叫他把地板全部拖一遍不就行了?”
“我们说好不允许钟点工进卧室的。”曲奕把湿了的地板弄干净,打开衣柜拿衣服,“你说,像今天这样没有剧本的感觉怎么样?”
微生钥哼了一声,“这不是浴室之狼的一幕吗,我一秒钟就进入角色了OK?”
“其实我昨晚就想这么干了。”浴室之狼换好衣服,站在床边看着他,“但是你在车里睡得人事不省,洗漱完后扑倒在床就跟周公约会去了,我想……那就算了。可今天晨跑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幼熙的事,我觉得我们能这样在一起真是太幸运了。那时候我其实……就已经不行了,老想把你就地正法。”
曲奕当时被自己惊人的想法给吓到了,怎么一边跑步一边就满脑子邪念了呢?面对着漫天朝霞,和风煦日,他怎么就想到那种事上去了呢?
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随意自由发展的思维,微生钥就那么毫无戒备地在他前面跑着,穿着一身纯白的运动套装,裤腿宽松,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时不时就要回头抱怨几句。
他跑起来的时候脸色微红,嘴唇微张,大喘气,一副随时都能晕给你看的样子——跟在床上办事办到紧要关头的表情有七八分相似。曲奕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怦然心动,所以草草跑完就把人拖回了家,了了忍了一晚上的心事。
“唔……”微生钥撇撇嘴,翻了个身拿过手机,“那我顺便告诉你吧,我们在浴室搞的时候,沈芳打了十几个电话进来。”
“嗯?”
微生钥把手机扔开,“汤宝宝的父亲,房地产大王汤文贤希望能约个时间跟我聊聊。”
第123章 聂青番外(可跳过不看)
番外:
聂青套着一件宽大的汗衫,曲着一双光溜溜的腿,半坐在飘窗前读一本。飘窗边的地板上,一盏小风扇扬起脸对他脸吹着,把他额头上的短刘海吹得一跳一跳。
楼下一台军绿色的皮卡开过,聂青放下书趴在栏杆上看了会儿,转身确认了一下日历:七月十五号,周日。
三个月前,他就像一株浮萍那样跟着唯一接纳他的轶军住到了景山小区,一开始,他不知道轶军现在以何为生,但每天没事做的他花了三个月时间,靠着自己的观察力猜到他大概是政府里的警卫人员这个大范围。
但他也没张嘴去问是不是,他这样从小被亲戚们推来推去无处安身的孩子,早就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识相的依附者。
不插嘴,不抢话,不反抗,悄无声息地,只要有吃的能填饱自己的肚子,有张床让自己安睡……与过去那些日子相比,聂青觉得轶军对自己已经足够好。
不止是轶军,聂青撩起自己的汗衫,摸着那道手术疤痕,想起了赐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微生钥和曲奕……暂时就这么多了,微生钥大概是不会把他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但曲医生好像愿意和他交朋友。
“他上次说有时间一起去玩,过了这么久了,他是不是忘了呀。”想到这里聂青从脖子上拿下手机,打开微信界面,试探着发了一条短信。
“曲医生,最近好吗?”
曲奕没有马上回信,聂青有些失望地把手机收好。
曲医生跟他不一样,他很忙的,有本事的人都很忙,轶军也很忙,聂青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他了呢。
轶军现在在干什么?他说七月中旬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他会不会就这么走了,不要他了?
聂青有些焦躁地走到冰箱前拉开门,食材已经不多了,他想了想,跑进卧室找到轶军留给他的那个蓝色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钱,一对秀气的眉毛紧锁了起来。
钱包里有两万块,这么多钱留给他是不是暗示着叫他拿着这笔钱滚蛋?
聂青开始反省自己的表现,因为枪伤的事情他出狱以来只跟轶军有过寥寥几次交欢,在监狱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轶军仿佛一头贪不够的野狼,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逮着机会就把他按在墙上要他……
真的是因为医生说过不易行房吗,还是工作太忙?
不,应该是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了吧。
聂青不禁心慌意乱起来,怎么办,要是轶军真的厌弃了他他又该怎么办?
大街上那么多漂亮的男男女女在走来走去,跟那些人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一只掉了毛的土鸭。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轶军说会给他办好身份证件,说完之后就再没提起过这件事,他没有身份证哪儿都去不了,什么都干不成……
就算他有了新的身份又能怎样呢,他除了会做点家务之外,简直就是个废物……
要是他也能有份工作就好了……
一只大手猛地拍在聂青肩膀上,把捏着一把钱神游天外的聂青吓得钱撒了一地,“啊啊啊啊!”
轶军把包扔在架子上,带着刀疤的眉毛一挑,“干什么呢,我进来的声音听不见?”
今天外边的气温高达30度,轶军没料到屋子里还没开空调。他叉腰看着聂青大汗衫下面两条光腿,不客气地上前把人一把举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不是叫你不用省电,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热出一身痱子!嗯?”
聂青抱住他的脖颈,摸到两手汗水,“我现在去开!”
“忙了一个多月我手头的事基本告一段落,这次拿了一个星期的休假。”冲了个凉的轶军站在空调出风口前,胸前遒劲发达的肌肉黑到发亮。
他接过聂青拿给他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先把你的身份证给办上,然后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吃饭吧。”
“我我我的身份证吗?”聂青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对啊。”轶军挼了把头发,“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不是叫你网上买点新衣服,不会用?”
聂青有些紧张地说:“我不知道这里的地址啊,……身份证是真的身份证还是那种假的啊?”
轶军转过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弄张假身份证我他吗的还要花几个月?”
聂青顿时激动起来,脑子里瞬间划过好多想做的事,首当其冲地就是:“那我能用聂青这个身份出去上班吗?”
“可以。”轶军微一皱眉,“你想上什么班?”
“没想好,你觉得我能上什么班?”不等对方回答聂青自顾自说了起来,“我觉得我去端个盘子还是可以的吧,送外卖你觉得怎么样,但是我没有驾照……我可以考驾照吗?我,我有前科会不会很麻烦,会有人雇佣我吗?”
“……你没有前科。”轶军拉上窗帘前习惯性地看了四周一圈,“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到隋青的事情,包括他坐过牢。隋青已经死了,死亡证明已经生效,你要记牢自己现在是聂青。”
聂青吐了吐舌头,还是很开心,“哦。”
聂青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上了轶军的车,轶军开车不是往北城市区,而是朝着隔壁市开去,最终在一个满大街都是石雕石像的乡镇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