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熟的。”袁少锋笑了笑，眼底幽光闪烁，像是一条正在吐信子的毒蛇：“林肃应该很不想见到我。”
彭天缘诧异：“为什么？”
袁少锋一字一句：“因为他曾经抄袭过我的作品。”
彭天缘瞬间收敛笑意。
“诸位，诸位听我一说。”彭天缘笑盈盈开口：“光看可没意思，老赵那个人每天吵着嚷着要跟我一较高下，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之前一直跟林肃攀谈的赵威吼道：“来啊！谁怕谁啊？”
袁少锋望着彭天缘的背影急得不行，明明他都说了，怎么这个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在这个当口，彭天缘回头看袁少锋：“你过来。”
袁母立刻欣喜地推了自己儿子一把：“快去！”
袁少锋重整旗鼓：“彭老师。”
“嗯。”彭天缘淡淡应了一声，这阵子工作人员已经搬了画板水彩颜料等东西上来，“你既然是梵西学院的高材生，那也给我们露两手。”
袁少锋愣住：“彭老师？”
彭天缘不为所动，扭头看向林肃：“小肃啊，你也来画一幅。”
袁少锋立刻明白了彭天缘的意思，他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在验证！
有些时候，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会在不知不觉间长成参天大树。在彭天缘看来，林肃遇到自己以前师出无名，相比较而言袁少锋就要镀金很多，不是彭天缘不相信自己的学生，而是他沉浮画界二十余载，见过不少误入歧途的人，有时候在名利面前，诚信显得一文不值，所以他必须确定，自己的学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而最好的办法不是查证过往，而是确立当下，毕竟证据可以伪造，但是画画这门学科，你什么水准，画出来就是个什么东西。
林肃看都没看袁少锋，只是问彭天缘：“老师，画什么？”
彭天缘：“什么都行。”
林肃也不废话，挤出颜料调了几下，提笔就画。
而袁少锋站在画板前，拿起笔脑子却一片空白，他在寂静无人的时候都画不出多么出彩的东西，更别说此刻这么多人看着。
“哎呦，这手法熟练啊。”赵威感叹，眼睛不眨地盯着林肃。
彭天缘缓缓勾起嘴角，转头看向袁少锋：“你呢？为什么不画？”
还大言不惭地说林肃抄袭他的画，抄袭什么，抄三分钟都憋不出来一笔的白纸吗？
赵威见状喝道：“画啊！”
袁少锋心头一颤，画笔“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第320章 凶神恶煞
赵威是出了名的大嗓门，就是下意识那么一吼，谁知把人小孩吓得笔都掉了。
彭天缘缓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笔，然后递给袁少锋，沉声道：“画吧。”
袁少锋对上彭天缘的眼神，顿觉如坠冰窖，他心里明白，彭天缘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反观林肃，他投入起来很快，不多时，一张远山茂林镜湖的轮廓已经出来。
袁母上前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抱歉啊彭老师，少峰最近精神不好，您也知道，这很影响水平发挥的。”
彭天缘不动声色地收回笔，像是有洁癖一般蹭了蹭笔杆上的灰尘，但袁少锋却敏感地发现，彭天缘使劲儿擦抹的地方是自己刚才碰过的，他在暗示什么？暗示自己没资格拿起画笔吗？！
“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彭天缘面上和煦，眼中却满是送客之意：“老赵！我们来画！”
赵威没想那么多，最后看了眼林肃的作品，豪迈吼道：“来啊！”
袁少锋跟袁母转身离开，他心中涌现一股足以吞噬心肺的羞耻。
“不愧是彭老师的学生啊。”有人赞叹：“画的真好。”
彭天缘心里高兴，但还是一眼发现了林肃画作的不足之处，他微微正色，招呼林肃：“小肃你过来，我给你讲哪怕最后讲完，彭天缘也没说出袁少锋诬陷他抄袭的事。这孩子看似内敛不说话，实则心思单纯的很，像这种臭笔墨烂点子的事，就不拿去污染白纸了。
林肃趁彭天缘讲累去喝茶的功夫，立刻从兜里掏出一个草莓味软糖，抿进嘴里。
彭天缘还是看到，一下子乐了：“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吃糖？”
林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这么交流了有三个小时，赵威也对林肃刮目相看，毫不吝啬地传授了一些小技巧。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顾炎的电话打来。
“炎哥。”林肃走到一旁：“快结束了，别麻烦宋先生，我自己打车回去。”
“不用。”顾炎接道：“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大概十分钟后我到展览厅。”
林肃点头：‘好。’
彭天缘不知何时站在林肃身后，见他挂掉电话，忍不住笑道：“难以想象，你能跟顾家那小子走到一起。”
林肃吓了一跳，随即恢复如常：“炎哥很好的老师。”
“好什么好。”彭天缘撇撇嘴：“他爹当年就是出了名凶神恶煞，儿子更比老子强。”
林肃失笑：“老师，爸爸也特别好说话。”
“有些凶神恶煞，不体现在脸上。”彭天缘拍了拍林肃的肩膀：“年轻啊。”
两人说着话，大门被人拉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走进来，顾炎不说话的时候威慑力十足，他在朝越过顾昊生的那条线发展，原本舒适的氛围，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
林肃也感觉到了，忽然明白了彭天缘所谓的“凶神恶煞”是什么意思。
“彭老师好。”顾炎揽住林肃的肩膀，笑着同彭天缘打招呼。
“你好你好。”彭天缘俨然一个慈祥的长辈，“来接小肃回家啊？”
“嗯。”顾炎笑道：“如果你们还要继续，我就在一旁等着。”
“不不不，你们忙你们的。”彭天缘摆摆手，还要说些什么，却见顾炎一只手很自然地伸进了林肃的裤子口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片刻后又听顾炎轻声道：“吃了一颗？”
林肃笑着点头：“嗯，嘴巴里淡。”
“那晚上想吃辣的还是甜的？”
林肃认真想了想：“都想吃。”
“不可能，只能二选一。”
林肃：“甜的。”
彭天缘：“……”他忽然想到，顾炎所说的少了一颗，不会是指糖吧……
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彭天缘恍然大悟，林肃的性格简单不仅仅是本性如此，是有人在他四周建起了铜墙铁壁。
“炎哥，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出了熔岩蛋糕。”坐上车，林肃轻声开口：“中午我来的时候看到了。”
顾炎挑眉：“那个热量太高了。”
林肃打着商量：“我可以分两次吃。”
你就算打死顾炎他也拒绝不了啊，于是顾神调转车头，去给自家小孩买熔岩蛋糕。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林肃才想起袁少锋的事情没跟顾炎说。
顾炎仔细听完，面色不变：“你不用管他。”
林肃盯着怀里的蛋糕：“嗯。”
顾桓长得快，顾炎跟林肃一进家门就看到他在地上爬来爬去，好在早就铺了地毯。
秦嫂都在说，顾炎小时候还挑食，但顾桓完全不一样，喂什么都吃，奶粉也吃米汤也吃，一些容易消化的蔬菜粉也吃，抓着香香的东西就往嘴里送，那天一个没看严，差点儿把放在家里的猫粮吞上几颗，吓得秦嫂赶紧收到了仓库。
对此林肃倒是挺满意的，觉得孩子随他，好养活。
“宝宝，爸爸回来了。”林肃将熔岩蛋糕放在桌上，一把抱起儿子：“哎呦，感觉一天一个重量。”
顾炎在顾桓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那就快点儿长大，好继承顾氏。”
林肃：“……”
顾炎往前走了两步，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忽然回头看向顾桓，学着猪叫：“吭吭！”
顾桓嘴巴一瘪。
林肃赶紧抱着孩子哄：“哦哦哦，没事没事啊，父亲跟你开玩笑呢。”
但顾桓情绪出来，一个没绷住：“哇！！！”
顾炎简直笑得肚子疼。
林肃相当无奈：“炎哥你好无聊啊！”
“无聊才玩他。”顾炎笑够了才说道：“不无聊就玩你。”
林肃脸上一红。
正端着晚饭出来的秦嫂脚下一个踉跄，这……这是她想的那样吗？
因为要吃熔岩蛋糕，林肃晚上就吃了半碗米饭，秦嫂看着他，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你说说，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顾炎眸色温柔：“就这样，挺好的。”
林肃晚上睡得早，刚躺下就呼吸均匀起来，顾炎坐在床头等了一会儿，宋权的信息发来：少爷，那个袁少锋回国已经小半年了，但是毫无建树。
顾炎回复：盯紧一些。
他当年就说过，如果袁少锋非要把头伸过来，自己也不会客气，这人再作，势必是林肃路上的垫脚石。
第321章 撞破很尴尬
林肃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然后接到了郑雅安的电话，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郑雅安从林肃的沉默无声中听出了什么，莞尔：“还记恨着我让你穿女装的事情啊？”
林肃往旁边一看，空空如也，再一看钟表已经上午九点半，炎哥也早就上班去了，他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哑声道：“没，怎么了？”
“一周后我跟小楠的订婚宴，你们记得来。”虽然拍了结婚照，但那是为了给傅小楠吃个定心丸，在郑父看来，唯一的儿子嫁人，必须按照规矩来，三媒六聘，差一个环节都不行。
林肃一惊：“云城？”
“对，到时候我发具体地址，比较难找，是我爸定的。”郑雅安回答。
林肃：“自然没问题。”
“女装的事你别放在心上。”郑雅安意有所指：“毕竟顾炎没那个癖好……吧？”
林肃感觉后背汗毛炸起，说了声“再见”后急忙挂断电话，总觉得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郑雅安套进去。
没过多久傅小楠兴致勃勃地跟着找来，微信上一顿猛戳：林肃，我要订婚了，请问我有什么礼物吗？
林肃认真想了想：我觉得你们什么都不缺。
傅小楠：……所以？
林肃直接给他银行卡上转了九万九过去。
傅小楠：卧槽！！！不愧是我兄弟，这么大方？！
林肃有些不好意思：等你们结婚了，我包个更大的，这次健康小萌物让我赚了不少，所以炎哥的那份我替他出了。
傅小楠将手机拿给郑雅安看，无奈笑道：“还是这么傻。”
“别说，他跟顾炎绝配。”郑雅安今天没去学校，难得节奏慢下来，他穿着白色的居家服靠在床头，头发也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而是略显凌乱，青年没有戴眼镜，一双桃花眼勾人夺魄。
傅小楠看得心痒难耐，扔了手机爬过去。
郑雅安直接将一个枕头砸在傅小楠头上：“疯了？！昨晚折腾到半夜。”
话虽如此，但傅小楠凑上去吻他脖颈的时候，郑雅安还是微微往后一仰，要什么给什么。
今天是周六，顾炎原本不用加班，却需要谈一个大合同，而宋权是个作息非常规律的人，说周六休息，就必须手机关机，导致顾炎要一份文件半天找不到人。
听顾炎在电话里抱怨，林肃将顾桓抱绐秦嫂，脑子一转：“哎炎哥，我记得宋特助的家离我们不远，不如我过去跟宋特助拿上，然后送去公司。”
顾炎笑着问：“想我了？”
“嗯。”林肃应道。
“那行，你去跟宋权要文件，然后来找我。”顾炎说到：“地址我手机发给你。”
宋权住在一片高档小区里，林肃在门口登记完，顺着地址找到了八栋三单元二十二楼1101室，他按响门铃，过了半晌才有人来开门。
原来宋特助挺爱睡懒觉的，林肃心想。
但是等看清门后的人，四目对上的那一刻，林肃差点儿裂开。
不是宋权。
是岑玉明。
岑玉明头发蓬松凌乱，脸上还带着被打搅休息的不耐烦，他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睡衣，露出精瘦的胸膛。
几秒钟后，岑玉明一把合紧睡衣，结结巴巴：“林、林少爷！”
林肃已经木了，只是凭本能问道：“宋权在吗？”
岑玉明立刻让开门，“在客厅。”
林肃也没反应过来这么进去对不对，反正就走了。
宋权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深灰色睡袍，非常有质感，宋权的家跟他本人一样，低沉中带着几分刻板，而此刻本该刻板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红酒，双腿交叠而坐，相当闲适优雅。
“什么人？”宋权头也没抬，摇晃着酒杯，盯着最上面一层浅淡的光晕：“过来尝尝，这种时候喝养颜。”
林肃结结巴巴：“不、不喝了，宋特助，我来取个文件。”他清楚看到宋权脖颈上有一处咬痕。
宋权闻声也裂开了。
他蓦然转头，等看清是林肃后，表情那叫个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