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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有个不肖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1 / 2)

祁明又急忙让别的大夫看了那张药方子,却都道这药方子就是庸医拿人命开玩笑,里面有好几味药相克,吃久了能毒死人。

湛渊无论如何都不肯信,还是照旧让人给那群傻子吃,可眨眼半个月过去,到底也没有个吃好的。

湛渊被逼的没了法子,既不信段干卓真会拿人命开玩笑,又不敢想从今往后他真成了疯子,便一再让段干卓喝那所谓的解药,盼着他能好。

祁明一夜正等在廊下复命,无意中听到侍婢们说到这事,心中诧异不已,顾不得礼节,披甲带剑奔到湛渊寝外。

还不等进去,就听到房里传来一阵阵悲戚的哭声,仔细一听,正是段干卓的声音。

祁明一急,当即一脚踢开了房门,却见段干卓正大哭着赤裸跪趴在床上。湛渊一手将他脑袋狠狠按在枕头上,一手从后面拽着锁着他双手的锁链,骑在他身上大力驰骋。

待看清楚后,祁明错愕不已,转身就走。

“站住。”湛渊淡道,紧接着重重呻吟了一声,呼了口气缓了一会儿便丢开了段干卓。

湛渊半卧榻上理了理衣襟,看着祁明冷了声,“你待做什么?”

祁明咬牙回过头,见段干卓正费力地赤裸着往床下爬,爬到床沿两手同时探到了床下,失了重心,一下子掉了下去。段干卓在地上滚了滚,想站起身,却又扑倒在地。

祁明这才看清,段干卓双手似鸡爪似的蜷缩着已不能伸直,双腿也瘦了一大圈,跟两根干柴似的,一站地就抖得跟筛子似的。祁明知道,这必是喝多了那药的缘故。

湛渊一直津津有味地看着段干卓在地上摸爬滚打,看乐了就噗嗤一笑,冲祁明道:“你看他这副疯样。”

祁明实在看不过眼去,顾不得回避,上前扯过被子帮他遮住了身子。段干卓一巴掌拍开他然后慢慢瑟缩到了墙角。

祁明亲眼看到段干卓被害至此气愤不已,上前一步道:“大将军,你不能再这般害他了!”

“害?”湛渊从段干卓身上回过神来,揩了揩脸上被段干卓抓出的血迹,“我何时害过他?”

祁明握紧了剑,“你是不是又给他吃那药了?!属下知道大将军的心境,可那张方子不是解药,不能再给他喝了。属下这就出去为段干先生寻找良药……”

湛渊一愣,苦笑一声,按了按眉头低声道:“你当我真不知?这里的疯病都盛行数百年了……若有良药,早治好了。”

“那你也不能拿先生的命开玩笑!”祁明气急,“当初我就该拦着你,不该任由你将他弄成现在这般!”

“当初?过去的事说来还有什么用?”湛渊斜眤着他发笑,“只说你现在待怎样罢。你执剑闯进来是想逆上吗?”

“属下不敢。”祁明回头看了看段干卓,见他也正涎着口水望着自己,眼中似有寄希。

祁明一时心痛又心软,想若自己再不为他出头怕他当真就命不久矣了。

祁明又看向了湛渊,“只是那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给先生喝了,这世上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我也是为他好。”湛渊看着段干卓无波无澜道,“你出去。”

祁明一狠心亮了剑,“属下只是不想让大将军日后后悔。若大将军信得过属下,便让属下带先生离开吧,他日属下寻得神医治好先生后一定将先生带回!”

湛渊食指敲了敲额头,好笑地哼了一声,拿过床头的一碗粥来,冲段干卓抬了抬下巴,温柔道:“阿卓,过来,我这有好吃的。”

段干卓听到汤勺碰到碗的清脆声,抬起了头,看到了汤碗,当即“嘿嘿”傻笑着爬了过去,跪在塌下伸长了嘴。

湛渊搅了搅粥,和煦道:“阿卓,你还记不记得言敏是谁?”

段干卓充耳不闻,急不可耐地要去夺碗。

湛渊搡开他的手,将一勺送进了他嘴里,“她是你师妹,我杀了她。”

看段干卓毫无波动,只急着还要喝。湛渊浅笑了一声,冲祁明道:“你瞧他这副样子。他自己连吃饭穿衣都不能,你又能带他去哪?只怕你一天就能受够了他……反正我是受够了,我要他好起来。”

祁明知道他怕是也不清醒了,也与他说不明白,狠了狠心想今日就算拼死也得将人带出去,不能亲眼见他死在这。

湛渊似看透了他,仰头扭了扭脖子,“你昔日负他的也不少,怎么今日倒这么维护他了?”

祁明心里定了主意,“大将军,我是不想看段干先生变成今日这副样子,可我更怕你他日后悔。今日我一定会带他走,日后大将军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说罢就要拉段干卓。

“这么说来你倒是为我好了?”湛渊也不阻拦,又给段干卓喂了一勺,“你要带他走便走吧。只是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何事?”

“我并不是元玄朗之子。”

祁明错愕地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我只不过是渊宁帝从妓院里抱出来的贱种罢了。”湛渊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忽变了脸色,哼笑着继续说,“对了,元玄朗也不是渊宁帝的种,大概也是个下贱东西吧。”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祁明猛呵一声,“你怎能如此污蔑你父亲?!”

湛渊笑着摇了摇头,帮段干卓理了理发丝,“阿卓,告诉他,无归剑里的秘密是什么?是不是说我的真实身份?阿卓,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为何不告诉你的老手下呢?阿卓,你告诉祁明,他这些年所努力的不过是一个笑话,他费尽心机想扶上皇位的不过是个下贱东西;他所仰慕的人哪里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储君,也不过是渊宁帝用来糊弄天下的傀儡罢了。”

“你混说!”祁明红了眼,将剑逼在了他颈上,“我看你是疯了!”

湛渊以指拨开,指了指一只匣子,“无归剑中的东西就在那,你自己看去吧。我之所以之前不告诉你便是想随意驱使你,你倒也是傻,还真当我拿你当叔叔待吗?”

祁明踉跄了一下,奔过去打开了那匣子,等看完里面所写之事才猛地记起刘贵被自己撵走时说的话,原来……原来这便是人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秘密,原来……原来自己不过是这个惊天大谎中的一枚棋子,本无人看得上自己,可自己偏偏上赶着卷了进来……是有多不自量力,多轻狂?那自己活了这些年又算什么呢?本当那人高高在上不可玷污,才苦苦抑下对他的情动,只想着完成他的遗愿,让他的遗嗣登上帝位,可谁曾想……竟是这般……可设若早就知道呢?早知道那人本该是个贩夫走卒,自己还会对他有所仰慕吗?怕是不会了吧……如今看来,自己对那人的情谊终究也不干净,高看他的那一眼中掺杂了多少自己对权势的贪婪?

祁明回过头望向湛渊和段干卓。

湛渊一边拿着粥勺逗弄着段干卓,一边放缓了声教他说话,“阿——卓,你是阿卓。乖,说,阿——卓——”

段干卓置若罔闻,只会呜呜叫唤着顾夺粥碗。

只如此两三次,湛渊便失去了耐心,一把将碗砸在了段干卓身旁,吓得他坐在地上蜷缩了身子。

祁明闭着眼苦笑一声,原来也不过如此,本真当湛渊情深,可如今看他却与自己别无二致。人还是那个人,不过痴了傻了,对他的情就变了……人啊,欢好时满腔的一往情深,可这一往情深对的哪里是一个人?图的或是那人的权势,或是那人对自己的好,只要那人稍微变了一点,失了权势,给不了好处,这一往情深扭脸就成了无情无义。

祁明丢了剑,大踏步向外走去,心中冷笑,自己尚且救不了自己呢,又如何救得了别人?

湛渊垂着头看段干卓费力地用蜷缩的双手试图挖起撒在地上的粥,不发一言。

段干卓好不容易用指尖勾起一点,正要往嘴里放,湛渊猛地扑了过去。

不管段干卓的哭闹推搡,湛渊只顾死死抱着他,泪流进了大张着的嘴里。

“阿卓……阿卓……祁明也走了……我只有你一个了……你好过来,好过来对我好……除了你,世上再也没人心疼我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虐来虐去的还能不能好了?!

第71章

“你干什么?拿出来!”

那小丫鬟背着手一哆嗦,捏紧了那一个馒头,“香凝姐,我……”

那被叫做香凝的大丫鬟劈手夺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一拧眉头,“怎么?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只准在这吃,不许带出去。”

那小丫鬟低下了头,低声道:“不是我要吃,我是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许!”

“可是香凝姐,我们都饿了那人三四天了,我怕……怕真把他饿出好歹来。再说了,万一大将军再突然回来呢?大将军可是吩咐了我们几个好好照料他,若被大将军发现了,我们脑袋也不要了吗?”那小丫鬟抬起头似有期盼地望了望旁边的一个嬷嬷,“刘妈妈,您说呢?”

那个嬷嬷也只管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并不搭腔。

唤作香凝的丫鬟把那个馒头丢进了泔水桶里,“怕什么?大将军现在十天半月也不见得会回府一趟,就算他要提前回来也自然会有小厮提前告与我们。明睐,你怎么不想想,若不是那个疯子,香玉姐怎会落个奴籍?还有那些小厮又怎会被赶出府去?饿他一顿还算是轻的了。”众人一听忙都应和她,那明睐也不敢再多言了。

待到夜深人静,明睐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仍睡不着,忍不住偷偷爬起来,抓了一把摆盘的果脯和两块糕点揣怀里,又拎了一壶隔夜的茶水,溜进了那个房间。

房门的“吱呀”响声惊得明睐不敢乱动,等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举着蜡烛进去了。明睐看到那个角落的黑影瑟缩了一下,便忙冲他“嘘”了一声。

走到离他一米远,明睐不敢近前了,惴惴道:“我来了。我给你解开,你别像上次似的咬我了好不好?上回差点被发现。”

段干卓的答复只是瞪大了眼,受惊般的往后缩了缩。明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见他没大动作,忙一把帮他扯下了口中塞得手巾。

一扯下来明睐又吓得退了几步,见他只是瑟缩着身子,没再瞎叫唤,这才松了口气,将包着糕点果脯的手帕丢了过去。

见段干卓毫无反应,明睐急得用手做了个吃饭的动作。段干卓这才反应过来,拖着铁链费力地用膝盖和胸膛挪动了过去。

因双手向后绑着,段干卓趴在地上用牙撕咬了好一会儿才将帕子解开,立马狼吞虎咽地舔吃起来。

明睐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尽管知道他什么都听不明白但还是忍不住安慰道:“你再忍忍,等……等大将军回来了,他们就不敢饿你了。唉,也怪你自己,但凡你还能懂一点事,他们也不敢这样欺负你。”

明睐见他旁边的那只盛水的碗也空了好久,忙帮他添上了茶水。

段干卓伸直了眼,不等她拿开手,就用嘴把碗沿叼进嘴里,跪在地上仰着脖子喝,水弄洒了一半。

喝完了段干卓用嘴把碗放地上,满眼惶恐地看着她。明睐忙又帮他满上。如此几遭,段干卓似乎才喝够了,又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吃起东西来,发丝和脸颊上都沾上了碎屑。

明睐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哥哥也是得了这种病,当初你说要治好这种病症,我还暗自欣喜,可没想到连你自己也……不过我哥哥比你好多了,他起码还有我娘照料他……你呢?你还有家人吗?大将军现在不常在府,也照料不到你,你要是能回家就好了,亲人才舍不得看你这样呢。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见他毫无触动,明睐才觉出自己的好笑来。这人据说是从中原来的,就算有家肯定也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他现在又疯又傻,腿又不能行,哪里回得去呢?

要是自己能给他家人报个信儿就好了……唉,自己净瞎想,这又怎么可能呢?

明睐又帮他把碗添满了水,才起身退了出去。

明睐刚刚躺下不久,忽然见房外廊上的灯被点了起来,又听到房外一个小厮急促的喊声:“快都起来收拾收拾,大将军明日回府!”紧接着又传来了老管家低哑的咳嗽声,“快都起来,香凝啊,你快带几个人去帮那人洗漱。”

“那个疯东西怎么还不死?!天天折腾死个人!”隔壁香凝尖着嗓子骂咧咧道。

“要让大将军听到,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老管家咳了口痰,呵斥了一句。

明睐也忙起身,心里还有些高兴,一是为自己回来的早,没被发现;二是为那人,大将军回来了,那人也能好过几天了。

众人收拾了大半夜才松了口气。清晨,明睐又早早被打发去街上买新鲜牛杂。刚走到摊前就被旁边卖菜的小贩吆喝了一声,“明睐姐,可巧了,这二位正在打听去大将军府的路呢,你给顺便带一程,说是大将军的故交呢!可不敢怠慢!我一瞧这面相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明睐忙扭头去看,见是一男一女,男的鹰鼻鹞眼,身量修长,正摇着一把白玉折扇;那女的面貌极为俊美,只是面色不善,似颇带怒气,还手持一把剑。

明睐忙施了一礼,迟疑道:“不知二位是?”

那男的收了折扇,微点头露齿一笑,“姑娘多礼了,我们是你府上大将军的故交,今日来探访他,还烦请姑娘带我们前去。”

那女的一听他的话更恼了,“呸!哪个是那恶贼的故交?!看我一会儿不宰了他!”

明睐吓了一跳。

原来这二人并不是旁人,正是辰司杀与言敏。

当初湛渊带馒头回到若缺山不久,言敏便在言有宗的医治下醒了过来,闹腾着非要找段干卓,跟辰司杀要人。辰司杀开头还想糊弄她,后来见实在糊弄不过她,也怕她真为段干卓耽误一生,只得将实情告知与她。说段干卓早前就与元恪生了情,现在虽已忘了前尘往事但仍钟情与他,跟他回边关过逍遥日子去了。言敏哪里肯信,非道辰司杀骗她,非要亲眼见段干卓不行。辰司杀实在被她闹得没法子,想让她早死了这条心也好,便答应了带她来寻段干卓。辰司杀其实也不太放心,想顺便看看他那个傻师哥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如何,有没有被湛渊欺负了去。二人也没跟言有宗打招呼,便偷偷溜了出来。

辰司杀自知对不住这小师妹,一路上各种赔小心道不是。眼下看她又生气了,忙拉了拉她,好生哄道:“哎哟哟,好妹子,咱俩来之前可是怎么说的?”

“哼,我可什么都没跟你说好,等见到他我便把他带走。”说罢扭了脸不再理他。

辰司杀只得跟明睐赔笑,“姑娘,我这妹子心急,烦请快带我们去吧。”

明睐心里生了疑虑,但又想万一真是大将军的故交自己可担待不起,不如带他们回了府让管家定夺。忙应了下来,匆忙买好了菜便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