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苏铭微笑着打断班主任的分配，“我很想和第一名的萧芽同学坐同桌，不能现在换么？”
这可是只笑面虎啊......班主任顶着苏铭强势的目光，强颜欢笑地转向江星辰，“那班长...要不你...”
“不行。”江星辰漠然拒绝，“萧芽习惯了我当他的同桌，我也习惯了身边是他。”
班主任汗颜，这可怎么办...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主......
桌下，江星辰拉着萧芽的一只手。
他的余光一直在小哑巴身上，发现小哑巴从那个叫苏铭的人进教室开始，就没抬过头，一直将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恨不得藏进桌子里。
“老师，我记得班规好像说...”苏铭似乎没把江星辰的拒绝放在心上，“座位由成绩决定？”
“是啊，”班主任点头，“但是你和江星辰同学...现在是平分。”
“那我和他单独再考一场，”苏铭提出，“老师您来出题。”
“？”班主任表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很委屈，“考...考什么？”
“考什么？”苏铭挑衅的目光落到江星辰脸上，他伸出手直接指向后者的方向，“你来决定。”
江星辰迎着苏铭的视线，脸色不耐。
“怎么，班长大人不敢？”
“我只是觉得无聊。”江星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哑巴。
小哑巴究竟怎么了，不安到把自己的手都抓出汗了。
“你要是输了，劳驾少来烦我和我的同桌，”江星辰抬眸，“你爱考什么考什么。”
“那我们追加一套理综题，谁的分数高，谁才能和我们的第一名坐同桌。”
“成交。”
战争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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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同桌
下课，江星辰把萧芽拽去天台。
小哑巴已经心不在焉了半个上午，真想撬开他的小脑袋瓜看他整天在想些什么。
“你认识那个苏铭？”江星辰开门见山。
听到这个名字，萧芽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你怕他？”江星辰不可置信地握住小哑巴的双肩，“你和他发生过什么？”
这种急切想要知道小哑巴过去的心情，几乎燃成了一团火焰。
萧芽不知哪里来的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江星辰。
这让江星辰更焦虑了。
萧芽颤颤巍巍地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他是我小学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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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这个概念，对于萧芽来说有一段长期的空白。
在遇到江星辰之前，那些所谓的同桌来了又去，不同的人，不同的面孔。
萧芽一个也记不住。
直到江星辰成了他的救赎，他的世界才从黑白进入了有温度的彩色，他的记忆，才变得鲜活起来。
而除了江星辰，萧芽唯一记得的另一个同桌，是苏铭。
这记忆，简直刻骨铭心。
因为苏铭毁了他的童年。
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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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遭受过校园暴力，明枪暗箭，流言蜚语，孤立与被孤立。
有些人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有些人被欺凌后，成为了欺凌者。
有些人，就是小哑巴这一类的人，受到不可治愈的心里创伤，那些噩梦，将会伴随他们一辈子。
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个老师眼里乖巧可爱的小男孩，成为了自己的同桌。
那时，他乖巧像猫咪一样的外壳下，包藏着怎样天真浪漫的祸心，无人知道。
最可怖的，不就是人性本恶？
年少的苏铭，眼里总是带着倨傲不可一世的光，但在长辈面前又会完美地掩藏下来，天生的演员。
他会用圆锥的尖头扎进小哑巴未裸露在外的皮肤。
只要是小哑巴做了一丁点惹他生气的事情，比如手肘不小心越过了那条划分不公平的三八线，比如没帮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橡皮擦。
小哑巴无法反抗，不仅仅是因为他发不出声音。
还因为苏铭在老师面前表现的楚楚可怜，还因为苏铭父亲的身居高位。
记得有一次，在操场的时候，苏铭把小哑巴推到在地，后者的头撞到了地上的石块，满脸是血。
事态任谁看都很严重，受伤的萧芽还坐在地上一声未吭，始作俑者苏铭却忽然嚎啕大哭。
苏铭在老师面前哭得那是一个肝肠寸断，万分歉意。
老师抱着他，对着脑袋缠满纱布的萧芽说道，“萧芽，你就原谅苏铭同学啊，他说他是不小心的，这就是个恶作剧。”
恶作剧？
大人们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们说，这是小孩之间的恶作剧。
萧芽双眸无光地点了点头，抬眼，看见苏铭对着自己得胜般的笑。
苏铭缠上他不放了。
苏铭会用尽一切手段，向老师争取和萧芽坐同桌，只为更好地折磨这个最佳闷声包。
他会在小哑巴上黑板写题时往他凳子上倒水，等小哑巴坐下来，裤子湿了，却不敢站起，寒冬腊月，瑟瑟的发抖地坐到教室没人才敢回家。
结果还没出校门，就被苏铭带的一群小孩拦下，他们哄笑着，嘲讽萧芽上课时尿了裤子。
那些笑声，就像魔鬼的笑声。
那些拥护者，旁观者，和苏铭一起，将萧芽彼时小小的自尊心，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苏铭笑得多开心啊，他那白白嫩嫩的脸蛋，他那裸露在外的犬齿，多么讨人欢喜。
就是这个讨人欢喜的小孩，他是全班孩子追捧的对象，穿最好的吃最好的，没有人不想和他做朋友。
只要他一声令下，萧芽便彻底沦为一座孤岛。
小哑巴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
苏铭中学的时候，被家长送到了国外留学，至此，萧芽的煎熬结束。
萧芽在六岁那年遇见了苏铭，十三岁盼来了离别。
此后，他只求不再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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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新晋校花
转学第一天就和学生会会长杠上的苏铭，算是彻底出名了。
和他一样，转学第一天就在一中大放异彩的，还有隔壁二班的一位女生。
华筱筱。
棕色大波浪，杏眼，樱唇，大长腿。
初来乍到就被评为一中新校花。
女神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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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辰和萧芽从天台下来，走到班级后门，被一道十分华丽的身影拦住了。
此人便是华筱筱。
她站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方才，她进后门抓了一个最显眼的人问，“请问...”
被她抓到的刚好是人高马大的易睥，立即眼冒桃心，“美女同学！你说！”
“江星辰在吗？”
靠，又是一个来找会长的。
易睥悲从中来，普通的小女生被江星辰迷惑就算了，凭什么女神级的也只冲他来！！
一中校园里碎了一地的少男心呐。
易睥忍痛往教室里看了一眼，“他...不在。”
“哦，那我在这里等他。”美女一点也不委屈。
易睥只觉得自己的小心心更痛了，“同学，要不你进来坐会儿？”
“不用了，我...”华筱筱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正向这边走来的江星辰。
她故意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直至看见对方惊讶的表情。
“星辰，”华筱筱笑着说道，“我说我会来找你的吧。”
这一笑，走廊里百分之一百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她的笑是对着别人。
但易睥还是觉得，自己看见了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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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
萧芽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女孩。
她居然，叫同桌那么亲密的名字......
“华筱筱？”江星辰顿了一秒，有些无奈，“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
“我可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华筱筱微微扬起下巴，“说了要来找你就会来......”
萧芽站在江星辰身后，看着这两人的久别重逢。
耳边传来周围嗡嗡的议论声，使得他的脑袋变得很混乱。
“那不是二班新来的那个吗，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漂亮哎...”
“咦，和她讲话的不是wuli会长吗？啊——我家会长今天还是一样的帅！”
“卧槽卧槽，那个叫华筱筱的，我在学校里就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女生。”
“她怎么和学生会会长在一起？难道...不，会长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好嫉妒，这两人的外貌真般配，这把狗粮吃得我泪流满面T T。”
......
萧芽和这道走廊上大部分的人一样，用惊羡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宛如璧人的两个人。
只是惊羡背后，藏着他不敢吐露的悲伤。
暗恋，好辛苦。
对一个不可能的人痴心妄想，更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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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秘密花园
江星辰告诉萧芽，华筱筱是他在夏令营时认识的，两人又都参加了全国的数学竞赛，关系还不错，华筱筱是因为严重偏科，理综不行才被分到二班。
江星辰说了很多，但其实萧芽一句都不想听。
他不想从同桌口中听到别的女生的消息。
这种难受的感觉，甚至盖过了苏铭的到来带给他的恐惧。
心里怀揣着各种心思，害怕担心的，暗恋酸涩的，萧芽在课后去了花园。
就那个江海小弟搭出来的难民棚。
果不其然，江星海又在那里。
6:30p.m.
江星海在喝罐装啤酒。
地上已经零散地扔了一地空罐子。
“哦，哑巴。”他招招手，示意萧芽坐他旁边。
萧芽本来就心情不怎么样，垂头丧气地坐了过去。
“你心情不好？”江星海睨了一眼萧芽。
萧芽点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表情十分茫然。
“我也心情不好。”江星海递了一瓶啤酒过去，略微惊讶地看着萧芽毫不犹豫地接过，流畅地开瓶并且灌下去一大口。
哑巴喝酒闷闷的，不像他，会哈出一口浊气。
哑巴也不会说话，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憋在心里，也就江星辰那个变态，能忍受一步步敲开他心扉的漫长步骤。
江星海笑了笑，“你会有什么事，你一个哑巴能有什么事，憋着吧，反正你也不会说话。”
萧芽白了江星海一眼。
坏小子，白长了他哥哥的俊脸。
6:30p.m.
“我跟你说啊......”
星海喝得有点多，醉醺醺的，在哑巴面前说了很多。
“最近，我和我妈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恨了那么多年，一转眼就好像忘得干干净净。”
“我和自己较劲儿，说别原谅她，谁也别原谅！他们欠我的，可仔细想想，他们欠我什么了？母爱？兄弟情？呸，那些我不需要...”
“更可笑的是，我对那老混蛋有一种...愧疚的感觉，就好像，我接受了我现在这个妈，就等于背叛了我亲爹那个混蛋，哈哈，那可是成天把我往死里揍的亲爹啊...”
月上初梢。
空腹喝酒，醉意泛上双颊。
萧芽怔怔地，听着江星海给他说的这些事，这些在心里埋藏已久的事情。
“我很孤独，一直很孤独，我那会儿经常梦见我妈和我哥来接我回家，但是醒来，所有都是一场空。”
“睁眼，还是发霉的墙壁，我那亲爹的呼噜声，你知道那种睡不着的绝望吗？”
“那会儿我总是哭，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但是后来我明白了，哭只会招打，哭声越大落在身上的板子越疼。”
“我后来不哭了，我很久没哭过了。”
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珍珠一样的泪滴，断了线地从他眼眶中坠下。
萧芽终归喝得少，这次，他不会再把江星海错当成江星辰。
“别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江星海用双手手心蹭干净了脸，晚上的冷风吹过他的头发，分外柔软。
月明星稀。
萧芽的双眼永远那么沉静，古井无波一般，睫毛却又密又长，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你，会让你产生一种享受的幻觉。
这一晚，他眼眸中流露出江星海看不懂的悲怜。
“别说出去。”江星海醉醺醺中又嘟囔了一句。
即使是对着一个醉鬼，萧芽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懂江星海。
所以内心深处才能产生共鸣。
独自一人躲在被子里哭的夜晚，那些不堪回首的年少时光，那些孤独的，彷徨的日子。
他都懂。
萧芽伸出一只手，轻轻揉着江星海的银发。
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的眼泪，你的诉说，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可是哑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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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柠檬柚子
翘掉晚自习这个坏习惯，萧芽是被江星海带出来的。
晚自习一般是留校生的活动，老师管得不严，翘晚自习这种事，在五到九班很常见，一到四班几乎没有。
学校基本不查前排班级，更何况，老师们相信，成绩优秀的学生不上晚自习是有他们自己的安排的。
江星辰这个学生会会长就从来不上晚自习。
在花园里边喝到挺晚，萧芽用了吃奶的力气把江星海拖回了宿舍。
江星辰不在。
已经挺晚的了，怎么还没回宿舍？
明天是他和苏铭单独考试的日子，也不知道他准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