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
灵儿唤了一声,抬起头,“闻琴死了!你醒醒吧!”
闻琴是谁?
苏暖朝紫衣男子看过去,却见他眼中星辰刹那陨落,只剩下黑漆漆的沉。
“嗯?”短暂迷茫过后,紫衣男子眸光一寒。
灵儿感觉双膝一软噗通就跪下了,咬牙道:“拜见小主人!”
“行了。退下吧。”
本想三人相伴多年,有灵儿和锦夕陪着能让她放松些,没想到场面难看成这样。
祖魔心中叹气,垂眼看苏暖,声音不自觉染上点宠溺,“来,徒儿,师父先教你抚琴,如何?”
他站着没动,大地忽然一阵震颤,哗啦啦的水声里苏暖看见莲池中央升起一座玉台,台上光芒闪动凭空出现一张琴案,案上横着一把造型别致的古琴,居然还有香炉青烟袅袅。
学琴?那岂不是要被他抱着……
“师父,那个……徒儿音盲。”苏暖干脆扯了个谎。
灵儿扶着锦夕刚要走,听苏暖这样说,弯起唇角,“小主人是九尾狐,妖族跟魔族差不多以炼体为先,七哥不如先传她金刚诀。”
金刚诀是魔族炼体入门功法,零基础修炼,背熟心法之后即可找人对战,说白了就是挨揍。
“灵儿……”
苏暖想也不想,“师父,徒儿愿意学。”
锦夕一听赶紧朝灵儿摇头,可惜晚了。
“七哥,灵儿愿当陪练。”
祖魔面无表情,忽然掀起眼皮往天上看了一眼,唇角翘起讥讽的弧度,原地消失了。
在激扬的琴声里,战场拉开。
灵儿原地腾空,飞起一脚朝苏暖面门而来,苏暖不会武功靠本能一闪躲开,带起一连串残影。一击落空,灵儿双脚沾地回手就是一巴掌,仍是打脸。苏暖闭眼低头,再次躲过,速度快到惊人。
三招之内居然没打到,灵儿眼神一厉,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劈面便刺。琴声戛然而止,可已经来不及了,谁也没想到她会出剑伤人。
当!
灵儿感觉手臂一麻,好像刺到金石,软剑脱手飞出,人也被一弹而开。
呆呆望着脚下羽箭,苏暖还没醒神就被人按进怀里,“暖暖,孤赌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帝辛:来吧,约架!
☆、弟子愿意交换
“陛下……”
苏暖心道,完辽, 刚才锦夕和灵儿的话估计全被他听到了。
被人欺骗, 被人屡次欺骗, 她不敢想他会怎样。
在帝辛脑补出什么剧情之前,她得赶紧想办法解释。
“帝辛,你胆子可真大啊,竟敢闯到这里来撒野!”琴台上传来祖魔濒临暴怒的声音,音波一环一环荡漾开, 震得池水哗哗作响。风起,池中妖荷瞬间化为飞灰。
后脑勺被人按着,苏暖在心里已经躺平了,竖起耳朵听男人轻笑一声, “等孤收拾完他, 再来收拾你。”后面的收拾明显比前面咬音更重。
脸烧着了, 只想躲,苏暖往男人披风里又蹭了蹭, 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遇事习惯性想躲, 总感觉鸵鸟人设更适合自己,这就是苏暖了。
可有些事,注定躲不掉。
“扮猪吃老虎!调戏孤的女人!先算哪一笔好呢?”声音依旧风轻云淡。
风声陡然变大, 狂虐异常,音波刺入耳膜生疼,忽然两耳一热声音随之变得遥远,下意识转头看见一片玄色衣袖, 循着衣袖往上看,男人小臂漂亮的肌肉线条上现出几道细细的血痕。
他受伤了?
不对啊,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男人怎么会受伤呢。
苏暖瞬间有点谎,挣开男人的手迎着狂风朝他身后看去。
没人!林苑F4并未跟进来!
对对,还有弓箭!
视线下移,男人两手空空,没有弓也没有箭。
不会,不会,这个严丝合缝的男人最懂谋定而后动,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身上肯定带了更厉害的宝贝才敢下场约架。
双手颤抖着在男人身上摸索,衣袖空空,衣襟空空,当手触到腰封,男人抓住她的手,“急什么!这么多观众,孤会害羞的。”
害羞你个大头鬼!
性命攸关,能不能严肃点。
再说……咳咳,他浑身上下早被她看光了好吧,也就……也就那样啦。
腰间一紧,苏暖被迫扬起头,猛地望进那一汪桃花春水里,脑袋有点晕。
“陛下,你不会什么都没带吧?”
男人笑意清浅,“带了脑子。”
脑子?
苏暖更晕了,脑子管屁用啊!
大概猜出这个世界应该是在一个空间类法宝里,而空间和时间法则都掌握在对方手中,随他心情的变化而变化。
游戏规则都是人家定的,不出大招,根本没的玩儿好吧。
蓦地,风止云歇,悠远琴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祖魔阴恻恻的声音,缓慢而深沉。
“帝辛,真以为本尊怕了你不成。莫说你现在只是一介凡人,就算你还是当年的样子,本尊照样不惧。今天再玩自杀的把戏,可不灵了!有本事放开她,本尊跟你把旧账一一算清。”
明明琴音和声音都没有攻击力,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好啊。跟孤想到一起了。”
帝辛松开少女的细腰,与她分开,垂眼看见小姑娘眼尾微红,“暖暖,你在担心么?为孤,还是为……”
此时,苏暖正在心里扒拉小算盘,已经PASS了好几个逃跑方案,脑子差点当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停顿,她好像看见男人眸中亮眼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呵呵,肯定是为孤。”
“陛下,都说开吧。我是九尾狐妖,会吃人的那种。”
苏暖摆出狰狞的姿势,想起不可逆转的历史洪流,又是一阵黯然,“以后还可能……祸国殃民,败掉陛下筹谋多年的江山,甚至害你……”自.杀两字终究说不出口。
眼瞧着小姑娘泪花在眶子里打转,帝辛想伸手摸摸她安慰一下,手刚抬到一半,又听她支支吾吾道:“还有……”
“还有?”帝辛想笑。
都编到身死国灭了,还有什么更厉害的。
忽然就觉得委屈,苏暖抹了抹早已模糊的眼睛,“还有……我比你大好多……就姐弟恋,哦不,爷孙恋,也不是,祖奶奶和……”
情急之下把自己说乱了,“总之,你怕么?”
前言不搭后语,苏暖慌得一批,低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怕。”男人声音很沉。
没人不怕吧。
手心里全是汗,苏暖咬着嘴唇,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是谁说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的。
下巴被人抬起,眼睛模糊到令人慌乱。
既然怕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怕你跟别人跑了。”
苏暖:“……”
这时琴声逐渐激昂起来,似乎等得不耐烦,帝辛想转身,却被圈在怀里的苏暖抢了先。
等帝辛讶然转身,已经被苏暖挡在身后。
少女一袭海棠红长裙猎猎飘曳,如云长发飞舞,远观如雨后海棠迎风绽放,娇艳欲滴,只可远观。
“师父,弟子愿意交换。”
琴声一滞,“换什么?”
“换……”
只说出一个字,手忽然被人牵住,十指紧扣,“孤也换。”
琴声戛然而止,“不换!你跟着捣什么乱!”声音一软,“来,徒儿,你说,想要什么?”
苏暖张嘴说了一句什么,连她自己都没听清,声音刚好被低磁男声盖过。
“孤用性命交换,只求与她缠绵到老共赴白头。”
迎风飙泪,苏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男人眸光亮得骇人,仿佛谁碾碎了一把星子洒在桃花春水上随波荡漾。
而苏暖说的话,她自己没听清,却一字不差落入祖魔耳中。
“徒儿用性命交换,只求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望着对面与闻琴七八分相似的脸,祖魔有些懵,双耳嗡嗡地响。
当年闻琴风华绝代,三界倾倒,却独独钟情于他,一个来自魔界身份卑微的私生子。为了他,先是婉拒与神族、仙族联姻,后随他坠入幽冥海来到魔宫。
他曾问她,到底爱他什么?
闻琴笑笑说,九尾狐族的女子从来随心而活,也许只凭一眼就爱了任谁都分不开,也许一辈子谁也看不上放荡到死。说不清的,根本不需要理由。
根本不需要理由……
“七哥,你醒醒吧!青丘女帝,万妖之王,以闻琴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看上你。她就是上三族派来的奸细,用美人计离间你和父君,让魔族内乱然后一网打尽。现在父君死了,整个魔界被封印在不毛之地,你还想对上三族之人手下留情么?”
心中一凛,眉心红莲耀眼,寒芒森然。
作者有话要说:帝辛:媳妇儿不怕啊,淡定。
☆、闻琴的故事
说的好!
要不是没带钱,帝辛差点给灵儿打赏了。
话音未落, 苏暖看见池中亮起一点红光, 好像电视剧里中元节人们在河边放的花灯。
一盏, 两盏,三盏……放眼望去全是红莲,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红莲光芒越来越刺眼。
四周温度断崖式下跌,苏暖还想说什么, 却被旁边人扯进怀中,脸撞上硬邦邦的胸肌终于回温。
“陛陛陛下,脑子怎么用啊?再不用冻、冻僵了!”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靠限制级的想象发热,苏暖有点羞耻地想。
帝辛也冻得够呛, “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 孤带你开开眼界。”
目光下落, 看见怀里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上染了霜花,脸颊却泛起胭脂色, 帝辛抬头望天, 心道,再等怕是要冻病了,就现在, 赌一把!
“各位,戏看够了没有啊?”
帝辛对着虚空开口说:“再不出手的话,孤可要冻死了。”
无人回应。
脑中一只啊啊叫的乌鸦飞过,苏暖仰头看他, “陛下在跟谁说话?”
帝辛“啧”了一声,“一帮老不修。”
九重天上,玉帝指着昆仑镜,“他他他骂咱们!要不是亲眼看见伏魔剑,朕真不敢相信帝辛这个小混混就是凌天!他学坏了!”
战神凌天,从来惜字如金,能动手的绝不说话,三界公认人狠话不多。即便说话,那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断不会口出狂言,更别说骂人了。
女娲盯着昆仑镜中男人英俊的侧颜,有些出神,“憋久了总要爆发。本尊倒觉得凌天现在这样更可爱。”
可爱?战神凌天?
想起那张万年冰山脸,玉帝撇撇嘴。
元始天尊皱起眉,声音有些燥,“凌天身上烟火气太重,必须让他尽快返回神界,再拖下去恐怕想回来都难了。灭商之事不能从长计议……”
“你是说……”玉帝眼神复杂。
元始天尊重重点头,“万般皆是命。”
乾坤瓶中,见对面少女冻得直跺脚,祖魔心往下沉。
有妖王丹护体,她怎会冻成这样?
思绪飘回魔王宫,记得闻琴刚到魔界时也是这样,白天还好,每到夜晚就浑身冰凉。他命人找来最好的魔兽皮毛给她缝制衣裙才勉强适应魔界的气候。
想着一挥衣袖,日升月沉。
阳光照在身上,早已冻僵的脚又能动了,苏暖搂紧男人的腰,身体完全贴上去想给他温暖。
不灭之体尚且不能支撑,他一个凡人如何受得了。
少女玲珑的身体贴过来,又香又软,帝辛一僵。
有点挤。
身体紧紧贴在一处,连个缝隙都没有,各自的变化彼此了然。
苏暖感觉既羞耻又想笑,帝辛垂眼看她憋笑得样子,手臂猛地收紧,少女低呼一声,红晕瞬间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看上去像一颗仙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松开手臂,帝辛俯身将羞答答的少女拦腰抱起,大步往莲池边上走,边走边说:“行!都不管是吧!反正也逃不掉,孤就抱着小美人殉情了!”
尾音还飘在半空,抬腿便跳。
苏暖一闭眼,就知道脑子屁事不管。
呼!
平地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玉台都颤了颤,祖魔以袖掩面,等风声一过抬眼一瞧,池边男女被狂风吹回岸上。
不可能!
乾坤瓶里的一切尽数由他操控,谁有这么大本事在这里砸场子。
除非……
九重天上,元始天尊拂了拂衣袖,玉帝“哎嗨”一声,“莲池冻住了,跳下去也淹不死!这小无赖诓人啊!”
女娲莞尔,“越来越可爱了。”
狂风过后,头顶光芒大盛,苏暖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