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留到最后吧，怎么着也不可能第一个就被攻击成这个样子的，整个人都开始有点不正常了。
结果，浮舟3号反而是实力最弱的，连之前的记忆都有点混乱了。
褚喻相信浮舟3号没有骗她，那……如果暴躁人格的实力一直都这样，照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就见不到暴躁人格？
褚喻摸了摸下巴，想着还是对浮舟3号好一点算了。毕竟，要是她这一次睡着之后就被吞噬掉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暴躁人格的存在了。
最后的时光，可以对他好点。
没过多久，浮舟3号就又推门进来了，这一次，他的表情果然变得很平静，眼圈也不红了。
进来之后，他坐在褚喻旁边，抿了抿唇，问道：“我现在可以跟你聊天了吗？”
褚喻点头：“你说。”
浮舟3号犹豫了一会，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之前的问题，可以请你跟我说实话吗？”
褚喻：“你是说，我喜欢上其他人格的事？”
浮舟3号沉默的点头。
他放在身旁两侧的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发脾气。
褚喻现在已经对他很不耐烦了，如果再发脾气，浮舟3号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让褚喻再原谅他一次。
因为有所顾及，所以他强行忍了下来。
褚喻噗嗤一笑：“没有喜欢的人，你放心吧。”
然而，浮舟3号刚有点放心，褚喻就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这些人格我都挺喜欢的。”
浮舟3号一时没能控制住面部表情，脸瞬间黑成了煤炭：“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其他的人格你都喜欢，就只讨厌我，是吗？”
“为什么？就因为我脾气不好吗？”
这话说的浮舟3号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他人格都喜欢，却只讨厌他，这算什么意思？合着就他不好，就他不配被喜欢是吗？
浮舟3号觉得自己的脾气都快要控制不住了，强忍着，才没有把眼前碍眼的床头柜给踢翻。
褚喻笑了笑：“也没有不喜欢你啊，我说了是所有的人格，所有，自然就包括你了。”
可惜，她这句话说晚了。
如果是一开始就说，浮舟3号的情绪还不会波动这么大，现在在补充，浮舟3号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很开心。
就觉得褚喻是在安慰他，所以才说的。
褚喻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浮舟3号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格，现在在互相攻击吗？”
褚喻点点头：“知道啊，上一个人格告诉我了。”
上一个人格，又是上一个人格。上一个人格到底是谁？
浮舟3号真的很想发脾气……
好在他忍住了，也没有直接质问出声。
他清楚，这样不妥当，很有可能，褚喻会因此生气，然后就再也不愿意跟他聊下去了。
暴躁人格深吸一口气，忍了。
他又问：“那你希望哪个人格赢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自卑人格了。
但是褚喻也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也有可能最后赢的人不是自卑人格。
最有可能的是，所有的人格融合在一块，性格全都掰碎重组，彻底变成一个全新的浮舟。
不过，这些事肯定不能告诉浮舟3号的。
所以褚喻只是笑了笑，模棱两可的说：“随缘吧。”
可是在浮舟3号看来，褚喻没有笃定地告诉他：希望他赢。
就表示在褚喻心里，希望赢的是另一个人格。
无论她希望的是哪一个，浮舟3号都觉得心脏像是被扎了成刺猬一样的疼。
他发现自己是在自找罪受。
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他一醒来，褚喻就拿那种态度对他，好像恨不得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做什么事情褚喻都不耐烦，看不顺眼。
这种情况下，褚喻会希望他赢，那才叫怪事。
可能是人天生犯贱吧。
哪怕明知道答案，浮舟3号还是忍不住期待，想要从褚喻嘴里听到，她希望他赢。
浮舟3号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怕褚喻看见自己脸上的狰狞。
褚喻挑了挑眉，好以整暇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多问，也没有去摸他的头安慰他。
等了一会儿，浮舟3号自己就调整好了，又抬起头来，脸上还是之前的平静表情。
他甚至还笑了笑：“我能问你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吗？”
褚喻点点头：“你问。”
“那你会回答吗？”
“要看你问的是什么呀。”
“也不算是特别私密的问题，就是有关于我的，”浮舟3号深深地看着褚喻，眼底深处有一点点祈求，“你可以，先答应我吗？”
“答应我，只要我问出口，你就一定会认真的回答我，不许笑，也不许敷衍我。”
褚喻有些犹豫。
浮舟3号惨然一笑，突然道：“很有可能，这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就当是怜悯我，答应我这一个要求，可以吗？”
这话说的太惨了。
褚喻还是第一次看见暴躁人格这么卑微，就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她，而且，说的还是之前心里隐隐猜测的。
仔细想了想，褚喻点点头：“行吧，我答应你，你想问什么？”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回答的认不认真，这就要看浮舟3号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反正褚喻只是答应回答，又没说一定要回答真心话。
所以褚喻很淡定。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不会做影响别人的坏事罢了。
浮舟3号酝酿了好一会，才问道：“我想知道，你之前那么撩我，故意跟我亲密接触，表现的好像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时，有没有哪一刻，是真心觉得我这个人有趣。而不是从头到尾，都觉得我这个人格很烦，你只是因为别有目的，所以不得不接近我的？”
褚喻愣了愣，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浮舟3号凝眉看着褚喻，表情很是认真，还掺杂着藏都藏不住的紧张。
褚喻舔了下唇，回答之前，先问了他一句：“你很在意这个吗？”
浮舟3号毫不犹豫地说：“很在意。”
褚喻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反正看着浮舟3号这个样子，就是忍不住想笑一声。
很多时候，褚喻都无法理解。
什么是爱？
哪怕她写过很多小说，故事里的男男女女做尽各种情侣之间做的事，
甜蜜心酸、纠缠来纠缠去、两人一块经历各种事情、最后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她依旧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生活中，那些女孩会因为爱一个人，而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
还有那些被精神控制的女孩。
她们为什么会被控制？
难道她们就真的很蠢很笨，真的就对别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吗？
或者说，哪怕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刚开始靠近她的时候，表现的很完美，完全让人看不出是善是恶，但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呢？
他们也感觉不到吗？
对方说的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她们好，话里却藏着恶意的话，她们真的会感觉不到不舒服吗？
最开始，褚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甚至最后发展到因为对方而去寻死。
后来，了解了一些心理学知识后，褚喻知道了。
原来那些女孩儿心里都清楚。
在跟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交往的时候，作为直面那些恶意的人，她们会有明显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仅因为舍不得丢弃对方那一点点好，一点点爱意，或是贪恋对方给她们的那种感觉。
这些不舒服，被她们忽略了。
她们会下意识的认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刻骨铭心的爱情，就是会让人受伤，就是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甚至到后来，他们开始迷恋对方给他们的这种不舒服，渐渐地越陷越深，直到在这段关系里彻底迷失自我，成为一个任由对方掌控的“奴仆”。
她们把爱人当成神一样的存在。
用爱意为他们的□□凡身镶金镀银，为对方加滤镜，以此任由自己更加沉迷。
即使对方不怀好意，那又怎么样呢？
她们这时候已经完全被洗脑了。
她们把爱人当神。
而她们，就是神最忠诚的“奴仆”。
神的命令怎么能不听呢？
神根本就不会犯错，所以，神做什么都是对的，神的所有要求，都应该立即去执行。
褚喻：“……”
唉。
在感情中崇拜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崇拜到把对方当成神，还把自己的位置放低到跟“奴仆”一样的存在，就有点可怕了。
褚喻了解了这一点，知道那些女生为什么会上当受骗了之后，却还是想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包括现在，面对浮舟的这些人格。
褚喻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陷得这么快。
好像突然就爱上她了。
然后很快就又沉迷了，甚至因为爱她，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捏碎自己的自尊。
他们为什么呢？
褚喻看着眼前的暴躁人格，眼里全是疑惑不解，心里这样想着，又被浮舟3号认真祈求的眼神看着，褚喻心里一松，就直接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为什么？”
浮舟3号听到的时候表情也是一愣，随即抿了抿唇，眼神都忍不住温柔了起来。
他不太习惯在褚喻面前展现这样的自己，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过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的转了过来。
暴躁人格握住褚喻的手，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爱就是这么奇怪吧。”
他越说约深情：“在密闭空间里的时候，从感知到你的存在那一刻起，我就整个人都开始变了。”
浮舟3号不太适应这种深情的话，顿了顿，继续说：“我变得不太像我自己了，我开始很想出来，想日日夜夜都跟你待在一块，见不到你的时候，每分每秒脑子里都是你的声音，你的表情。你不理我的时候……”
浮舟3号抿了抿唇：“我心里就特别难受。这种感觉，这辈子我只对你有过。”
说着说着，浮舟3号握着褚喻的手忍不住紧了紧：“褚喻，我不奢求你全心全意的爱着我，也不奢求你现在就喜欢我，但是，能不能求你，不要讨厌我，也不要再用那种特别嫌弃的眼神看我了？”
“你肯定想象不到，你无意间的一个眼神，对我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褚喻：“……”
她确实想不到。
看着浮舟3号无比认真又深情的脸，褚喻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天生薄情吧。
很有可能，她这辈子都无法爱上哪个人了。
作为一个熟知小说套路、以及男女主情绪调动的作者，褚喻很清楚，哪怕她不喜欢浮舟3号，在听到对方这么一段诚挚的表白时，心里多多少少的，都会应该有一些触动的。
可是很遗憾，她的心跳很平稳，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甚至还觉得……浮舟3号这样子有点傻。
忍不住在心里怀疑，是不是所有恋爱中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智商都会受到影响，变得特别好骗？
“褚喻，”浮舟3号说道，“你别老是不说话呀，你给我一点点回应，可以吗？”
“还有，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那么一丝兴趣？”
因为害怕听到不想要的回答，浮舟3号都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了，只敢说一丝兴趣。
真的，只要有那么一丝，他都满足了。
“老实说，当时是有那么一丝兴趣的，喜欢肯定是谈不上的，但绝对不讨厌。”褚喻想了想，还是如实的说了。
然而，即使这样一番类似于渣女的言论，浮舟3号听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连带着心里的愤怒和不安，都平息了至少一半。
够了。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哪怕只有一丝，他就满足了。
至于喜欢……
浮舟3号现在不着急。
他不会输的。
之前，他之所以会被其他人格攻击的这么惨，是因为他毫无防备。
现在？
呵呵……等着吧。
那些人格，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等他把其他人格都吞噬了，有的是时间跟褚喻慢慢磨。
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半年、再不行就一年、两年、磨一辈子都可以。
浮舟3号就不信，他暖不熟褚喻这颗冷硬薄情的心。
要是实在暖不熟，那也至少，褚喻的往后余生都会只有他一个人。
讨厌也好喜欢也罢，他都会死死地把褚喻留在身边，不会给她任何离开自己的机会。
褚喻笑着问：“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浮舟3号舔／舔／唇，试探的问道：“我可以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