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云不说话，看着前面认真开车，左手食指有规律地在方向盘上点。
“帅哥，你有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
“据我的调查，帅哥现在还是单身。”
“……”
“你看我怎么样？”
“……”
“不怎么样。”
这下轮到陆烟沉默了。
白暮云已经知道陆烟想干嘛了。
之前他以为陆烟来找他合作，只是为了实现他们少年时的约定——一起拍一部电影，现在经过各种事，他才知道陆烟想复合，或者说想追他。
这回陆烟沉默了比较久，久到白暮云开车到初立安的别墅外停下，他才出声：“你缺男朋友，你考虑考虑我可以吗？”
“陆烟，你要点脸。”
“要什么脸，要脸能给我一个白暮云吗？”
白暮云侧头去看陆烟，陆烟歪头正看着他，眼睛弯弯，嘴角上翘，神情有点欠有点痞有点浪。
白暮云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陆烟了。
在外人面前，陆烟总是彬彬有礼，温柔随和，甚至在长辈面前还有乖巧的一面。
但是在白暮云面前，陆烟是有点淘气、顽皮的，有时候就会像现在一样有一股欠劲儿和浪劲儿，特别勾人，白暮云以前特别喜欢这样的陆烟，恨不得马上将其就地法办。
白暮云又想起以前，陆烟意外发现他是gay的时候。
那时候白暮云因为梦中人是陆烟，所以躲了他一段时间，陆烟知道后，就缠着他，要和他谈恋爱试试。
白暮云当时也不知道陆烟是不是直男，陆烟自己也不知道，哪敢轻易掰弯他？
但是陆烟总来缠他，不准他去和别的男生接触。
白暮云忍无可忍，在放学后拉着他到没人的废弃工厂，把他堵在墙角，问：“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你看上那个篮球队长了？”
白暮云觉得莫名其妙：“没有。”
“那你天天去找他打球？”
这不是为了躲你吗？白暮云心说。
陆烟见他沉默，不要脸道：“反正你总要喜欢男的，喜欢我不可以吗？不要喜欢其他人，其他人能有我对你好？”
白暮云自知自己是喜欢陆烟，但不能拖着他往另一条艰难的路走，无奈说：“不行，烟儿，你不知道——”
陆烟突然亲了过来，一触即放。
白暮云整个人僵住，像全身被过电了一样，电得呆住了。
“要亲过才知道，”陆烟舔了舔唇，歪着头，眼睛弯弯，嘴角勾起，神情又欠又浪又有些痞，“我并不反感，你喜欢我吧，我也喜欢你。”
白暮云看陆烟的那样子，觉得自己像是被妖精勾了魂，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在变声期，有点哑有点沉：“这哪叫亲啊？”
他微微弯腰，右手摁住陆烟的后脑勺，抱住他，深吻他，把他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这才叫亲。”
白暮云就等着他哭着说后悔，没想到，陆烟扯着他的领口又吻了过来。
“原来是甜的。”他听到陆烟模模糊糊这样说。
“金菲菲呢？”
陆烟默了片刻，看着他，眼睛很亮，很清澈漂亮，那眼里只有白暮云，“我骗你的，我不喜欢金菲菲，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白暮云。”
“从来只有白暮云。”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烟崽就是仗着少年白老板宠他！
《金菲菲：被陆烟救了一命之后，我成了工具人》
第18章
“好，”白暮云看了一会儿陆烟，转头深呼吸一口，“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骗我？”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
“说。”
“是我的错。”陆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我不要你认错，我要你说为、什、么！”
“小白，等你重新喜欢上我，我就会全部、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你配吗？陆烟。你配我再喜欢你一次吗？”白暮云咬牙道。
“我知道，”陆烟脸色有点苍白，抓着自己的衣摆，揉来搓去，“十二年过去了，如果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不再喜欢我了。”
“所以我打算重新追求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从现在开始，29岁的演员白暮云和30岁的导演陆烟，我们重新认识一次。”
“不好。”白暮云神色冰冷，“我不是机器人，过去的事，我不是说能忘就忘，不是想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
“我也不是傻子，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说喜欢我，我就得像傻狗一样跑回来。”
“你不愿意说？可以，你可以有你自己的苦衷，我也有我不接受的自由。”
“小白……”
“出去。”
“我不。”
白暮云打开车门，下车，狠狠地一甩，车门发出震耳的一声“砰！”
陆烟被吓得一颤。
陆烟跟着也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正咬着烟，拿打火机点烟的白暮云身边。
陆烟没有说话，只是靠着车，低着头。
很晚了，除了初立安房子前的灯光，周围一片黑暗，很静，只有冷风吹过树叶的唰唰声和忽近忽远的空气呜咽声。
白暮云沉默地狠吸了几口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说：“陆烟，你看我像不像只傻狗？”
“不像，你不是。”陆烟摇头说。
白暮云低头笑了一声，自嘲道：“楚见青说我是，我觉得我也是。”
不然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
不然怎么会听到你说“只喜欢白暮云”的时候，心里有所触动。
不然怎么会在听你说，要追我的时候，心里有一点隐秘的欢喜。
不然怎么会在发生地震之后，濒死之时做了一件别人可能会觉得荒唐的事。
“你不是。”陆烟坚持说。
“为什么不愿意说？”
“过去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往前看可以吗？”
“我不想。今晚就这样吧。”
“五年……”
“什么？”
白暮云抬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陆烟，他的鼻子和耳朵都被冻红了，他红着眼睛，样子卑微极了，眼里似哀求似倔强似执着似孤注一掷。
“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你身边没有人，我就会一直一直追下去，陪在你身边，跟着你，等你重新喜欢上我、答应我。”
白暮云从没见过陆烟这个样子，他从来没想过，能让陆烟这么卑微、这么低声下气、哀求着的人会是自己。
如果是别人，他会想杀了那个人。
白暮云如鲠在喉，不敢也不想看陆烟那个样子，“很晚了，回去。”
陆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的合作……”
“我不会毁约。”
他似乎放下了心，很容易满足地笑了起来，“好，你早点回去吧，晚安。”
白暮云坐进车里，倒车，转头，他余光看着后视镜里面的那抹挺直的，清瘦的身影，那身影一直目送着他的车，直到彼此都不再看得见。
白暮云开门进别墅，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楚见青吓了一跳。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屋外的灯光透进来一些，楚见青听到他回来，转过头，幽幽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继续呆坐着。
白暮云也没开灯，换了鞋，脱了外衣，走过去也坐着。
坐了一会儿，楚见青突然出声问：“有烟吗？”
白暮云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两人就在黑漆漆的客厅里，一起沉默地抽起烟来。
已经凌晨两点了。
屋子里烟雾缭绕，烟味浓重。
“我失恋了。”楚见青说。
白暮云侧头去看之前还拿着手机向他炫耀说“有人看到我和你的热搜吃醋了。哦，单身狗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吗？”的楚见青。
“妈的。”楚见青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道。
“怎么？”白暮云问。
“我以为是小奶狗，没想到是大狼狗。艹，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看来楚见青是气极了，忘了他也是个男的。
楚见青捂脸，身子动了动，似乎扯到了什么伤处，“嘶~”了一声。
白暮云：“……”
“你们进展也太快了吧。”
“他上了我，我打了他一顿。见血了都。不欢而散了。”楚见青情绪有些低落，叹了一口气，“没打死，你放心。”
白暮云：“……”
我不知道要放心谁……
“你呢？”楚见青问。
“陆烟说要追我。”
“艹，你是来炫耀的吗？”
对于刚恋情惨淡收场的楚见青来说，勉强算是炫耀吧。
“然后呢？”
“我们之间问题很大，也很多，像一条鸿沟，我不可能对以前的事毫无芥蒂，他也不肯说为什么骗我。”
“是他要追你，你可以不答应。”
“是。”白暮云苦笑。
“但是你不可能无动于衷，对吧傻狗？”
“……”
“你就是爱陆烟，一直没忘记过。那么多年，追你的人那么多，你看都没看过一眼，因为你心里的白月光永远在。”
“但是心里又有刺，不可能就这样和陆烟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也会经常被那根刺刺痛，会不舒服，会怕。是不是？”
“嗯。”
“淦，你们这些人谈恋爱怎么那么复杂。”
楚见青又点了根烟，想到自己和初立安的事也挺复杂，很是烦躁。
白暮云沉默地抽烟，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想陆烟那个卑微的样子，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妈的，不愿意告诉我，我就不能查了吗？等我查出来再……再收拾你。白暮云心里发狠地想。
凌晨三点。
楚见青：“怎么，你想坐到天亮？”
白暮云：“你怎么样了？”
楚见青：“死不了。”
白暮云：“要我帮你买药吗？”
楚见青：“艹，不必了！”
“那你和小安到底怎么回事，他不可能强迫你。”
楚见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我倒霉！我那什么……不小心给他下了药，妈的，总之情况很复杂！”
白暮云：“……”
白暮云：“以后怎么说？”
“型号一致，没结果，一拍两散。下一个更乖。”
“你是怎么确定型号的？你也没真正和人那什么过……”
“淦，高中的时候就有无数少女为我神魂颠倒，甚至还有小学生立志长大要当我女朋友。大学的时候，要不是有意外，我早就把小学弟上了。这还不能确定我攻？”
“……哦。cp粉yy我俩的时候，大多数，你都是下面的。”
楚见青立即要怒而反驳，白暮云补充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多锻炼身体，但凡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被压。”
“……呵呵，初立安看着瘦，妈的有八块腹肌你敢信？还比我高！我再怎么锻炼能有八块腹肌？运动太浪费时间，我哪有时间？”
“行，你没有时间运动，有时间玩游戏。”白暮云点头说。
楚见青一个抱枕飞过去，“你特么有时间管我，不如去想想你和陆烟的事！”
“我已经想好了，不劳费心。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去公司吧。”
白暮云起身，把抱枕扔回去，走上楼。
楚见青呲牙咧嘴地换了个坐姿，拿起早就关了机的手机，开了机。
迎面而来的是几十个未接电话和几十条微信或短信。
最新的一条短信是【你睡了吗？】
往上几条，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在师哥家门外】
傻子。
突地，又进来一条新短信【我在师哥家门外等你。】
卧槽，凌晨三点，在外面当鬼吗！不怕被保安电棍警告？！
楚见青仰天大喊：“白暮云！”
白暮云正想洗澡睡觉，听到声音，纳闷出了房门，在走廊问：“干嘛？”
“你家师弟现在在你家门口，你快出去让他滚。”
“……”
白暮云快步下楼，诧异道：“他在外面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快让他走！”
白暮云无奈，披上衣服出门，看到了蹲在自家大门边的两个身影。
嗯，两个，初立安和陆烟。
白暮云心情有点复杂。
“凌晨三点，你俩蹲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初立安和陆烟听到声音，回头看见白暮云，立马起身站直，仿佛被班主任抓包逃学的学生。
白暮云扬了扬下巴，“说话。”
“我想在这里等楚哥。我怕他明天跑了。”初立安一个高大的小伙子，此时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低着头，看起来又懊悔又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陆烟：“咳，我来劝他回去。”
白暮云：“……”
“师哥，楚哥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挺好的。如果你不回去的话，甚至还能打一架。”
初立安抬起头，欲言又止。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天那么冷，你要是在这里等几个小时，生病了怎么办？到时候他真跑了，你也没力气追。”
“对啊，追人要有计划，不能这样死扛。现在楚先生正生气，卖惨也没用——”陆烟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哦？陆导很有经验的样子。”
“还、还行叭，”陆烟笑了笑，顺便给白暮云送了个秋波，冷风灌进嗓子，陆烟忍不住咳了咳，两只手冰凉不由得搓了起来，“小安，我们先回去吧，白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