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故渊腰间的那只手尤未松开,余故渊扫了一眼和谐的唐小妹与余云舒相见甚欢的情景,见他们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这里,于是贴近萧无晴,垂眸低声说:“还怕我跟唐小妹跑了啊?”
萧无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同样低声说:“谁让你对她那么好,对别人可没这么好过,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余故渊:“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萧无晴面色不善:“那次灯会上,你故意猜她的灯谜,是吧?我当时就觉得不对,那么多人写灯谜,你怎么单单猜她的呢?看她长得好是不是?”
余故渊一呆,很快低低一笑,垂手拨开扶在自己腰上的萧无晴的衣袖,露出那系得紧紧的旧发带,作势要解下它。
萧无晴果然把手缩了回去,并警惕道:“这是干什么。”
余故渊故意无赖地说:“解下来送给唐小妹啊,既然你说我喜欢她,那我就送给她。”
“不许!这是我的!给了我的,别想再从我这要回去!”萧无晴把那只手臂藏在了身后。
余故渊露齿一笑,正要再揶揄吃醋的徒弟两句,忽然想起了正事——还没问唐小妹她是怎么被妖王捉来。他明明救了唐小妹,怎么又羊入虎口了。
余故渊无奈了,看来萧无晴说自己离他近了相当于勾引他,的确不是无稽之谈……同样的,萧无晴离自己近了也在勾引自己啊,勾引得连正事都忘了。
余故渊拂开又要缠上自己的萧无晴,正色道:“唐姑娘,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小妹松开余云舒的小肥手,扶着余云舒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回答道:“那天晚上,几位仙师离开以后,我提着灯笼往家走,路上没什么人,我走到半路,看见那妖怪不知道从什么跳了出来,我被他打晕了,醒来以后,我就在妖族了。”
那天晚上?怎么会是那天晚上?
余故渊怎么也想不到是那天晚上,那天他跟掌门师兄联手把妖王打伤,看着他逃跑了。难道妖王竟是虚晃一招?趁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回去把唐小妹又捉走了?
无耻之极!
余故渊磨了磨牙,“那这鱼尾巴怎么回事?”
唐小妹扶着余云舒,摇摇欲坠地用尾巴立在地上,显然还很不适应,闻言脸上的表情黯了黯,难过道:“妖王给我吃了药……好像叫血丹,然后我就睡过去了,直到你们唤醒我……我才发现我的腿,变成了鱼尾巴,这是怎么回事啊?”
余故渊一时也闹不明白:如果吃了真血丹,那是没有后遗症的,也就是说,不会长出人鱼尾巴出来。
但要是假血丹,那也犯不着啊,妖王一心想利用唐小妹的身体来复活自己的女儿,能给她吃“假补品”吗,这不是自相矛盾,这不是害人吗?
萧无晴道:“那是因为你在人鱼血液里泡得太久了,强迫着喝下过多的血,人鱼血液改造了你的双腿。”
余故渊又想:假血丹是用人鱼血液做的,如果把唐小妹的躯壳比做丹炉,那么,天长日久地泡在人鱼血液里,还真有可能跟吃了假血丹一样的效果!
唐小妹目光一黯:“有办法恢复吗。”
萧无晴摇摇头。
余故渊安慰她:“想开点,最起码你的脸青春永驻,一点也没有变老……再说了,美人鱼嘛,大家都会喜欢的。”
萧无晴敏锐地盯了他一眼。
余故渊:“……”
唐小妹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就窝心,并没有被安慰到,扎心地别开脸。
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兀地说道:“对了,我在神志不清这几年,一直感觉到有人频繁出入这里。”
余故渊说:“露华,一个狐狸精,经常来偷人鱼血液。”
想必露华看见萧无晴人鱼的模样,吓得大喊“人鱼诈尸了”,十有八九是没看清唐小妹的脸,把两人认作同一条人鱼了。
吓得掉魂,真是活该。
余故渊暗笑,怎么不吓死那个孙子呢。
“不,不止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他身上有一股……修者的味道……”唐小妹说,“那个修者很久才来一回,很快就走,我觉得很奇怪……算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对了,你们来这里是?”
余故渊直觉这个来妖王墓的修者目的不单纯,嘴上回应她说:“来调查血丹,谁成想碰到你了。”
心里却精神抖擞:这个修者出入妖王墓这么多回,他是不是……
余故渊急急偏头看了看萧无晴,看见萧无晴拧着眉毛问道:“还记得那个修者的模样吗?”
余故渊说:“这个修者跟幕后的神秘人,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所以才千方百计祸水东引,吸引两人去调查露华,自己偷偷摸摸隐藏了身份。
萧无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小妹说:“你们想找他?我……倒是没看清他的脸,只知道很年轻,看身形就是个俊俏的公子……”
余故渊:“……”
唐小妹继续说:“他每次只匆匆拿了血丹就走,不跟我多有纠缠……”
“血丹?”余故渊惊讶:“他来这里拿血丹,血丹在这里?!”
唐小妹莫名其妙:“怎么,你们也在找?后面那个洞里一大堆呢,好几大箱子,全是血丹,那股腥味儿,闻一口就要升天!”
余故渊:“劳烦带路……”
唐小妹拖着一条大尾巴,艰难地领着几人穿过这个巨大的空洞,就见尽头有一个低矮的小门,几人鱼贯而进,远远看见地上陈列了三个大箱子。
唐小妹遥遥一指:“那不是,就在那儿,我就不过去了,太大味儿了。”
余故渊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惊人的腥臭味,掩了掩鼻,“我去看看,还没见过真血丹长什么样,可要开开眼了。”
几步走过去,伸头一瞅。
高大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空得像乞丐的口袋。
“没有啊?唐小妹,逗我玩呢?”
“什么?”唐小妹睁圆了眼:“不可能,味儿还在呢……”她挪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憋了半天说:“应该还在啊。”
这时,萧无晴忽然指着箱子后说:“这个洞通往哪里?”
“什么洞?耗子洞?”唐小妹拖着尾巴要去看。
余故渊先走过去瞅了一眼,突然浑身一凛,矮身就要往里钻:“快追!这个洞新打的,还有修为爆发过的痕迹!!”
萧无晴随着他就钻了进去。
余云舒在后面喊:“义父,哥哥,等等我!!”
余故渊跑的很快,很快听不见后面的人声了,只能感受到身后萧无晴的气息。
两人在低矮的洞里摸黑极快地穿行,片刻后出了洞,外面一片黑,寥寥几颗星星半死不活地挂在天上,连月亮也躲在了乌云后面,不敢露出太多月光。
天地之间什么也看不清,到处都是人高的野草。余故渊眯着眼睛看出荒草中有新鲜被踩踏的小路,两人都没有出声,沿着荒草之间拔腿狂追。
忽然,前方白影一闪。
是那个偷血丹的修者!
余故渊眉目狂跳,他召唤出仙剑,御剑追了上去!
第12章 叫相公
几颗伶仃的星星打道回府,留下那颗隐隐约约露个小脸的月亮,流泻下的一点月光照得广阔无垠的野草活像一个个枯瘦的僵尸,鬼影憧憧地张牙舞爪。
月色凄凉,被追踪的神秘修者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余故渊御剑的功夫炉火纯青,萧无晴却比他更快,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老远。前方的白影倏地一闪,闪进了一片密林,失去了踪影。
“啧,”余故渊懊恼地一拍脑门,“跑了。”
萧无晴御剑没停,一头撞进了密林深处,余故渊追上他,眯眼四处扫视了一瞬间,立刻眼尖地看见远处有一条白影迅速地御剑逃窜。
“在那!”
两人追着那条白影眨眼出了树林,那白影御剑速度快捷如飞,轻盈地像一只冲天而起的鸟,浑身没什么重量似的,冲天而起之后,慢悠悠地往下落,白色的衣衫像是被温柔的小碎风吹化了……
吹化了?
余故渊破口大骂:“***!又是分身!”
这时,再回去寻找真身为时已晚,谁知道那修者金蝉脱壳以后,飞哪里去了呢。
慢着,余故渊绷着一根弦的脑子忽然想到一件事……会分身的不是只有狐族才会吗?方才御剑那位真的是一名修者吗?会不会是露华伪装成修者混淆视听,先说谎误导说有修者介入妖族,让自己以为幕后的神秘人是修者……等自己解决了妖王墓里“诈尸的人鱼族”,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把全部真血丹打包,带回族里分了。
他用“真补品”,把自己队伍里的老弱病残一概补成四肢发达的猛汉,顺势给妖族瞧瞧自己队员以一当十的威猛,推举自己当妖王。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可露华明明被碎了内丹,就算给他吃一颗雄心豹子胆,他也不能起死回生,翻不出来这么大的浪来啊。
黑暗里看不清萧霁安的表情,只听见萧霁安冷冷地说:“先回去,从长计议,这个贼来得太巧。”
是来得太巧,余故渊想,他们前脚刚到妖王墓,那偷血丹的贼就跟踩着两人的脚印似的,精确地跑进来偷走了血丹。
余故渊调转剑尖方向,在黑暗里默然片刻:“藏在幕后的神秘人一直引导干预我们,派人跟踪我们不是什么难事。”
萧无晴低低地“嗯”了一声。
余故渊站在仙剑上没动,高深莫测地一言不发。萧无晴等了半天,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疑惑道:“景岚,你要说什么?”
余故渊干巴巴道:“那什么,迷路了……”
萧无晴:“……”
他先是无语了一下,继而坏心与色心一起跳起来叫板,鬼使神差地威胁说:“要我带路也行,景岚你让我御剑带带你。”
余故渊:“兔崽子少没大没小。”
萧无晴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意味深长道:“我有多大你不是很清楚吗?”
余故渊扶额,感觉有被调戏到。
萧无晴好不容易逮到高高在上的师尊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顿时一改往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伟大精神,再加上此时夜黑风高,连环境也在暗中暗中帮助他。他突然很想放肆一回,踩一踩师尊的底线。
于是半胁迫半撒娇地把他的师尊拖上他的“贼船”,十分流氓地搂住了余故渊的腰,一低头,在身前人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余故渊狠狠一哆嗦!一股身不由己的麻痒顺着耳朵根一路爬向四肢百骸,最后一股脑冲向了下腹。
腿一软,险些栽下去,幸好有萧霁安搂着腰没撒手……要是真因为被啃了一口耳朵,腿软得栽下去,他以后还怎么在萧无晴面前抬起头。
虽然现在就挺抬不起头的。
余故渊难耐地扭动了一下,哑声说:“放开我。”
“我不放。”萧无晴执拗地搂着余故渊的腰,就着这个姿势双手将余故渊挣扎的手扼在他身前,你来我往地较劲,突然,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余故渊下腹……
余故渊千年的厚脸皮总在萧无晴面前破功,一时之间脸热得能做一顿饭,无比后悔上了萧无晴的仙剑了。他一时被萧无晴的撒娇所迷惑,色令智昏地妄图与萧霁安拉近一下距离,占点小便宜什么的,没想到这小子真他娘的流氓,居然反客为主地耍起了流氓。
还这么下流!
余故渊的下腹被萧无晴一摸,立刻像打开了什么机关,端正的肃立起来。
余故渊:“……”
萧无晴得寸进尺地贴近余故渊脖颈,嘴唇厮磨地蹭上他的耳畔,充满蛊惑地说道:“叫我一声相公,我就帮你。”
余故渊脸更热,剧烈挣扎起来:“放你娘的屁!我是你师尊,你!”
萧无晴换了一种威胁方法,软下了嗓音,撒娇道:“叫一声嘛,我想听。”
余故渊:“……”
还撒娇!臭不要脸!
余故渊炸起来的刺可耻地软下去了……
萧无晴察觉他态度的软化,锲而不舍地得寸进尺,双手在余故渊下腹逡巡不去,一边不忘撒娇:“叫一声嘛,求你了,求求你好不好……”
余故渊在他软硬兼施的手段下难能可贵地保留了一丝神智,没让自己彻底前线失守,艰难地反抗了一下,不怎么坚定地说出了一个“不”字。
这一点微弱的反抗很快被大流氓上身的萧无晴无视了,他撩开了余故渊的衣服……
余故渊:“唔!”
萧无晴:“快叫。”
余故渊的脸烫得不行,喉咙干哑得说不出话,更让他脸红心跳的是,他感觉到他的后面被顶住了。
萧无晴的手慢悠悠地隔着衣服,一路滑到余故渊脸上,停在嘴唇上。被他的手触到的地方立竿见影地起了一路鸡皮疙瘩,余故渊整个人都要颤抖了。干哑地说:“别……”
萧无晴低沉地的声音再次重复:“快叫。”
余故渊实在受不了,咬了咬牙,心一横,闭着眼小声叫道:“相,相公……”
萧无晴被这一声砸得整个人都沸腾了,热血在他血脉中奔流不止,心底的喜悦悄然被满足,盛放出一朵惊天动地的烟花。简单的几个字在他脑海中回荡不去,余音绕梁地冲击得他的防线彻底崩溃。
两人粗重的喘息很快交融在一起。
暮色四合,入目皆是茫茫野草丛,顽强硬撑的月亮终于害羞地缩回了云层里。
天地间迎来了第一缕阳光,初升的朝阳射出了灿烂的阳光,直逼黑暗深处。
吞下阳光的黑暗被灼人的光线烫得紧缩,终于撑不住似的融化在阳光的怀抱里。朝露洒在衣服上,微微透着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