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她想动弹,手脚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眨巴着大眼和男人对视,他幽深的眸几乎将她一眼望穿,既冷漠又色意满满,用冰凉的大手抚过她的脸颊,一字一顿地问她。
为什么怕他?
——卧槽大哥你这样谁不怕你?
我不怕,真的。姜禾绿竭力解释。
即使是梦里,她依然在飙戏,拼命地为自己解释。
男人却一点都不相信,认为她在说谎,拉过手中的锁链,让她处于一种难受到快窒息的地步。
并且,语调邪乎地在她耳边挑逗说,到底怕他什么,是怕他这样对她,还是这样……?
后面的故事,晋江写不了,姜禾绿也醒了。
醒来发现她养的大肥猫趴在自己的脖子上,导致她不能正常呼吸,从而联想到梦中。
姜禾绿战战兢兢地起床,摸着后背微覆着的汗意,再次证明她梦中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太可怕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的不是一个彪形大汉而是一个衣冠禽兽。
起床没多久,姜禾绿收到于诗的微信。
【我的好妹妹,大事不好了。】
【你昨晚直播的时候又放屁了?】
【不是我,是你。】
【我可没放屁。】
【我是说你完了!昨天晚上你肯定在呼呼大睡是吧?你知道你和沈二少的事情被曝光了吗。】
下床时看到这个信息,姜禾绿的脚差点崴到。
小手刷刷编辑一行字:【怎么回事,谁曝光的?就不怕被报复吗?】
于诗:【暂时还不知道。】
【哪几家媒体?怎么说的。】
【很多家媒体,统一口径,以一张你上了沈二少的车照片为证据,推断你是他的新宠。】
于诗说的是“新宠”,实际上,还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她呢。
姜氏出事之前,姜禾绿是个在网络各大平台分享唱歌跳舞古筝才艺的博主。姜氏出事后,她在于诗的带领下,开始试着在电商平台卖货。
仗着一张漂亮脸蛋,入门还算顺利,但到底是新人,短时间赚不了什么钱,名气也不高不低。
一个平淡无奇的卖货小网红,和沈二少扯上关联,舆论肯定对她不利。
本来只是圈内一些朋友知道她是替身,现在好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可怜卑微的替身。
在姜禾绿之前,沈二少身边不缺女人,但都是各种各样的替身,要么眼睛像初恋,要么嘴巴像初恋,那么多人里,只有姜禾绿把脸蛋和性格都演绎出来了,因此,她呆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
即使这样,姜禾绿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赶得上他的白月光。
不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嫁入沈家,拥有一个名分。
因此,她从不奢望这些,只想着父亲病好,姜氏解除危机,等以后沈二少厌恶她了,再找个性格合适的过一生。
对于曝光的照片,网友在yxh下评论道:【沈二少的眼光绝了好纯一女的。】
【PLMM和霸道总裁的神仙爱情,我i了。】
当然,也有负-面评论。
【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颜值还有人夸得天花乱坠?】
【她算哪门子东西也敢勾引沈二少?】
网友们凭着一张侧脸照片,开始深扒姜禾绿的身份。
…
下午,本打算去医院探望父亲的姜禾绿被沈西成的助理找出去,通知说有大事。
“姜小姐,你看到网上关于二少和你的绯闻吗。”
“我,看了。”姜禾绿低着头,“不知道是谁爆出去的,西成要是知道……”
“是沈少曝光的。”
“???啊?”
“沈少希望公开你们的关系。”
姜禾绿懵了。
这是哪门子事儿。
一开始不是说好的吗,她安安静静地做替身,不可以出风头不可以声张,怎么突然要宣告他们的关系。
不行。
他们的关系是替身和金主,这要是公开的话,她还要不要混了。
“可是……公开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姜禾绿缓声陈述,“西成不喜欢别人干扰他的私生活。”
——啊啊啊他的私生活关她屁事!她只关心她自己的身份。
——谁想让别人知道她只是个替代品。
“姜小姐顾虑的这些事情,沈少都考虑好了。”助理态度毕恭毕敬,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和沈少的新合约。”
“新合约?”
“是的,沈少说,你们的旧合约快到期了,他不打算续约,在原基础上,附加一些条件,以新合约和姜小姐相处。”
姜禾绿短时间内消化着这些内容。
一,旧合约到期。
二,沈西成还想和她继续。
三,新合约如果对她不利的话,她能不能拒绝?
清清嗓子,姜禾绿继续装模作样地问:“我知道了,沈少是为我着想的,对吗?”
“那是当然。”
“那……新合约里不会有对我生活上的限制吧。”
“不会,合约里只添加对姜小姐有利的内容。”
那就行——
姜禾绿松了口气:“新合约给我看看吧。”
助理把文件递过去,边陈述道:“恭喜姜小姐升级为二少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
“因为沈夫人一直在催婚催孩子,二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糊弄,所以考虑了姜小姐你,如果感情升温的话,以后你可能从女朋友升级为沈太太。”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所以才找她……
这个助理说话这么实诚的吗?
忍着内心的作呕,姜禾绿看了一半的合约内容,差点没忍住把这黑字白纸给撕了。
搞笑的吧。
除了一条女朋友比替身享有双倍的零花钱外,没有一条有利于她。
什么叫她不得看除他以外的男人超过十秒钟。
什么叫协议有效期间,双方可以履行男女朋友的义务。
最后一点最不要脸,什么叫做可以觊觎他的身子,但是不能爱上他。
艹了,这是什么古早霸道总裁条约,沈西成可真把自己当回事,特意强调她不许动心。
这不就是典型的“越不让越想做”的禁果效应吗。
他是什么优等癞蛤-蟆认为她面对他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少女心。
整体看下来,全是霸王条款,她毫无主权。
姜禾绿不同意!
但说到嘴边的,却是:“我能拿回去慢慢看吗……”
一直面带微笑的助理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愣道:“怎么了?合约有什么问题吗?姜小姐不满意?”
“不是不是。”姜禾绿连忙摆手,犹豫解释道:“因为突然升级为女朋友,太高兴了,所以想多看看合约里的条件。”
原来是这样。
他就说嘛,这份协议比旧合约多了许多诱人的条件,怎么会遭到拒绝。
从“替身”升级为“女朋友”,是个人都会惊喜意外。
助理明白地点头:“没问题,拿回去仔细看吧!”
拿协议走的时候,姜禾绿内心复杂。
委屈,又没工夫委屈。
先前走投无路,她不得不求于沈家门前,自尊心和颜面全无。
这次的协议,再次提醒她当初的窘迫。
她希望当着沈二狗的面,把这份协议撕碎,摔他脸上说不干了。
但想想父亲的医药费和摇摇欲坠的姜氏,她只能小心翼翼装进土黄色的文件袋中。
来到医院,姜禾绿平复心境。
沈家给姜氏提供的帮助,不过是资金周转,姜氏想要真正活过来的话,得有能力强的管理人,姜禾绿希望病床上的父亲能早日康复,不然,她快撑不下去了。
探望之前,姜禾绿去医院里的连锁超市买了些水果。
不过大小姐日子后,她逐渐学会自己挑菜买水果。
挑了些季节性水果,送给店员,帮忙包装下。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
不意外,是沈西成打来的,问她在哪。
“……我在医院呢……嗯……看我爸……去沈家见家长?明天可能没空……后天也……”
凭着感觉乱七八糟说了一番,姜禾绿意识到自己的口吻不对。
果然,沈西成察觉后,问她:“你是不是不开心?”
“怎么会呢。”
“合约上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全部都不满意。
“没有。”姜禾绿笑着否认,“挺好的。”
“那为什么不陪我见家长?”
“我最近想照顾我爸……”
“难道我要听你时间安排?”沈西成打断她:“还是说,你不想做我女朋友?”
再这样下去,就暴露了。
姜禾绿尽快整理自己的思绪,以一种十分委屈的口吻陈述:“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其实我一直暗恋你,但是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只能藏住自己的小心思,默默地喜欢你……”
她说话的时候,没注意门口来了两个人。
先出声的是正在叛逆变声期的少年:“这么多水果,我可不会挑,随便买点吧。”
少年身后的时怀见听着这抱怨的措辞,没应话,目光在包装好的果篮中筛选。
目光掠过篮子手柄,他看见一个柔弱的背影,葱白手指捏着手机,通话的语气温软低语。
不由得想起秘书后来介绍姜禾绿说的话。
一个明知沈二少有心上人,甘愿做替身陪在他身边的女孩。
这种爱而不得还要飞蛾扑火的人,遭到不少人耻笑。
从别人的口中,时怀见对于她的了解是“卑微”“痴情”“可怜”。
胆子还小。
“老时,你看什么呢。”少年突然问。
时怀见收回目光,“没什么。”
少年耸肩,顺着直线看到姜禾绿的倩影,又看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嬉皮笑脸,想调侃他不改男人本色,却被时怀见塞了一怀的水果。
“拿着。”
从生活超市出来,姜禾绿继续通电话。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家长辈不喜欢她给她一千万希望她早点离开二少”。
通常,这种戏码,都是以“女方的爱”来计算分手费,所以她发挥自己的演技,表白得十分真诚。
果然,沈西成被她骗了,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的话,这些都不是困难,我妈那边想抱孩子,如果你能满足她的话,问题不大。”
“……”
生孩子?
——他在想peach?
他不仅信了她的话!还说出比她更不要脸的话。
姜禾绿的内心再次燃起一把小火苗,挂了电话后,忍住把手机摔了的冲动。
超市门口,买完果篮的两人结完账出来。
没走几步,时怀见再次看见前方的女孩。
姜禾绿步伐缓慢,微微低头,乍一看,一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模样。
然而当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时怀见却听见她温柔不失暴躁的自言自语。
“沈二狗真把自己当优等癞蛤-蟆了,还想要老娘给他生孩子,我他妈现在只想拿一把天塌地陷紫金锤砸他脸上。”
声音轻,但骂得狠。
第4章 4
“按照他这个想法,我再伺候他几年,表现好的话就能从他女朋友升级他妈了?”
“狗都知道找电线杆下撒尿,他怎么就不找找自己的定位?”
姜禾绿沉淀许久的委屈,忍不住发泄出来。
她不是委屈自己的遭遇,是想不到天底下还有沈二狗这种不要脸的男人,他凭什么认为她对他死心塌地,随意压榨?
是她把深情演得太逼真了吗。
她明明只想要钱好吗。
他却把他自己高高挂在天上,认为她垂涎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地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并且看在她良好表现上,勉勉强强允许她做他的女朋友,还用“沈太太”位置来引诱她未婚先孕。
他把女人当什么了?生育工具?
一、点、都、没、把、她、当、人、看!
骂完之后,姜禾绿心里舒坦多了,整理好心情,加快步伐,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行人。
因为见长辈,姜禾绿的穿着得体很多,短裙换成了中规中矩的浅色牛仔裤,脚蹬gucci小白鞋,挎了个盛满新鲜水果的帆布包,来到医院住院部。
逢周末,来住院部看望病人的家属不少。
大楼门口,透过墨镜的滤层,姜禾绿隐隐约约看到半熟悉半陌生的身影。
她把墨镜摘下,再定睛看去——
上次碰面的时家太子爷?
在人来人往的平凡穿着中,男人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白衬衫衣领干净得一丝不苟,俨然鹤立鸡群,气质出众,一看便是成熟精英人士。
他旁边还有一个少年,两人站在一起,时怀见似乎更显稳重。人人都说,三十岁是男人的分水岭,既不属于青年也不属于中年,是男人事业巅峰,父母健在,家庭美满的时期,然而外面并未有关于太子爷结婚的新闻,孩子却莫名多出了一个。
流传在外的除去关于他的商务介绍,只剩下不利于他的负-面评价。
譬如他有个相当于他一半年纪的儿子。
视线掠过人群,姜禾绿打量一番那个少年。
瘦瘦高高,一身休闲运动装,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本想再观察他们到底像不像亲生父子,姜禾绿突然想到他问那句“项链烫手”,以及自己做的梦,脸蛋不知不觉升高温度,目光也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