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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卿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1 / 2)

明堂摇头道:“没事,错觉。”

然而回去的路上却忘不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该是无法分辨妖气的。金龙大仙事先已知,不会再封闭五感,街上人头攒动,可没什么非人之物,他能感知到的妖气应该只有棠仰才对。

买完菜回去,棠仰也在方宅里,方春雪带着薛巧巧不知道跑哪儿去,估计把老猫也带走了。明堂放下菜篮子,不动声色地问棠仰说:“你刚才出去了?”

“没。”棠仰凑过来,“我想喝甜米酒。”

“不早说。”明堂无奈,“我再去买吧。”

“算了算了,”棠仰嘴上这么说着,一手斜斜支头,趴在院内那张桌上盯着明堂看了半晌,忽然问说:“怎么了?”

明堂眉头一挑,不答,只拎起菜篮子要去做饭。刚迈开腿,棠仰伸手就抓住了他袖子,“你跑什么?”

情不自禁摸了摸脸,明堂心道有这么明显嘛,这都能被他发现了。只好回来放下篮子,顺手揉了揉棠仰头发,回说:“刚才在街上,我好像感觉到你来了。”

“我没有出去啊。”棠仰松了手,蹙眉道。

“恩,我知道。”明堂似笑非笑,“也有可能是我想你想得紧,错觉吧。”

棠仰又恼又难为情,毫不客气地拆台道:“你怎么不说是你认错了呢!”

当然,两人都心知肚明这种情况是最不可能发生的,大抵真如明堂所言,他满心都是棠仰,错句罢了。但说都说出去了,棠仰蓦地把他拽近了些,抬手环住他,把脑袋埋在明堂身上,含糊不清地说:“靠近点,别再认错了。”

明堂嘴角噙着笑,也搂住棠仰。

棠仰的木灵气息即使是妖气也并不浑浊,如同雨疏风骤、清晨推窗后那满怀的草木气息。带着清新、与仿佛下一刻便会凋零的靡靡艳气。干净与不甘的落寞同时包围了明堂,他脑袋一热,忽然感到有点不妙,手忙脚乱地把棠仰扒拉下来,大声道:“我记住了!”

他抓着菜篮子落荒而逃,留下棠仰在原地歪着脑袋,满脸不明所以。

明堂冲去厨房狂吞了一大碗凉水才冷静下来,好家伙,棠仰果然是妖,真是个圈套,叫人神魂颠倒。

另一边,棠仰难得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支起下巴冥思苦想。他一手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有些茫然,仔细过了一遍,忽然脸腾地红到了脖子跟儿。

不会吧?

他脑袋里乱到像有一百只老猫和一百个方春雪在尖叫,眨了眨眼睛,又想起明堂练的是雷法——貌似不能破身吧?

棠仰默了半晌,直觉二人的前路充满了艰辛与复杂,面上风云变幻阴晴不定。正待此时,墙外老猫跳进来,溜达到他脚边,悠悠闲闲地道:“你猜我看见谁了?”

棠仰全然没主意到它进来,老猫骤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险些没一脚把猫踢出去丈远。大猫咪灵活地跳起来躲过了,落地说:“你快猜。”

“不猜,”棠仰没好气道,“爱说不说。”

老猫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明显是幸灾乐祸,“方家主人。”

棠仰顿了下,把猫从地下拎起来,“你看错了吧,他人应该在扬州呢。是不是认错了,你一个猫不怎么认人脸吧。”

“真的,”老猫从他魔掌下挣脱出来,反唇相讥道,“爱信不信。”

话音刚落,又晃悠进来一个人,方春雪走进院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两人,自己坐下了。

她给自己倒了点茶水,边喝边挠挠头,啧了声抱起胳膊。

“你又怎么了?”棠仰问道。

“别说话别说话,我正在想,就在嘴边了!”方春雪一抬手打断他,横眉苦思,看起来非常痛苦。棠仰懒得理她了,把猫抄起来扔掉,准备去看看明堂。他站起来,方春雪两手一拍,大喊道:“我知道了!”

她神情大变,冲棠仰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本家回来了!我适才在街上看到的。”

“我看到的时候,他才刚进城。”老猫在旁边悠闲道。

棠仰揉了揉眉心,冲去前院,“明堂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去——”

第43章 第八桩往事

几乎是在众人手忙脚乱、刚把生活过的痕迹清理好,前脚从春雪家院子出来,后脚马车就到了方宅门口。两个仆从摆好垫脚蹬,方老爷从车上下来,看着牌匾上风吹日晒显得有些沧桑的“方府”,重重叹了口气。

“棠仰怎么还没出来?”

后门,明堂问道。

“他说再检查一遍。”春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着老猫回说。

院里,棠仰扭身刚要开溜,三人脚步声传来,有人大声道:“哎!你干什么的!”

棠仰啧了声,瞬间挂上温和笑容,转回身去。方老爷走在前面,搬离了凶宅到扬州养养,他本来不该白的头发都乌黑了不少。他拦下气势汹汹的仆从,揖了揖朗声道:“小友,有事吗?”

棠仰也不卑不亢地回了,笑说:“老先生,我看你这院内有棵梨树,又见门没锁,便偶尔进来瞧瞧照料下,失礼了。”

“无碍,无碍。”方老爷摆手,环顾四周,“走了这么久,院子里还颇有人气,谢谢小友照料。”

方宅里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方老爷自然不介意有人进来。棠仰本来想就此告辞,想了下仍是又一礼问说:“我听说老先生举家搬去了扬州,怎么自己回来了?”

方老爷走近了,大方地告诉了他,“此次回,是来脱手房子的。小友若是方便,也可替我放放消息。”

棠仰点头,两人又客套罢,他才轻车熟路地从后门出去。转过弯果然见明堂和方春雪候着,冲他俩道:“好消息,他是回来卖房子的。”

正主归来,几人只能暂且落脚在方春雪家。幸好她那地方再塞俩睡一屋里的人还是够用的,春雪想起什么,又往外走,“我找巧巧去,别她再一头进去了。”

方春雪刚走,明堂便问说:“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把房子盘下来。”棠仰道,“只等他出价了。”

第二日,方家要脱手宅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宪城,谁不知道他家那房子是凶宅,自然没人去凑热闹。何况,他要价虽然公道,那只是没有“凶宅”这一前提下的公道。方老爷回了宪城都宿在客栈,也有人去旁敲侧击,他却无论如何不愿再压价。

不愧是生意人,方春雪大致估了下,他不赚不赔。

“还差多少,我有些体己,尽管开口。”薛巧巧到底是富家千金,关键时刻慷慨解囊,阔气十足。明堂摇了摇头道谢,他和棠仰攒的钱加起来正好够,一点富裕没有。棠仰约了方老爷直接到院里谈,还特意挑了黄道吉日。

从后门进去,只见方老爷把圈椅搬了出来,坐在树荫下品茶。恍惚间好像还是那些个他没搬走的日子,见棠仰进来,他站起来刚要开口,便见明堂也走在后面。他目瞪口呆,大声道:“你、你不是那个哑道姑吗!”

明堂笑笑,主动道:“方老爷,又见面了。”

三人在庭院内落座,方老爷明显还没从“你是个男的”的震惊中缓过来,棠仰倏地就把装着真金白银的钱袋放在桌上,简短道:“只有线银,没有银票,劳烦老先生点点。”

“你、你们两个?”方老爷看看棠仰,又看看明堂。他对两人印象其实都不差,只是全然没想到这俩人怎么认识,心里一嘀咕,心道不会给我下套呢吧。转念想,这青年爽快得不行,也不提压价,便有些好奇,自己拆台道:“你们是外乡人吧,我这房子有问题呀。”

“老先生放心,我是土生土长的宪城人。”棠仰刚开口,明堂便在旁接道:“方老爷,实不相瞒,你走后我仍是在这儿落了脚。”

方老爷又是一愣,摸了摸鼻子嘟囔说:“难怪,难怪。走了许久也不荒凉。”

实话实话两人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是死皮赖脸住在别人家。想不到方老爷叹一口气,不像发火,反而感慨道:“小友,我亦是生在宪城,长在宪城。只是妻女喜欢扬州,我也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手在圈椅上摩挲片刻,“我是喜欢这儿的。小女在这儿长大,发生了很多。我一闭眼,只见趣事,不闻灾祸。”

明堂和棠仰对望一眼,两人也笑了。原来方老爷也有个女儿,想必棠仰亦看着她慢慢出落长大。明堂站起来正式揖了下,方老爷也忙站起来回,他慢慢道:“没错,这儿发生了很多,写满了故事。”

方老爷含笑摆手,“我不愿压价,终究是不想将宅子托付给不对的人。你们这样说,我便安心了。”他将地契从袖内摸出来放在桌上,拎起钱袋,潇洒地说道,“别送了。”

棠仰眉眼含笑,那笑容里有些如释重负,明堂慢慢揽过他肩膀,轻声道:“好了,主人家。你缺不缺童养媳?”

这栋宅院几经岁月辗转,主家来了又走,终于回到了最先看着它平地而起的主人手上。它本该迎来一场干干净净的大火,烧尽那些悲欢离合。如今此方院落内仍然有了赶不走的客,他站在日光下,亦是一场温暖的火。

大事尘埃落定,少不得得庆祝一番。只是明堂棠仰现在一贫如洗,众人便在院中做了些菜,薛巧巧还从家里偷了好酒带来,着实是把人家给带坏了。花好月圆,陈年佳酿辛香扑鼻,方春雪举杯道:“来来来,这房子上的方宅可以取下来了!我看可以换成明府了。”

“我不姓明。”明堂乐呵呵地也举杯,棠仰给他一肘子,冲春雪道:“谁说姓明了,地契上写的我的名字!”

他一说,大家反应过来,这俩人貌似都是黑户吧?

“不管了,下个月我结婚,大家一定要来啊!”薛巧巧举杯把此事掀了过去,还不忘冲老猫道,“猫爷也来,都来!”

欢声笑语中众人都喝到微醺,得亏薛巧巧矜持,喝得最少,方春雪不愧是当惯了地痞流氓,面上也看不出来。老猫护送俩位姑娘回去,明堂在院子里要收拾,棠仰道:“算了,明早再说吧。”

他脸颊上稍有些红晕,星目中水津津的,看起来半醉半醒,看得明堂气血上涌。他过去低头在棠仰嘴唇上亲了下,棠仰不知道是反应慢了还是不理他,闭上眼一动不动。明堂忍不住又啄了下,棠仰才慢慢道:“我看见喜子了。”

话一脱口,明堂酒醒了一半。他不动声色,揉了揉棠仰的头发低声道:“乖,你喝醉了。”

“我没有。”棠仰把他那手扯下来反抓在掌心里,眼中仍是不甚清明,他空着的一手稳稳地指向中门,说,“就在那儿。有一根蛛丝悬下来,我过去看,然后看见了她背影。”

明堂把他那只手抓回来放在胸口,棠仰皱着眉头喃喃道:“我太令人生厌了。大家都很高兴,我却蓦地提这个。”

“没有,”明堂更坐近了些,低声哄他说,“怎么会呢,大家都喜欢你。我也喜欢,特别喜欢。”

棠仰定定抬头,望着明堂道:“我想告诉你,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了。”

“好。”终于,明堂将他搂到怀里,低声道,“别怕,我来了。”

那天发生在宅院里的事,棠仰一一讲给了明堂。他慢慢地讲,每说一句就要停顿许久,深深地皱眉。他像是带着巨大的困顿、不解,那是喜子吗?她的魂魄难道仍在人间逗留,有什么话想托。

棠仰到底喝了不少,讲到最后声音也低了下去,趴在明堂怀里睡着了。明堂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回屋里,酒却彻底醒了。庭院里的月光辗转几何,近乎成了淡淡的蓝色。他和那棵参天的梨树静默对着,云雾混沌,聚在叶片上凝成薄霜白露,深秋里寒气逼得人紧了紧衣领。明堂坐在台阶上,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说:“喜子,你要是还在,就托个梦给我。”

他揉了揉眉心,“你告诉我,谁害了你,别再折磨他了。”

没有人会回答他。

三秋在平和中慢慢走过,这些日里明堂陆续接了些小活儿,日子过得还算宽裕。棠仰淄那日后也绝口不提看见喜子的事,老猫还不知道,明堂也就没说。方春雪自作主张把方府那块儿匾取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做到的。总之棠仰把她好一顿骂,也就没再挂回去了。

到薛巧巧大婚那日,她终于如愿以偿没再在晚上成亲,风光大嫁。只是往后怕是不能再同从前一样天天往这边跑了。她那夫君有些木讷,听说众人是自家夫人的救命恩人,一个劲儿地敬酒,三人最后是互相掺着离开喜宴的。

这日早上吃完饭,明堂本要出门,刚迈出去就有个人迎了上来,着急忙慌道:“是明堂道长吗?”

明堂抬头,见是个中年人。眼下一圈圈乌青,显然是多日没睡过好觉了,他看着很是着急上火,见了明堂便揖,又道:“道长救救我家!”

看来是活儿找上门了,明堂把那人邀进院里,说道:“进来说。”

第44章 第八桩往事

棠仰见两人进来,问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