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眼前的人类了,零余子连忙又从身上爆发出一团紫色的毒雾,然后跃过屋顶逃走了。
白发少年正准备追上去,然而院内吸入的雾气的人类已经开始因为幻觉而扭打在了一起。
可恶……又不能放着这些人不管……
辉夜只好用手刀一一砍晕了这些人,再用剑气散去了那团紫色的烟雾,这才顺着恶鬼的气息追了上去。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我的术会对那个猎鬼人不起作用!就连伪装也被看穿了!明明看起来很弱的样子,但是却看起来比柱还麻烦……”
为了防止被追上,零余子分出了两个替身来向其他的方向跑去。这样那个猎鬼人就算想追着气味找来,也肯定会被误导许久。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没关系,打不过暂时先跑就是了。如果死了的话,那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无意间的一回头,却发现白发少年的身影就在身后不远处。
“怎么可能!明明替身们还在逃跑的样子!为什么就认定了我这一个是真的,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
但是零余子不知道,她所用的这种把戏打从一开始就没能骗过辉夜的眼睛。
“小姐姐~就算你的替身和你的气息再怎么相似,可是你那灵魂深处的火焰可骗不了我哦~”
普通人类的灵魂之火是纯净的白色,而那些犯下杀孽之人的灵魂却会被染红成红色,罪孽越深火焰的颜色就越发深沉。对于十二鬼月这种罪孽深重的恶鬼来说,灵魂的火焰早就已经混浊不堪,是暗红至极的颜色。
虽然说不排除替身们可能也会伤人,但是仅靠辉夜一人本来就不可能同时前方三个方向去救人,那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将本体斩杀。
“全集中!星之呼吸!捌之型,流星赶月!”
少年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许多,宛若天上转瞬而过的流星一般追上了零余子的步伐。
零余子只感觉看到了一道流光闪过,下意识的躲避了少年的斩击,可是没想到对方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把短刀,在近身之时扎进了她的胸膛。
不过我可是鬼啊!要是不是被斩断脖子或者暴露在阳光下,不管什么样的伤口都是可是恢复的!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你师父没教过你,如果不砍断鬼的脖子是杀不死的吗?”
正好此时辉夜因为运动时间过久忍不住咳嗽了一口血出来,退到一旁的零余子瞬间又充满了信心。
果然这个猎鬼人的身体就和看起来一样的差,一直在使用呼吸法所以身体受不了吧。这样的话,自己肯定能赢!不过是一个剑术略华丽点的新手而已,自己居然怕成了这样。
辉夜看她似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收起了日轮刀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要不要闻闻看?鬼的话,应该都很喜欢血液的味道来着。”
那令鬼痴迷发狂的香甜,零余子瞬间就意识到了那是稀血的味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稀血,那么吃了他自己的实力一定能增强许多!但时候那位大人说不定会分给自己更多的血液,那么自己就不用那么害怕那些柱了!
那诱惑的香甜就在眼前,零余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连上前一步都已经做不到。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好冷……好热……”
身上开始忽冷忽热,感觉每一处器官都在被千百只虫子啃食一样痛苦。
惊恐万分的零余子突然注意到了还插在自己身上的短刀,难道是这把武器有什么机巧吗?然而就算努力用血肉将它排出体外,身体却并没有恢复过来。
“呐~小姐姐?你身上有药材的味道,居然撑到这么久才开始痛苦,难道是因为可以免疫一定程度的毒性吗?”
辉夜蹲在倒地不起的零余子身边,微笑着用短刀拍了拍她的脸。香甜的血液顺着刀身上的凹槽流了下来,滴落在短发女鬼的脸上。
“怎么样?这血液的滋味?想要更多吗?”
诱鬼的血液就滴落在脸颊上,然而零余子却连伸出舌头去舔一舔都发现做不到了。白发少年的笑容,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想……想要……要……要更多……”
辉夜有些愉悦地将短刀插进零余子的嘴里,任由刀柄中剩下的血液全都流进她的嘴里。反正血液也新鲜度也保存不了许久,就全送给她好了。
“我师父当然教过我砍鬼要砍脖子,可是小姐姐你呢,却将真正的脖子藏起来了。我懒得在你身上一刀一刀的去试,所以就只好用我的血来毒死你了。虽然我的剑术可能还不太成熟,可是我的血却是有那么一点点厉害的。普通鬼的话,哪怕只沾上一点点都会很快痛苦的死去。小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居然能撑到这么久还能说话,不愧是十二鬼月呢~”
看着短发女鬼又痛苦又兴奋的样子,辉夜用及其悠哉的语气跟对方说着话,虽然对方根本就没办法回答他。
“话说回来,为什么小姐姐要对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出手呢?明明以你先前使用的异能,想要抓女人和男人也都轻而易举呢,为什么却偏偏盯上了那些可怜的孤儿们?”
眼泪从女鬼猩红的眼睛里不断涌出,就算能说话,零余子也一时回答不上这个答案。
是啊……为什么自己总是对那些可怜的孤儿们出手呢……
第7章 悲伤的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可能成为孤儿。
或许是亲人早逝,或许是被父母所遗弃,又或者被贩卖……
在还是人类的时候,零余子便生活在一个比较贫困的家庭。从她懂事起,父亲和母亲没有一天不是在争吵的。
家里的钱并不多,父亲却是个非常好赌的人。
平常的时候,一天基本只能吃得上一顿饭。有时候母亲外出采药回来晚了,可能要到第二天才能有食物可以吃。有时实在饿的受不了,零余子便会去别人家的菜地里偷萝卜吃。
偶尔被发现的时候,会被菜地的主人拿柳条打得皮开肉绽。回到家里,还会被父亲责打,说她给他丢人现眼了。
只有母亲会在赶回家时抱着她说对不起,愧疚得泪流满面。
没办法,家里一点余粮也没有。所有的吃食全靠母亲一个人出去采草药挣钱,将采回的草药卖掉才能带一些食材做晚饭。
然而一事无成的父亲,总是无理取闹地向母亲索要钱财,如果不给便会拳脚相加。
母亲本就因为长年累月的工作而身体虚弱,哪里有多的力气去反抗。周围的邻居一开始还可怜他们一家,时不时会送点食物和零钱照顾一下。
然而被无赖的父亲发现以后,反而恬不知耻地向他们索要更多,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愿意出手援助了。
“求求你了,如果我的伤势太重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去采药换钱了……”
拿不出钱的时候,母亲只有用这种理由才能躲避一顿痛打。然而作为无赖的父亲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她,于是施暴变成了另一种形式。
只有当父亲完事以后睡着了,母亲才能够松一口气。
而零余子,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所生下来的。
一开始,父亲还因为母亲怀孕了而显露出了难得的温情。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其实也很想要孩子。周围的邻居们见他性情大变,也纷纷乘机劝他就此改邪归正,好好和妻子一起过日子。
那段时间,据说父亲真的没有再出去游手好闲,反而跟着邻居家的男人们一起出去干活,也能挣一点钱回来。
虽然夫妻二人挣的钱不多,但是却让零余子健健康康的生了下来。
男人当然开心极了,虽然是个女儿,但也是自己的骨血。因为有了零余子,母亲才能拥有这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在零余子快两岁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赌瘾又发作了。他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变本加厉,把家里好不容易存起来的一点积蓄花了个精光。
零余子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她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然而母亲却总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擦干眼泪教会零余子辨认草药。
母亲虽然不认识多少字,但是对草药却懂得很多。是母亲的母亲,在母亲小的时候教给她的。偶尔寻到了难得一见的好药,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就能吃的饱一点,但也仅此而已。因为更多的钱,都被父亲给夺走了。
在家里完全没有了钱以后,男人又开始发疯了一样,变卖家里所有还能值点钱的东西。到最后,甚至把目光盯上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求求你!我会更加努力的去山里找草药的!我会带着零余子一起去找更多的草药来卖钱的!请不要卖掉我的孩子!”
然而这个丧失了理智的男人,早在回家以前就已经把自己的亲骨肉给卖掉了。他回来,只不过是为了交还赌债而已。
女人拼了命地想夺回自己的女儿,却被男人粗暴一脚给踹开。不曾想一头撞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顿时满头鲜血。顾不得头上的伤痛,女人艰难地站了起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拿起竹筐里用来割草药的锄头,用力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了正在捉拿零余子的男人头上。
临终之际,母亲将零余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含着泪小声地对她说道。
“要活下去,零余子……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无依无靠的零余子,邻居们也有心善的人想要收留她。可是赌场的人找了过来,手上拿着男人亲手签下的卖身契,将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带走了。
每一天,都有数不尽的活等着零余子去做。做不完活,或者做的慢了,不仅没有饭吃还要被打。而且就算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也不过能得到一碗不算食物的食物而已……
可怜的不止零余子一个,和她一样睡在柴房里的孩子还有许多。
或是同样被亲人所贱卖,或是因为无依无靠独自流浪被抓来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就会被拳脚相加。
每过几天就会有人因为撑不下去了想逃跑,然而小孩怎么可能跑得过大人,全都被抓了回来。不听话的,就打断双腿,丢去街边上乞讨。而那些听话的,也会因为伤口感染患上重病,死了以后被随意地扔到乱葬岗而已。
有时候,零余子会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成为了孤儿的他们,不过是一个地狱,换到了另一个地狱而已。若不是母亲临终前的遗愿,零余子也想过一死了之。
直到,那位大人出现了。他看中了这个小女孩眼中的憎恨与绝望,觉得她或许能比其他的鬼做出更出色的表现。
如他所料,零余子的确有非常出色的能力。面对那些不当人的人,零余子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面对前来讨伐她的猎鬼人们,她虽然胆怯,却总能靠血鬼术搬回局势。
杀掉那些和自己父亲一样的人,这是零余子最开始答应那位大人成为鬼的原因。
然而那些可怜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那些孤儿无依无靠,小小年纪就得想办法让自己生存下去。每当看到这些和自己有着类似经历的孤儿们时,她就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吃掉他们好了……”那位大人这样告诉着她,“既然这辈子过的不幸福,那么就让他们能够早点结束这悲哀的一生,然后期望来生能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幸福家庭吧。”
于是乎,零余子的猎杀目标里,多了那些在城镇四处漂泊的孤儿们。
这能帮助他们早点解脱,也正好能解决她需要吃人的需求。那位大人的话不会有错,所以这么久以来她都是一直这样坚持着。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白发少年那双厌恶她的眼睛,零余子突然想起了母亲临死前所说的话。
“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就算那些大人罪不可赦,可是那些和她一样的孤儿们,明明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呀。
尽管只能住在破庙里,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可是每一天……每一天……他们都在努力的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夺走他们的生命……
看到已经死去的女鬼眼角居然淌着泪水,辉夜面无表情地拿回了自己的小短刀,用手帕擦干净后收回到刀鞘里。
让鎹鸦守在下弦之肆的身边,白发少年则转身奔向武丁镇看看恶鬼的替身。
零余子的灵魂之火快要熄灭的时候,散发着悲伤与愧疚的气息。或许她曾经有过什么可怜的过去,毕竟鬼也曾经都是人类。
但辉夜始终记得源辉的教诲,只要是吃人的恶鬼,无论对方有多么可怜都必须杀掉。
确认了武丁镇已经没有了鬼的气息,辉夜在天亮后找到了春日。
“对不起……我没能把你的哥哥给救回来……”
少年十分愧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似乎是听懂了辉夜的话语,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哥哥了的春日放声哭了起来。辉夜很想安慰对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安慰孩子,更何况是这种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孩子。
“哭吧……尽情的哭吧……孩子……”
老奶奶将春日搂进怀里,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同时她又用十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辉夜,希望他不要太过愧疚。
能够帮忙斩杀那个吃人的恶鬼,他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春日!”
一个身穿着破旧绸布的短发少年,正眼含泪花地向这边奔来。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春日停止了哭泣转过头去,看见少年的身影十分激动地向他跑去。
“哥哥!”
兄妹二人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倒叫辉夜和老奶奶有些激动。
原来春日的哥哥正雄,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