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易低头看表，心里有些可惜，看来今天是没有时间绕路去那家他一直钟爱的早餐店了。
他飞速收拾了一下，准备泡杯咖啡就走，谁知下楼后发现厨房里居然有人在，不仅有人，灶台上还冒着热气。
“谭衍？”虞易知道他最近忽然开始热衷于厨艺，但为了避免上次毁灭厨房的事情再度发生，一直没敢让他进行实操。但这娴熟的动作，看上去，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醒了啊，先坐，我马上就好。”谭衍回头看他一眼，面色如常的招呼他坐下。随后拿了只大口的碗盛了面过来，眼神殷切的看着他。
其实面的卖相不错，至少没有焦糊，鸡蛋里也没有敲碎的蛋壳。虞易犹豫了一下，视死如归地挑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尝了尝。
“味道怎么样？”谭衍紧张地期待着他的评价。
味道好像，还可以？
虞易点点头，评价得十分客观：“就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谭衍眼睛一下就亮了，也不枉他跑去祸害别人家的厨房这么久，“那……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虞易停下筷子，侧目睨了他一眼，“昨晚喝醉的，好像是你吧。”怎么看，也应该是喝醉的谭衍忘记的可能性比较大。
“记得就好。”谭衍忽然涨红了脸，笑得一脸娇羞，“昨天……”
昨天谭衍可是干了不少的好事。
“昨天怎么了？”虞易见鬼似的看他，有种想要拔腿就走的冲动，但两条腿却跟黏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他喉咙干咽了一下，谭衍立刻贴心递上了一杯白水。
“你昨天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咳咳咳……”虞易水还没喝下去，就都呛了出来，谭衍给他拍背的时候，更是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明明喝醉了耍流氓的是谭衍，为什么到头来难为情的还是他。
等虞易缓过气来，谭衍说得迂回了一点，“我喝酒从不断片，就……该记得的，我都记得。”
虞易耳朵的颜色又深了些，故作淡定的点点头，双手捏着水杯“哦”了一声。
“我的真心，已经全部都给你看到了。”谭衍包住他的手，大拇指在他双手的虎口处摩挲着，“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正式的表白过。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以前可能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有点不对，不过我现在已经改了，我会很听话的，你可以，也试着喜欢一下我吗？”
……虞易久久没有说话，他感受着谭衍手心里的温热，又看了看面前这一碗很可能历经磨难才做出来的面，嘴唇翕张，道：“你的表达方式何止是不对。”
谭衍默默等着挨批。
“简直就是脑子缺根筋。”
“你说的对。”谭衍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虞易继续说：“也不知道几岁了，还要玩喜欢谁就欺负谁的把戏，我很好欺负吗？”
“不好欺负，不好欺负。”他每次作死之后，下场也没多好，彭毅女士一向胳膊肘向小鱼拐。
“不过……”虞易顿了顿，“我也没那么好，你说你喜欢我，我还……挺高兴的。今天换作任何一个人这样跟我说，可能我的回答都会是‘谢谢’和‘对不起’。可我现在，好像说不出这样的话。”
谭衍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虞易道：“是你的话，我愿意试试。我觉得，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你的。”
说完又红着脸强调：“就一点点。”
“一点点也行，今天是一点点，说不定明天就一大点了呢。”谭衍知道他脸皮薄，能说出对他的“一点点喜欢”，那这点喜欢大概比他嘴上说的，要多得多。
他牵过虞易的手，像骑士亲吻他的国王那样，吻下虔诚。
“我现在属于你了。”谭衍说。
当然，小鱼也属于他。
虞易这次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手，等他亲完，才一本正经的强调了现在是早餐时间，他一会儿就要去上班了。
两个人在短暂的早餐时间里确认了彼此的关系，在法律意义的婚姻关系上，开始了恋爱的第一天。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谭衍还想和以前一样送他去上班，可虞易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硬是拒绝了。理由是屈海波已经不在了，但谭衍看了看浑身不自在的自家Omega，觉得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当然，他的意见不重要，虞易还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去公司了。临走为了补偿受伤的某人，被按着头来了个热烈的深吻，差点没喘过气了。
进了公司大门，虞易又是那个一身冷峻不苟言笑的虞总了。跟他差不多前后脚进来的艾拉“咦”的一声，奇道：“今天居然不是谭老师送你吗？”
虞易神色不改，给了个自以为很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今天没空。”
“哦。”艾拉没敢再接着问，虞总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已经很惊悚了好吗，她还以为会收到你很闲的眼神或者扣工资警告呢。
今天的工作异常顺利，虞易心情好，顺便宣布了一下团建出去旅游的好消息，有家属的可以带家属，机票住宿他一起报销。
公司上下一片欢欣鼓舞，下班前那半个小时，全都按捺不住地开始讨论起要带什么衣服，买什么纪念品了。
虞易回去和谭衍说了这事，然后等着谭衍主动发问。
“你想带我去？”
虞易不说话，保持矜持。
谭衍这个厚脸皮，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你们公司团建，我去凑热闹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不去的话，一个星期呢，我想你怎么办？”
“可以带家属的。”虞易解释了一下，表示这不是他的特例，“他们也都带了。”
谭衍的关注点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惊喜道：“这么说，我是你的家属喽。”
“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没有错。”虞易一本正经，“毕竟我们的名字现在写在一个户口本上。”
谭衍也一本正经的反驳：“这怎么能一样，纸上写的，和你亲口承认的，当然是你说的比较重要。”
虞易攥着双手一脸镇定，假装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什么时候偷偷进修了说话的艺术这门课，太犯规了。
第32章 耍小性子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知名度很高的一个海岛，在五个备选地点里，海岛以压倒性的票数获得胜利，可谓众望所归。
说是团建，但虞易弄不来虚头巴脑的那一套，只说让大家玩的开心，就将本次行程全交由艾拉负责去了。
本来当天是一起出发的，但下了飞机后，等所有人都到达酒店安顿好了，他和谭衍才姗姗来迟。虞易都不知道应该说自己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才体验了一下谭衍平时当甩手掌柜的快乐，转头行李就丢了。而且整个公司这么多人，偏偏只丢了他一个人的。
“算了。”谭衍安慰他，“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用什么，我先借给你。明天要是找不回来，我就陪你去买套新的。”
“可是，我的抑制剂也在里面。”身边不带上这个，虞易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谭衍看了看天色，“现在要买估计得跑好远，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借你用用。”他不比抑制剂好用多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最多逞点嘴上功夫。
虞易骂了句“流氓”，头也不回的去前台领了房卡，却也没再纠结抑制剂的事情了。
酒店是艾拉订的，还特别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总统套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酒店说的，里面布置得……有点过于浪漫了。
“阿嚏！”虞易一进门就被熏得狠狠打了个喷嚏。
二人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撒上了花瓣，桌上还摆着一大捧。房间里大约是喷了香水，花香馥郁得过了头。
谭衍随手将行李箱一扔，目光逡巡一圈，笑道：“这算不算是迟来的蜜月？”
先结婚再谈恋爱然后度蜜月，他们俩人生的顺序可真是与众不同。
虞易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嘴巴一动，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听见谭衍不厚道的笑声，顿时就不高兴了，十分幼稚地捞起桌上那红艳艳的一大捧，愤愤甩进谭衍手里，“笑什么笑！你快叫人上来把这些都处理掉。”
“好好好，你先去洗澡，保证等你出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虞易难得指使他一次，谭衍自然无有不应。
他当然不至于自己动手，拨了前台的电话，又顺手打开窗户通风，就大爷似的找了个地儿瘫着了。
虞易放心进了浴室，等洗完才蓦然想起，自己行李丢了，这会儿就是个破落户。虽然酒店有干净的浴衣备着，可他这会儿什么都没有，难道要挂空档出去吗？
他在挂空档和跟谭衍借内裤之间纠结了一下，最终拧开浴室的锁，开了条门缝，叫了谭衍的名字。
“怎么了？”谭衍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嘴角的笑意已经掩盖不下去了，却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问他。
门后穿来虞易闷闷的声音：“你之前说，你的东西可以借我。”
“嗯，想借什么？”谭衍分明知道他要什么，可这总是忍不住要逗一逗他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以改掉。是以，虞易碰上他也总是特别容易炸毛，冷静自持的boss形象，在谭衍面前完全是不存在的。
“别装傻，你明明就知道。”
谭衍说装傻就装傻，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虞易咬着牙，一个人躲在门后红了脸，“我没衣服。”
“哦，没衣服啊。”谭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别的要吗？比如，内裤。”
“你到底给不给？”他有点生气，觉得谭衍又在恶趣味地欺负他。还说什么会改，果然alpha的嘴都是骗人的。
“好了好了，不就是内裤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谭衍深知再逗下去就该急眼了，见好就收，为自己解释了一番，“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小鱼你太可爱了嘛。”
他一边说一边找了条新的内裤递进去，虞易只伸了只手出来，拿走后“嘭”地关上了门。
谭衍被关门的气流扫过，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他这可真是控制不住的作死。
唉，小鱼这脸皮也太薄了。
片刻后，虞易冷着脸从里面出来，准备无视他进卧室去，奈何这人脸皮厚，又腆着脸凑上来，把人扑倒了还要撒娇，大狗似的用头蹭他的颈窝，“小鱼，我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这么可爱呢。”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这话是他第二遍说了，但配合上黏人的动作，认错效果顿时翻倍。
“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被他这么一闹，虞易哪还想得起来生气，只想赶紧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你先放开。”
谭衍没动，“那你还生气吗？”
虞易无力道：“我本来就没生气。”他对谭衍的容忍度似乎越来越高了，刚才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臊才对。
未免他真的生气，谭衍默默咽下了“合不合身”这样的问题，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然后腻歪地和人在床上躺了下来。也亏了他这股腻歪劲，虞易现在对被他抱着睡觉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照虞易的想法，刚下飞机应该早点洗洗睡的，然而前段时间加班加疯了的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正是兴奋的时候，此刻已经在酒店提供的后院草地上开起了烧烤party。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都是大家一起玩的照片，虞易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谭衍问他：“你要下去玩会儿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他觉得大家可能不会喜欢被老板盯着。
“你想去吗？”谭衍问，“想的话我带你下去，就找个角落安静地烤点东西吃，不打扰别人。”
虞易有点心动。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谭衍便替他拍板做了决定，附耳过去小声道：“我们悄悄的。”
谭衍借了身衣服给他，好在虞易本来就身高腿长的，最多就是将修身款穿出了休闲宽松款的效果。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找了个角落坐下，大晚上的，大家玩得又嗨，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艾拉在场子中央组织大家玩游戏，拿起话筒“喂”了两声，一下就把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蛋糕吃吗？”谭衍拿了块小蛋糕，直接递到了他嘴边。
反正也没人看他们，虞易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又甜又软的，腻得发慌。
“太甜了。”他评价道。
“是吗？”谭衍自己尝了一口，用的还是刚才喂他的勺子，“还行吧，明明是你的口味太刁钻了。”
原先谭衍也不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虞易通常都是装作没听见，但或许是这段日子被惯坏了，此刻竟觉得这话有些刺耳。
果然只有得不到的才最值得珍惜。
谭衍尚未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拿了烤肉来喂他，“这个你不能多吃，尝一尝就好。”
肉都到嘴边了，却被虞易一扭头避了开来，“我口味刁钻，不爱吃这个。”
谭衍一愣，忽然福至心灵笑了起来，“小鱼你居然也学会耍小性子了。”
虞易被他一点，这才察觉自己刻意的小心思。他分明是想吃的，不然也不会答应下来了，结果谭衍把肉递到嘴边，他却偏要顺着他的话说自己口味刁钻。
“没有。”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谭衍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诶？虞总和谭老师也来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这一声喊出来，便没有人不知道了。
大家不敢动虞易，一个个就都起哄要把谭衍拉去玩游戏。谭衍高声应道：“我听你们虞总的。”
“哇哦——”人群里甚至还传出了吹口哨的声音。
虞易伸手推了他一把，“滚吧。”
谭衍一脸无奈，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之前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叫虞易恼羞成怒，把他推得更远了。
“我喜欢你跟我耍小性子。”可爱，想……做点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