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竹听着着实心烦,正欲转动风刃鞭给妇人一个教训,却被叶瑾明按住了手,她皱着眉看着叶瑾明,似在责备他太过心善。
叶瑾明对江白竹摇了摇头,走到妇人面前,半蹲下身子说道:“是啊,你早就知道,可不还是无力回天吗?”
江白竹:“......”
妇人被气得呕血,死死得看着叶瑾明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叶瑾明勾勾唇角,很满意她这个状态。
“今日乃兵法演戏,却不想镇北将军借此机会意欲杀害小王爷。还望诸位在此处等上一夜,待查清各位清白后,自会放各位离开。”叶瑾明站起身来,看向此刻已经瑟瑟发抖的宾客们。
这些书生原以为自己今晚能一步登天,却不想差点儿丢了命,听见还能离开,立马点头,乖乖地回到大堂中,不敢多问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桃花姑娘:这断袖好可怕,嘤嘤嘤
叶瑾明:媳妇快来保护我呀~~~~
☆、有话和你说
不一会儿, 院中只剩下桃花姑娘和妇人还在和江白竹等人僵持。
桃花姑娘上前再次扶起了妇人,这次妇人没有推开她,乖乖地站了起来, 江白竹挑了挑眉, 嘲弄地看着她。
“不知小王爷意欲何为?”桃花姑娘拍了拍妇人的手, 恭恭敬敬地朝江白竹行了礼。
江白竹歪了歪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 温柔地开口道:“大小姐想让我怎么做呢?”
桃花姑娘笑得顾盼生辉,眼睛闪着光, 看着江白竹柔声道:“小女子只想要个家罢了。”
她走到江白竹身前,正欲抬手搂住江白竹, 倒在她怀里,江白竹一把抓住桃花姑娘蠢蠢欲动的手,嘲笑道:“大小姐这幅模样,想来以后在春满楼这种地方能活得风生水起。”
桃花姑娘感觉如芒在背, 不用看她都知道叶瑾明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她咬咬牙, 决定放手一搏:“那不知小王爷以后可还会记得小女子呢?”
江白竹:“......”
江白竹深感自己太嫩,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尴尬之际,叶瑾明上前说道:“今夜繁忙, 叶某有话与小王爷说。”
“好啊,我正好也有话和御史大夫说。”江白竹感激地看向叶瑾明,一把将桃花姑娘推开, 将此处交给了江圣凌,和叶瑾明走外走去。
桃花姑娘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见江白竹转身就走,还欲上前,却见江圣凌拦住了路,冷冷地看着她道:“请大小姐和夫人到内堂等候。”
接着便有侍卫上前,腰间长剑晃在眼前,似乎只要她说句不,就立马砍了她。桃花姑娘只得剁了剁脚,和妇人一起去了里屋。
......
江白竹和叶瑾明不知不觉走到了镇北将军府院中的湖边,月亮照在湖面上,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侍卫的脚步声渐渐变淡,江白竹看着叶瑾的侧脸,第一次想要逃避。
江白竹自觉今夜之后,她便不再是那个可以肖想得到明月的江白竹了,她满身污血,和皎洁的明月是不相配她,她心里明白,不敢做梦。
叶瑾明见小郡主没跟上自己,以为是自己太心急,走得太快,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没敢看小郡主的脸色,别着头紧张地开口:
“城中还有近两万兵马不知在何处,大将军城外的十万兵马至关重要,我们还需尽早汇合,以防夜长梦多。”
心下悲凄,江白竹没听出叶瑾明说话的语气和平常略有不同,只胡乱的点了点头,一边哀叹自己夭折的暗恋,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幸好有一侍卫上前禀告:“小王爷,卓立回来了,有事禀告。”
来的正是时候!江白竹深觉找到了打破尴尬局面的突破口,满脸喜悦:“终于回来了!”
说着便抬脚朝外走去,速度极快,侍卫没想到小王爷如此激动,快步跟上,叶瑾明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年纪轻轻的御史大夫第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看着小郡主毫不留恋的走了,怀疑自己是否年纪大了,魅力不足。
告别尴尬局面的江白竹长舒了口气,她现在急需让自己忙碌起来,让事情塞满脑袋,这样她就能不去想今晚那血腥的场面,也不用去想叶瑾明。
卓立正在和江圣凌汇报情况,见江白竹快步走来,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小王爷是不是一听到他回来了就立马赶了过来?!他是不是被重用了?!他没有辜负小王爷期望!
“小王爷!”卓立激动地朝江白竹行礼,抬头看江白竹时,眼睛亮得可怕。
然后他就发现小王爷身后的御史大夫看到他似乎不太高兴,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便听小王爷问道:“情况如何?”
见小王爷问话,卓立立马把御史大夫抛诸脑后,认真地回答道:“大将军一听到小王爷带去的消息,立马就就调了镇南将军的兵来解小王爷之困!此时十万大军正在城外!”
本来她还拿不准,现在听卓立的话,江白竹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谁都知道凤州城怎么样,唯独她不知道啊!
或许这是为了她好,但是这种做人棋子的感觉并不好受。罢了,只能怪自己不聪明,一开始太自以为是,看不清本质。
江白竹自我宽慰一番后,当下便决定让李义和林宣带兵符前往成为的凤州城军营,稳住成为兵马;她去城外迎江忠,商量如何决定凤州城中的两万兵马,毕竟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些兵马的所在位置。
李义和林宣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发,江白竹也去城外迎江忠去了,叶瑾明心情非常糟糕,他决定也给自己找件事做。
“镇北将军现下在何处?”叶瑾明阴着脸问身旁侍卫。
小王爷走后,御史大夫脸色变得着实可怕,侍卫抖了抖,心下一凛,拱手答道:“镇北将军断手后在院中嚷嚷了许久,被江公子让人请去了后院。”
心下了然,程松是不能现在就死了,但也不用活得多好,叶瑾明想着拿这位武将的骨头出出气应当不错,抬手让侍卫带路。
看来这镇北将军今晚是不会好过了,侍卫腹诽,心下窃喜,小王爷只绞了他一只手着实便宜他了,御史大夫能来教训教训他再好不过了!
他可知道兄弟们都是死在他手上!
“吱呀-”程松被关押在丫鬟房内,侍卫推开木门,程松见有人开了门便立刻冲向门外,被侍卫一脚踹了回去,叶瑾明嘲讽道:“哟,镇北将军就这点儿本事?”
程松在地上滚了两圈,脸涨得通红,抱着断手,大口喘着气,死死得盯着叶瑾明。
屋内昏暗,屋外月光皎洁,照亮了整个院子,叶瑾明站在门槛处,看着程松苟延残喘,心情甚好,挥手让侍卫点了屋内的灯。
屋内渐亮,照清程松身上的灰和血迹,叶瑾明继续嘲讽道:“叶某第一次见镇北将军如此狼狈。”
喘了口气,程松抱着断手站了起来,他本不想和叶瑾明多废话,但实在是忍不住反讽道:“我的今日便是御史大夫的明日,我虽不得见,但总有人会如你今日看我一般看你。”
“大胆!御史大夫高风亮节,哪是你这个贪官污吏可以比的?!”侍卫正欲拔出刀,红着脸反驳道,御史大夫虽话不多难相处,但和小王爷是一路的,那必定是个好官!
还未拔出刀,叶瑾明便拉下了侍卫的动作,拍了拍他的手吩咐道:“镇北将军等着你杀他呢,莫急,身正不怕影子歪,不用在意这些。”
官场浮沉几年,嘲讽和嫉妒他的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了,朝堂之上都天天互相互怼,他若是都放在心上,怕不是被气死多少回了。
不过他没想到,小郡主手下的兵能真情实感的护着他,他心下竟有些窃喜,这是不是代表,在他们眼中,他和小郡主格外亲近?
侍卫不知御史大夫心中这么多弯弯绕,听话的收了剑,狠狠地瞪了程松一眼后,乖乖地站在叶瑾明身旁,提防着程松再想动手。
“哈哈哈,老夫已穷途末路,只是给你点建议罢了。”程松抬头大笑两声,坐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被凉水,喝了两口后继续说道:
“老夫也曾如你今日一般,抄了逆贼的家,热血澎湃,满身正气。自以为一辈子不会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喝这低劣的凉茶。”
叶瑾明冷冷地看着程松,并不准备和他纠缠这个话题,少年意气这样的东西他是没有的,今日若来的是林宣、李义等人或许还会和他争辩几句,但叶瑾明不会,他见过黑暗,不在意那是不是他的归处。
松开一直拧紧的眉毛,叶瑾明眼里多了几分怜悯:“看来夫人很多事都没有和镇北将军说啊。”
“哎,被人当成冤大头、替死鬼,还觉得自己多聪明。程松,从你娶右相女儿开始你就输了。”叶瑾明叹了口气,也不看程松,语气中有些许心疼,脸上却嘲弄地笑着。
程松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军中那些审问伎俩他了如指掌,只当这是攻心计。
侍卫自被叶瑾明劝下后便不再言语,只看着两人背对着彼此,言语间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他不明白,明明镇北将军已经输了,被小王爷绞断手时鬼哭狼嚎,被他踹进门时满身灰尘,可此时却能挺直了背,与御史大夫针尖对麦芒。
杀人先诛心,叶瑾明缓缓落下了第一个棋子:“你不会不知道为何我由右相引入仕途,却成了保皇党吧。”
“皇族一脉本就式微,当年你入了右相麾下,保皇党只剩骠骑大将军在朝中说得上话,我若从了右相,现在胡国不早就是右相囊中之物了吗?”
程松愤愤地放下茶杯,茶水溅了一桌,他袖口上也潮了大半:“若不是你这个白眼狼,不服右相管教,我又怎会至此?!”
叶瑾明勾起唇角,眼下阴翳,语气却十分放松:“程松,你输了。”
凉茶似乎冷到了心里,袖口上的水泽也变凉地心寒,断手的伤口又朝下滴起了血,程松从手上疼到心里,他不愿再言语。
“我想镇北将军或许怀疑过,也质问过,只是夫人没有告诉你罢了,让我猜猜,夫人怎么和你说的。呵,她定说我和我妹妹是由右相一手抚养长大,我自幼装得忠心耿耿,骗了右相引我入仕后又狼子野心,让右相失望透了,所以才决裂的吧。”
叶瑾明眼阴沉,脸色可怖,眼前若是有人,定会被他吓得瑟缩在地,可他说话的语气却平淡如常,像是随口一说罢了。
程松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听下去,攻心计攻人软肋毁人信仰,他只要不相信叶瑾明所言,那他就不会输。他告诉自己,夫人未曾骗他,叶瑾明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既然镇北将军不愿意聊我和右相的话题,那不如我们来聊聊你的女儿如何?”沉默许久之后,叶瑾明缓缓开口。
程松再睁开眼时,挺直了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淡:“我相信,我的儿女没有一个是孬种。”
“镇北将军,你说我和小王爷进凤州城不过几日是怎么知道无常楼是您名下的呢?”
茶杯脱手,在桌上滚了半圈后,跌落在地,碎得彻底,桌上水泽蔓延,程松的衣襟全湿了,声调颤抖:“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叶瑾明:虽然我不没有媳妇能打,但是我会忽悠呀~
程松抓头发:快让他走!我不想和他讲话!!!
☆、一如既往的天真
“呵。”叶瑾明冷哼一声, 低垂眉眼,“您女儿刚刚还在院子里色-诱小王爷呢。”
在一旁乖乖站着的侍卫竟然感觉闻到了股酸味,迷惑地摇了摇头, 竖起耳朵继续听两人说话。
“我不信!你走吧, 不论你费多大力气, 我都不会说出你想听的话的!”程松看着一身水渍和他的断手,微微弯下了腰, 心中苦笑。
想他堂堂镇北将军,刚刚的宴席上不知多少人想要为他鞍前马后, 现下茶水湿了一身都没有手去拍。
叶瑾明转身走到程松身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 满屋只听他倒茶、放下茶壶,无人出声,气氛却格外压抑。
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后, 叶瑾明故作姿态地常叹口气:“我府上的茶水竟比不上将军府下人用的茶。将军莫要摔杯, 这等好茶可是喝一口少一口啊。”
“叶瑾明, 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你的威逼利诱对我也没用。当初既然选了这条路,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程松冷眼看着叶瑾明继续说道:“顾长安身为帝王却优柔寡断,顾颜倒是好手腕能稳住江忠多年,顾氏一族十年前已是强弩之末, 这么多年不过是靠个虚假的传言在吃撑着。倒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程松苦笑一声:“可惜,这个谎言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我就在地下等着,你们都会来陪我的。”
侍卫攥紧刀鞘,愤怒地看着程松,若不是叶瑾明先前吩咐,他现在就能拔刀送他去地下,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匹夫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不遮掩他那龌龊心思了!
手指轻敲膝盖,叶瑾明惊讶地看向程松:“谁说将军要去了的,这不是说浑话吗!将军镇守凤州城十余年,劳苦功高,必定长命百岁,我胡国昌盛可都等着将军见证呢。”
“好,我就亲眼看着这顾氏江山分崩离析,这胡国改朝换代。”程松大笑两声后,挣开了伤口,断臂不断留着血,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