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科迪夫妇身上穿着从别人家里偷来的,价值上万的名牌衣物,也无法掩盖他们如阴沟老鼠般的劣性。
“垃圾。”
科迪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哨兵向导那般好的体质。且因为常年酗酒和不运动的缘故,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又虚弱又肥胖,像一团失败的黏糊面团。
上一次和杰克打架,基本上是科迪单方面被挨打。吃过亏后的科迪再见着杰克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只敢在杰克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地方小声咒骂,比划侮辱性手势。
科迪在心里咒骂着,用衣袖搓了一下鼻孔流淌出的黄绿色黏液。他身上的外套是从公寓五楼搜出来的高档货。此刻被他弄得又脏又旧,袖子上结满一块块干涸发硬的黄绿色结块。
飓风过后,脆莓市忽然变得如蒸笼一般闷热。那些暂时无人居住的家庭里传出阵阵异味。略微腐烂的海鲜和垃圾滋生出了蚊虫,同时吸引了无数躲过飓风灾难的老鼠们。
科迪进到那些屋子里翻找值钱物品,被匿藏在里头的老鼠或蚊虫咬得浑身发痒。脸上还肿起几颗黄豆大小的蚊子包。回去后不久,他便开始不停地咳嗽,流黄绿色的黏液鼻涕,身体发热。
他的妻子,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妇女紧张得不行,建议他去医院看病。科迪一点儿也不愿意去医院,现在大街上的药店可以随便进去“抢购”,为什么还要进医院看病呢?
不过是普通的流感而已,只需几片阿司匹林即可治愈。
科迪的愚昧将病毒传染到了他妻子身上。后来,科迪夫人与公寓其他女性闲聊时,不慎打了个喷嚏,黄绿色的黏液从她鼻腔里喷出,又传给了其他夫人。
“只是个小感冒而已。”科迪夫人用新“淘”回来的名牌手帕擦鼻涕,“吃几片阿司匹林就好了。”
她用科迪糊弄她的说法,糊弄了那些太太。于是她们带着一身病毒回家,又传染给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一个传染一个。
越来越多的流感病人涌入医院里。他们的病情恶化十分严重,黄绿色的黏液越流越多,就跟无法控制的洪水般疯狂从鼻腔内涌出。且对部分人造成严重的呼吸困难。
甚至有人因此而死亡。
死在他们自认为是“普通流感”的手上。
而这一切的一切,丽丝和杰克不知道,科迪发夫妇也不知道。但是楼上的卢克神父和他的信徒们知道,却把死因归根为恶魔降临。
那天被尤斐打伤的大个头死在了公寓里。黄绿色的黏液不断从他鼻子、眼睛、耳孔里流出。他的太太在一旁啜泣,不停地用餐纸擦拭眼泪和鼻子。
她雪白肤色的鼻尖被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痛。
“我……我以为他只是中了普通的感冒!”大块头的妻子抽噎着说道,“我们今天刚去过医院,但医院里很多病人。医生给他看了以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普通感冒。’然后开了一些阿司匹林……”
结果从医院回来后,大块头的症状却是越来越严重,咳嗽声愈发剧烈。最后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因为咳嗽而将意大利通心粉卡进了喉咙里,于是他猛捶自己的胸膛,拼命的、剧烈的咳嗽,试图将那团面线吐出。
可从他身体里出来的却是大股大股的黄绿色黏液。
这吓坏了他的妻子。
她喊来了卢克神父和其他邻居们,请求帮助。一群人“呼啦”涌入大块头的家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大睁着眼睛,一命呜呼。
大块头死时的模样极其难看,满脸食物残渣和黄绿色黏液。神情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卢克神父说:“他是被‘恶魔’夺去了性命!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怎么能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使人死亡呢!”
于是他取来了“圣水”,清理了大块头脸上的污渍。又让信徒们围成一个圆圈,开始为亡者念诵《圣经》,保护他的灵魂不被恶魔所夺走,顺利投身入上帝的怀抱。
礼毕,卢克神父又给众人纷发了一小瓶“圣水”,用以免受恶魔的侵袭。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阿门!”
他们用床单和木板做了一副小简易担架,抬着大块头的尸体,准备前往墓园。显然所有人都不敢将大块头的尸体留宿一夜,因为恐惧着尸体身上带着的所谓的“恶魔”的诅咒!。
当一行人抬着小简易担架走到四楼时。一扇公寓房门忽然大开了,那位曾踹坏卢克神父房门,长相英俊的哨兵冷冷地站在房门前注视着他们。
卢克神父一见到那位极其英俊的哨兵便如老鼠见了猫。受伤后,至今仍未痊愈的半边脸颊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他低下头,率领着追随者们,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加快了步伐从四楼路过。
尤斐莫名其妙地看着一群人如过街老鼠般,缩着脖子和脑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过。他浑身酸痛,感觉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重组过了一般。但五感是前所未有的敏锐,耳朵和鼻子简直是像被升级过一般,连肖里不久前为自己建造的屏障也无法阻挡各种各样的气味和声音被自己捕捉。
卢克神父等人走远了,可他们的谈话声音仍旧能清清楚楚地穿入尤斐的耳朵里。
“哨兵向导的存在并不是上帝的旨意,是恶魔派出的间谍!你的丈夫,正是被四楼的那位恶魔哨兵下了‘恶咒’!你还记得他被打的那一拳吗?”
一道尖利的女音,哭哭啼啼着说道:“噢天啊!可是神父!他也在你的身上下了‘恶咒’!咳咳咳——”
“我有主的庇护,无需担心……”
起此彼伏的剧烈咳嗽声将卢克神父等人的谈话声给淹没,尤斐看见一只肚子圆滚,布满白色斑点的蚊子朝他飞来。
他伸出手,准确无误地将它拍死在手心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花豹打着哈欠从黑暗中走出,皮毛水光柔亮,玫瑰花纹上泛着淡淡金光。它的背上挂着肖里的量子兽澳米氏弹鼠。弹鼠正呼呼熟睡着,不时抽动粉红色的鼻头。
尤斐弯下腰,搔了搔花豹的头顶,“我们好像赚到了。”
他光裸的右侧脖颈上有一道六角棱形的针孔痕迹。
花豹发出舒服地“呼噜”声,像是同意尤斐的说法。
空气中传来争吵、尖叫、哭声、枪声、虫鸣、水声、咳嗽声……
“一则新闻,近期新型流感病毒……”
“尤斐·诺尔斯!”片刻后,肖里愤怒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你快把我脚上的链子给解开!”
【作者有话说:尤斐的爱好是乐此不疲的绑肖里……如果能用一枚银色的带钻石的小环将人彻底绑住,那再好不过了!!】
第11章 爆发(二)
肖里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他睁开眼,四面八方的嘈杂声响立马涌进了他的耳朵里。这感觉就好像是从水里探出头来时,周遭的声音忽然由沉闷变得明朗,嘈杂。
他被那些声音吵得头痛,无暇注意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他动了动腿,想要下床。“叮叮”两声脆响传来,果不其然,尤斐那个混蛋又在自己的脚踝上安上了长链!
肖里正好一腔怒火和烦躁混合在心里无处发泄。这条长链就像一根导火索,“嗖”的一声被人点燃了,劈里啪啦的火苗引燃,一路烧到心里。
“尤斐·诺尔斯!”他失态地大喊道,这画面似曾相识,“你快把我脚上的链子给解开!”
尤斐立马从客厅里跑了回来。
肖里面色阴郁地将自己碎裂的屏障重新修建,然后抬眼看向尤斐。
尤斐可怜兮兮地说道:“宝贝,我的屏障也碎了。”
“那又怎样?”肖里嗤笑了一声,掀开被单,言简意赅:“解开。”
在研究基地里“不见天日”的三年中,尤斐虽然死缠烂打,但从未使用过一次强制手段。一来是因为没必要,研究基地已把肖里困在了他的身旁。二来是因为不屑,尤斐只想用普通的追求手段(虽然那是他自以为是的“普通”)去追求肖里,所以从不搞强制手段。
但从研究基地回到社会里后,尤斐却破例了两回,用长链锁着肖里。
第一次可以说是玩闹心态,但第二次……肖里敢肯定,尤斐是认真的。
“不行。”
尤斐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英俊漂亮的面孔难得流露出万分严肃地神情来,“如果我解开,你能保证不去首都找杨中将吗?”
肖里咬紧了嘴唇,烧得正旺的怒火被尤斐的一句话,“嗤”的一声给熄灭了。他经过一阵时间的昏睡后,最初的冲动已经冷却了下来。现在不禁开始后怕,如果自己真的前往首都,面临的审问和未来,自己真的可以承受吗?
研究基地在自己离去后,遭遇超强飓风。虽然不是他指使来的飓风,但在飓风来临前,肖里刚好因为批假而离开研究基地,身上又“正好”带了两支“evolution计划”。一切的一切,都在先知的掌控中进行。
哪怕自己浑身长了嘴巴,口齿伶俐,也难以说服那些严厉刻板的联邦调查员们。况且,事实胜于雄辩……而事实又容易引人误会。
肖里的双肩塌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尤斐放缓了声音,爬上床,将肖里搂入怀里,“如果你做不了决定,就让我替你来做决定不好吗?”
花豹顶着弹鼠也跟着爬上了床,大脑袋拱进肖里的怀里,发出猫科动物舒服后特有的“呼噜”声。它头顶上的澳米氏弹鼠似乎长大了一些,睡眼惺忪地爬起,用爪子揉眼,因为坐姿问题,肖里能清楚地看到,在它的小肚子上竟然叠了将近三层的肥肉!
肖里抚摸着花豹的头顶不说话。
尤斐也不逼他。反正人在他的怀里,脚上又锁着坚固的铁链。就算肖里长出翅膀,也无法从他怀里离开。
现在,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你的母亲一定不希望你去送死。”尤斐在肖里的耳边轻声说道,“有一句话,虽然听起来很老套。但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会管用。‘就算不为了自己而活,也要想想爱你的母亲’。”
肖里在尤斐的怀里轻轻地震动了一下。黑色的眼珠里流露出复杂的,纠结的神情。过了片刻后,他像是放弃了挣扎般,虚弱无比地说道:“把我的手机给我,我想听一听我母亲怎么说。”
“好吧,但我相信你母亲做出的决定和我一样。”尤斐说着,将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递还给了肖里。
肖里点亮屏幕,右上角显示的电量已不足百分之五,亮起刺目的血红色。琼斯·杨在两天前曾给他拨打过十条电话和一条短信。
等等?两天前?!肖里转过头,一脸惊愕地看向尤斐,他失声惊呼道:“我睡了多久?!”
“准确的说,是我们。”尤斐纠正了他的说法,“睡了三天,今晚过去,就是第四天。”
肖里不可置信,但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他先是点开了琼斯·杨发来的短信,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逃!别回首都!”
她是如此的慌张,在连拨了几通电话皆得不到回应后,又匆忙发送了一条短暂但充满警告意味的短信。
肖里感觉自己手脚发冷,以自己对母亲的了解。在他昏睡间,琼斯·杨一定是在首都遭遇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或者说,也许她获得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情报!
尤斐在看清短信内容后,则是眼睛一亮,在肖里的侧脸上亲了一口,洋洋得意地说道:“你看吧宝贝,妈妈和我是一条心。”
若是放在平时,肖里肯定会反呛一句,“谁是你妈妈?”
但现在,他一点心情也没有。琼斯·杨最后的短信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肖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自己身上携带“evolution计划”一事已泄露?还是上头已调查出自己与“先知”……
肖里立马拨通琼斯的号码,咬着嘴唇,急需一个肯定的回答。可电话的另一端传出的却是不带感情的机械女音,它冰冷地说道:“Thenumberyoudialedisblank……”
他连拨了几次,直到电量耗尽,手机发出悲怆的嗡鸣声,不情不愿地陷入黑暗里。
巨大的恐惧袭击了肖里,他睁大眼睛,抓着尤斐的衣领语无伦次,“……她、电话……”
琼斯与肖里间的最后一条短信,“逃!别回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