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残忍。那你只能吃阿龙点的盒饭了。”
“可以点外卖送餐啊。”
余敬之弹他脑门,“想得美。”
怕吃饭时间一拖再拖,余敬之没再说话,坐在角落的小板凳当监工。
粟烈做蛋糕甜点的场景他没少见,但在正规的操作间,是第一次。
看他抿着嘴角忙前忙后,细心地调整细节,在完成时轻轻舒气翘唇。
好治愈的画面,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郁都散了。
余敬之也不知不觉染上笑容。
休息室里,粟烈和余敬之面对面坐,吴龙和余先文面对面坐。
三人都挺正常的,唯独吴龙吃得战战兢兢。超快速地吃完就撤退了,粟烈挽留都来不及,只能气鼓鼓地拧余敬之腰一把。
余敬之忍痛没吭声,目光里全带着委屈。
粟烈狠心不看他,专心吃菜。尝到红烧排骨很美味,还是给他也夹了一块。
两人的动作细节余先文都看在眼里,他又满意又心疼。
小树这么懂事体贴,和余敬之如此配,老粟怎么就固执地不同意呢。
还未知弟妹的态度……
“小树,来,多吃点。”余先文把红烧排骨放他面前,忐忑地说,“我六号就要回梨城了,你们……那个……”
粟烈秒懂,咽下口中的食物,正色道:“我们商量好了,打算初四那天告诉我妈妈。正好那天我休息,时间充裕些。”
余先文又看儿子,见余敬之点头,他才展开笑容,往粟烈碗里夹了一大块酥鱼。
“你们有安排就好。”余先文喝了一口水说,“不管你爸妈同意与否,余敬之也算是有名分了。”
闻言,粟烈咬着排骨差点梗死。
☆、第 56 章
当晚,余敬之是一个人来送饭的,吃完饭他没回去,系上围裙帮忙打杂。
吴龙见状快乐得找不到北了。
店里有两三个熟练店员是外地人,大过年的,总不能不让人回家。虽然招了兼职,但终究没长期工干活稳妥。干活速度也不快。
现在居然有免费的劳动力送上门!
吴龙倚在甜点操作间门边,看着端着餐盘游刃有余工作的余敬之,啧啧出声:“你可真是捡到宝了。就这条件,想和他相亲的人都能挤爆我这家店。”
粟烈抬头瞧一眼,正巧又撞上一位娃娃脸美女小心翼翼地举着手机偷拍,顿时嘴角耷拉下去。
连裱的花都敷衍几分。
“说得好像我一文不值。”粟烈翻个白眼,“同类相吸,懂?”
吴龙夸张的上下打量一圈,诚实说:“不懂。”
粟烈差点想把奶油挤他脸上。
眼睛长哪去了。
左忙活右耽误,将近十点吴龙才放粟烈下班。他累得手指都不想抬了。
工作衣是余敬之脱下的,羽绒衣是他帮忙穿上的,连手机都是揣他兜里的。
粟烈仗着操作间有门格挡着,娇声喊累耍小性子。两条腿像是没骨头,软绵绵的,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脑袋埋在他肩颈,鼻尖在脖子上蹭来蹭去。
余敬之无奈地扶起,话里带笑:“走,先回家。”
粟烈哼哼唧唧地应,任他牵着走。
大冬天的,一到晚上路上人影都见不到几个。
余敬之也难得的一路牵着人到门口。
粟烈摸索钥匙,头都不抬地说:“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要去值班?”
他开了门,身后的人却一步没动。
粟烈想了想,回头搂着他脖子,垫脚在他唇上啵了一下。
在寂静的楼道格外明显。
“满足了不?可以上楼乖乖睡觉了不?”
余敬之先是笑了,白牙亮眼,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粟烈迫于压力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一前一退,直到被玄关灯照的晃眼,余敬之才说话。
“我还想去你房间坐一会。”
粟烈想都想张口就是拒绝:“不行。”
余敬之眨眨眼,满目星光望着他:“我们已经好久没单独待着了,你不想吗。”
☆、第 57 章
一个活生生的,惦念已久的男人站在你面前朝你发出邀约你会怎么办?
粟烈不知道别人的答案是什么。但此刻,他的心已经乱了。
脑海里只能浮现两个字——答应他。
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咽下去,僵着脸拒绝:“不行!余伯伯已经知道我们关系了,要是你、你……你没按时回去,他肯定能猜到……”
“我现在已经没有按时回去了。”余敬之温声提醒。
平时粟烈□□点就能收工,余敬之也一同回来。现在马上就要十点了。
“那……”粟烈承认他有点心动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那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你还是回去吧。”
话落,余敬之眉头立马皱起,很快又平复。他垂眸想了几秒,轻轻点头应:“好。”
看着他失落的神色,粟烈有点难受。这个寒假他在驾校烘培班还有乌云朵朵来回打转,空闲时间少,陪余敬之的时间更少。
为了多见面,余敬之几乎是一有空就拎着饭菜来陪他吃饭。
这一个月余敬之吃的外卖都快抵上去年半年了。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粟烈正欲说两句好听的刺激一番他们的感情,余敬之嘴唇也动了。
粟烈咧嘴笑笑:“你先说。”
“关门亲一个。”余敬之没好脸色,甚至有点低沉,还带着一点耍赖的味道。“不然这事我能记一辈子。”
“?”粟烈先是震惊,而后耳尖蹭一下红了,别扭地说:“这……有什么好记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刚刚我不是那个什么你了吗……?”
说完,粟烈小幅度地抬头瞟了一眼,和余敬之的视线相撞后他立马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余敬之轻声笑了,一个简单的反问被他演绎成新闻采访。
“我挖空心思主动邀约被拒,十分钟内两次,这不算大事?”
粟烈头埋得死死的,闷声说:“……算。”
但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
这个疑问一冒出头,粟烈反常地聪明一回,瞬间知晓了答案。
他抬头,在余敬之的凝视中,艰难地露出笑容,提议:“要不我们都先回去洗澡?等会你再下来,我们一起看个电影?交往后,我们好像还没一块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明明在交往前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关系更近一步的今天,却成了难题。
余敬之微微挑眉,肉眼可见地愉悦:“行,那我带份果盘下来。”
“好!”粟烈猛点头。
余敬之上楼,粟烈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在房间看电影比较合适。
把房间里的杂物收拾好,铺上小毛毯,再客厅拿两个抱枕,装好小型投影仪。
弄得七七八八,热水器的水也好了,粟烈满意地拿着睡衣去洗澡。
听到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时,粟烈正在洗头发,黑发被满头的泡泡遮挡。
他第一反应是进贼了。
加快速度冲干净泡泡,他正打算穿上衣服仔细听一听,浴室门口传来脚步声。
“小树?”是董慈莲的声音,“你怎么现在才洗澡?我们一不看着你你就熬夜是吧。”
“……妈?你回来了啊。”粟烈彻底傻眼。
“对啊。外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板栗糕和豌豆糕。说是过夜就不好吃了,特意让我今天回来的。”董慈莲声音忽近忽远,估计在收拾东西。“等过两天你休息,我们再去,一块多玩几天好不好?”
粟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瞎应:“啊……好啊。”
他匆忙地擦干水珠,套上睡衣。他刚拉开浴室门,防盗门也响了。
“妈——”粟烈喊,“你坐着,我来开门!”
董慈莲白他一眼:“你开什么开,肯定是你爸忘记带钥匙了。你赶紧去吹头发早点睡觉。”
说话间,她打开门,一抬眼,是余敬之手捧着果盘笑嘻嘻地站着。
不过笑容在看清董慈莲的脸之后就消失了。
董慈莲没察觉,眼神落在他的穿搭上。
黑色大衣里面是一套印着卡通人物的深蓝色睡衣,脚上踩着深色的棉拖,头发还有些湿漉,应该是洗澡后随便吹了两下。
他们两还没说话,粟烈先冲过来了,一把抢过果盘,朝余敬之拼命眨眼睛:“还好你家有水果,不然我就要馋死了。谢谢啊,你先睡觉吧!”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余敬之反应有些迟钝,“莲姨你早点休息。”
粟烈松口气,只见余敬之刚转身,脚还没踩上台阶,余先文冲下来了,估计是看见余敬之,他嚷道:“不准过夜,十二点之前给我滚回来!不然不用等你庆叔动手,我先把你……打死。”
对上因为好奇探出脑袋的董慈莲目光,余先文咽了口口水,像樽石像被钉在原处。
旁观全程的粟烈绝望地靠在墙上,双手捂脸无声崩溃。
我的老天爷,至于花这么大阵仗来搞他吗?!
即使是反应再迟钝的人,在如此异常的情况下也应该感觉到不正常。
更何况董慈莲从不迟钝,她只是懒而已。
余先文闭上嘴,讪讪地站在台阶上。余敬之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手掌握成拳暗暗用力,手背透着根根青筋。
沉默一瞬,余敬之先开口:“莲姨,这里风大,要不我们进屋说话吧。”
“不用,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董慈莲脸上没什么表情,礼貌拒绝后便关上门。
锈迹斑斑的防盗门砰得关上,从楼梯转角窗户吹来的冷风更萧瑟了。
余先文还傻傻站在原地,只穿着一件睡衣,连外套都没披,双手绞成一团,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在罚站。
余敬之微微昂头看他,声音比风声还轻,仿佛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走了,回家。”
这话是对着余先文说的,他自己没动,还是站在第一节楼梯下,低头看着脚尖。
看似风轻云淡。
余先文明白,他只是习惯隐藏情绪。
这习惯是他和他妈妈离婚后养成的,每次难过伤心了,都低着头不说话。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只会昂着头抿嘴角摇头说没有。
明明眼圈都红了啊,还在嘴硬。
粟雪庆拎着满满当当的特产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他刚站定想喘口气,旁边突然有东西动了。
“庆叔。”
看清楚面容,粟雪庆松口气:“吓死我了。你站这里干嘛?找小树啊这么晚他应该睡了。”
余敬之摇头:“我是在等您。”
“等我干嘛?佛脚抱得有点晚吧。”
“莲姨应该猜到了。”余敬之没头没脑来一句,“……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没处理好。”
粟雪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嗨一声,瞧着他说:“要是你真面面俱到,你们这对鸳鸯还能飞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末尾补了几百字,记得去瞅一眼。
☆、第 58 章
粟雪庆开门的声音太大,又拖拖拉拉的,拎着东西用屁股关门,一下又没到位,弄了几次才关好。
冷战的母子俩吸引力都被拉过去。
董慈莲像是找到了发泄点,开口就凶巴巴的:“你不会先把东西提进来放好再关门啊!在那里拱啊拱,真以为自己属猪就是猪啊!没脑子。”
“我这不是想一次搞定嘛,火气这么大。”粟雪庆憨憨地赔笑,“今晚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傻站着。”
“我是坐着的,哪里有都。”董慈莲指了指沙发,白他一眼。
“还有敬之啊,突然一说话,差点没把我吓死。”
粟烈举手,弱弱地插一句:“他……现在还在外面啊?”
董慈莲也看着粟雪庆,等他的回答,嘴角和眼神都透着不开心。
“没有,我让他回去睡觉啦。”粟雪庆把水喝完,抹抹嘴巴从餐厅往客厅沙发走。”怎么回事,你们吵架啦?那孩子愁眉苦脸的,一开口就说对不起。”
“问你好儿子去!”董慈莲用力地戳了一块柚子肉,汁水飞溅。
一旁站着的粟烈看着不禁打个颤,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又不知道董慈莲到底看穿到哪一步,支支吾吾道:“……我想看电影,就、就拉着他一起。然后……然后老妈就回来了……”
“只是看电影吗?“董慈莲问,”那你当时怎么不直说?余先文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直呼其名不是一个好信号,粟烈彻底哑言。
“是怕你生气吧,你不是最烦小树熬夜了嘛,况且他来拉着敬之一起,真是带坏人。”粟雪庆瞪粟烈一眼。
还尽给他添乱,谁家儿子会这么多事啊。
“不对。”董慈莲立马反驳,态度很坚定。
“小树和小余的样子,还有余先文的话,绝对不是看电影这么简单。”
她把水果叉用力戳回盘子里,直视粟烈:“小树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小余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