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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白》TXT全集下载_11(1 / 2)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是男的。”林谙的声线很好听,带着几分慵懒,冬青几乎能猜想道,他现在一定是靠着墙,偷着懒在同她通电话。

冬青满不在乎,“那也没关系,我可以跟清姨说你出柜了。”

“冬青。”那头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冬青的心情好了不少,“好了,不调侃了,我们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一通电话完,冬青也快走到家。

楼下站着个人,穿着白色的T恤,低着头,碎发半遮眼睛,他抬脚踩在花坛上,又放下来,反复几次。

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他身前相识有堵墙,将他与世界隔离开。

暖黄的夕阳流泻下来,映得他的碎发泛着淡淡的光,他整个人逆在余晖里,看不清五官。

可她好像看清了他眼下的那颗泪痣,她在心里描绘出一个人的五官,知晓了那人是谁。

不远处的人,闻声看过来,修长的脖颈染上光,原是清冷的神情,在触及她的那刻,变得柔和起来,他朝她挥了挥手。

这里是州城,不远处有颗老榆树,她很熟悉的地方,可是因为他,时空被分割开来,她恍惚间以为自己站在榴城那个老旧的小区里。

他也是这样站在楼下,等着她,冲她挥手,冲她喊着,冬青,这里。

后来起风了,小区那颗老樟树张牙舞爪,挥动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冬青一时半会分不清她在哪里。

她缓缓走过去,立在裴即白面前,才反应过来,啊,原来已经到这里了。

“怎么这么早?”她领着裴即白上楼,她堪堪只到他肩膀,她走得不急不慢,与他的身形交错。

裴即白站在她身旁,跟随着她,回答道:“嗯,没怎么堵车。”

“任绯去买东西了,”她不等他问,主动解释道,又想到林谙还要带人过来,对裴即白说了句抱歉,给任绯打了个电话。

任绯没有第一时间接,冬青又拨了个,这次通了:“喂,冬青,怎么了?”

“你买完了吗?”冬青问。

“刚到,怎么了嘛?”

“再买点东西吧,林谙要带朋友过来。”

裴即白在她讲电话间,一直盯着冬青的侧脸。

冬青挂断电话后,察觉到他的目光,手里攥着手机,自然垂直至身侧,回望过去:“怎么了吗?”

裴即白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试探道:“我想吃鸭肠。”

冬青摁下电梯按钮,电子屏上红色的数字下滑,冬青抬头盯着,嘴里回答道:“任绯会买。”

裴即白见她手里空空,问道:“等会要我下来取东西吗?”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他们面前,冬青一时没懂他话里是什么意思,眼里满是迷惘:“什么?”

裴即白见她这样,唇角勾起微笑,眼下那颗痣随着眼睛上挑着:“东西在任绯车里吧,等会我下来取。”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挤满了人,冬青还站在门外的正中央,里面的人涌出,裴即白拽住冬青的手腕,微微用力,冬青被他拉到他身旁。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她猜想在楼下他应该抽了不止一根。

“看着人。”他语气里是同过往一样,指责里又带着几分关心。

冬青那颗稳当呆在胸腔里的心,晃动两下,似是在宣泄什么不满。

她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等电梯里的人走空,迈步进去,按下16楼。

裴即白不甚在意地跟着走进来,电梯往上,在十楼速度放缓,应当是有人要上来,冬青往里挪了一步。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冬青,其实你不用这么别扭的。”

她诧异地望过去,他平静的看着她,眼里一片漆黑。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个人,看到电梯里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尴尬着发问:“往上的吗?我按错了,我要往下,不好意思。”

裴即白挪开视线,往前一步,笑道没事,按下电梯关闭键。

他斜站着,冬青背抵着电梯,身子微弓,眼睫向下。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十六楼很快就到了,冬青先出去,裴即白跟在她身后。

冬青原本急促的步子,慢下来,裴即白跟着停在原地。

冬青没回头,只说:“我没有别扭,”她解释着裴即白在电梯里问的那句话,“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现在的你。”

过去回不去,未来看不见。

“裴即白,你不该这样的。”她说,“你不该这样对我。”声音越来越颤抖,心像是被捏着,泛着丝丝疼痛,“你明明当初都快要结婚了不是吗?”这句控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无声淹没。

她每每想要放弃,他总会出现,往她平静的日子里掷石子,这次更甚。

她拿不准裴即白对她的心,是无趣时的逗弄,还是空虚时的解乏。

她害怕,裴即白对她越好,她越害怕,她不应该是这样患得患失的人。

冷惯了的人,怀里骤然被塞过个热水袋,她不觉得温暖,她只觉得有些疼。

烫得发疼。

裴即白惊愣,他想起半年前那句谢谢,无形中在默认什么。

那是他们的初次重逢,她问他,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他高傲的自尊心,促使他说的那句谢谢。

他没解释过的,他一直没解释过的。

他突然很后悔,再次重逢,那么长的时间,那么难得的谈话机会,都被他随意挥霍了。

裴即白身子僵住,背脊紧绷,他张嘴想要解释:“冬青,如果..”

他尝试纾解情绪,心底的情绪像是鼓着个气球,不断地胀大。

有原因的,他可以解释,可他又怕她并不能接受这份解释。

藏在心底的话到嘴边,又不知要如何开口,无力感像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网住他的心脏。

昏暗的楼道里,没人上来,静谧极了,不知谁发了条信息过来,冬青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叮咚”的声音响起,微弱的手机光冷冷泛起。

冬青急忙抬手,打开手机,扫了眼,步子重新快起来,她走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楼道的声控灯因为冬青的动作亮起,斑驳的光,在裴即白眼皮上跳跃。

冬青借着光打开门,摁开鞋柜上的壁灯:“进来吧。”

年少的时候,总有无边的勇气,搁在现在,她连迈出去一步的力气都不再拥有。

冬青在门口换了鞋,从鞋柜里翻出双鞋,想到林谙穿过,裴即白有洁癖,她又放了回去。

她在鞋柜里,翻了翻,尝试翻到一双新拖鞋,却只是徒劳,她站直:“要不...”

裴即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他的眸底,残有一缕暗色,目光紧紧地同她的眸光交织着,冬青的心漏了几拍。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棵树,萧瑟着抖动,树上泛黄的叶子战战巍巍地颤抖着,像是她不肯死去的心。

她收拾好心情,避开他的视线,试图平静地开口,“别脱鞋了,没有干净的拖鞋。”

她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掩盖那抹异样的心情。

裴即白没进来,他站在门口,冬青身形纤细,背脊挺得笔直,在他的不远处。

“冬青,可不可以,”他知道自己的请求很无理,也很无耻,可他还是说了,“就当作重新认识我。”

语毕,裴即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横冲直撞,腕上的脉搏飞速跳动着,他强忍着情绪,等待她的宣判。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不曾得到,而是曾经拥有。

他曾经拥有过冬青毫无保留的好,欲望触摸过那道门槛,藏在他心底深渊里的欲魔被释放。

裴即白不愿意就这样放手,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的不公平。

忘记过去的所有,从头开始,谈何容易,他觉得自己是卑劣的,他像个赌徒,利用冬青对他仅剩的那一点留恋,想要重新拥有她。

窗户蹑进来一片夕阳,夜风从轻纱的缝隙里筛进来。

冬青错愕着,原本勾起装番茄袋子的手一顿,食指只勾住了塑料袋的一只耳朵,圆滚滚的番茄从另一头悄悄滚出,从冰箱上砸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无声的寂静中,有屋内电器运作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呼吸声,在打着旋。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死灰复燃,却又被一脚踩过,留下灰烬。

冬青反应过来,倏地弯腰,往前想要捡起那个叛逃的番茄。

裴即白离番茄更近,俯身捡起,递给来到他面前的冬青,冬青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眼神躲闪,绕开话题:“吃番茄锅吧,我去炖个鸡汤。”

她转身,却被裴即白叫住,他的声音哑带点干涩,“冬青...”

手里的番茄,因为砸过,已经软了。

他是没示过弱的人,可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她是第二次感觉到了,他在认输,还有他的歉意。

她将番茄重新放进塑料袋里,抿住的唇放松,面对这样的他,她又心软了,“再说吧,”她走进厨房,将袋子放在料理台上,抽出刀,看着砧板,“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这是她的心底话。

心底怨愤多年的不甘,随着同他的相遇,一点一点消失。

她突然不懂,她对他的感情,到底夹杂着些什么。

她想,她的勇敢,已经耗空了。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冬青将番茄剥皮, 放进碗里,又从冰箱里拿出林清前些日子寄来的土鸡。

裴即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机, 他个子高, 手长脚长, 衬得沙发有些小,脚赤着踩在地上。

冬青将土鸡放进碗里解冻, 人走到裴即白面前,他抬眼, 冬青迎着他的目光,问:“任绯买的香辣锅底, 给你弄个番茄锅吧。”她记得他是不吃辣的。

裴即白将手机搁在身侧,手撑在沙发上,抬头仰视冬青,嘴角上翘, 眼微弯:“没事的, 现在能吃了。”

冬青别开视线,她有种感觉, 裴即白在用美□□惑她。

她转身到冰箱前,将今天晚上要吃的菜翻出,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裴即白瞥了眼:“任绯的电话。”

冬青速度加快, 东西拿出来, 冰箱合上,三步做俩步过去,拿过手机:“可能到楼下了。”

她接通电话,果不其然,任绯到了。

挂断电话后, 她进厨房系上的围裙,她动作有些急,身后又好像扣了个死结,冬青越急,扯得越紧。

裴即白骤然起身,绕到她身后,冬青手上的速度慢下来,眼睛睁大。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轻触过的地方,泛起酥麻。

他低头,温热的呼吸顷刻沾染她的脖颈,他们俩人相隔咫尺,彼此呼吸交织着,一深一浅。

冬青偏头,猛地缩手,尝试与他拉开距离,余光却将他的轮廓锁进眼中,她整个人被他环绕着,所有感官被放大。

她竭力克制着所有情绪,却又像着了魔般,贪恋着。

那颗心,不争气地跳动着,比往常更快。

“好了。”他的声音,顺着呼吸,钻进她的耳朵里,鼻尖还残留他身上的松香,清冽的,一路蔓延到四肢。

冬青往前走了步,与他错开距离,手一掀,将围裙取开,一脚踏出门外:“我下楼去接东西。”

裴即白:“冬青...”

她不解地回头。

裴即白脸上依旧噙着笑,“你没换鞋。”

她脚上还踩着拖鞋,她尴尬着踏回来,蹲下身,试图从鞋柜上找到那双一脚蹬。

裴即白的速度比她快,掠过她身旁,说,“我下去吧。”

冬青没拦住他,他高大修长的背影,在楼道里,越来越模糊。

房间里的灯,打在冬青的眼皮上,她的影子,淡淡地垂在门外。

她心里腾生出难以名状情绪,一朝涌上,又悄然退去。

冬青站了好一会,直到任绯上来,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问:“你怎么站门口。”

她熟门熟路从鞋架上拿过自己的拖鞋换上,回头看了眼身后,见没人,挤眉弄眼地问道,“怎么下去的是裴即白。”

冬青朝她身后看了眼:“他人呢。”

任绯撅嘴,手随意摆了摆:“后头呢,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们这是...”她手在冬青和屋外来回晃动着,“什么情况?”

冬青:“没什么情况,就这样。”

她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任绯也不好追问,走进厨房,只看到案板上的两个番茄,惊叹道,“你回家就切了俩番茄?”

冬青不认,强行解释道,“我这不还把鸡解冻了吗?”

任绯:“你解冻它干嘛?”

冬青理所当然:“做汤底。”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个讲究,你切个番茄出来干嘛?不是吃辣锅吗?”

冬青走到燃气罩旁,弯腰从柜子下抽出个鸳鸯锅:“你买的,还没用过头回,试新。”

任绯脑海里明显没有这个鸳鸯锅的记忆,脸皱成一团:“我买的吗?”

冬青拆了外头的纸箱,里面还是原装的塑料袋,她半回头,看着任绯,“你觉得呢?”

任绯原本要问的话已全然忘记,只在思考,她何时买过这个锅。

门口传来动静,裴即白手里拎着四袋东西,冬青这才发现任绯是空着手进来的。

她过去接过裴即白手里的购物袋,拎到厨房,任绯在切冬青从冰箱拿进来的菜。

她压低声音:“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拿?”

任绯疑惑地看了她眼:“对啊,真的什么都没拿,怎么心疼了?”

“不礼貌吧?”冬青说,“前段时间,你不还捧得他跟什么似的?”

“他自己说不用客气的,我还跟他客气什么,再说合同都签了,我还怕什么?”任绯刀工很快,菜刀和砧板“咚咚咚”的响着。

“再说,等到续合同的时候,我在怂一点吧,现在,先爽再说。”

任绯歪理一大堆,冬青懒得再说,把购物袋里要用的东西拿出来,又开了个锅,打算爆炒下火锅底料。

爆炒牛油火锅底料,香气一下蔓延,任绯侧身探了眼,打开头顶的储物柜,翻出八角桂皮,往锅里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