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情人散?”季北城惊道。
“每每念及心爱之人,便会感觉万箭穿心,身上像被千万只蚂蚁一点点啃食,唯一的解毒办法就是离开那个人,永远永远都不要见面,否则……过不了半年,必会疼痛而死!所以又叫情人散,这可是我千辛万苦,特意为二位寻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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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困局
季北城听了这话,捅死他的心都有。
反倒是沈璧,镇定自若地反问一句,“哦,是吗?那是不是我痛的越狠,就表示我越喜欢季延?”
秀明:“……”
沈璧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抽过护卫的佩剑,架上季北城的脖子,“侯爷,你可别忘了,现在,此刻,季北城在我手里。你觉得我会不会让他活下去?”
“我输了。”沈璧叹了口气,褪去一身的傲气,如一只战败的斗鸡,垂头丧气道,“只要你放了他,三日后,我跟你成亲!”
“阿璧!”季北城震惊,“你竟答应跟他成亲?”
沈璧目光纷杂,“不然呢?你死,我也死?”
季北城哑口无言。他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可不能拉着沈璧一起下地狱。只要他能活着,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沈璧问秀明,“你可愿意?”
秀明回答的十分痛快,“自然愿意。”
“既然如此,现在便放了他!”
“那可不行。”秀明摇摇头,“我既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但需等你我成亲之后。到时候我不但会放了他,还会派人送他回云楚。”
送季北城回云楚……这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沈璧选择了留在东瀛,他便再无任何退路。
季北城听闻沈璧应下婚事,心里本就五味陈杂,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秀明,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秀明挑眉,眼中满是讥诮。“卑鄙无耻又如何?只要能得到侯爷,我会在乎这些?”他看向沈璧,眼中浮出几分温柔和不解,“阿璧,你都忘了吗?是谁在书院门口发现浑身是血的你?是谁守在床边照顾了你半个月?是谁不顾同窗的讥讽、威胁,事事护着你?可季延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假装看不见,我跟在你身后三个月,你不曾对我笑过一次。可你只要听见他的脚步声,都会弯起眉眼,他到底哪里好?”
“他哪里都好!”
许是沈璧回答的太快了,秀明楞了一下,“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弃么?我本来只是想带你回家的……阿璧,我做了那么多,甚至自毁双眼接近你,可你却跟季北城勾搭在一起!”
“勾搭?我喜欢这个词。”他看着季北城,眼波滚烫,“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看上他了!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欲情故纵罢了。我特别馋他的身子,真的。我们只要在一起,便是天雷地火,没日没夜……”
“……”季北城想捂脸,能别说了吗?
“够了!”秀明气得发抖,“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
沈璧抱胸,笑得凉薄,“那你杀了我啊!”
秀明凑近他,耳语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既然你一定要这样对我,那等到大婚那日,我就把季北城绑在门外,让他听着我们洞房。”
“死变态!”沈璧咬牙切齿。之前对井修,他还尚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激,可现在,沈璧只想将他凌迟至死。
秀明越见他生气,就越是笑的舒爽,“怎么办,一想到季北城那个时候的表情,我就痛快的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季北城:“……”
他从秀明的话里捕捉到一丝很重要的信息,“是不是只要阿璧忘了我,他的情人散就能解开?”
“这是自然。”
“那你为何不现在让他再喝一次那个药?他会忘记我,做回你的四殿下。只要你保证让他平安一生,我……”
“季延!”沈璧怒喝一声,眸色森冷,“你们最好保证喝下的那个药能立竿见影,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老子也会在失忆前咬舌自尽!”
“阿璧!”季北城看到他眼中的决绝,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季延,你如果敢这么对我试试!”沈璧给他一个冰冷入骨的眼神警告。
忘忧的药效不会发作那么快,上次沈璧毫无所觉是因他先中了箭,受伤昏迷过去。如今他有了防备之心,秀明自然不敢冒险。
看够了两人打情骂俏,他唤来护卫将季北城押进牢里,又派人看好沈璧。
“侯爷,如果婚礼没有顺利进行下去,季北城会跟沈秋泓一样,身首异处地挂在城墙上。”
沈璧拿起桌上的茶壶砸向他,“滚!”
沈璧在房里坐了两日,想明白很多事情,透漏他行迹,又在函关救了他的是秀明,在东州岛上攻击他,想把他带回东瀛的是秀明,而故意让他察觉到沈秋泓没死,将他引至这里的,也是秀明。所以,他一旦来到东都,便是插翅也难飞。
如果注定要留在这里,至少无论如何也要让季北城离开。
秀明为防他耍花招,在房里一直点着能让人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迷香。如果不是想起季北城,胸口如同被万千针尖穿透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他几乎都要分不清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了。
没有时间了。
沈璧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体,铺开宣纸。
信写完,他觉得还不够,又在吃饭时,故意打碎一只碗,藏起一小块锋利的碎片。
一切准备妥当,他对守门外的护卫道:“我要见你们亲王,速去请他来!”
秀明没想到沈璧会要求见他,以为这是个好兆头,没想见面后,沈璧的第一句话就是:“放了季北城。”
秀明的脸色很难看,“我说过,你我成婚后,我自会放了他。”
沈璧坚持,“如果你现在放了他,我就答应你再吃一次忘忧。”
这个条件完全出乎了秀明的意料,他很是兴奋,“侯爷说的是真的?”
“自然!”
“好!我这就叫他们放人!”
“且慢!”沈璧加了条件,“把他送出东都城,我要亲眼看他登船离开!”
“小事一桩!”秀明立即吩咐人去准备。
沈璧没有见季北城最后一面,只托秀明给他带了一封信,信上寥寥数言,无非是用性命作威胁,逼迫他离开东都之类。即便他千百个不愿意,还是被人捆着送到船上,船开之际,秀明才命人解开绳子。
“阿璧,他已经离开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秀明回头对沈璧道,却见他弯腰捧着胸口,面上毫无血色,似乎正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剧痛。一丝冷光从秀明的眼中散开,他一言不发地将人抱回亲王府。
“把忘忧喝了,你就不会痛了。”
沈璧什么话都没说,接过秀明递来的药,喝了下去。
他再次醒来,情景跟上次一样,唯有手臂和大腿疼痛不已。
东都跟云楚一样,男人成亲并不需要戴头纱,可秀明还是千交代万嘱咐,务必不能让沈璧露脸。周围人皆以为秀明占有欲强,不想新郎官被人瞧了去,极少有人知道,沈璧不能见人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十月,根本就不是四殿下。
能将女子的婉约之美与男子的阳刚之气中和的恰到好处,沈璧是第一人。
秀明看着眉目如画的他,一时痴了,“十月,能见你为我穿一次喜服,此生足矣!”
沈璧起身催促他,“走吧!不是要面圣么?”
按规定,亲王成亲时,圣上会亲自将牵红放到新人手中,以示祝愿。沈璧没有接过那根灼目的牵红,反而用袖中的短刀抵住皇帝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迅速又突然。
秀明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十月,你在作甚!”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沈璧扯下脸上的面纱,朝满堂宾客道,“你们看清楚,我是不是十月!”
座中皆惊,即便十月平日出入王府都会带着帷帽,但还是有人见过他的长相。眼前这人确实不是十月。
“秀明,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双腿发软,距离他上次被挟持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怎么又来了一次,这亲王府也太不祥了。
禁卫军如潮水冲了进来,将沈璧团团围住。沈璧手里的匕首往下压了一分,血丝从皇帝的脖子上溢出。他哆嗦道:“退,退下!都退下!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只要你放了朕,朕保证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止,绝不追究。”
“是么?”沈璧挑眉一笑,“我可是云楚的水军统帅,你确定要放过我吗?秀明说,只要我愿意同他成亲,他就将你的狗命送给我。你说这个亲,我该不该成?”
“不……不,不该,不该!”皇帝惊慌失措地瞪着秀明,吼道,“混账,还不叫人都滚蛋!”
宾客顷刻间散了一半,秀明恨的牙痒,“侯爷,你没喝那药?不可能,我亲眼见你喝下去的!”
“怎么,亲王以为我喝过一次药之后,连脑子都没了吗?”沈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给他。
那封信很长,密密麻麻,将两人的恩怨写的事无巨细。为提醒失去记忆的自己去看这封信,他还用碎碗片在手臂和大腿处刻了字。
沈璧冷然道:“把解药给我!”
没等秀明开口,皇帝便催促他,“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取解药!快啊!”
秀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解药扔给他,“阿璧,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就捂不热你的心?”
无论秀明扔过来的是什么,结局都不会改变。沈璧毫无顾忌地当着他的面服下。
幸好,解药是真的。幸好他还来得及在死之前想起季北城。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这个是补昨天的。今晚还有一章,应该可以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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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终章
“让所有人后退三丈,你与我去城楼!”沈璧拖着皇帝就往外走。
“好,去!你们,都退后三丈!”皇帝颤抖着手,连连点着侍卫,生怕他们退晚了惹恼沈璧。
东都的城楼,那是沈秋泓被挂了三天三夜的地方,虽然沈璧最终也不知道他的尸身去了哪里,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不久之后,他同样也会面临一样的处境。
沈璧逼着皇帝上了城楼,秀明和护卫皆与他保持着三丈的距离。
秀明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至少没有想到沈璧会选择跟他爹一样的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城楼的一侧是沈璧和皇上,另一侧是秀明和护卫。皇上没交代让人埋伏起来,偷袭沈璧,秀明更不会做这种安排,从始至终,他都希望沈璧能留在东瀛,一直陪着他。
当一个人尝过甜之后,就不愿再吃苦了。
沈璧是他的糖。
可他却是沈璧避之不及的毒药。
“我要秀明一条手臂——右臂,否则,你就替他把右臂给我!”沈璧勒住皇上的咽喉,没给他丝毫做出反应的时间,匕首举起,落下狠狠刺穿皇上的右臂。他捂住伤处,痛的嗷嗷叫,“住手,住手!秀明,快,听见沈将军说什么了没?把手臂砍下来!”
秀明不动。
皇帝疼的满头大汗,怒吼道:“秀明,你敢抗旨?”
沈璧望着秀明,轻蔑一笑,“为什么不敢?他都敢勾结云楚了,一个抗旨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沈璧又要举刀,皇上又怕又怒,“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把他的右臂砍下来!否则,朕让你们统统死!”
“阿璧,你一定要这样吗?”秀明的眼底涌上一丝悲凉,“我对你那么好,可到最后换来了什么?你想要我的命。”
“亲王殿下,你再不动手,在东瀛可就待不下去了哦!一条手臂换一世荣华富贵,挺划算的。拖久了,我要的就不是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秀明怆然一笑,发现自己算计了那么久,最后竟被沈璧逼的无路可走。
“拿刀来!”
秀明举起刀,没有丝毫犹豫地砍向手臂。一整条右臂在地上滚了一圈,拖出长长的血带。
皇帝被那喷涌而出的血和滚到脚边的手臂吓的够呛,竟晕了过去。
沈璧侧眸看了眼东都城外的港口,此刻,季北城应该已经走出很远了吧?他的心像被一阵剧烈翻涌的痛包围住,无处躲藏。
“你们的皇上居然吓晕了。”沈璧讥笑一句,又道,“秀明,我要你来跟他换一下!”
断臂之伤,令秀明几欲晕厥,可听到沈璧这句话,他毫不迟疑地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一步步走向他。就像他第一次走向沈璧一样。
秀明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沈璧时的场景,那是建宁三十三年的晚春,他刚到长颂书院的第三天。
未入书院前,他听说云楚物阜民丰,无论文治教化还是全国贸易都是东瀛可望不可即的,所以他才千里迢迢,远渡重洋,来学习一二。
当初选择长颂书院,不仅因为它的苍岳八景令人心驰神往,还因为他早就打听到大将军季牧之子季北城亦在长颂。同为将军之后,秀明很想知道自己跟季北城,谁更厉害。
到书院的前两日他忙着收整杂物,无暇观赏山中风景。当日下了学,便趁着落日正好,晚霞正浓,打算赏游一番。尚未走到落泉亭,他便被数百米之外的人影吸引了目光。
山中地势陡峭,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那个人影在层林叠翠间若隐若现,若不是雪白的衣衫在苍绿中太过显眼,秀明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他。
山中虽有美景,书院却不迎客。秀明只当他是前来赏景的文人骚客,朝他挥手喊道:“书院不迎客,你快下山吧!天黑就危险了!”
这话并没让来人慢下半分。秀明遥遥看着他一步步往上攀爬,速度极慢,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顿时没了赏景的心,沿着林荫台阶迎下去,待走得近了,看清那人,竟一下愣住了。
那人一身白衣沾满灰尘,衣摆处被山中荆棘勾的破烂不堪。让他震惊的是——那人是爬上山的,手脚并用的那种爬。他匍匐在地,伸手摸摸前面的台阶,确认无异物之后,脚才会往上踩一步。
秀明原以为他累极,走不动了。但未过多久,他就发现这人看不见。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居然爬上了苍岳山!秀明怔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被散乱的发丝遮挡住的脸。看不大清,但可以确定,他很年轻,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