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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春色》TXT全集下载_14(1 / 2)

容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而后将帕子丢给四喜,顺势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四喜低下头不敢说话。

在场除了那妇人,便只有四喜和皇帝晓得贵妃生过孩子之事了,金吾卫离得不近,根本听不着。

“此事若有泄露,只会是你。”容璟盯着他,眸光闪烁。

而后他拍了拍四喜的肩膀:“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寝殿之内

絮絮已然度过危险期了,太医们站在殿外,商议着用药事宜,冷不丁进来一个人。

太医们抬头望去,急匆匆行礼:“陛下万安。”

容璟点了点头,问道:“贵妃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道:“贵妃无碍,只是失血过多,要好生补一补,于往后子嗣也有好处。”

容璟悄悄松了一口气。

往后,他和兰音,还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

他进了内殿,絮絮刚睡过去,翠屏守在她身边,眼睛似有些红肿。

“许姑姑已被杖毙,朕念在你是贵妃陪嫁,不想让她伤心,这才留着你一命,往后可不要再做什么不合适的事。”他警告翠屏。

“贵妃的避子药,是你换的吧。”容璟话中稍有些疲惫。

翠屏跪下,嗓音微有些哑:“贵妃不肯受孕不是家族期盼,可贵妃执意要服用避子汤药,此药若是长期服用于身体无益,往后更会难以受孕,奴婢不想贵妃日后留下遗憾,是以阳奉阴违,偷偷将药换了。”

陛下早晓得她是老爷和公子派来的人。

既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到底陛下和老爷的期盼一致,直白些说出来,反而不惹人怀疑。

“下不为例。”他道。

絮絮想是累极了,是以睡得很熟。

她容色苍白,叫人忍不住怜惜。

只是兰音性子倔强,从来只认死理。

此次流产,想来......她也并不排斥吧。

夜色将至,容璟叫人熬了粥,备在炉子上,以作不时之需。若是兰音醒了,还可以补充一□□力。

容璟自个儿支着下巴,守在床侧,等着兰音醒过来。

“陛下.......为何会在此处?”她语含不解,似乎有些愣怔。

第38章 温柔

她似乎不明就里, 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絮絮对着他的眼睛,似乎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况。

翠屏适时的回答:“先头贵妃晕过去了,这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瞧了一眼容璟, 又很快低下头去。

容璟却是读懂了翠屏眼里想要传达的意思。

小产之事,还是由陛下亲自转述为好。

“你先下去吧。”容璟道, 絮絮仍是一脸迷惑,蹙着眉, 瞧着翠屏行了礼出去,到口的问话没说出来,冷不丁被容璟握住了手。

“孩子还会有的。”他脉脉含情, 就这般细细盯着她,似乎能从她脸上瞧出花一样。

絮絮不解:“陛下这是何意?”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不妨一阵通意, 有粘稠感自大腿处滑落, 然而只是一点点的不适感, 她以为是久睡之后的遗症。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思绪回来,越想越不对劲。

她回望容璟, 想得出一个答案。

容璟忽然笑了一下, 只是笑得不大好看:“你有身孕了, 快三个月了,可惜没保住,可是兰音, 你不要怕,决不会有下一次。”

他信誓旦旦地与她承诺。

只是絮絮心中却是如平地惊雷,被炸得猝不及防。

她有孕了?

她怎么可能会有孕呢?

絮絮是这么想的,险些也这么问了出来,不过到底话在嘴边及时打了个回转:“怎么......怎么这样巧, 臣妾不过才进宫数月,着实也没有留意。”

虽说絮絮的小日子时常不规律,但也总是断断续续的,并不曾完全断过。这个月的葵水虽然少,但也并不是没来,尤其她自个儿一向注意自己的身体,是以并不大相信。

“会不会是御医们弄错了?”她试探着询问。

容璟摇了摇头。

宫中御医技艺精湛,从未有误诊的时候,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况且白日里那一盆一盆往外端的血水,那稳婆,岂是能作假的。

想来定也是翠屏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如此才不至于使絮絮有所戒备,能让她安心养下这胎。

他一直都清楚的,兰音不愿意同他有孩子,尤其是在那个孩子的存在的情况下。

“瞧你,面色惨白的,要多休息。”他怜爱地抚过兰音的发,内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要不要说。

“那稳婆...... ”兰音攥着被角,嘴角微垂,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满眼希冀地望着容璟。

像是在害怕——害怕什么秘密被戳破了。

容璟“噗嗤”一笑,慢慢道:“那稳婆伺候不得力,叫你出了许多的血,朕已罚她永世不得进宫伺候了,兰音可是觉得朕做的太过了?”

一颗心又被放了回去。

絮絮从前曾听邻里的大嫂们谈论,说是有一种技艺极其高超,眼光又十分毒辣的接生婆,她们经验丰富,是以一眼便能瞧出妇人有没有生过孩子。

宫中人对她的过去讳莫如深,生怕一个不恰当便惹了容璟的不快,是以倒没什么不识眼色的人成天将她的过去挂在嘴边。

而这稳婆也是临时找来的,想来对宫中的情况也不甚了解。

想来这稳婆大约以为她是个生育过的嫔妃,并未特地与容璟多嘴,是以容璟也并不晓得,她其实与薛辞有过一个孩子。

若是他知晓了......

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容璟这个男人,恶劣无比,极其霸道。

凡是他认定的东西,决计不能沾上旁人一丝一点,若是沾染了,他不惜毁掉。

当然,毁掉的自然是那个沾染他东西的人。

譬如薛辞。

她愧对薛辞,却无法怪罪容璟。

她只是个悲哀的,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女人,她只能高筑起心墙,以自己的方式向薛辞赎罪。

若是九泉之下,他们夫妻相遇,但愿薛辞能不那么恨她。

絮絮扯了扯嘴角,一滴泪不自意落下来:“这样也好。”

容璟替她拭泪:“怎么还哭了?咱们往后还会有孩子的。”言语间俱是温柔。

絮絮握住了容璟的手:“陛下也累了,不必守在臣妾这儿了,臣妾想与翠屏说会话。”

容璟“嗯”了一声,又摸了摸絮絮的发,有些不放心,可还是退了出去,走时深深瞧了一眼榻上躺着的絮絮,心口没来由的一痛,而后阖上房门。

他手背在身后,靠着门,一瞬间竟感觉到说不出的疲惫感。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往下沉,可顾着天子的体面,外头人的眼光,终究是,缓步走下来。

翠屏接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便往絮絮寝殿而去了。

“吱呀”声传来,容璟便晓得是翠屏进去了。

原本安静无声的寝殿突兀地响起“咣当”声,应是有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他顿了顿脚步,又听见磕头声,紧跟着是翠屏的声音:“奴婢知错了。”

便再没什么声响。

明明跪着的是翠屏,可容璟却觉得,最悲哀的还是自己。

他爱的女人,不愿意为他生孩子,竟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他无法去怪兰音,他不能,也不可以。

只能苦笑。

“陛下。”四喜瞧见陛下是踉跄了一下,赶忙上前扶着,似乎是吃了一惊,忙问:“陛下可是头风又犯了。”

方才还不甚注意,这会听了四喜的话,回味过来,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千万条虫子在啃噬着自己。

容璟的身形更不稳了。

“陛下撑住。”四喜暗暗道,容璟捏着他的手臂,才堪堪站的住。

皇帝身患有疾,这是少有人知晓的秘密,就连御医也是被专门叮嘱过的,若有泄露,阖族都要被诛。

毕竟容璟的身份非同寻常,一国之主,自然要更加谨慎些,尤其自己的身体情况,若是叫别有用心的人晓得,免不了要做文章,是以容璟一直都很小心的隐藏着。

可是这头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从前一年才犯个一二次,可自从兰音回来,这头风总是三五不时不定期发作,实在叫人难以预料。

太医说这是情绪波动过大而造成的,简而言之就是要其莫大悲大喜。

容璟苦笑着摇了摇头,仰头望天,暴雨过后,竟是晴空万里,月朗星稀,想来明日该是个好天气。

“朕还要怎么对一个人好?”他像是在问四喜,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四喜不敢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搀住容璟,将他扶上步辇。

次日早朝,平王向陛下请辞回封地,并承诺此生除非有召,否则永不回京城。

满朝哗然。

平王妃也被证实早前便有心悸之症,宫宴之夜过于欢喜,一时梗住心肺,这才暴毙当场。

这番话由平王之口说出来,众人自也是无可挑剔。

毕竟平王面上的悲戚不似作伪,况且陛下也实在没理由要去杀一个毫无作用的王妃,尤其这个王妃的姐姐还是他自己的妃子,陛下该笼络才是,又怎么会去费力杀她呢?

随州大捷,还有些收尾工作需处理,预计薛知与崔演不日便能回朝。

容璟特准了崔演早些回京城,以宽慰贵妃。

朝臣无不侧目,心中皆思忖着,陛下对贵妃的宠爱当真是无可匹敌,从前朝到如今,似乎无一个帝王能对自个儿妃嫔如此上心的。

“自崔贵妃入宫后,陛下似乎再未宠幸过后宫旁人。”说话的是郑大人,皇后的父亲。

张德妃的父亲张大人冷笑道:“郑大人前些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家事,他想宠幸谁便宠幸谁,我等不过是臣子,老夫死了一个女儿都追究不得,旁的哪里还有敢干涉的?”

这些老臣们个个都是历经风雨,自然晓得陛下先头的说法不过是无稽之谈。

真相怎么会这般简单。

或许可以说是太过巧合了。

尤其张大人,自个儿心里更是清楚,自己的女儿从来都没有什么心悸之症,只是皇帝这么说了,他自然不能当众反驳,否则便是拆皇帝的台,那以后岂有他的好日子?

在利益面前,他们父女那点微薄的情谊到底算不得什么。

郑大人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皇后母仪天下,老夫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能给自己女儿拖后腿,你老弟还不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平白折损了一个嫡女,还是个王妃,这滋味不好受吧,到如今都不晓得凶手是谁,恐怕往后也不会晓得了。”

不过是往伤口上撒盐,这些饱经世事的老狐狸们一个比一个技艺纯熟。

既然姓张的要与他翻旧账,他自然也不能落后了去,该占的理当然也该一应俱全的占上,不能失了郑氏的颜面。

张大人“哼”了一声,似乎被说中了心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贵妃入宫前尚且还有皇后的一席之地,可这崔家女一入宫,后宫简直形同虚设,你那皇后女儿眼瞅着就要被挤下去了。我听说昨晚崔贵妃小产,你就说这事是不是你家那皇后做的?若是崔贵妃生下嫡子,那咱们也就别蹦哒了吧,直接对崔家人俯首称臣吧,你瞧崔家那病秧子,明明俱是薛知的功劳,陛下方才却一句也未提起他,这是要做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陛下在变着法抬举他们家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如是。”此话一出,二人也无什么心思再挖苦谁了。

终归他们二人都是输家,没一个有脸面的。

“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呐......”

崔贵妃小产,阖宫都在讨论,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就连禁军也要被换掉一大波,重新安排人选。

此次金吾卫选人,不看家世,不看出生,只瞧是否清白背景,以及武艺佳否。

往昔容璟成立金吾卫,许多年纪大资格老的将领仗着劳苦功高,不由分说便将自家不成器的子弟塞进了皇城,彼时容璟为了安抚人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到底时间久了,这些人里有的难免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兰音小产,正是换人的好时机。

这么一般整肃,内宫便干净许多了,否则谁晓得日后会否有一朝敌军入境,宫中金吾卫率先投敌,将宫门大开,届时里应外合才是真正的险境。

此次金吾卫的选拔官正是从前的禁军统领童观。

此人与容璟结识在微时,身上很有草寇之气,但为人却又忠诚无比,在容璟夺位时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位居禁军统领,管辖宫中所有金吾卫。

金吾卫中俱是世家之子,童观看不顺眼已久,可其中却又实在不少高官子弟,还有一些人更是从前同袍家的儿子,陛下又不管束,也无任何命令示下,为着同袍之间的情谊,他也只好全盘接下。

只是此次,到底是触怒了陛下了。

“性命,年龄,父母时做什么的?”

皇城门口,童观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报道的每个人。

“崔堂,十九,清河崔家家仆。”那人如此道,言语干练,动作间也很是利落,一瞧便是个厉害的练家子。

只是童观却是因“清河崔氏”而稍稍侧目。

仰头一看,原是个清秀少年,眉目虽英挺可却一幅生人勿近的表情,像极了浪迹天涯已久的剑客。

“你是清河崔氏的,可是崔贵妃的娘家?”童观忍不住问他。

如今陛下对崔氏的恩宠可谓是羡煞旁人,对于这个大名在外的崔氏,童观也是带了十分的好奇的。

从前在禁宫中并不曾见过崔贵妃的模样,一则是因为陛下爱惜贵妃,从不让其轻易示人,二则是他守着君臣本分,从不敢有僭越的想法。

只是今日瞧见这俊俏小少年,心中便了然。

清河大约真真是钟灵毓秀,连一个豢养出的家奴都如此有剑骨风骨。

童观忍不住站起身来捏了捏那小少年的身子骨,顺道拍了拍他的背脊,嗯......瞧着单薄,可上手时却厚实得很,原来肉都藏在衣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