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派非但个人的武功厉害,真武大阵也是江湖一绝。当日名门正派上到武当山来逼死张无忌的爹娘,想借此机会铲除武当。张真人此阵一出,其余各派面如金纸只好作罢。十年来多少人来寻武当的麻烦,都因这阵法缺胳膊少腿地离去。
南宫羽不怕他什么阵法,李坏应是也不怕的。只不过他不想跟武当的道士们动手。武当跟张无忌渊源深厚,跟武当动起手来怕要掉好感的呀。
南宫羽只说:“我若治不好俞三侠,任凭你们处置。”
南宫羽毕竟拿着宋青书的信物,小童不敢得罪,任空相再如何耻笑也只好将两人引入俞岱岩的卧房。
俞岱岩躺在一方轮椅上边。下半身盖着道袍不能动弹,面色却红润得很,想来纵然身残也没有放松过练气练武。他与空相颇熟,打个稽首:“与大师一年一会,俞某甚是欢喜。”
空相说:“敝派宋青书寻了位‘高人’为三侠诊治,他自称有肉白骨的奇功。今日但请这位高人先行诊断。”
南宫羽不客气地回击:“还是大师先吧。我治好了你便没得治了。”
俞三侠心胸宽广:“青书那孩子有心。我自知此疾不可复原,实在不必宽慰我了。”
空相步步紧逼:“少侠说过,你若治不好,甘入武当的真武大阵。”
南宫羽懒得跟这个和尚打嘴炮,直接冲俞岱岩duang一声。
俞岱岩身上突然有了许久不见的奇妙感觉。
他的大腿有些发痒,他那瘫痪得失去知觉的大腿竟有了感觉!
俞岱岩内心抑制不住地激动:“扶我起来,不,我自己能起来。”
他真的自己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身子有点晃,很快便不再晃悠,他能稳稳地迈开步子。
这十年来他看过许多名医,受过许多诊治,所有人都告诉他此生只能躺在轮椅上度日。俞岱岩对此事本已绝望,现在突然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拉住南宫羽的手激动不已:“多谢少侠,多谢!”
俞岱岩的脸色陡然铁青,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竟是空相在背后使出一记大力金刚指,直击他的命门。
这一指在平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伤到俞三侠。偏生此时他最是狂喜,最是没有防备。
一指击中,和尚破窗而走,只余下反应慢半拍的小童大呼:“设阵,抓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不须归”的营养液*10~
第57章
在南宫羽面前空相原本是跑不掉的, 可此刻南宫羽要救治俞三侠,也就顾不得上去追人。
自以为溜之大吉的空相胸口结实挨上一掌,给打得摔回屋里。
出掌的人是张无忌。
张无忌更关心他的俞三伯,顾不得跌倒在地的空相忙跑过来为三伯疗伤。
张无忌与他父亲张翠山模样相似, 眼力极好的俞三侠顿时认出他:“你是, 你是无忌?”
说起来俞三侠的腿是因张无忌的母亲所伤, 他如今看到这个侄儿,可谓百感交集。碍于师兄弟之情, 他固然不好说些什么。但毕竟是张无忌的母亲,让他在轮椅上煎熬了十年啊!
南宫羽看得俞三侠头顶上冒出的气泡想法, 再看张无忌对俞三伯满脸愧疚的模样, 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俞道长,此番正是无忌唤我前来为你治伤。”
张无忌是个实诚人,正要推脱, 俞三侠已忍不住流下泪来。到这会儿他同张无忌当真再无什么芥蒂了。
南宫羽指着地上的空相唤张无忌:“你快问问那秃驴为何要害人。”
张无忌幼时武当待他极好, 他决不许任何人欺辱武当, 登时揪着空相的领子将他提起:“说!何人派你过来。”
空相嘴角挂着带血的笑, 他的牙齿缝里都留着血:“你们武当很快就要灭门,教主立马就到。”
“什么教?”
“明教。”空相咬破口中的毒丸自尽。他是替他的主子打头阵来的,只为全力将俞岱岩击伤, 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南宫羽的奶量比他的伤害多得多,俞岱岩在duang、duang的琴声里已恢复如常。
俞岱岩咬牙切齿:“明教欺人太甚。青书他们必已落到明教手里。”
张无忌多想告诉俞岱岩这事铁定不是他的明教做的。但看到俞岱岩火冒三丈的模样,只怕说出他是明教教主, 俞岱岩非同他拼命不可。
南宫羽总是很能揣摩人的心思:“这年头挂羊头卖狗肉的很多,前几日我在幽灵山庄还遇着有人冒充武当弟子。”
武当对于幽灵山庄的行径早已有所耳闻,俞岱岩更为恼怒:“若非前因腿脚不便,我恨不得踏平那座山庄。”
南宫羽借势劝道:“既然武当的名头能假冒, 明教的名头兴许也能假冒。俞三侠还是先行应战,看看来人究竟什么来头。”
张无忌感激地看着南宫羽。他觉着南宫羽真是他最好的朋友。
南宫羽悄悄把他拉到一旁:“你什么时候回的武当?教中大劫方过,你该处理才是。”
张无忌有些不安:“宋师哥与我同行半路忽地不告而别。我来武当寻他。”
看来这两口子也拌嘴,张无忌特意赶过来哄回宋青书。
然而宋青书并不在武当,连出去接应的宋远桥一行也没有回来。
张无忌愈发觉得可能宋青书真的遭遇不测。
南宫羽宽慰他:“若真有不测,挟持青书的与待会儿来武当的定是同一批。”
两人正商议间,山下的弟子已报到俞岱岩房中:“明教教主上山来了。他们在解剑池不肯放下兵器,还打伤了咱们许多师兄弟。”
俞岱岩用手一拍桌子:“来得好。倒看看魔教妖人有何本事。”
一个人大病初愈,难免心气高些,想着一人也能拦下明教。结果只同打头的玄冥二老对上一掌,立马浑身发冷赶紧运功疗伤。
这回南宫羽可不奶他。这俞三侠太急躁,让他消停会儿倒也挺好的。
玄冥二老身后来了担四人台的竹架子,一个身披狼裘的年轻公子翘腿坐在上头,看来英俊得很。
玄冥二老口称那人“教主”。
那人似与张无忌早有熟识。南宫羽发觉张无忌看那人的眼睛时躲躲闪闪,仿佛做过什么亏心事一样。
年轻公子从竹架上翻身跃下:“明教教主张无忌,特来拜会武当张真人。”
俞岱岩看向张无忌,怎地这人与侄儿同名同姓?
张无忌按捺不住:“你莫要冒充我。”
那年轻公子瞧着张无忌笑道:“这么说来张公子承认自己才是真的明教教主了?”
张无忌不知怎地落在他的圈套里,一时出不得声。这犹犹豫豫的态度分明默认他才是明教教主本尊。
俞岱岩勃然大怒,赫然站起:“无忌,你竟入了魔教?今日还要伙同外人来灭我武当?”
张无忌只忙着解释:“俞三叔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俞岱岩不听他解释。明教同武当的积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加上俞岱岩断腿瘫痪的私怨,就算那是他师弟的遗子,他也非要清理门户不可。
只顷刻间俞岱岩已向张无忌攻出七八招。他受着内伤,武功还远不如张无忌,偏生张无忌敬他长辈只躲不攻,两人在真武殿内纠斗许久不见了结。
假教主下令:“给我端了武当。”
窗外闪过三柄银光。
每一道银光都能贯穿七八人,顷刻间已伤了随行的二十余名高手。纵然是玄冥二老这等武林名宿,也只能一人挡得一刀,余下一刀已如月光倾注,朝着假教主的头顶落将下来。
张无忌大喝一声:“别伤了他。”
只见得张无忌抢前一步运掌风将飞刀格挡开,拉起假教主破窗而走。
南宫羽完全没想到还能演这出。俞岱岩更是怒不可遏,气得直呼“忘恩负义”“无耻逆徒”。
南宫羽自不好立马去追张无忌。他躲在房檐上的李坏吼道:“下来!”
李坏耷拉着脑袋跃入殿内。他感觉自己又坏了事。
这回南宫羽倒没训他。此事摆明张无忌的不对。大敌当前怎么还有同情敌人的道理?
南宫羽只是唯恐明教还有后招,让李坏照顾受伤的武当门人,自己好放心出去追张无忌而已。
追踪张无忌不是难事。
张无忌对上李坏的飞刀时受了伤。他跑得那么急,身上的血迹为南宫羽指引道路。
张无忌跟那个叫做王保保的假教主正往北山腰离去。
已有人提前在那截住他们。十八个上身半裸的番僧严阵以待。
这些番僧出乎王保保意料之外,他厉声质问:“谁差遣你们到这来的?”
番僧后走出个同样皮裘毡帽的男人,那是王保保的父王,塞外草原的汝南王爷。
汝南王拍手叫好:“我儿有出息。先收服了中原各大门派,又带来个明教教主。大汗以你为荣!”
张无忌眼里失望夹着愤怒:“原来又是你的计谋。”
王保保只道:“不,此事与我并不干系。”
风中飘来南宫羽的声音:“你可真能把自己摘得干净。”
即便张无忌再怎么护着拦着,南宫羽照样能把王保保擒在手里。
只听得张无忌和汝南王同时大喊:“别伤他!”
王保保是草原上长大的男儿,草原的汉子最不怕他人的威胁。当他们成为人质的时候,他们宁求一死。
他穴道被制,只盼激怒南宫羽杀掉他,这样他的父皇就能毫不顾忌地为他报仇。他冷笑一声:“南宫大侠你怕是来晚了一步。张无忌自救我那一刻起,武当就再容不下他。你武功再高,也不及我谋算人性。”
南宫羽有那么一刻还真想干掉这个利用别人感情的人。谁知这时候张无忌竟着急地大喊:“不关他的事,是无忌自己要救他的。”
好在南宫羽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是来刷张无忌好感的,不是来掉好感的。这王保保再怎么坏,架不住张无忌喜欢呐。
汝南王开条件:“你放了我儿。黄金、马匹随便你挑。”
“你的宝贝儿子跟武当各派人士相比哪个更重要?”南宫羽说着又点了王保保的哑穴,省得这人再叽叽歪歪打搅他谈判。
汝南王认真思考再三:“你放了我儿,我放他们一派。”
“原来你宝贝儿子的命只抵一个门派。”
汝南王只说:“此些人士系大汗亲自关押,多放几人恐要累我全家性命。我自不可能多放。”
草原王爷是个实在人,把利害说得明明白白,叫南宫羽一时不知怎么谈下去。
张无忌看到契机:“好,就以武当门人交换。”
汝南王应承下来:“你先放我儿,我自让武当中人回去。草原之人决不食言。”
南宫羽嗤笑:“草原外的人也从不食言。你领他们到此处,我自当归还小王爷。”
汝南王只好令属下回去传信放人。自己则领着十八番僧将南宫羽围住,恐他反悔食言。
这几个西域和尚南宫羽全然不放在眼里。估摸着传信的一来一去也得小几天,索性把帐篷搭起,篝火点起,再把神奇背囊里的烤肉和宴席摆出来,野外露营一番再说。
张无忌看着穴道被制的王保保,请求南宫羽解开哑穴:“让他也吃点吧。”
南宫羽倒好奇:“你跟他又什么关系?”
张无忌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关系。”
“这人抓了宋青书,你不恼他的吗?”
张无忌望着地面:“恼是恼的,也得让他吃些东西吧。”
南宫羽突然想问一个有趣的问题:“我,宋青书,还有那个小王爷,你跟我们谁更要好些?”
第58章
张无忌想不得许多, 蹦出两字:“都好。”
“都好是什么意思?排个序。”
张无忌小心翼翼地看看南宫羽,又看看王保保,不说一句话。
南宫羽想想:“就不说我吧。他们两个打架你帮谁?”
“我会劝架不让他们打起来。”
王保保翻了个白眼。
南宫羽倒觉着这回答没毛病。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打架啦,李坏跟无情打架啦, 他也会劝架的。
看来张无忌也是个摸宠达人嘛。南宫羽遂不计较, 点开王保保的哑穴:“你是张教主的朋友, 我不为难你。你得告诉我你们抓那么多武林人士有什么企图。”
王保保一点都不配合:“我跟张无忌没有交情。我也不会告诉你。”
张无忌又默默不说话,只能看出他眼睛里很失落。
“噢。”这会儿南宫羽冷不防把张无忌的穴位给封住:“我跟他也不是朋友。”
王保保把头扭向一边。
张无忌慢慢变了脸色。因为南宫羽在他身上施加持续掉血的defuff。纵然这位明教教主有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护体, 在南宫羽的琴音面前尤为不堪一击。
起初王保保只当两人演戏,吱声不吭。
张无忌的血越掉越多, 脸色越发苍白, 额头越冒冷汗,到头连气都喘不过来。
王保保这才慌了手脚:“你到底要干什么?”
南宫羽撇嘴:“我没办法啊。张无忌为了救你已经是武林公敌,我要再跟他混不也得成武林公敌。所以只好……”
南宫羽打个抹脖子的手势:“我也不想看他死。所以我出去溜达下再回来。”
王保保扯开嗓子大吼:“与他无关!你要杀的是我!”
“我杀了你他定找我报仇。还是杀他吧!”
南宫羽耸耸肩, 人已经走到帐篷门口。
王保保这才想起关键:“你杀了他就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东西。”
南宫羽撤步回来, 稍减去张无忌身上一处痛苦:“你早告诉我我也少折磨他。”
王保保怨恨地看着南宫羽:“你放了他我自告诉你听。”
“你要不告诉我怎么办?你先说, 我再放了他。”
其实南宫羽看到张无忌血槽将空也不敢瞎玩下去, 早停了张无忌身上的掉血效果。只不过现下张无忌伤势颇重,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况且张无忌还挺懂得南宫羽的筹谋。他的好感度一点都没掉。
那边王保保已急得想挣脱穴道,身上已显出几处严重内伤。南宫羽的武功比他高出太多太多, 到现在他才发现真的全是徒劳。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实以告:“我们跟幽灵山庄有合作,要重新造一个尊奉草原王的武林。”
又是幽灵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