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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啄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2)

林宵白挺震撼的,又怕丢人,只能小声试探:“练习册也能丢?”

连他这个战五学渣从小到大都没用丢作业当过借口。

……不对,三年级用过一次,但被老师送了一本新的作业本,慈祥地说那就从头来过吧。

从一年级开始从头来过。

关关撇了撇嘴:“放图书馆中午去吃了个饭回来就没了,等我抓到是谁偷的,要他好看!”

话音一落,连体婴儿一样走在前面的贺执和许啄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幽幽地看了林宵白两眼。

“……”小白委屈地咬住了嘴唇,“我还没那么变态!”

但也离变态不远了。

关关好奇地看向情绪剧烈波动的林宵白,但两个罪魁祸首却已经事不关己地去了文创区。

许啄的笔记本写完了一本,今天刚刚好可以来补货。

贺执就在他旁边立着,只觉得许啄挑本子挑得很认真,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这破比喻能力就应该去和林宵白配对,世上也少两个人被糟践。

许啄不以为意地用指尖划过一排排的精致封皮,慢吞吞回答:“当然要选自己喜欢的,那样拿到手里心情好,记起笔记也会更认真。”

这种时候他又不像个小机器人了。

贺执眨眼笑:“园园,你真好玩儿。”

“……”

许啄回头看他,抿着嘴,半边脸轻轻鼓起,似乎有些无语。

贺执心里好喜欢。

他想:园园说得对,就是要选自己喜欢的。

贺执立刻开开心心地当众宣布:“我喜欢你,园园!”

许啄:“……”

贺执最新座右铭:爱要大声说出来!

四周侧目频频,许啄拉着贺执的手走掉了。

那天离开汇嘉之后,许啄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姥姥家倒是回了一次,梁妍和许偲都在,正在收拾离开燕城的行李。

母子俩离开的那一天,许啄去送他们。出租车旁,许偲很沉默,也很冷淡,到最后也只说了一句:“我不会认他做哥哥。”

“他”是指陪着许啄过来,但现在却站在二十米外的大树下打哈欠的贺执。

他听母亲说了,许啄不是真正的许家人,跟他毫无关系。

但许偲只是在听完那些故事后,有些迷茫地问梁妍:“那我们走,许啄会一起吗?”

梁妍当时眼神复杂哀怨,没有回复他。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必回复了。

许啄说:“有没有事情都可以随时联系我,小偲,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但许偲已经长大了,自身难保的时期已过,摘去许小少爷的光环,许偲永远不能是那个“只选择哥哥”的小孩子。

他还需要保护他脆弱没有人爱的母亲。

梁妍在催着司机鸣笛了,许偲垂下眼皮,主动伸手抱了一下许啄。

街道尽头只有与他相互陌生的贺执,没有别人,更没有程皎。

少年在许啄耳边无声地念了一句“哥哥再见”,松开手臂,转身离开。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向何方。

那似乎是离开许家之后,许啄最失落的一天。

但如今没人要的小可怜也被小混混收养三个多月了,贺执养得用心,每天除了去店里上班,剩下的所有娱乐都是围着许啄转圈。

送园园上学,接园园放学,给园园做好吃的,帮园园听写单词。

最后一项对贺执略有难度,但好在他现在知道英文字母有26个了,更需要克服的困难还是听着园园温声慢气背写单词时,努力压抑住趴在桌上盯着他发呆的傻气冲动。

之前就没控制住,那时许啄还只是默写,贺执需要在他写完一个单词时紧接着念下一个,但他等着等着,眼珠子就不由自主放到默写单词的人身上去了。

许啄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声音,只能无奈地抬起头用眼神谴责消极怠工的房东。

贺执抓紧时间支起身子偷亲他一口,美滋滋地抱怨:“你可真会折磨人!”

他还天天打扰人家学习呢,许啄从此再也不默写了。

贺执:“我错了……但是园园,以前没有我,是谁帮你听写的?”

许啄:“……”

他以前不听写。

少年低头写作业的表情还是平淡得好像“我根本不爱你”,但贺执看着他红得彻底的耳朵,眼神却渐渐软了下来,掺着满满的笑意。

可爱鬼。

第39章 斐波那契数列(2)

真好玩,真可爱,真是爱不释手。

贺执趴在桌子上,两眼发直地自言自语:“本来还对我那亲爹没什么感情,但现在看来,他老人家可真是深谋远虑,早就料到他儿子没人要,一大早给我找好了童养媳。”

越发污言秽语了。

许啄把厚厚的学习资料从右手边推到左手边,彻底挡住了贺执痴呆的眼神。

英语写完,该写数学了,贺执把学习资料抱到自己腿上,忽然想起了林宵白“老大,你要学会夸奖爱人”的忠告。

小白实践能力极差,理论知识倒是很多。

贺执托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许啄徒手画双曲线的靓影,真诚道:“园园,你可真是平面曲线之王啊。”

许啄一边标字母,一边回应:“平面曲线之王是一带一路。”

气氛瞬间变得道德起来。

贺执哽住了,嘴硬道:“一带一路是平面曲线吗,那是球面曲线之王。”

“……”

许啄抬头看他,眼底含笑。

“执哥,你好聪明。”

贺执脸红了。

那个臭小子是不是也教了许啄要学会夸奖!

除此之外,小朋友好像还学会了一些其他不得了的东西。

贺执初中肄业,写得一手好字。

许啄学习好,字却幼稚得像小学生。

贺执笑话他,许啄就把今晚的语文默写作业推给了他。

“你帮我写。”

贺执嘻嘻笑:“不……”

许啄淡淡唤他:“哥哥。”

“……”

贺执打过鸡血一样坐了起来:“好的没有问题!”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屈大夫他老人家可真是才华横溢,十个字的句子贺执不认识的能有四个。他研究着这些生僻字怎么拆开落笔,漂亮的行书也拧巴成了二年级小朋友的扭扭歪歪虫虫字。

贺执一边在桌角偷偷观察许啄似乎没有注意自己,一边悄悄下定决心等会儿就去隔壁屋重新写篇好看的以免面子真的挂不住。

从小到大,他自己的作业连一遍都未必会写,但现在为了爱情竟然都下定决心从头做人了。

贺执心里新奇,越发认真地在自己手闲勾出的田字格里练习“鞿羁”“唧唧”和“鸡鸡”。

“嘭。”

小楼隔音一般,楼下忽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大动静。

楼上的两人同时停下笔,许啄向门边的方向侧了侧耳朵,但外面却又安静了下来。

贺执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新信息。

李叔:“是老冰的人,小执,他让你今晚回一趟别墅。”

回?

贺执眯了眯眼睛。

他倒是不见外。

“……执哥?”

贺执抬起头,对上了许啄明亮的黑眸。

小混混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没事,楼下冲进来几只野狗。”

-

小的时候,贺执并不住在青南路。他妈有个小别墅,是他妈的爸传给她的。

细数起来,贺执其实不只是黑二代,他们家的黑历史,得从他家在山上做土匪的祖上说起。

中间也不是没有人试图从良,无奈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纵然如今早已式微,但只要一提到“贺”字,瞬间就能被人与“不是好鸟”画上等号。

贺家上一任试图从良的老大叫贺妗,被单亲慈祥老父一手养大,对自己黑道千金的身份始终一无所知。

一直到十八岁那年爸爸病危,她才在推开病房门后,第一次从床边围着的一群看起来都“不是好鸟”的陌生叔叔口中得知,她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黑车司机的老爸是干什么的。

当然也没干什么太大的坏事,就是平时没事干帮人提刀千里追追债,握着钢管蹲在无良商家门口抽抽烟之类的,就很修身养性。

亲爹死了,女承父业,贺妗忽然就从黑道千金变成了黑道女主。

身份转变如此突然,她对着月亮思考了几个晚上,最后决定接管她爸手下的那些不成器的小弟。

其中就包括林宵白的老爹林成语。

后来,又包括了贺执的老爹丰四恺。

青南路从前是丰四恺住,上司本来把他派去了破败复杂的老城区隐匿身份,但贺妗第一次跟着他回家吃饭就受不了了,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名下的另一套破房子扔给了男人寄身。

那时候他们才刚在一起,贺妗女老大上位一年还很不熟练,几乎全靠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丰四恺帮自己站稳脚跟。

这个男人很英俊,纵然总是不修边幅,一头乱发地披着旧衣,站在面前替她威胁别人——但贺妗总觉得,他们两个其实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从出生之时就被限定了身份,而他应该来自更加明亮的地方。

自己虽不能至,但总忍不住心向往之。

丰四恺死了以后,贺妗几乎再也没有去过青南路。

那个小二楼从前是根本没有名字的,但男人曾经在某个星夜夹着烟站在阳台上,抚摸着她耳后的胎记,温声笑道:“既然你偷偷捐助了青南福利院那么多年,那我住的地方以后也叫青南路吧。贺小姐,以后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如今那个厚着脸皮要她照顾的人已经不在了,贺妗抱着怀里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心想,她要做一个好妈妈。

贺执的童年生活是在平河区的一个小别墅里度过的,那里是燕城早年的富人区,如今地段仍然很好。

贺妗以前也曾质疑过她爸一个开黑车的是怎么让他俩住进这种房子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里刚好是她家祖上从山上下来以后抢的地。

……行吧。

贺女士高中毕业,一直为自己没能继续接受高等教育深感遗憾,像每个望子成龙的母亲一样,她也对自己的儿子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丰四恺从前是学理科的,她自然对理科生更钟情些,可惜自己高中完全是玩着毕业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贺妗只好请来另一位新晋离异奶爸林成语过来辅导四岁的贺执。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了,林成语是文科生。贺妗别无选择,勉为其难,但她肯定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艺术生。

贺妗入狱以后,贺执住到大的那栋别墅就被易主了,不同于青南路,这边的富人楼贺执根本就没有任何抢回来的念头。

平河区虽然是贺妗长大的地方,但贺执从小就偷着往青南路跑,在他心里,那个藏着父母亲合照的地方才更像家。

虽然合照上男人的脸被贺妗抠掉了。

从前贺执以为是他妈妈恨他的爸爸,但现在听许啄讲完那些从前的故事,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贺妗其实是在保护她的爱人。

“小少爷,请进吧,冰哥等着你呢。”

院子门口,歪瓜裂枣的东西嘻嘻哈哈地对他招了招手。

贺执懒得理睬这些讥讽,揣着兜,沿着他童年时代走过无数次的石板路,再次走进了再也不属于他的别墅大门。

上上次进来还是翻墙,真是没有想到这次这么隆重。

贺执走进大厅,视满目陌生的富贵装修如无物,平静地看向沙发上不紧不慢沏茶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冰叔有何指教?”

上一次苏泊尔为自己招惹了来店里故意找茬的老冰手下人,店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次,他为了老板娘前来,被人在外面打断了三根肋骨,门都没能进来。

那一次沙发上的这个人就是这么让手下从温暖的屋里走出来,嬉皮笑脸地传话:“小少爷,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小的时候,这个叫他“小执”的叔叔常常会用“小少爷”来逗他,长大以后,贺执在他眼里仍然是一条丧家之犬。

可惜,再废物的野狗,也是有尖牙利齿的。

贺执的眼神很冷漠,也很无所谓,老冰抬眼看了看他,嘴边笑容很深:“怎么这么不高兴,手下人在外面得罪你了?我等会儿就收拾他们。”

若是旁人说这种虚伪的话,贺执多半转身就走了,但面对这个人他却无法掉以轻心。

他垂下眼皮,晃到沙发边坐下,接过老冰递来的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香气扑鼻,贺执轻声询问:“龙井?”

老冰点了点头,眼尾笑纹愈深:“你妈妈留下来的旧茶,还没喝完,刚好招待你。”

“……”

贺执放下茶杯,忽然嗤笑出声:“您到底想做什么呢?”

老冰摇了摇头,似是惋惜:“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贺执无聊地趴在沙发扶手上玩起小几上的陶泥摆设。

他是真的无所谓。

老冰眯眼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就这么过来,不怕是调虎离山?”

贺执是那只刚成年的凶虎,山里藏着他的软肋。

贺执转了转手里奔马的雕塑,感觉也就比自己打火机上的那只独角兽丑上大概十万五千八百倍吧。

他平静地非主流道:“怕啊,不过我贱命一条,你敢动他们,我弄死你。”

第40章 斐波那契数列(3)

语气轻描淡写的,像在说笑,但了解他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威胁人的时候,贺执从不夸大食言。

老冰有些好奇,笑着问道:“怎么弄?”

贺执对着花里胡哨的水晶吊灯比了个手枪的姿势,眯起半只眼睛,轻轻地“啪”了一声。

这次是开玩笑了,但是桌上有水果刀,老冰就坐在他对面,贺执至少有三种预选方案可以让他当场毙命。

不计后果的话,贺执十五岁的时候就没人敢单挑他了。

老冰擦了擦自己的紫砂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来那位说得没错,你和你的小朋友确实爱得难分难舍。”

贺执抬起眼皮,冷漠地看向若无其事的男人:“那位,是谁?”

老冰耸了耸肩:“你还认识几个大人物?”

许暨安。

贺执扯了扯嘴角:“我为什么要信你?”

许暨安的亲哥哥就是因为这些人死的,他如今却反倒还要和他们扯上关系吗?

老冰叹了口气,越发无奈了:“总是这么天真,以后要怎么和他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