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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1 / 2)

新太子继位,成了顺仪帝。而元景就是太子。

顺仪帝继位不过一年多,朝中就有议论而生。

说的是什么?

说这宫中尚未封王的皇子只有元麒渊一人,当今太子成年时,这位小皇叔也正是虎狼年岁,这,不可不防。

德治帝当年或许未料到自己走得如此突然,故而虽宠爱皇子,却没能替儿子安排好后路。一下换了新朝,他这位前朝遗留下来的皇子,在身份上就不尴不尬。元麒渊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宫中用度样样精细,上天从未苛待过他,就连太子也是他的小跟班,他自在地很。

可是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看他十分不顺眼。

先不说这位小弟当年占了德治帝多少宠爱,抢了顺仪帝多少风头,就是如今,儿子围着这小叔团团转,也让作为娘的很不入眼。她的儿子,该享万丈荣光,凭什么从父到子,都被这位小弟给占了便宜去。

不但朝中多话,皇后也在顺仪帝耳边吹风。

小叔日渐长成,陛下不好好管教,难道由得他和景儿天天流连花丛,只知作画享乐?他二人年岁虽小,合画的江山图已经令平都诸多文人墨客竞相传说。大乾的男儿当一身锐气杀伐四方。而且先帝当年也曾说过他的封号,只是未来得及下旨。他也该回封地了。

顺仪帝看了她一眼,只道:朕明白,你不必多说。

只是虽说明白,却也没有多说。皇后心里清楚,要论宠溺,自己丈夫对元麒渊未必少多少。他们兄弟年岁相差极大,却也正因极大,元麒渊对顺治帝毫无威胁。故而顺治帝能放下戒心,好好对待这位小兄弟。但今时不同往日,若他往后对皇位有异心,对景儿产生威胁呢?

好在顺仪帝很快就下了圣旨,圣旨中言明这位小皇叔的封号盛王是当年德治帝亲口所说,只是碍于父子亲情,想留他在宫中多些时日,待他成年再另建府邸,故而未提。

盛王得了封地后,便搬了出去。先开始,也曾多番进宫,一进来就找元景玩。后来皇后替元景寻了门亲事,姑娘也算他们的青梅竹马,少男少女年岁相近,日渐避嫌。久而久之,不知为何,盛王与元景的情份也淡了。那时盛王早就随着大将军在战场征战多回。

战场这种地方,大家都知道,将脑袋拴在裤腰上的地方。

一年离钧犯境,盛王退敌四回后,离钧撤了兵。军队班师回朝,盛王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就有些飘飘然,一时之间也忘记和太子生疏。外头秋高气爽,他见着草丛中有只蚂蚱,一时兴起,就捉了来,要去给元景看。

走到景泰宫外,外头一个宫人也没有。盛王心中觉得奇怪,但清酒上头,没有多想。他放轻步子,想悄悄地去,给元景一个惊喜。元景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想到这里,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盛王还笑了起来。

但景泰宫里好像不是一个人,里面还有人声。

晕乎间,盛王莫名停下脚步,听了一耳朵。

就听一个女声道:景儿,你如此喜欢阿鸢,本宫替你找个日子,便趁早成亲罢。

成亲

盛王脑子一个激灵,人都清醒了些。他呆愣愣地捏着蚂蚱,一时没有出声。

又听皇后说:你与小叔,也要有些分寸。他如今是王爷,你又是太子,近了别人有闲话。本宫知道你们感情深,可是有时候,也要替自己多想想。你呀,就不爱出声。这又没什么。

那你点头,本宫就当你答应了。这就去让人挑日子。

皇后的声音一传来,隔着门都感觉到喜气洋洋。

盛王看了看手中那只蚱蜢,只觉得绿皮绿脚的,满眼都写了讽刺。他抿抿嘴,扭头便走,连夜回了封地,此后多年,除非必要,再未进宫。

而就在盛王早早娶了王妃并育子嗣后一年,平都的太子才成了亲。盛王多妾多子,儿女双全,战场盛名,积威颇重。反观太子,多年未出,直到后来才有了元霄。

再后来,顺仪帝病重,久卧于塌时,他叫人喊自己这小弟回来。

一趟趟圣旨过去,却被盛王当柴火一烧,死活不肯。

顺仪帝长叹一声

他心中其实一直揣着桩事,若不解了心结,怕是难以安宁。

其实当年德治帝一直未封王位,是有心更换太子,想让元麒渊当太子,只是后来终于未能实现,德治帝便撒手而去。这些顺仪帝都知道,但终于不曾令第二个人晓得。

他将德治帝的遗嘱写成圣旨,命心腹暗中交托给盛王,说你若有一日肯回平都,就打开看看,盛王哧之以鼻在顺仪帝意料之中。

顺仪帝是这么想的,既然你盛王如此傲骨,不肯打开圣旨看,不肯回平都,这便不是他的过错,是你自己要放弃皇位,不与景儿争的,怨不得他。横竖他已遵从过德治帝的意愿。

他本以为就此尘埃落定,上哪儿都能和祖宗交待自己从未有过违心之行止。哪知此后兜兜转转十二个年头,元麒渊还是回到了平都,当了皇帝。

千百道圣旨都不如一个人能令人动摇决定。

当真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是太子

温仪(默默心想):还是我家汤圆好。什么女人,不存在的。

第96章 你说不说

这些往事,元帝都放在心里,不曾提及。皇位,他唾手可得时,不稀罕。虽明正言顺却恐遭他人指点时,他却接受了。不为世人所困,原本就是盛王的作风。虽有圣旨作数,朕也算抢了元景的位子,替他照顾一下儿子,也是应当的。

知道温仪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本想发火硬生生按捺下来的元帝痛心疾首道:朕可以给他一个父辈的关怀,兄长的教导,但难道,要让元景断后?

温仪默默地提醒他:陛下,你也姓元。元家不断后。

试图苦口婆心的元帝:

突然无话可说。

温仪叹了口气,他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这十七年,除却当年为温府的事,温仪对元帝从未如此客气。陛下。他道,你说的也不错。可臣也自私,臣蹉跎一生,也曾孤苦,也曾彷徨,被人弃者有之,被人伤都有之。从未有一人,如此不分缘由的待我。

他的生活也苦,却不曾放在嘴上宣之于口。

他的身份也尴尬,却仍昂首挺胸前行。

他待你好,哪怕是一点乐趣,也要捧在手心与你同享。

他痛时汗湿重衣,更情愿你瞧不见分毫。

陛下想起一桩桩,一种种,温仪心头滚烫,化作湿意滚在眼睫。他头一回为一个人心痛,替他委屈,酸涩难当。他躬着身,情真意切道,臣也别有用心过。臣也骗他过。但臣不愿意错过他。

如今太子身中奇毒,命数堪忧,这全是臣的过失。臣挑这个时候与陛下坦白,是想了却一桩我与他的一桩心愿。他若知道敬爱的叔公肯答应,一定会十分高兴。

元帝看着他:你说这话,是拿他作要胁,逼朕同情你们?

温仪抬起头:不是要胁。是请。

请陛下成全。

李德煊端端正正坐在门口,耳朵里塞的是棉花。没办法,他耳力也好,有些事,他觉得不该听但又不得不听到时,就会用这个巧妙的办法。周围的人都清了个干净,如今夜幕尚未袭来,天色未黑透,还透着蓝。偏还能瞧见几颗星星。晚风拂面,难得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