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谁都知道林野有个白月光叫温月。十年的替身情人,木枝始终不知悔改。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过了,结果林野的白月光温月,又活了。
木枝本打算拿着林野发的好人卡,稀里糊涂的糊弄一辈子。结果……
他怀孕了。
木枝带着手机和证 件,连夜带球跑了,还是站票。
不仅跑了,还给小月亮找了个后爹。
后来,小月亮三岁的时候,在街上遇上了林野。
小月亮问:“叔叔你是什么人啊?”
林野:“……我是你爹。”
我以为爱可以不朽,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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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替身
暮色深沉,空空荡荡的画室里一片橙红色的寂寥。
沉沉的橙色在空气中流淌着,阴影和橙色妩媚的交叠在石膏像上。
木枝送走了最后一名学生,关上画室的门,缓慢的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
画室的空间有限,除了中间空旷的地方用来摆放画架,其他的地方放着各式各样的石膏像和塑料水果。
唯一休息的软沙发,右侧也堆满了尚未拆封的包裹。
木枝倚靠在裹满胶带的包裹上,他低头点上一根烟,仰头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在橙红色的暮色中飘散,木枝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他已经连续工作十天了。
林野一个电话也没有。
木枝自嘲的笑了笑,叼着烟低下头,翻找自己的通讯录。
上一个打给林野的电话,是十天前。
那之后他忍着不给林野打电话,如今他实在忍不住了,林野依旧没有给他打电话。
木枝点开林野的电话,细细的看着“林野”这两个字的一撇一捺,狠下心想要拨通电话,却还是缩回了手指。
烟已经燃到尽头,甚至灼烧到了他的指节,木枝浑然不觉的看着自己的锁屏,眼眶酸涩。
林野根本就不在乎他。
十年。
他始终痴心妄想能有浪子回头的剧情。
木枝的眼泪无声的掉在手机屏幕上,木枝低着头,任由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人难过的时候,就连身体都会痛苦。
剧烈的抽痛从胃部传来,木枝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胃。木枝正打算给自己倒杯热水的时候,门口传来礼貌的三下敲门声。
木枝疼得脸色惨白,冷汗霎时从额头滑落。
“去他妈的。”木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专挑我倒霉的时候来。”
“请进!”木枝大口深呼吸几次,努力的恢复正常,一边去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哑着嗓子喊道。
“木先生。”
木枝一愣,他回头,看见花白头发一丝不苟的孟叔在门口背着手。
“木先生。”孟叔微笑着点头示意,“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木枝手一抖,手里的纸杯掉在地上。
滚烫的水洒在他手上,他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手。
孟叔一见,快步走过来,接了杯凉水,冲在木枝手上。
木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对不起啊,孟叔,林野头一回先低头,我有些不习惯。”
孟叔动作一僵,低敛了眉眼,缓缓收回了手。
木枝也意识到事情不对,抬眸望向孟叔,咬了下嘴唇,自嘲的笑了。
“他不会先低头,对吗?”木枝努力的问出了自认为最糟糕的结果,“是要我回去替他应付父亲吗?”
孟叔有些不忍心的回避了目光,轻声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您先搬去黎塘花园的别墅。”
木枝一愣,缓缓推开孟叔的手,再次问道:“您说什么?”
孟叔也算是跟过林野父子俩几十年的老管家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却说不出话来。
孟叔难办的咬了嘴唇,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没说话。
“他什么意思?”木枝冷笑一声,眼泪在眼眶里蓄积,“他把人带进我的房间里做!在我的床上!他干这种事情,还要我滚是吗?!”
“我算个什么?在他林野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就算是,就算是他奶奶的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吧?!”
“要我滚?然后把那个狗屁小明星迎进去是吗?”木枝一时气恼,挥动的手搭在一旁的石膏像上。
孟叔喊道:“木先生!温月醒了!”
木枝瞬间没了声音。
石膏像重重的砸在地上,支离破碎。
激情易逝,覆水难收。
木枝静静的站在原地,无力的垂着手。
暗红的血液顺着他苍白嶙峋的手指流下来。
孟叔心疼的抓起他的手,轻声道:“木先生,咱们先去包扎,听话。”
孟叔正准备拽着木枝往外走,木枝甩开他的手,一双漆黑的眸子愣愣的看着孟叔。
木枝的嘴开合良久,终于哑着嗓子问道:“……温,温月,醒了?”
孟叔躲闪了目光,点了点头。
木枝后退几步,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窗外无边无际的暮色从窗口流淌进来,木枝如同跌坐在暮色的溪流中。他手掌被石膏碎片划破,血液在手底缓缓堆积成一团。
天光昏昏欲睡,暮色在他身上留下妩媚的光影交叠。
木枝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左眼下方的一滴泪痣在暮色中颓唐得不可方物。
“……应该的。”
木枝痴痴的笑了,他眨了眨眼睛,湿润的睫毛把眼里蓄积的眼泪扇落,沿着苍白的皮肤滑落。
“正主醒了,我这个替身,也该滚蛋了。”
孟叔心有不忍,劝道:“木先生,先生对您,也不是——”
“不重要。”木枝艰难的爬起来,“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孟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孟叔正想去扶木枝,忽然看见木枝狼狈的跌坐在地,捂着胃部缩成一团。
“木先生?!”孟叔赶忙跑过去扶着他,“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
木枝最恨这样狼狈的自己。
谁都知道林氏集团的CEO林野心里有个白月光叫温月。
但是只有木枝自己知道,林野之所以与他在一起,是因为他跟温月一样,左眼下面有颗泪痣。
木枝对于林野来说,不过是温月的替身罢了。
他做了林野十年的地下情人,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不管林野跟什么人闹绯闻,只要叫他,不管林野在哪儿,他打着车把自己送上门。
整整十年,他低声下气,毫无尊严的爱他。
他以为他的低三下四,能换来林野的回心转意。
到头来十年岁月,换来这么个可笑的结局。
十年。
木枝遍体鳞伤,如今这般狼狈的样子,还要惹人嘲笑。
“别碰我!”木枝红着眼睛,大喊着推开孟叔,“我不需要人可怜!”
是他自作自受。
孟叔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伸出的手一时僵在空中。
木枝眨了眨眼睛,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木地板上。木枝看着孟叔,良久,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对不起。”木枝哽咽,“对不起,孟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他只是……太疼了。
胃部的疼痛让他满头大汗,恨不得把胃切掉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和汗水决堤般流下。
甚至让他错觉心里一点儿都不疼。
孟叔红了眼眶,心疼的过来扶起他,柔声哄道:“木先生,我们先去看医生,我带您去看医生。”
木枝试图推开他,可是胃部的又一阵抽痛,恶心的呕吐感铺天盖地而来,木枝推开孟叔,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酸水。
孟叔还没来得及反应,木枝猛烈的咳嗽起来。
孟叔急忙给木枝倒了杯水,木枝刚碰上纸杯,就再次吐出一口酸水。
孟叔惊叫一声:“木先生!”
木枝低头一看,发现黏稠的血液沾满他的手指,粘连的血丝一晃一晃的往下掉。
木枝愣了一下,喃喃道:“孟叔,气吐血这件事,都是林野的错。”
孟叔一把拽起木枝,不容置疑道:“木先生,我带您去看医生。”
木枝捂着自己的胃部,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衬衫上的血迹,又呆愣的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他白衬衣上的血迹呈现暗红色,干涸和濡湿交杂不清,仿佛窗外半死不活的暮色最后的挣扎。
这十年的荒唐妄想,总是该做个了结的。
木枝自嘲的轻轻笑了。
窗外,暮色消亡,天光沉眠。
第2章 情人
木枝坐在别墅门口,静静的抽着烟。
孟叔从楼上走下来,问道:“木先生,您……要不要等先生他回来……”
“回来了又怎么样。”木枝掐掉了自己的烟,接过孟叔手里的一个相册,“再说了,他也不会回来。”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别墅区在丘陵之上,远远望去,万家灯火无边璀璨。
可这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他亮的。
木枝黯淡了瞳眸,对着孟叔鞠躬道谢:“这些年在这里,多亏了您照顾。”
孟叔急忙扶起他道:“木先生,楼上还有些您的东西,我……我一起送您回去吧。”
木枝握紧了手里的相册,苦笑:“我不要了,温月那样的小少爷肯定也不会要的,您丢了吧。”
孟叔左右为难的时候,木枝拿着相册走远了。孟叔急忙追出去,然而木枝早已站在路边,对着一辆车招了招手。
孟叔认得,那是黎家大少爷黎湍的车。
孟叔倒吸一口凉气,急忙追上去喊道:“木先生!我送您去医院吧!木先生!”
然而木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弯腰上了车。
“林野占有欲那么强,你还敢上我的车。”黎湍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木枝,你是越来越厉害了。”
木枝抱着那本陈旧的相册,曲着长腿窝在车座里,一言不发。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的膝盖,半敛的瞳眸漆黑深邃,眼下的泪痣在昏暗的车内若隐若现。无边夜色和间或一闪的路灯做背景,给他添了几分落寞和颓唐。
黎湍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抽着烟,司机岑梧却忍不住了。
“木先生,送您去哪儿?”岑梧阴阳怪调道,“上次我家大少爷帮了您,林野狗子可是到我们那儿一顿闹腾,您可放过我们吧,我们折腾不起。”
黎湍冷声道:“岑梧,你长本事了!”
岑梧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继续开车,泄愤似的用力换了个档。
木枝眨了眨眼睛,疏忽落下一滴眼泪。
黎湍愣了一下,默不作声的灭了烟。
“不好意思,麻烦黎少爷把我送去医院吧。”木枝慌忙擦掉自己的眼泪,“以后不会麻烦你们了。”
黎湍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岑梧快人快语道:“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
黎湍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想开了?”黎湍敛眸问道,“不回来了?”
木枝闻言又落下一滴眼泪,他索性转头望向车窗外,点了点头。
他没穿西服,白衬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黎湍能看见他漂亮的后颈,苍白的皮肤因为脊柱而起伏。
“想开了就好。”黎湍再次点起一支烟,“岑梧,去医院。”
岑梧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黎湍对木枝的印象很好。
墨阳世家林立,世家子弟多得是,包养个小情人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黎湍应酬的时候,早就见怪不怪。
林野也换过不少情人,木枝却是黎湍印象最深的。
大概是十年前吧,具体时间黎湍也记不清了,林野第一次带木枝出来应酬的时候,黎湍在觥筹交错中见到了木枝。
林野性情乖张,跟向来沉稳内敛的黎湍脾气不和,也就是如此,年少气盛的两人谁也看不惯谁。
那时候黎湍眼看这个高高瘦瘦的、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带着歉意的笑容走出门去,鬼使神差的,黎湍跟了出去。
木枝就站在阳台上,偏头点上一支烟,昏黄火光映亮了他左眼下面的那颗泪痣,在他漆黑的瞳眸里展现出一星亮光。
明明温文尔雅,却又颓唐落寞。
这人像是用温柔的暮色堆砌而成。
温柔足够,又沾染上夜色的落寞。
这样的人,想来是不甘做见不得光的情人的。
黎湍走过去问:“借个火。您贵姓?”
木枝愣了一下,拘谨笑道:“木枝。林木的木,树枝的枝。”
然后黎湍就明白林野为什么不介绍木枝的名字了。
“前些日子的画展是——”黎湍试探性的问道。
木枝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哈,确实,额……是我。”
“你疯了。”黎湍斩钉截铁,“我打赌。”
木枝苦笑一下:“谁说不是呢。”
大好前途的画家,油画界的新起之秀,心甘情愿跑来做上不了台面的情人,跟着出来应酬的时候,连名字都不会被提起。
疯了。
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黎湍叫住了下车的木枝。
“木枝,十年了,你该清醒清醒了。”黎湍沉沉的望向他,“林野不值得,我都替你不值。”
木枝愣在原地,良久,红着眼眶落下两行泪。
“黎先生,谢谢您。”木枝笑了,“我也替我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