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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短命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1 / 2)

,心说你他妈多说一点说清楚一点会掉二两肉啊?!

不过就算元鲤只说了这么多,周子融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他之前就怀疑蒋坤和张鹭年绝不会就此作罢,还专门写了加急信去提醒东笙——看来还是没赶上。

东笙从小在东海长大,庙堂之中毫无根基,女皇是他唯一的靠山,如果女皇都翻脸了,他怕是很难翻身。

可他如果现在火急火燎地赶回去,怕只能是火上浇油。整个金銮殿的人都知道他是铁打的太子党,太子一出事,他连出使大任都不管了直接回京,那不是明摆了要逼宫吗?如果说太子谋杀命官的罪状已经敲定了,他这一回去,怕是还要再加一层蓄意谋反的罪名,毕竟他周子融怎么说也是虎踞一方的武将。

女皇现在应该正是敏感的时候,他就这么回去了,恐怕要把两个人都搭进去。

就算他说是因为半路遇上了番阳军队假扮的海寇,估计也没几个人信,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现下风向不往他们这边偏,本来这些海寇到底是不是番阳军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本身就可信度不大,再加上太子下狱,他的身份也连带着敏感起来,这会儿要是平白无故跟女皇说那些海寇是番阳人假扮的,恐怕还要再给他加个破坏邦交,欺君罔上的名头。

可如果不回去呢?

他之前问罗迟是不是女皇下的令,就是想知道这判决结果是从女皇口里出来的,还是从大理寺或者刑部口里出来的。若是女皇口里出来的,那么可能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女皇不想把东笙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处理,她亲口把东笙打入大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捞了他一把。

可就算女皇不打算杀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保不齐要出什么意外。

再说了,番阳局势不明,他们还没靠岸,就被一伙军队假扮的海寇给袭击了,若是就这么贸然前去,他是无所谓,那主船上一干文官的安全怎么保证?

周子融很久没有这样进退维谷过了,他在屋子里踱了几趟,又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强按住自己还在隐隐发抖的手,仰着脖子深深吸了口气,对那亲卫轻飘飘地吩咐道:“去把罗迟给我找回来。”

亲卫一听自己的谏言起作用了,赶忙领命而去。

周子融把几个亲信全部找来,将所有能想到的情况都规划了一遍。然后他们发现,无论怎么样,现在回华京都是下下策。

周子融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这么贸然回去,不然捞不出东笙,还得把自己搭进去。他是唯一一个站在东笙身边的人,要是他也进去了,那谁来救东笙?

女皇不打算杀他,在牢里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种保护,东笙应该暂时不会有事。

周子融想了一整天不要就这么回去的理由,最后却在半夜做了一个南辕北辙的决定——他把罗迟留下,自己带着五十个亲卫乘小舰返航。

他一路上无数次觉得自己疯了,可是每次在心里骂完自己以后,他还是会时不时催士兵们把船开快点。

“大伯,”公主被一个宫女搀扶着,急急忙忙冲进首辅府,一路上跌跌撞撞,把那宫女急得满头大汗:“殿下,殿下您小心脚下。”

蒋坤早就听到了外庭的动静,仍不急不忙地在镜子前把在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然后在脸上拾掇出一副焦急茫然的神色,这才行色匆匆地迎出去。

“哎呀,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啊?”

东漓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样子,仓皇道:“我听闻皇兄入狱了,母皇不愿意见我,大伯这可怎么办啊?”

蒋坤愁眉苦脸地四周看了看,伸出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公主低声,然后把公主拉过来,神经兮兮地道:“殿下啊,这事您可千万不要插手啊。”

东漓更急了:“为何?!那黑水牢哪里是人呆的地方,阴暗潮湿,鼠虫遍生,皇兄是龙血凤髓,怎么能遭这种罪?!”

蒋坤哀叹了一声:“可是……”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子殿下谋杀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啊。”

东漓反口驳道:“这怎么可能?!”

蒋坤痛道:“但是人证物证动机都已经齐全了,再要翻案……几乎不可能了啊。”

他说完这句话,不动声色的撩起眼皮子觑了觑公主的神色。

东漓脸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呆愣愣地看着他,木然道:“这……这怎么能?”

蒋坤随即痛心疾首地劝慰道:“公主这几日还是少外出的好,安安心心待在后宫,这把火是怎么也烧不到您身上的。”

接着他又一副神鬼莫测的样子,万分紧张地对公主说:“此番若是太子殿下他不幸……那您就是我华胥储君了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他按了按公主稚嫩的肩头,小公主还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就被蒋坤派人送了回去。

蒋坤送走了公主以后,脸上那幅苦口婆心地样子便也收敛了起来。他是最了解东漓的人了,不管东漓口头上再怎么骗自己,再怎么对东笙表达仰慕和关心,那种长在心底里的嫉妒和对上位的渴望,都是不可磨灭的。

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子。

九五至尊之位,他就不相信公主当真不想要。

东笙被扒了朝服,满身狼狈地赶到黑水牢里。黑水牢顾名思义,就是水牢,成年人进去,水能漫过腰线。地下昏暗,导致水看起来是黑色的,故名黑水牢。

水底下是难以企料的水虫子,有的有毒有的没毒,中不中毒就全看运气了,好多人就是这么不声不响地死在了水牢里。可就算不被毒虫咬死,这水冰冷刺骨,而且久不流通,泡了太多的死物,病害横生。如果关得太久,要么是被冻得半身不遂,要么是最后害病而死。

可东笙一进去就发现,关他的那间水牢里的异味要比别的水牢轻很多。他被狱卒牵进去拴在石壁上,冰冷的“黑水”漫过腰线,可是却没有太多不适感——这水是新换的。

而且石壁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雄黄味。

东笙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虽然事情走到这一步,不管女皇到底相不相信他,至少她还是想保他的。不然就会把他留到下午让大理寺和刑部判决了,那两个部门里有多少蒋坤的人,他数都数不过来。要是真的给他们判,东笙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么好好地站着。

他派出去的暗桩过来看过他几次,说是昆州的事已经有了些眉目,让他再耐心等等。

东笙想,他现在也就只剩下耐心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在蹲大牢之前总算是长了回心眼,把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就等着把自个儿捞上来——只要华京到昆州一路上的事情能顺利。

在水牢里呆久了,东笙越来越发现自己贱骨头的本质,之前在锦衣玉食的东宫他还老是失眠,这会儿被锁在阴暗潮湿的水牢里反而开始时不时泛起困来。

他强迫自己不要睡死过去,不然他的身体肯定会被这冰水给泡坏的。

东笙的日子快要淡出鸟来,在地下也不知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个人来找他。

那人一身狱卒打扮,可东笙一看他那张脸就觉得似曾相识,本能地觉得他不是这里的人。兴许是他之前易容久了,对这些乔装打扮的门路都极其敏感挑剔,一眼就能看出哪里违和。

他抬眼看向那“狱卒”,问了声:“怎么了吗?”

狱卒不吭声,也不打开水牢的门,隔着铁栅栏找了个最靠近东笙的地方,冲他比了个口型。

水牢里头光线很差,东笙拢眉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字是“周”。

【作者有话说:老攻要回来救媳妇儿了。】

第53章 信任

“狱卒”的那张脸长得极其没有特点,如果只是曾经萍水相逢,东笙肯定记不住。而既然是周子融的人,又能得周子融的信任来找他——东笙想了想,心里有了些数。

“阁下是?”

那“狱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明天探视的人来不了,殿下可有什么家常要交代?”

明天可不是探视的日子,也没有人说过要来看他。

东笙心念一转,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那你跟东宫传话,说孤无碍,不用担心。”

东宫里,就只剩下那几把天罡灵武了,言外之意一听就懂。

“狱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那小的先退下了,还望殿下多多保重。”

他有意无意地咬重了后面四个字,脸上的神色毫无波动,悄么声地退了出去。

直等到他走了出去,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的东笙才冷不丁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元鲤。

他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挑了挑,但随即又塌了下来,心里不知不觉间悬起了一块石头,他开始克制不住地想,那周子融不会是没接到让他不要提前回京的信吧?

东笙心里打着鼓,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想那周子融一向持重,应该不会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回来。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深处竟然会因为“周子融为他贸然回京”这个念头而隐隐兴奋。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然而再怎么努力却并没有把那作祟的诡异念想给打消下去,就像是抓泥鳅,好不容易逮到了正打算捏死,可稍一不留声,那坏念头又溜了出去,更欢腾地蹦跶了起来。

而他又想,周子融应该没有亲自回来,只是叫亲信过来帮个忙。

毕竟周子融绝对不能提前回京,现在女皇正在气头上,若是没有实证,说什么都是顶撞,再过分一点就是逼宫。而东笙自己毕竟是太子,女皇的长子,只要他不是旗帜鲜明地叛国造反,女皇总不会要他的命——可周子融就不一定了。

东笙好不容易平复了几天的心绪,一下子又不安起来,甚至连原本麻木的腰腿都开始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意,逼着他想要立刻出去。

华胥人自己窝里斗,笑话已经传到了大凌人的耳朵里。原本温德尔因为南洋一战精神恹恹了好长一段时间,甫一听闻华胥太子让亲娘给关起来了,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倒腾起来。

他老人家忙里忙外连轴转了好几天,终于抽出空来见见他儿子。这老王八蛋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别人当人看,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伽雷就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说是国王陛下在枫丹白露园里约见他。

不是因为有多紧急,只是温德尔突然想起来,觉得不吐不快。

伽雷过去的时候只带了杰尔随身跟着,倒不是他怕可能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是单纯地习惯了,不带这么个冷冰冰的大男人在身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温德尔算得上是老当益壮,半夜才睡,天不亮就起来,却仍是精神抖擞,早早就被好了茶点在枫丹白露园里等着他。

伽雷给他问了早安,拉了温德尔对面的椅子坐下。

温德尔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等到伽雷入座之后,才笑着对杰尔说:“这里不用你,你先退下吧。”

伽雷微微愣了愣,国王也早就习惯了他身边有这么个跟屁虫,很少会避讳他,除非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而且国王身边,也确实没有带侍卫,只有几个女仆,而在温德尔注意到他的犹豫之后,便把这些女仆都挥退了。

伽雷便回头冲杰尔轻轻道了声:“先回去吧。”

身着银甲的杰尔低头应是,毫不犹疑地退了出去。

“华胥的事你知道了吗?”

温德尔见杰尔退出去了,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伽雷点了点头,抿了一口瓷杯里的红茶:“听说了,怎么?父王有想法?”

温德尔笑了笑,十分含蓄地问道:“你有吗?”

伽雷顿了顿,失笑道:“父王还真是惦念着华胥那一亩三分地惦念得快要茶饭不思了,连说话也变得像华胥人那么拐弯抹角了。他们的太子被亲娘给关进了大牢,朝廷里肯定乱作一团,东海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种时候,的确适合我们趁虚而入。”

温德尔笑而不语。

伽雷又道:“但是,父王有没有想过,这也可能是个陷阱?他们或许是想趁我们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再挫伤我们一次?”

“华胥人有一句话,叫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温德尔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机会不能不抓,只是不能让我们亲手去抓,那样太冒险了,会被华胥给烫伤的。”

伽雷挑了挑眉,疑道:“那您的意思是?”

温德尔笑了两声,用小匙子沾了些咖啡,在桌上草草画了个华胥的地图,然后指了指它的北面:“华胥北边还有沙安,说不定他们比我们更心急。”

沙安虽然眼下和华胥是盟友,但是几千年来一向是两面三刀,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华胥自己在自己的后院点了把火,沙安皇宫里的那位老爷子不可能还坐得住。

伽雷扯起嘴角笑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安排个可靠的人,去沙安那里走动走动。”

温德尔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但是行事尽量低调些。”?

“我明白的。”伽雷应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温德尔叫住了正准备起身的伽雷,“你急什么?”

伽雷不能说是想回去找找杰尔,看看他的想法。自从杰尔的父亲“为国捐躯”以后,他就一直担心这件事对杰尔造成的负面影响会大到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所以基本从早到晚都把那人带在身边,比以往更寸步不离,一有事就让他来帮忙,想让他能渐渐忘记丧父的悲恸。

伽雷正要开口敷衍过去,温德尔就似笑非笑地打断道:“要去找杰尔骑士?”

“父王,”伽雷稳了稳神色,把心里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虚给按耐了下去,“我觉得,杰尔骑士是很适合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