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
温满满趴在桌子上凑过去：“你不会是学不会吧？”
“……”他要揍人了啊！
凶恶的眼神瞪着温满满坐回自己的位子，当下就怂了，小声嘀咕道：“不学就不学嘛，我不说了就是了。”
温满满又恢复了好好学习的模样，她觉得妈妈说的也没有错，什么样的年纪干什么样的事情，她现在在学校作为一个学生，就是应该好好学习。
妈妈每天照顾她们很辛苦，她要快快长大照顾妈妈。
江小鹿在课间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把温满满拉出去。
学校花圃里的月季都开了，两个人站在榕树下，满满问她：“怎么了呀？”
江小鹿看了看四周，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粉色信封，在温满满眼前摇了摇说：“你猜猜这是什么？”
温满满瞧着粉丝信封上面印着的桃心火漆，试探地问：“是情书吗？”
“bingo！”江小鹿打了个响指，对她啵啵啵，“今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我要把它放在陈怀印的桌子上。”
温满满睁大眼睛问：“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放学了应该没有什么人吧，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你在外面放风，我在里面放情书，然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说不定还能碰到他。”江小鹿陷入了自我幻想中，甚至已经想到了陈怀印看到他情书之后的发展方向了。
刺激！但是温满满微微害怕。
放学之后，温满满坐在位子上动都不动，秦玉半也没走，两个人一个心急如焚，一个平静如水。
秦玉半想着怎么开口让温满满和他一起去吃饭，但他不好意思。
温满满想着同桌到底什么时候才走，毕竟要跟着江小鹿去楼上放情书，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但她又不善于说谎，更不善于掩饰，坐在凳子上一直动来动去，秦玉半说句话就能把她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秦玉半：“你干嘛呢？”
温满满：“我没干嘛？”
“……”秦玉半也不是真想问她干嘛，所以也没注意她奇怪的语调，他把书放进抽屉里，装作不经意地问：“不吃饭？”
他想好了，温满满要是说吃，那他就说咱俩一块，温满满要是说不吃，那他就点个外卖，拿回来在教室里吃。
然而温满满以为他问她吃不吃饭，便点头：“吃呢。”
秦玉半勾起唇角。
女孩：“在等小鹿呢。“
秦玉半的唇角弯下去了。
他以为同桌没有同伴，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秦玉半起身，沉默的出门，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再想哄一下温满满他就是狗。
教室里终于没人了。
温满满和江小鹿偷偷摸摸上了三楼，果然如江小鹿所说，放学的时候大家基本上去吃饭了，她们今天运气好得出奇，十三班一个人都没有。江小鹿准备速战速决，于是悄悄的跟满满说：“你在外面看着我马上就出来噢。”
温满满郑重点头，她一定会好好放风把关的。
虽然她没有想过自己把不把的住。
头一次干坏事，温满满心里是忐忑的，她紧紧盯着四周方向，生怕有人上来。可是老天就是这样，你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当前方楼梯传来阵阵脚步声时，满满心都提起来了。
她摆好姿势，准备轻咳一声，楼梯上的人上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温满满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呀？
方子铭见到满满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明明是十三班的教室，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生依旧敞开穿校服，脖子上的项链没了，他手里抱着球径直走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温满满对方子铭没有好感，也不想和他讲话，于是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这举动落在男生的眼里惹恼了他，搞得他跟什么瘟疫病毒一样，每次见到他就跑。
少年不愿如她所愿，她退两步他就走上前，恶劣的靠近，温满满本身就站在墙角，他一过来整个把她围住，想钻出去都难。
温满满退无可退的蹲下，嘴唇紧抿，露出不善的眼神。
方子铭半蹲着靠近：“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温满满越是怕他，他越来劲，手搭着墙，方子铭轻轻笑了两声：“怎么这么巧每次都能单独遇见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故意恶心温满满，温满满也确实被恶心到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推开，温满满用尽了力气，方子铭推倒在地，温满满站起来，口袋里掉出了一沓粉色信封。
江小鹿之前给她让她帮忙挑一个最好看的。
信封飘到方子铭的脸上，男生伸手拿下来，错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他恍然大悟：“原来你偷偷跑到楼上来，是为了给别人送情书啊？谁啊？”
方子铭像是窥破了什么隐私一样，看着温满满不怀好意：“原来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也会早恋？秦玉半呢，你把他甩了吗？“
温满满气死了，这人胡说八道什么啊，她涨红了手叉腰：“你不要瞎说！”
方子铭食指中指插向眼睛：“还没瞎，看得到。”他摇摇手里的信封：“写给谁的？”
温满满头扭到一边。
方子铭切了一声：“不说也没关系，我早晚会知道。”
此是江小鹿从里面出来，见到方子铭她快步走过来，这人她记得，就是之前总是欺负满满的坏蛋。
江小鹿挡在温满满身前，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对着男生说：“你干嘛？又想欺负我们满满啊？我告诉你，我在你是不可能欺负她的。”
方子铭被她逗乐了，觉得这女孩儿也有意思，也不知道她这细胳膊细腿能怎么干得过他。
小方一撩袖子，露出体育生粗壮的胳膊和强壮肌肉，故意在她俩面前捶墙，墙面被捶的咚咚作响，陈年老酒的灰尘扑朔朔地洒下来。
江小鹿咽了咽口水，退后一步，熟人不能输气势，她手一指，声音清脆：“你不要欺负女孩噢，打球都打不过我们班男孩子呢，在我们女孩子面前耍力气有什么用。”
温满满深以为然，从江小鹿后面冒出个脑袋附和：“对！”
方子铭被她俩气地太阳穴突突直跳，凶狠地盯着他俩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儿：“再说一句？”
温满满拉着江小鹿，勇敢直视：“你在我们面前耍酷是没用的，打赢了我们你也没有面子，所以，你还是快走吧！”
一个男人最后的自尊，就是不能有女人骂他。方子铭作为体育队佼佼选手，更是容不得被两个女孩子这样挑衅。他双手握拳，俩眼赤红，一拳往前打去，温满满只感受到耳旁一阵风。
“呼——”
她后怕，江小鹿比她的反应快多了，拉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前跑去。
“啊啊啊啊——”江小鹿一边跑一边喊，喊得温满满紧张兮兮头也不敢回。
“哎哟我的妈！”跑到一楼遇到一个人，江小鹿差点撞上去，定睛一看，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你俩跑什么？”
江小鹿喘着气：“没、没跑什么啊，锻炼身体。”
温满满：“有人追——”
江小鹿恨铁不成钢的掐着她的腰。
温满满：完了！
她迅速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
但是教导主任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先是狐疑的看了眼楼上，没什么异常，再看向两个女孩儿，显然她俩已经达成共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躲过一劫。
此时距离上课只有半个小时了，温满满和江小鹿去买了面包啃，进超市的时候看到陈怀印出超市，江小鹿一个机灵立定稍息，直到陈怀印从她身旁路过没给她一个眼神。
恋爱中的小姑娘奄奄一息：“哎，他没看到我。”
温满满安慰：“他马上就能看到你给的情书了。”
小姑娘突然羞涩：“这有点不好意思欸。”
“……”
陈怀印到底看不看见情书她们不知道，但是等了一个晚上无事发生。
放学时，江小鹿丧到极致，拖着书包无精打采的叹气：“他是不是没看到？”
温满满想了想问：“你写你名字了嘛？”
“没有。”
“那你写你的联系方式了嘛？”
“也没有。”
“……那你想让他怎么找到你呢？”
江小鹿望天：“心灵感应吧。”
“……”
江小鹿：“有缘千里来相会。”她掏出手机习惯性刷贴吧，突然看到一个帖子名叫：一封来自年级第一的情书。
她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打开一看，果然——【八方震惊，我看到高二年级第一给陈怀印送情书，内容笑死我了。】
帖子已经热到盖了500楼了。
5楼：我靠真的假的。
10楼：年级第一欸！这么浪的嘛？
11楼：陈怀印是哪位？
14楼：啊啊啊啊啊这妹子好敢！
15楼：楼主，你这么发出来不怕教导主任窥屏嘛？
16楼：哦吼小姐姐要完蛋了。
……
江小鹿：“！！！”
这不就是她的信！
“满满！”
温满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把小脑袋凑过去的时候，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反映过来年级第一是谁之后。
她两眼一黑差点撅过去。
妈的！什么鬼！
第29章
这条帖子不光江小鹿看见了, 九班的人看见了，连秦玉半也看见了。
秦玉半平时不关注这些校园论坛，可是今天他坐在书桌之前不想看书, 拿着手机瞎翻就翻到了贴吧上。看到年级第一四个字点了进去, 里面内容惊呆了他的小脑袋。
头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仔细一看，高二年级第一, 除了他同桌还有谁。
他同桌居然, 去给陈怀印送了情书, 送就送还被人逮住了，这是有多蠢？
还有，难怪她晚上不去吃饭，原来是要去楼上。
干！
秦玉半说不上来这是一股什么滋味，晚上开着小窗, 夜风很凉, 秦玉半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刻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一直不想承认的猜测与一贯的否定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温满满确实喜欢陈怀印, 她给他送了情书。
秦玉半心有些凉, 又有些空, 脑子里循环往复都是温满满的音容笑貌，呆呆的，可爱的，生气的，张牙五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都储存在他的记忆里让他异常烦躁。
抓了抓头发放下手机，秦玉半心里憋了顿火抬脚就踹了下书桌。
生气。
莫名其妙的生气。
他起身躺倒在床上，想看贴吧的信息又不想看, 随后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学校对早恋这个事情管的很严，曾经也不是没有过在贴吧示爱最后两个人被抓记过的事情发生，如果不及时处理一下的话，说不定明天温满满就要被叫去办公室检讨。
秦玉半想到这个，坐起来打开电脑，他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帖子删掉。
可是刚打开电脑他就顿住了，等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温满满记不记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如果他不做的话万一温满满被记过他好像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这是个很陌生的情绪。
秦玉半盯着屏幕上的喜欢两个字，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奇妙的想法一闪而过，可是还没等他细想，房间的门被推开。
他爸回来了，难得回来。
秦唐一身酒气，他刚结束了一场酒宴回来，他在国外呆了两个月，又去出差了半个月，许久没有和儿子见面，一进门看见秦玉半坐在床上玩电脑，秦唐眉毛皱起，声音淡淡：“作业写完了？这么晚还在玩电脑。”
秦玉半忙着删帖，没有理他。
秦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有点生气，他松了领带走到床边，一把把秦玉半的笔记本合上，生气地道：“就这么无视你的爸爸，还有没有点礼貌？”
秦玉半因为他不讲道理的合了他的电脑而生气，这人要么不回来一回来就找他的茬，他抬头，父子俩眉宇很像，只是秦玉半比他有着更年轻的桀骜：“您不敲门就进了我的房间，没有打招呼就合上了我的电脑，您讲不讲礼貌呢？”
这话瞬间激怒了大家长，秦唐每次想和儿子好好说话可是他都这么一副不把他这个爸放在眼里的态度，他今晚喝多了酒，上前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声音怒道：“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响亮。
秦玉半半边脸都麻了，可是他却没有讲话，他甚至还冷笑了一下，这是他爸七年来第一次动手打他。
看，时间会消磨一切，秦唐的愧疚早就没了。
大家长打的手麻，看着秦玉半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抖了抖唇没说话，空气静默，秦唐看向他的书桌，游戏机、模型、电影光碟，满满当当的桌面只有一本教科书，随手一翻还一个字都没写。
秦唐刚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把书啪的一下放在书桌上，指着他怒道：“没人管你你天天就这么学习，学费给你白交，当我死了吗！”
秦玉半抬起来，眼神讥讽又暴戾：“对啊，没人管我我就这么学习，你不管我凭什么这样说？”
秦唐被他不驯的言语激怒，手起下落，在距离秦玉半脸不到一厘米的时候生生忍住，没打下去，秦玉半半分未动。
到底是多年的掌权者，秦唐迅速调整情绪，他背着手恢复镇定的问他：“英语学的怎么样？要是在国内学不下去，就赶紧出去，学校我给你联系。”
他看着安静沉默的儿子，顿了顿又道：“秦玉半，我不管你是心存怨恨还是放纵自我，总之你既然是我儿子我就不可能让你这么轻松无所事事的混日子，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在你没有能力反抗我之前，就只能听我的。”
秦玉半终于恨恨地看他一眼，他内心住着一只暴戾的雄狮，拼命的压抑着自己不要爆发，秦唐说完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拉开门出去之前最后说：“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就算你妈妈一辈子起不来，你也得给我站起来。”
深夜十一点，秦玉半坐在床上宛如一尊雕塑，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秦唐最后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的心口，刀割般的疼。
站在窗边，楼下车灯亮红，秦唐从门口出来上车，车内人影绰绰，隐约有个女人，秦玉半冷眼看着，最后拉上窗帘。
都是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