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皇亲贵胄渣世子(13)
尽管苏泽适也能收到京城的消息, 却因为距离的原因并不那么及时,所以他仍旧处于焦灼之中。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他也算是有盼头。
更重要的是,战场的形式并没有给他留下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苏泽适又跟着林将军上了战场,只是这一次与之前他执行的偷袭或者骚扰任务大不一样,他终于有机会去前线了。
安国侯担心儿子年纪小小过早参与杀戮让他的性格出现问题,没想到这段时间他却适应良好,似乎是天生为战争准备的苗子。
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令他都颇为惊讶。安国侯不是不关心儿子,而是因为自从战事爆发后他便没回过家,所有的了解都是基于薄薄的信纸,以为家书所言有些夸张了。
知道上次他亲自带队收复云烟城之时才见识到,苏泽适箭无虚发的本事谈不上决定作用,在击杀对方将领时的干扰却是实打实的,极大地减小了他们的损失。
经此一战,安国侯终于下定了决心让儿子独当一面。
回想起来是弹指一挥间,实际上却已经过了一年。苏泽适年十六岁, 虚岁十八, 虽未及冠, 在人们看来也是能独当一面的男儿了。
生辰之时, 他收到了长公主和秦明婉送来的礼物。要是他在家中, 少不了又是一番热闹, 礼物更是多不胜数。到了这里,就是贵精不贵多。
长公主送来的是一把弓,比他原本使用的更重些,拉开也更难,但射程更远,攻击力更强。
他原本用的是安国侯送他的十四岁生辰礼, 自然不是凡品。只是经过了两年成长,他的身体素质又提升了一大截,用的武器自然也要换一换。
秦明婉送来的是一把匕首,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削铁如泥,深得苏泽适喜爱。
想来有趣,那么些年了,就没见秦明婉拿过绣花针。出现在她手中的不是剑就是鞭,苏泽适自然也无缘荷包衣物一类亲手制作的礼物。
当然,苏泽适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在这个对女子有诸多限制的时候,他希望能够尽其所能地给秦明婉最大的自由。
何况,秦明婉也不是骄纵无度毫无分寸,该学的礼仪和人情往来之事她并未逃避,分寸拿捏得极为适当。
不得不说,秦明婉这样的分寸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苏泽适的压力。
这个世界上,最般配的只有共同成长。真正的傻白甜只是因为将压力累加在亲近的人身上了,更甚者亲近之人还不得不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刚开始因为感情会心甘情愿,可一生几十年,谁能做到永远毫无怨言呢?
不知不觉越想越远,苏泽适目视前方绵延的铁甲军队,有着一往无前的信心。
要说武将的一大好处就是只要能够积累足够的军功,职位增长就不存在文官的“不可越级”一说。
一年多的时间,苏泽适参与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斗,尽管单独带队的时间不多,累积的军功还是让他升任了振威将军。
哪怕只是四品杂号将军,但想想他虚岁十八的年纪,还是极为了不得的。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只要给他足够的机会和时间,成长为超越安国侯的人物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此战过后他也有事要做,秦明婉已经及笄,长公主的意思是让他早些娶亲。
苏泽适觉得婉儿还小,可以缓些时候,但长公主却异常强势,让他别无他法。
当然,要真的不愿意,谁都强迫不了苏泽适。但他很清楚,长公主是担心万一他出了事,苏家便后继无人。
安国侯父母双双离世,他又只有一个儿子,苏泽适就是苏家最后的香火。长公主让他早些成亲,应是希望他与秦明婉能早些生下孩子。
对于长公主的这个打算,苏泽适只能内心说一声抱歉。在他看来,十五岁的女孩子还是太小了,过两年再说吧,他会注意保证安全的。
哪怕苏泽适自己不在意香火传承,但他却清楚安国侯和长公主肯定是在意的,他不能那么自私。
至于为何要答应成亲,苏泽适是担心他拒绝迎娶便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哪怕碍于苏秦两家的权势不敢明说,秦明婉聚会之时小姐妹的一点口角却是难免的。
再一个,他一再的拒绝只会让岳家不好想,秦明婉也会怀疑他的真心。
实际上他是没想到武宁侯府会同意秦明婉那么早出嫁的,京城的世家小姐们都是早早定亲,出嫁却多是十七八岁。
既然已经这样了,该担当起来的他不会逃避。至于成亲几年不开怀?苏泽适早就打算好了。
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一路,苏泽适除了警戒四周便是东想西想。
这还是他头一次随大军出征还能骑马呢,原本他一个不入流的校尉,这个时候就只能跟着跑。不过他本就有锻炼的习惯,跑一路并不会让他很累。
西域的漫天黄沙是一大特色,随着一排排兵士的踏过,扬起的黄沙扑面而来,糊在身上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此时春季已经到来,路边却见不到几丝绿意。生命气息掩映在绵延的荒山之间,渲染出了一种沉沉的悲壮。
铁甲碰撞的声音和一次次在地面踏出的震响,展示了宁朝军队勇往直前的精神面貌。
朗云的持续研究让宁朝掌握的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越来越多,战争带给他们的十有□□都是胜利。
说起来,他升官的速度比之苏泽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到一年的时间,从小小的士兵站到了与苏泽适同等的高度。
在他人看来,苏泽适是大帅与长公主之子,爬快些还能说是有人保驾护航,朗云的横空出世就极度令人嫉妒了,期间还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事故。
苏泽适有心与朗云交好,在他遇上事情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挺他,加上他时不时的“建议”,两人算得上是朋友了。
虽说一开始苏泽适主动靠近动机不纯,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战场上的惺惺相惜早就让苏泽适转变了态度,真正地珍惜这个朋友。
对于朗云的升官速度,苏泽适没什么感觉。人家堂堂正正赢来的东西,他还不至于嫉妒。
更何况,掩藏在苏泽适圆滑外表下的是铮铮的骄傲。他从来相信,如果自己愿意,这些他都可以做到,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可能他是依靠系统交换的方法走了捷径,但他那么多年的付出也不能忽略不计。
退一步说,能走捷径又何尝不是一种实力呢?每一个努力的人都值得被善待,机会本就可以算作是捷径范畴之中的。
人呐,就是不经念叨,这不,朗云就驱着马来了苏泽适身边。
苏泽适转过脖子看向来人,“这个时候你过来干什么?”虽说没人限制他们的自由,大家默认的却是长官走在自己的队伍旁边,随时应变。
一拉手中的缰绳,朗云碰碰身下的马儿,按下它想要奔腾的欲望。答道:“这不是马上就是决战了心里有些没底来找你说说话嘛。”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他沉稳的心性是出了名的,就是不知道他突然递过来的高帽是想干什么。
嗤笑一声,苏泽适丝毫没客气,“行了,你我打了那么多次交道,何时见你那么客气了?说吧,什么事?”
没等对方回话,苏泽适又大剌剌说了一句,“还有,谁跟你说这是决战了?就允许阙族占了我们的地盘不让我们打过去啊,没这样的道理。”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上次说的□□还有什么想法吗?”尽管对于苏泽适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些吃惊,朗云也没有准备在这里细问。
他痴迷于研究武器,甚至比让他上战场更感兴趣。
□□一事也不是苏泽适提出来的,只是见朗云抓耳挠腮的毫无头绪才忍不住给了他一些提示。
也就是基于此,苏泽适都不明白朗云是从哪里来的。他能知道□□和□□,证明他生活的时代比宁朝先进,可他并不了解飞机大炮,又说明他生活的地方还没发展到这个时候,难以探究他的来历,系统也没说。
“我哪里知道具体的,就是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见过海外之人拿过,方向已经给你了,你自个儿多琢磨琢磨”,苏泽适敷衍他。
他没打算让太多东西提早出现,□□是剧情本来就存在的东西,他适当推动一下没什么影响,但□□可就是没出现过的,他提出来就已经违背了初衷。
伸手点点他,朗云驾马走了,倒是并不介意。
相处这么久,以他的聪慧早就知道苏泽适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处事有自己的原则,既然不愿意说,肯定就是有不能说的原因,他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当然,这都是基于朗云有着强烈的自信,相信自己迟早能够研究出来。所以有没有他人的提示都不会影响结果,顶多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苏泽适也了解朗云的为人才敢这样说话,要换个人,他这种话说一半的就该被乱棍打死了。
他也不算是骗人,没让系统置换,他手中并没有图纸,让朗云挑战一番也有趣。
第50章 皇亲贵胄渣世子(14)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抵达驻扎地的时候是下午, 天边的落日余晖洒在白草上,似战士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天。
此情此景, 苏泽适难免有一丝感伤。战争从来残酷,尤其是对于底层士兵来说。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牺牲是战场上司空见惯的事情,就宁朝的胜利来说,哪怕有□□辅助也是尸山血海,算上阙族的人,死伤数目令人触目惊心。
但他没有退缩的余地,不论战争的起因是什么,他的立场都是坚定的。
苏泽适敬畏生命,却坚定地想要守护家园。他是一个人,感情与理智并存,不允许感情胜过理智。
站在帐篷前看向阙族的方向,苏泽适突然想起了安国侯对他的评价——看似理智,却没有丧失柔软。
在这一点上, 父子俩算是一脉相承。安国侯不说多有同情心, 对于士兵的爱护却是实打实的。单看他就算坑儿子也要将军饷发出来就知道了。
小小地叹口气, 苏泽适转身回了营帐。今日他难得放松, 准备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几天就没有放松的机会了,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接到命令。
果然, 一个与平日无异的夜晚,苏泽适等人接到了奇袭的命令。
那么长的军旅生涯,他们早就习惯了随时整装待发。不过小半刻钟得得时间,士兵们排排战力,只等大帅一声令下便如利剑出鞘一般直指利城。
早在接到命令的时候苏泽适就有“里应外合”的预感。
如他所料,在他们到的不一会儿, 城门便被人打开了。入眼一片腥红,倒下的人成片。
没时间让他们感叹生命的脆弱,这一刻,宁朝士兵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背负着战败的屈辱那么长时间,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倒下,没有一个人不恨。他们等这一天太久了,只要胜了,他们便不是丧失国土的罪人!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安国侯勤于练兵、严于治军的效果了,哪怕是如此激动,没有一个人扰乱秩序。
按照计划,步兵开路,骑兵随后,弓箭手随时准备。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阙族人来得很快,他们刚刚穿过城门就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飞溅的血液、残忍的嘶吼、刺耳的刀剑碰撞,是此时利城最显眼的一幕。哪怕是在黑夜中,借着火把,一幕幕场景呈现在每一个活着的人的脑海中。
苏泽适不知道安国侯安排的,虽说他已经能够进入帅帐议事,但今日的突袭显然是保密的,他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能多杀就多杀。
现在的他依旧是弓箭手,拉开弓,三支齐发。破空的瞬间甚至发出了呼啸的声音,这样的力道,只要碰到人,铠甲不够厚的受伤是绝对的。
弓箭手并不是站在最前面的,借着盾牌的抵挡,苏泽适随着队伍越来越深入城中。
身后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进城,不担心阙族来一个“瓮中捉鳖”,宁朝军队的士气高涨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城中的居民多年来已经习惯了战争,醒来的一瞬间便尽可能地躲藏起来。
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阙族人完全掌控这座城池。人们依旧向往着回归宁朝,所以,阙族并没有兵力补充。
一鼓作气,安国侯带着人越杀越远,直到与东门攻入的队伍汇合。
隔着犹在挣扎的阙族士兵看到自己人的那一刻,所有的宁朝士兵再次升腾起一股杀气。此刻的阙族依旧没有等来援兵,他们的败局已经注定。
“不杀俘虏,只要你们认清形势,接受安排,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安国侯握紧手中的剑柄,嘶哑着嗓子喊道。
他的身体竟然有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三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如何能毫无所觉?
这群人中有硬汉子,面临失败的时候依旧没有选择投降,拼死发起了攻击。
但他们没有几乎了,走向死亡的结局后,他们的同伴多数选择了投降。胜利,终于来临。
押着俘虏们进去,安国侯带着人全城搜索。他是个有手段的将军,不论何时,与士兵共进退。
苏泽适也在搜城的队伍中,到了这个时候,他维持着冷静,不放过蛛丝马迹。他不会觉得剩下来的阙族人会对他们抱有善意,仔细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从夜半时分到太阳高照,一夜之间,利城回到了宁朝手中。
但苏泽适知道,胜利没有那么轻松。在此之前,宁朝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从拿回云烟城后,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商讨战术,无数人在这段时间牺牲,直到昨夜,他们成了见证光辉的人。
他知道安国侯不会就此停下征战的步伐,阙族人占领这座城池三年,宁朝背负着屈辱三年,要是仅仅拿回城池便作罢,将毫无威慑力。
所以,苏泽适是支持安国侯继续向阙族国土进发的。当然,他们不可能让阙族灭国,只要把他们打怕了,订下契约,保证几十年的和平便好。
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永远强盛,但只要他活着,就会竭尽全力守护国土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