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表情是缺乏人间烟火气的淡漠，眸光讳莫如深。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间——
林临心底钻进一丝幽幽凉意，随着身体的血管遍布全身……
是他！
林临几乎是立即就确定，这个年轻貌美的男人，就是刚刚拍戏时，只用眼神就让他NG的人！
远远的，宫夜宴朝稚嫩的青年，扯唇笑了下。
这一笑，仿佛万千繁花在瞬间绽放的惊艳绝美，同时也恰似罂粟致命危险。
林临脚下一软，双腿颤颤……
*
第二次拍摄开始。
场记打板，“A！”
这次，林临还没来得及靠近明歌，动作再次僵硬，“卡！”
两次下来，明歌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一丝猫腻——
这NG的情况，不正是跟上一次，她跟梁季成拍吻戏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那千里冰封的冷冽气息不再是针对她，目标是跟她演对手戏的替身林临。
明歌好气又好笑。
人家是压戏，令演员NG，宫总是眼神气场秒杀人于千里之外。
第三次拍摄开始。
摄影机运转如飞。
才不到几秒钟，林临再次NG，“卡！”
林临一个二十岁的男孩纸，内心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这替身，他不当了行吧，求大佬别再用眼神扫射他了。
哭唧唧。
三次NG之后，林临走出拍摄圈，光.裸的上身外套上一件青春洋溢的白色T恤衫，歉意万分的主动跟韩森请辞道：“导演，很抱歉，我想这份工作我不能胜任。”
韩森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强行挽留，“行吧，今天的工资到财会那里领一下，两百块钱，不多，辛苦你了。”
林临家境不好，一直很缺钱，不然怎么可能甘愿做别人的替身呢？
《宠妃在上》剧组虽然穷比一个，但该给的，一分都不会少。
林临原以为今天是白跑一趟了，没想到戏没有拍成，韩森依旧愿意将一整天的工资日结给自己。
青年心下感激，忍不住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多嘴提醒了一句，“导演，这场戏要想顺利拍成，得看明歌前辈。”
林临离开后，韩森若有所思。
随后，他叫来明歌，告诉她一个消息，“刚才梁季成的替身林临辞演了。”
明歌，“……”
宫总，你真是腻害了。
明歌揉了揉脑袋，“咱们剧组还没有没替补人员？”
“有。”不等明歌松一口气，韩森话锋一转，道，“不过，都跟梁季成的身形相差很大，到时候放到荧幕上一看，非常容易穿帮。”
顿了下，他又道，“而且明歌小姐你应该也不想跟道具师或者灯光师拍船戏吧？”
明歌，“……”
她们剧组的道具师是个四十几岁的络腮胡中年大叔，灯光师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好吧，的确不想。
倒不是歧视，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拍船戏的对象是年轻貌美小鲜肉呢？
明歌琢磨着，“梁季成该拍的戏份都已经拍完，家里有事飞C市了，不可能叫他回来，要不重新找一个替身？”
“万一很多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呢？”韩森不赞同，并且提醒她道，“明歌小姐，咱们剧组很穷，资金方面已经快告罄，等不起那么久。而且为了一个不超过三分钟的镜头，大张旗鼓花费代价寻找一个裸.替，我觉得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也是。
明歌摸了摸下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韩森胸有成竹，“有！”
明歌挑眉，“什么？说出来听听。”
年轻的导演突然间笑容变得谄媚起来，“请您男朋友客串一下。”
第327章 为艺术献身
！！！！！！
明歌开了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正喝了一口，忍不住猛然喷了出来，“噗——”
她被呛到，“咳咳咳……你说什么……”
韩森露齿微笑，重复了一遍，道：“请明歌小姐您男朋友客串一下替身。”
“不行！”明歌太过凌乱，连韩森说宫夜宴是她男朋友都没有否认，一口拒绝掉道。
让堂堂宫氏集团总裁来给你一个穷逼剧组客串替身，韩导，你飘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否定得太过坚决生硬，明歌解释道，“他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学过专业的表演，不会演戏。”
“不会演戏不影响的。”韩森努力游说道，“只是让那位先生出演三分钟而已，全程不露正脸，很简单的，压根儿不需要什么演技。”
奈何明歌郎心似铁，冷面无情的继续拒绝，道：“他身型跟梁季成不符，以后上了荧幕会穿帮被群嘲的。”
“不会的！明歌你这点儿担心完全是多虑！荧幕穿帮细节被找茬群嘲，这是建立在替身的身材不仅跟演员相差甚大，还很LOW的情况下！”
“但是，那位先生的身材堪比时尚圈顶级男模，观众们不仅不亏，而且血赚好吗？！”
想起那天在君悦酒店里的惊鸿一瞥，韩森俊秀的脸上盈满了一片向往之色，继续幻想道：“说不定，到时候《宠妃在上》一播出，也能凭借个替身逆天好身材，上个热搜什么的，为咱们剧增添人气！这是双赢的局面！”
明歌，“……”
韩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韩导。
明歌无语了下。
然而，仔细一思量韩森的话，明歌觉得好像……也没错。
以大美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范典型身材，就算日后被网友扒出来是替身，恐怕也只有令人疯狂的。
不过，这分明是她一个人的福利，干什么要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哼╯^╰
明歌心里隐隐有点儿被韩森说服，但要她就此答应是不可能的。
女孩斜睨了一眼目光晶亮表情殷切等待着她的回答的年轻导演，红唇如魅，声音幽幽说了一句，“韩导，我的男人凭什么要拿到荧幕上，给万千少女观赏？这样我很吃亏的～”
韩森听闻表情不变，甚至有一种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笃定气势在其中，他微微一笑，道：
“明歌小姐，你不是也拍吻戏船戏吗？
那位先生定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女朋友跟其他男演员亲密，不然林临怎么会一直NG？
而且我们这不叫吃亏，叫为艺术献身。”
明歌一噎。
卧槽，被发现了。
明歌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在韩森微笑的目光下，心虚得一笔。
韩森继续道，“与其换替身演员，拍得不尽人意，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明歌垂死挣扎，道：“我们这里说了不算，要是他不愿意呢？”
毕竟，要大美人出镜可是很贵的……
她们这个穷比剧组，能请得动这么大咖？
年轻俊秀的导演平时性格温和，不显山不露水，此时此刻完全展现出他过人的智慧与口才，抓住人心的是弱点，一句话秒杀——
“看女朋友与男演员拍船戏，和亲身上阵自己与女朋友拍船戏，我想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选择后者吧？”
第328章 你得赔我一个
韩森看向明歌，微笑着询问道：“明歌小姐，您觉得呢？”
明歌，“……”
我选择修仙，放弃治疗。
狗头。
明歌原本就隐隐动摇的立场，这下被韩森弄得彻底崩溃……
她说，“那，我试试？”
韩森：微笑。
*
在原地调整完心情，明歌转身，一步一悲壮地朝休息区霸占了她座椅的男人走过去。
宫夜宴抬起眉眼，漆黑漂亮的墨眸色泽由淡转浓，锋利又深沉的视线落在明歌身上，如一张网将她锁定在其中……
女孩一袭纯白古风戏服，一头青丝如瀑散落身后，纤足点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体态婀娜翩跹，恍如古画中款款走出的美人，越过岁月，惊艳时光，走到他面前。
男人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一顿，薄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有事？”
明歌咳了声，“有！”
“跟我有关？”宫夜宴檀黑的眸子一闪，流淌着淡凉的色泽，薄唇微掀，低声吐字，“说来听听。”
“你把我们剧组的替身演员给吓走了，现在没有办法拍最后一幕戏……”
明歌话还没说完，被男人打断，挑了挑眉，“所以？”
“你得赔我一个。”明歌正色道。
宫夜宴表情淡漠，冷静理智的分析反问，“凭什么？”
“第一，我不认识你们剧组的替身演员，从头到尾全程零交流，何谈吓走二字？”
“第二，他的演员专业素养不过硬，似乎与我无关。”
“第三……”
说到这里，宫夜宴紧紧地凝视着女孩的眸，倏然勾了下唇，瑰色华艳，低笑了声：“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明小姐。”
明歌长睫忽闪两下，突然微微弯了半边腰，与坐在座椅上的男人平视，眸子里闪缀满了璀璨的星辰，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魅惑而天真的语气，嗓音娇懒软糯的问道：
“求人，我不会……可以用美人计收买你吗？”
话落，空气好像一刹那静止，宫夜宴精致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喑哑，道：“可以。”
明歌眨了一下眼睛。
这就……同意了？
也太简单了吧！
明歌还来不及高兴，她白皙纤巧的下巴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捏起，唇瓣微微一疼。
她听见男人清冷微哑的声音落在了耳畔：
“这是利息，我先收取。”
明歌，“……”
有一种会被邪恶的资本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不详预感。
她怎么会以为很简单的？
大概还是……太甜了吧。
满心复杂。
*
拍摄开始前。
韩森看着一袭休闲服纯白矜贵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来，客客气气的道：“宫先生是吗？您好，我是本剧的导演韩森，欢迎您的加入。”
虽然不知道宫夜宴什么身份，但是凭借韩森的直觉，他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客气完，韩森大致给宫夜宴讲一下拍摄内容：
“先生您替补的角色是本剧男主演皇帝，大概有三分钟的剧情，请放心并不会露正脸。主要内容就是皇帝将宠妃庄姜慢慢地放倒在贵妃榻上，然后身体覆上去，远远的营造出唯美旖旎的画面感……”
第329章 本色出演
宫夜宴撩了撩眼皮，一句话总结，道：“总的说来，就是船戏？”
说着，男人墨色眸子眯起，目光转向明歌。
明歌无辜地眨了眨眼。
韩森轻咳一声，“是的这样没错……”
顿了下，年轻的导演忽然露出了丝腹黑的微笑，语调不急不缓的道，“宫先生跟明歌是男女朋友，拍这个戏应该可以算得上驾轻就熟才是，就算宫先生没有表演经验也没有关系，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最后四个字，吐词咬字略微拉长了声调，有一种徐徐调侃的意味深长。
明歌，“！！！”
明歌立刻以愤怒晶亮的目光控诉他——
韩森，你竟然卖队友！！！
韩森面无愧色，落落大方地回视明歌，眼底一片澄澈无辜。
他就说个实话而已，怎么了？
明歌：“……”
呵呵。
突然间，明歌的手腕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
是宫夜宴。
她一愣，下意识地抬眸望去，这个角落视线正好落在了男人俊美的侧脸轮廓与优美的下颌弧线，还有略微透出一丝性感的藏在衣领间的精致喉结……
明歌心口一跳，小鹿砰砰砰乱撞着心脏，忍住冲到嘴边的那句“宝贝儿”，问他：“……干什么？”
“陪我去换化妆间。”宫夜宴修长的指落在女孩纤细的手腕间，指腹下是她细腻白嫩的肌肤，想到她曾经说过自己是身娇体软的美人，不禁无声地薄笑了下。
嗯。
如今，他承认。
年轻貌美的男人黑曜石的眸子幽深了一分，望着她时目光专注且深沉，让明歌嘴边的嘟囔不自觉地咽了下去，改成，“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去化妆间不行吗？还要人陪～”
抱怨的语气，但声音里并无丝毫的不满，娇懒的尾调甚至裹了一丝丝甜腻的蜜。
宫夜宴喉结淡淡滚动，嗓音低沉道：“为本色出演预热一下。”
明歌美眸睁大，“！！！”
一旁，韩森感觉自己被喂了满满的狗粮，以至于明歌的“求救讯号”也只被他看作小情侣秀恩爱，直接无视掉，自言自语地走开，“那边，灯光重新布置一下，位置不太对……”
单身狗表示踹翻这碗狗粮！
最后，明歌无法，只得领着男人去了化妆间。
虽然只是拍摄一场剪辑送审内容不超过3分钟的戏，古装发套与戏服还是要换的。
替身演员不用正脸入镜，一头纯黑如墨的古装长发，披散在一袭纯白休闲服的男人肩头，墨发间脸部轮廓一笔一划勾勒出绝美的线条，恍如真正的古时帝王不小心穿越现代，依旧能够臣服众生，颠倒乾坤。
明歌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宫夜宴从化妆台前的座椅起身，青丝如墨滑落而下，修长挺拔的身材，令原本不大的化妆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明老师，戏服放在这里，记得让这位先生换上。”化妆师目光微妙地打量了两人一眼，识趣的退了出去。
转眼，化妆间里只剩下明歌和宫夜宴两人。
*
空气里，莫名的浮动着无声的燥意。
明歌开了口，率先打破平静，提醒男人道，“看我干嘛？换戏服。”
宫夜宴视线从女孩身上收回，落在了一旁衣架挂着的那件薄白戏服上，“这确定是戏服？”
闻言，明歌眸光下意识一转，然后心里无数个“卧槽”奔驰而过。
衣架上挂着的，说是戏服，其实就只是一件白色亵.裤而已。
因为这场是船戏，应导演的要求，皇帝入镜时，只穿了一条白色亵裤。
至于为什么古代皇帝亵裤是白色，而不是彰显尊贵的明黄色……
这，她怎么知道？
这一刻，明歌脑海里冒出无数奇奇怪怪的想法，最终归于平静。
她解释道：“应该就是这一件了，化妆师没有给你拿错，不用怀疑，快换上吧，毕竟你的戏份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明歌红唇机械的一张一合，看起来非常的淡定，但是……
特么的，她到底瞎说什么玩意儿？！
明歌好险的及时刹住嘴，只道：“总之，宫总你赶快换上就是了！”
她话音落下，宫夜宴薄唇轻启，开了口，落下一个字，“好。”
明歌微怔。
下一秒，只见宫夜宴抬起手，骨节白皙漂亮修长的手指，落在了身上白色衬衫最上方第一颗扣子上。
指尖微动，解开。
明歌呆住，眼珠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