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就要获得新生，X9879难免也有些许激动。
但它没有想到，它万无一失的计划, 竟然在触碰到翟安陌元婴的瞬间化作了妄想。
原本在它看来毫不设防，没有丝毫防御力的元婴, 竟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将它整个隔绝在外。
它僵持了一阵, 眼见翟安陌的元婴渐渐成型, 显然是夺舍无望，便想往后退去另谋出路，但就算是这个动作, 现在也化作了妄想。
将X9879禁锢之后，翟安陌不慌不忙的继续吸收灵力补足到元婴里，再由元婴转换为真元力。
约莫过了小半日，他的修为完全巩固到了元婴初期，翟安陌才注入神识到元婴之中。
元婴相当于他的魂体，用起来相当自然，他睁开眼，先是用真元给自己变换了一身衣服，才看向被压在丹田另一头的灰色雾气，“初次见面。”
“你到底是谁？”或许是因为暴露了，X9879的声音不再是男女不辨的机器音，而是一道沙哑的男声。
“姬聆风。”翟安陌理了理披散的头发，慵懒的往后靠了靠，仿若躺在软椅上一般自然。
“不，不对，你不是姬聆风。”X9879否定道，“他不是你这样的人。”
“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翟安陌挑眉笑，“家破人亡的小可怜，遇见救命恩人系统，全身心信任，最后乖乖被你夺舍？”
X9879沉默，一来翟安陌正好说到它的点子上，二来以它对翟安陌的了解，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见它不说话，翟安陌也不继续逼问，转而换了个话题，“你把样子露出来给我看看，若是好看，我可能会饶你一命。算了，万一放过你又去祸害别人，岂不是我的罪过了，还是不要看了。”
被翟安陌的善变惊呆的X9879：“……”
自言自语完，翟安陌不再给它说话的机会，抬手一挥，原本禁锢住那团灰雾的真元忽的化作无数道光剑，将其割裂成万千道碎片。
在它化作碎片的瞬间，隐隐可以看到其中有一道人影浮现，不得不说，它的人形长相还真挺在翟安陌的审美点上。
“宿主我认得他！”022说道，“他在世界线最后出现过，身份是反派boss，魔尊的继任者。还好您将它解决了，否则它很可能真的会在与您解绑之后去祸害其他人。”
翟安陌嗯了一声，将X9879残留的能量清理了一下。
不得不说，它的确是一个有实力的系统，光是残留下的能量，也相当于翟安陌进入元婴之后所有能量的三分之二。
方才翟安陌能够控制住它并一击必杀，除了早有准备加这里是他的主场之外，还有一点是X9879轻敌，它至死也没有想到翟安陌竟然真的会在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决时对它下死手。
“宿主宿主，我在它的残余能量里发现了它的记忆碎片！”022此时欢呼道，“它根本不是系统，他是人！是经历了时空穿梭，然后回来伪装系统的人，他是个骗子！”
没有在意022的着重点错误，翟安陌捧场道：“怎么说？”
“它就是一个魔修，死亡之后魔婴四处逃窜，最后在男主历心魔劫的时候看到了他来自现代的记忆，然后穿越了回来，当年诱导白许二家对姬家灭族便有它的功劳，它一开始就看中的姬聆风的天生灵体，但在他坠崖的时候灵体已毁，想放弃又不甘，于是它便暂时寄居在了他体内，等待着时机。当然，那时它并不知晓姬聆风体内的灵魂已经变成了您。”
“继续。”翟安陌乐得听022讲故事。
“然后您都知道了呀。”022呐呐道，似是有些害羞，“对不起呀宿主，本来想帮您忙的，结果都让您自己解决了。”突然它想到了什么，“宿主，您后颈上有一个花纹，您刚才撩头发的时候我看到了。”
“嗯？”翟安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入手一片光滑。
“长这个样子。”022说道。它话音刚落，翟安陌眼前忽的一亮，由许多光点渐渐组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纹。
“什么颜色的？”翟安陌问道。
“很漂亮的金色。”022说道，“不是您自己纹的吗？”
说完后022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废话，翟安陌与它绑定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元婴相当于他的灵魂，哪有人纹身能纹到自己灵魂上的。
翟安陌很清晰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类似的花纹，但他却对它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来得玄之又玄，他想要抓住却无从下手。
定定的盯着它看了许久，翟安陌仔细将它印在脑海里，随即离开识海，结束了这场短暂的闭关。
翟安陌走出岩洞，何欢正架着一堆篝火，在上面烤着一条蛇，长大了一些的小虎端坐在篝火堆旁边，淌着哈喇子眼巴巴的瞅着篝火堆上的烤蛇。
见到翟安陌出来，何欢顾不上手中的蛇，当即起身恭敬道：“小主人，恭喜出关。”
“我闭关了多久？”翟安陌问道。
“回小主人的话，您一共闭关了七日。”何欢道。
“你们可都还好？”翟安陌问道。
“都好。”何欢应道，“就是白影很想您。”
何欢话音刚落，篝火堆处传来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见方才还好好的烤蛇连棍带蛇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堆被打得稀乱的篝火。
而罪魁祸首此刻正两只前爪按着棍子，小脑袋一耸一耸的，呼哧呼哧的啃着肉。
翟安陌可以肯定，这一瞬间他在何欢眼里看到了尴尬。
“您要吃吗？我再给您烤一条。”合欢说道。
“不了。”翟安陌摇摇头，“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它吃完，咱们就出发。”
“这几日我从来往之人处打听了一些信息，再往东走什么都没有，您为什么要往那边走呢？”何欢不解道。
“这里为什么会叫觉陵秘境？”翟安陌不答反问。
何欢沉默了一阵，道：“传说这里是仙人陨落之地，也作仙人陵园，而其每千年觉醒一次，所以才有觉陵秘境之称。”
“既是陵园，那自然有陵墓。”翟安陌说道。
“您是在找仙人陵墓？”何欢反应过来。
“不是。”翟安陌否定了这个答案。
“那您是……”问题刚问出三个字，何欢便噤声了，他已经猜到翟安陌可能会有的回答了，但他却不想从翟安陌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没有好奇何欢没说完的话，翟安陌一只手拎起正啃着最后的骨头的小虎，毫不留情的在它油滋滋的手上身上施了好几个清洁术，直把它折腾得嗷嗷叫。
见它彻底恢复了干净，翟安陌才揉了揉它的脑袋。
白影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自己还剩了个尾巴的食物，然后人性化的朝翟安陌作了个揖，显得格外可爱，随即又可怜巴巴的看向何欢。
翟安陌给了它一脑瓜崩，“小白眼儿狼。”
“嗷呜呜。”白影不满意的抗议。
荒漠沿路没有什么风景，除了天上过于炽热的太阳，以及时不时从地底钻出来的致命毒物，就没有什么好欣赏的了。
不过翟安陌倒是不觉得乏味，甚至连地里的沙子里有几只蚂蚁都观察得清清楚楚。
“宿主您不着急吗？”022问道。
“急。”翟安陌说道。
022：“……”您这赶路的样子可不像是着急的态度，原本一天的路程，现在境界明明增长了，竟然连着走了三天三夜才走了一半，而这位修为看不出水准的剑奴，竟然也跟着翟安陌慢吞吞的晃，一点也不催促。
心里吐槽着，但022到底没敢亲自和翟安陌说出来，只是委婉的问道：“您不觉得最近咱们走的有点慢了吗？”
翟安陌这次倒是没有否认022的话，只是说道：“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022好奇道。它很清楚翟安陌的脑力，能让他花这么多时间思考的，肯定不是小问题。
“他还活着吗？”
被翟安陌这个问题砸了个头昏眼花，022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啊？”
这之后，翟安陌没有再和022说话，但022却静不下来，它整个系统都在疯狂运转着，在分析翟安陌刚才这个问题。
他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X9879？还是……明霄？
第131章
022最终放弃了自己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它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宿主, 您想明白了吗？”
“嗯，大概吧。”翟安陌垂着眼, 算是给出了一个不怎么确定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 022算是松了口气。
翟安陌的大概，多半就是已经有了答案了，虽然还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以022对翟安陌的了解，它再问下去只会显得自己像个弱智, 是以它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烈阳当空, 却仿若失去了温度, 一望无垠的黄沙上，温度却越发低了下去，仿佛正逐渐进入荒漠的严冬。
何欢俯身抓起一把冰凉的沙子，张开手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散落, 他回头朝翟安陌道：“小主人，前面不远就是冰川林地了。”
翟安陌点了点头,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些。
随着愈加深入, 地上金黄色的沙子渐渐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 冰川起伏不定, 地面时常有裂缝冰窟，一不小心就会坠入其中。
此处之所以被成为冰川林地，是因为它非但地势起伏,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冰凌横生，仿若一片冰雕密林。
这里温度极低，从剧情描述看来，哪怕是元婴期的修者，在这里也支撑不住太长时间，若是不及时出去，很可能会被冻成冰雕。
翟安陌随身带着烬灵玉，倒是感觉不出气温的变化，何欢修为高深，加之本身不是肉身，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在场唯一觉得冷的就是小虎妖了，它刚进冰川林地，就钻进了何欢的怀里，但这显然并没有给它带来丝毫温暖，仍是冻得瑟瑟发抖。
眼看小家伙胡子都结上冰，可怜兮兮叫都叫不出来了，翟安陌终于大发慈悲伸出了手，“给我吧。”
何欢有些愧疚，“抱歉小主人，是我照顾不周。”
“没事。”翟安陌揉了揉白影冻得冰冰凉的小脑袋，结果摸得一手水汽，不由皱着眉给它又施了几个清洁术。
这次它没有嗷嗷乱叫了，只是乖乖地趴在翟安陌怀里，眯着眼喉咙里冒出呼噜噜的声音。
“宿主，感应到男主的气息。”022这时报告道，“就在您左手边五百米外的一个冰洞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翟安陌闻言问道。
“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我几秒钟前都没有感应到他的存在。”022说道，“也许是这秘境中有传送阵。”
虽然外界传送阵在几千年前就失传了，但这里是秘境，就算有也不稀奇。
但稀奇的是，男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剧情中肖楚南的活动区域就是西面密林区域和中心遗迹，绝不曾出现在这冰川之中，还正好是在翟安陌的目的地附近。
现在剧情显然又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动，对于这一点，022十分重视。
但它很快发现，它重视也没用，一切还得看翟安陌的。
这个世界翟安陌和男主的接触一直都少得可怜，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除了明霄在场的时候，他似乎做什么都恹恹的，也失去了逗弄男主的兴趣。
这种感觉让022很是无奈，但也无计可施，它现在就祈祷着明霄能够好好的，不要让翟安陌再受什么打击。
不管如何，之前翟安陌提出的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它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但它不愿意细想。
虽然翟安陌从来没有明确表态过，但对他一直处于极度关注状态的022还是能够隐隐感觉到，那个男人对翟安陌的重要性。
是不是爱情它不知道，但他一定是翟安陌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翟安陌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自我毁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在去秘境中央遗迹吗？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女声从冰窟中传来。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应该还是在秘境之内，先别紧张，我找找出口。”肖楚南的声音有些发抖。
“好冷啊。”
“小主人，要过去看看吗？”何欢问道。
“嗯。”
五百米的距离不过一瞬间的事，翟安陌没有靠近，只是绕着那个冰窟周围走了一圈，然后朝何欢招呼道：“走吧。”
听着逐渐远去的声音，022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刚才翟安陌虽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但他走那一圈可不是白走的，而是在周围布下了一个法阵。
这个方法翟安陌不是第一次用了，上个世界他也用过，当时022没有看出来，但这次它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见到翟安陌的动作，最高兴的就是它了。
虽然不指望这个法阵能困住有男主光环的肖楚南，但能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完全把自己摆在了男主的对立面的022高兴的想，当然，它最开心的还是翟安陌竟然开始营业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家系统操碎了心的小心情，翟安陌看着面前熟悉的冰棱，这个地方，他是第二次经过了。
见翟安陌停下，何欢问道：“小主人？”
翟安陌站在原地，似乎在失神，直到何欢叫到他第三声，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何欢问道。
“没。”翟安陌眨了眨眼，“你是他的剑，应该找得到他吧。”
显然没有想到翟安陌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何欢眼神蓦地闪烁了一下，“我……”
“带我去见他。”翟安陌打断了他的说辞，定定的看着何欢的眼睛。
他的视线没什么含义，只是单纯直白的看着。
何欢记忆中，看过翟安陌眼里出现过很多情绪，活泼的，害羞的，沮丧的，开心的，各种各样的情绪。但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之前的那些，似乎都是假象。
只有眼前这个，眼神直白而空洞，挑不起任何情绪的眼神，才是真实，而它所看到的，也是真实。
他不是剑奴，他就是一柄剑。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小虎暖起来。
何欢垂下头，“小主人，请跟我来。”
二人在冰川林地中穿行，裂谷在他们脚下穿梭，最后何欢停在了一道约莫三丈宽的裂谷之上，他转过身，看向翟安陌，“主人就在下面。”
翟安陌垂眸看向下面黑漆漆的裂谷，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