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嘛。”
说完还朝豆爹离开的方向撅了噘嘴。
豆娘级别上涨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春节，在卷烟厂发完福利之后，大部分工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今年不是说全国上下产量都好的出奇吗怎么福利反而还少了呢，但不管心里怎么腹诽，大部分人面上都还是喜滋滋的，除了小部分工人闹腾了一阵子，但结果依然没有丝毫改变见此，部分人心中终于开始生疑了，元家人因为提前了解了大部分情况所以对此倒是能够接受。
深夜，豆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没有入睡，豆爹也闭着眼睛在一旁假憩，好一会儿之后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大车，你明天回村儿里一趟吧。”
豆娘心里虽然知道情况可能变严重了，但心里到底还是抱有着一丝幻想。
听了自家媳妇儿的话，豆爹在黑夜中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又有些担忧，
“咱家到现在为止陆陆续续存了近千斤粮食了要是真闹出事儿来，省着点吃一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这次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现在外头传的消息都是虚的，我这心里连个底儿都没有。”
听了这话，豆娘也沉默了现在这情况真不知道是咋搞出来的不仅底下的人一天到晚搞虚假，连上头的人也都被糊弄的信以为真，剩下的全是随大流的。
两人之后聊了不久便各怀心思的沉沉睡去了
隔日一早豆爹就裹着大棉袄往大庆村出发，漫天白絮伴随着冷冽的北风在空中飞舞，乡间路上偶尔见着的几棵树也是光秃秃的，田野旁的河道也被冰封了起来，从远处看去河面上还又几个被凿裂的洞口，旁边绕着一圈儿泛着白霜的泥巴脚印儿。
见此，豆爹对村中现在的境况也有了些许猜想，因为村口儿的这条河他是知道的，除了夏季外很难见到鱼的影子，更别说是寒冬之际了，而且村里有点儿基本常识的人的对此有所了解想到这儿，心里顿时有些沉重，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往豆三伯家赶去。
等到豆三伯家时，豆爹见自家哥的脸色看起来还挺好，一路上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还有些庆幸，毕竟自家哥既然看起来还行，那证明村儿里境况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糟，说不准是自己想多了呢，于是松了口气问道：
“哥，村儿里现在情况咋样？”
“队里都快没粮吃了，你说呢。”
豆三伯的这句话可以说是直接打碎了豆爹刚刚的庆幸之情，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疑惑毕竟今年收成虽然跟往年比差了很多，但队上的粮食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消耗一空啊，这事儿简直怎么瞧怎么奇怪啊，诧异道：
“这是吃光了还是咋滴啊？”
豆三伯听见这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唉之前到处报的产量都高，村里不想拖后腿，所以也就跟着整了个八千斤，但实际上连一半儿都没有，结果现在上头要收粮，村里凑不出来那么多粮食，又不想挨批，最后只能把自己的口粮匀了大部分进去上交现在可不就快没粮吃了么。
半年前吃大锅饭肚子顿顿能吃个溜圆儿，现在基本上能有半饱就不错了，要不是你嫂子时不时带点儿吃的回来，估计连我也要跟李大庄他们一样去摸那没影儿的鱼了。”
这话一出，豆爹顿时如坠冰窟毕竟大庆村儿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别的村儿基本上也不可能例外，而且不仅仅是周边村子这样干，这可是全国上上下下都这样干啊若是今年年景儿跟去年一样或者更糟糕的话只怕到时候风浪又要来了，哪怕自家有两份儿工估计也不能幸免于难。
从豆三伯家离开的时候，豆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毕竟他当初的猜想算是成真了，而现在的一切也明显都在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种情况下自家也最好趁着这事儿还没爆发之前再多做些准备。
因为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这事儿，豆爹在快到家门口儿的时候还摔了个大马哈但好在有雪在下边儿垫着，所以人倒没受什么伤，不过经过雪地里的这么一摔，整个人倒是镇定了下来，脑袋也清醒多了，对自家要准备的东西也有了些许计划。
一进家门儿豆爹就忍不住把所有事情一咕噜讲给了豆娘听，也没避着家里三个孩子，毕竟这事儿还是得让家里人都有个数，不仅把这事儿发生的原因和可能导致的结果一一解释了一遍，而且连应对措施也说了一些，
“这两天就把咱家院儿里的菜地清理一下，到时候全都种上韭菜，等开春儿之后再找一批南瓜跟扁豆种子回来撒上，再多买几只小鸡仔儿回来放着，反正咱家那野草多的不行，也不用喂糠。”
豆娘在一旁听得直点头，毕竟这些菜确实是最容易养活的，哪怕真遇上大旱年自家也不至于连一口菜都没得吃。
见两人聊得火热，元豆豆心下有些感叹自家爹娘的危机意识，似乎每次外头以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自家爹娘都能提前意识到，而且十几年来基本上除了五六年前那次买衣服的事件被外人盯上过一次后，基本上可以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现在的这些准备虽然不说尽善尽美，但渡过饥荒前期基本上是没有问题了
正在元豆豆感慨不已之时，传息石又传来了异动。
第67章 伙食变化
在豆爹豆娘把事情都讲明白之后, 元豆豆便回了房间, 心底对陈皮此次传来的消息也是万分好奇，毕竟这人可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想起上次去香江之时跟他交代的事情，元豆豆左眼一跳, 有些期待的取出了传息石, 开始接收起其内消息来。
果然, 陈皮这次依然也没让元豆豆期待落空, 自从元豆豆离开香江之后, 他又陆陆续续收购了近二十万斤粮食, 现在手中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万斤粮食，而且就在昨天还成功在s国最大的农场主那边预定了一批近十万斤的大米, 只等半年后交货，听着这一串串儿消息，元豆豆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都有些佩服起来沉下心琢磨了一会儿后，又把接下来的安排通过传息石告知了陈皮。
香江。
等陈皮得知元豆豆下一步准备做何时，顿时有些感叹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那可是百万斤粮食呢，但女仙竟然说捐就倦了, 而且听那语气一点儿也没有丝毫心疼之意, 想到这儿心里又有些惆怅，毕竟他可是知道人心到底有多复杂, 这么大的手笔只怕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调查如此看来，自己现在也应当更谨慎一些了，一些没扫干净的小尾巴也该清理清理了, 可千万别辜负了女仙的一番期待才好
两人之间的安排慢慢走上正轨，而陈皮在香江的名气也越发大了起来，因为平时建立的爱国人设，终于有一小部分与内陆上层有联系的人开始与他接上了头
初春之际，冰雪消融万物开始复苏，街道上林立的树木开始抽出新芽，开阳县的节奏又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县城内表面看上去无比正常与以往差别并不大，但从大部分人的面色上还是能瞧出日子比以前难过了，以往还能经常瞥见不少面色红润之人，但现在却变得寥寥无几，而元家桌上出现的菜色比起往年同样也寒碜了不少。
看着没几颗油星子一盘红薯叶跟只有碗底有一层大米的稀粥，元家三个孩子都没怎么讲话，堂屋内的气氛也有些沉默，半响之后豆娘才开口，
“将就着吃吧，就这么点儿油还是你娘我前些天好不容易在供销社抢到的呢，咱家还能混个饱饭已经算是不错了，现在好多人家里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大家虽然之前都有心理准备，但真过起这种日子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难受，尤其是豆小弟，他自生下来后元家的日子便好过了不少，可以说是赶上了好时候，除了上次被掳走之时吃了点儿苦外，平日里基本上没缺过什么，现在家里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儿，不过倒没表现出来什么，因为他也知道哪怕仅仅是这样的条件也是爹娘费尽心思才能换来的，他要是再抱怨些什么那就真是显得矫情了。
豆娘这话一出，明显能感觉到，大家夹筷子的速度都快上了不少，豆爹也接着出言安慰了一句，
“就算是没放啥油，媳妇儿你做的这菜啊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闻着都香呢！”
说完就夹了一筷子苕叶就着稀粥唏哩呼噜大口大口的吃喝了起来，面上一副享受的表情，甚至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豆娘见自己男人这样心里确实也轻松不少
毕竟现在家里的条件确实比不上以往了，外头只要跟吃食有关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精贵之物，每次都要铆足劲儿去抢去争才能买回来一点儿，想到现在外面的变化，她心里也很是无奈，因为哪怕生活条件都变这样了，那些高产量的消息还是层出不穷的出现在报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元豆豆对家里的变化倒是接受良好，毕竟她现在基本不怎么需要食物的支撑，平日里吃的也渐渐比以前少得多，到现在基本上一个红薯就能解决了，若不是不吃东西会被看出异常，估计在当初筑基之时她就已经辟谷了。
不过虽然她是如此，但家里另外的两个大胃王可就难过了，因为以往家里条件不错的时候，他俩总是能敞开了肚子吃，顿顿都能吃个十成饱，现在家里要开始节省口粮，每顿能吃个七分饱就顶天了，半点儿都没多的，就连以往每天出现在元家饭桌上的鸡蛋现在一个星期也就只能吃上两回。
由于元豆豆刻意的减少了摄入的饭量，豆娘还私底下在担心呢，
“你说咱闺女以前那么能吃一人，现在顿顿只吃拳头那么大点儿的饭菜能吃饱吗？”
“上次你不是跟闺女谈了这事儿吗，咋还担心呢？”
豆爹原本也为这事儿发过愁，结果看元豆豆哪怕饭量减少了那么多，气色依旧好的不行，平日里力气也没小半点儿后，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我这不是怕咱闺女是装出来的吗。”
豆娘虽然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可能有些多余，但是当娘的，总是要想的格外多些，孩子的一点儿变化都能让她心里老惦记着，而且自家又只有豆豆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她肯定在自家豆豆身上放的注意力比两个混小子要多点儿。
豆爹对豆娘有些无语，觉得自家媳妇儿想的可真多就自家闺女那种直性子要是真有点儿什么还能不说出来啊，完全是瞎操心，想到自己要是继续跟自家媳妇儿扯，估计今晚他就别想睡了，因此也没接话，装作没听见，开始在一旁打起小呼噜来。
等豆娘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家男人已经快睡成一头死猪了顿时满头黑线。
隔日清晨出发去学校之时，豆娘还专门多给元豆豆塞了一个小红薯在她手里，整的元豆豆有些无奈她也没想自打自己开始消减饭量之后自家娘会变成这样，每天看她的眼神儿都带着担忧，生怕她把自己给饿坏了，不管她澄清了多少次都不管用。
豆小弟看着自家姐傻乎乎拿着一个红薯分外纠结的样子，乐的不行，凑道元豆豆身边小声道：
“姐，咱俩打个商量呗！”
听见这话之后，元豆豆转头瞥了自家弟弟一眼，见他捧着肚子的模样，立即明白了这家伙的小心思，笑了，
“你刚在家咋不多吃点儿，现在馋上我手里的东西了？”
豆小弟听自家姐姐这么说觉得有些委屈因为现在家里每次做饭都是定量的，自己要是多吃一点儿，家里其他人就要少吃了，于是他每次都有克制自己，吃个六分饱就会停下来，但此时他又不想显露自己的小心思，于是有些嘴硬道：
“我这不是在家里吃饭没啥食欲吗”
豆哥在一旁听了这话，十分无语，
“你那还叫没食欲啊饭桌上吃的唏哩呼噜的响声比我还大呢想吃红薯就直说呗，拐弯儿抹角干啥。”
“哼我才没有呢！”
被自家哥无情的拆穿之后，豆小弟脸上瞬间蔓延出两坨红云，怒瞪了豆哥一眼，心下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给这家伙留吃的了。
元豆豆在一旁看的扶额，完全没明白这俩人咋就为这点儿小事儿吵吵起来了呢，瞧了眼手中的罪魁祸首，赶紧插话道：
“你俩别吵了，不就一个红薯吗，一人一半儿。”
话音落地之后，两人顿时停下了话茬子乖乖等着自家妹妹分吃的，见此，元豆豆纳闷儿了这俩人平时也没见饿呀，咋今天突然就这样了完全没想到两人近一个月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克制自己，憋久了，而今天恰巧又碰上这件事儿，这一下可不就爆发出来了吗。
等两人把元豆豆分成两份儿的红薯啃完之后，虽然还是没觉得有多饱，但心里却满足多了，脸上也都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毕竟今天多吃了点儿，可不得乐呵么变脸速度之快直让人咋舌
看见两人的脸色变化，元豆豆也有些正视起自家的问题了，因为平常家里人都没说什么，而她现在对食物的要求也越发可有可无起来，所以对家里伙食的改变并没有多大感觉，但现在看来大家都只是藏在心里不想增加负担而已，估计平日里难受着呢，想到此，皱了皱眉头，决定把自己空间内剩余的那部分粮食想个法子补贴给家里，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旁边的豆哥跟豆小弟见元豆豆一副沉思的严肃模样，也都噤口不言不敢再继续闹腾，安分了不少，周围的气氛一度很是沉寂。
直到三人走到校门口后，才被在不远处等待的项天歌打破，
“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