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被陈桦洞穿耳膜的声音给刺醒,这才察觉到外面发什了什么。耳机一摘,床帘一掀,武小满那张黑黢黢的大饼脸就这么“chua”的闪现在了他眼前。
“噔噔噔噔!”
武小满提着一串绿油油的不知是菠萝还是绿芒还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往他面前一戳,又转身对着陈桦和王超然那边甩了甩:“老子!老子差点在机场让人撵跑了知道不!说不让带生鲜水果上飞机。靠!我他妈,我他妈要不是惦记着你们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完蛋玩意儿,哪用出那个吊丑!”
“不是,”王超然笑得差点一骨碌从床上栽下来:“陛下你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我们知道你今天回,可这也回得太出其不意了吧!”
“你说,你赶紧说,”陈桦笑得直拍大腿:“你是怎么让人在机场撵着跑,又是怎么把这一串绿了吧唧带上飞机的?话说这什么玩意儿啊,你的纪念品就是个这?”
“颜色倒是够另类的,鸭屎绿,”王超然爬下床,就着武小满手上那串暂且先称“水果”的东西看了半天,恍然大悟:“你该不是送这个给我们当帽子?”
“我帽你二舅姥爷的香蕉屁!”武小满把东西往桌上一砸:“这他妈是椰子!海南新鲜大椰子!老子亲自上树给你们这帮畜生摘的我操!”
“所以为了摘椰子……”陈桦举着鼠标对着那张黑炭脸隔空戳了戳,笑得浑身发抖:“你就晒成了这个狗B样子?跟个煤球似的,我看你后面还怎么泡妞,哈哈哈!”
“我靠?”武小满快暴走了:“老子进这间屋快尼玛三分钟了,你们这帮畜生就是这么迎接我的?行行行,老子这就把东西打包送人了吧我操!”
几人一阵打打闹闹,相约晚上到何家寨给武小满接风洗尘。武小满说什么都不让这仨掏钱,非要他来请客,还要了一箱啤酒,招呼大家今天必须一起不醉不归,美其名曰“真男人怎么能不来点儿酒,天天揪着果粒橙算什么劲”。
薛眠是这几个人里最不会喝的,倒谈不上酒精过敏那么夸张,只是从前滴酒未沾,陈桦和王超然多少还小打小闹喝过一点,所以今天这顿酒喝得他举杯维艰,面红耳赤。但他不想扫兴,特别是武小满还大老远的驮回来这么两大串沉甸甸的椰子,礼重情更重,他且得舍命陪君子。
四个人喝得酩酊大醉,薛眠第一次没去上晚自习。大家强撑着神智回到宿舍草草洗漱,用最后的意志力爬上了床,灯一熄,在武小满和王超然的呼噜声中,全寝终于进入了消停模式。
收假后的第一天,学校里热闹如往常。上午三节专业课上得武小满灵魂出窍,去食堂的路上步子都在打飘:“我就特别不能理解我妈心心念念让我报英语专业的目的何在,我连中国字看得都费劲,她是指望她儿子以后能混个翻译官当当还是怎么着?”
“既然这么不喜欢外语,”薛眠打开水杯喝了一口:“当初为什么不反抗一下,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
“你丫还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武小满斜瞪了他一眼:“我选英语还不是因为你报了这个?你牛逼啊,自己考上的同华,我反正是爹妈找关系送进来的,咱俩既然都同校了,那就干脆一同到底,连专业都别改了。而且万一班里有人欺负你,满哥好歹还能罩……啧,我发现你这小子很不识好人心啊!”
“……啊,是吧。”薛眠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二人一同朝食堂走去。
下午课不多,就两节,还是两节连上的选修课。没错,就是武小满既瞧不上也不愿意上同时因为测验分数太低其实也考不上的《欧美文学与艺术发展》。
课程被安排在阶梯教室,能容纳一百五十名学生,面向的受众是从大一到大四的所有外院学生。别管你学的是英语日语还是法德阿语,只要来自外院,都可以申请该选修课。课程名额五五分,英语系大一到大四学生可得一半名额,其它语言系均分剩余一半。
薛眠班里总共才五个人“抢”到名额,全班近四十名学生,这样一个比例,足以说明想拿到本场入场券,且得把脑袋削得多尖才能挤得进大门来。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授课的老教授还没来,教室里已经坐了八成满,空的基本是最后一排,估计要么是还有人在路上,要么因为什么原因翘了课。
“我妈从德国旅游带回来的,齁得要命。”薛眠坐在倒数第二排过道往里数的第二张座位,崔绍群一屁股扎进第一张座位,胳膊挨在薛眠旁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巧克力扔到他桌上:“你齁齁看,齁死算我妈的。”
“谢谢学长。”薛眠拨开银色的包装纸,捏了一块放到嘴里。德巧的口感苦里带着点微微的酸,不加糖的感觉还挺好。
崔绍群就是之前薛眠跟武小满提过的“音乐部落”那个学长,今年大四,自从两人在社团互相认识后,对薛眠一直挺关照的。因二人都是外院英语系,同属一个专业,本着有福同享共同进步以及好东西不能浪费的原则,崔绍群便把自己过去三年做的所有课程笔记全翻出来送给了薛眠。薛眠对此由衷感谢,毕竟对于他这么一个一旦学习起来就如痴如狂的学霸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馈赠了。
上课铃响前一分钟,老教授夹着课本走进了教室。老教授今年七十有二,虽精神依旧矍铄,但对于电脑、多媒体投影这类新奇事物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上课时会带一名年轻男助教随同,帮他调整和播放PPT课件。
老教授上课全程英文,偶或夹杂一两句中文也是视具体情况而定。如果一眼扫过去,发现台下听得满脸茫然、如痴如傻的学生数量达到一定比例,他就会把前面刚讲的内容翻译成中文再来一遍。
“Last time,”老教授翻开课本,回头确认了一下大屏幕上投影的内容是否与自己接下来要讲的一致,确认无误后,推了下眼镜继续开讲:“we talked about the European Renaissance of……”
“砰”的一声巨响。
课程在这突然的一声中被戛然打断。
两扇关得严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一个身穿橙色外套的人影已闲闲散散的走了进来。这人半边肩膀上挂着个黑色的双肩包,带子拖得很长,包底几乎能搭到腰眼。
好好的课程被突然打断,全体师生都愣在了当场。
原本老教授的手正扶在眼镜上看着课本,助教弓着身子在敲击鼠标,台下的学生们翻书的翻书,写笔记的写笔记,找课本的找课本,都挺忙。但就在这一秒,所有人全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连改都没带改一下的,齐刷刷把眼睛扫射向教室门口。
“Who are you!”
老教授不愧是老教授,反应速度比年轻人还快上半拍,第一个醒过神来,直接合上书本往讲台上“啪”的一拍——
“Why don’t you knock the door!”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咳咳……这个问题吧,其实没什么好避讳的。
薛哥哥别怕,做自己就好。
下章:搞搞搞事情!
接下来是个小公告——
目前新文发布没有太久,收藏数量还比较少,上周上榜,增加了不少曝光机会,所以陆陆续续又有很多小宝贝们看到了文,喜欢并收藏了文,很开心也很感谢大家。谢谢!
但因为学校给的“及格线”在那儿,得靠收藏说话,不过存稿有限,所以为了能赶在下一次申榜时有文可发,从今天开始的新一周里将只更新5篇,即不再是一天一篇,具体应该是周五、六、日、一、三。
大家可以理解成“余量不够省着点吃我是小白菜好可怜地里不长粮食米仓也快空了…………”。如果有幸下周还能再上榜,则继续每日一篇。请大家放心,不管更新节奏如何,我还是每天都在码字,把这个故事完整的说给你们听。
——爱你们~
最后,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方向盘跟我走;像一块滚石,胜在人为;白头机器猫;UV。
谢谢你们~欢迎常在评论区与我窸窸窣窣窃窃私语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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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选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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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费南渡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向后退了三步。
他懒懒的斜倚在门框上,勾着嘴角朝老教授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听不懂英语,要不您试试普通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激动嘈杂的哄笑声,接着就是各种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和明目张胆的交头接耳——
“这……这是那个谁?”
“活见鬼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教室’这种地方。”
“看架势不像是来打架的,倒像是……像是来上课的?”
“开什么玩笑。”
“不能够吧?”
“喔——有好戏看喽!”
老教授重重一巴掌拍在讲台上,示意诸人保持安静,伸手往教室门方向一指:“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哪个班的?”
“老师,别激动,”费南渡笑了笑,头跟着脖子往后一仰,偏头向门外某个方向看去。须臾,回头道:“人来了,问他吧。”说完也不再理会老教授,双手插兜的进了教室,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
“你给我——”
老教授“站住”二字还没脱口,余光忽然一晃,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慢吞吞的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校长老温两手负后,一派学究范的走进了教室。见老教授正满脸怒色的瞪着某个已经在最后一排落座的人影,心道不妙,加快步子挪了过去,握住老教授的手把人带到一边,二人一阵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前排同学耳朵尖,耳朵不尖这个时候也得尽量让它们尖起来,闻得一丝半句,只言片语里透出的内容不多,关键词大概是什么“学分”,“抓阄”,“教育”,“面子”之类,前后语境不够连贯,很难推敲出个中含义来。
老温逗留的时间不长,最后在老教授肩上拍了拍,笑吟吟的出了教室。他这一走,老教授也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了,或者说是被老温点透了、说服了、分析明白了什么,总之没再揪着刚刚的插曲不放。课本一翻,眼镜一推,继续上课。
“我听说……”崔绍群扭头往后排扫了一眼,搡了搡薛眠的胳膊:“这个纨绔子弟之前找过你麻烦?”
从费南渡进门起到他从旁边过道走过,薛眠一直处于有点莫名愣神的状态,直到崔绍群这突然的一搡才把他搡回神思,低声“啊”了一句后转过脸看着崔绍群:“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崔绍群抠了块巧克力扔进嘴里:“刚刚那阵骚动你没反应吗?”
反应?
怎么会没反应。
毕竟这么突然出现的一个人。
薛眠忽然想起不久前某个下午的校门口,那个坐在敞篷车里朝自己晃着课本说很快就会来学校上课的人。没想到他话兑现得这么快,或说这话居然兑现了,不过短短一个国庆假期,从不踏足校门的人还真来了。
但这里是外院的选修课,他这个商学院的来干什么?
走神瞎想了一会儿,椅子下面突然传来几波连续的震动,伴随“当”、“当”、“当”的三下撞击,震得薛眠两条小腿都跟着抖了抖。
台上的老教授叽里呱啦说得激情四射唾沫横飞,薛眠不想被抓住点名,把头往下一压,确定老教授的视线扫不到自己,这才扭过脖子瞪向背后,看看是哪个二缺在瞎闹。
刚把头转过去,一张毫无征兆的脸就这么突然放大的贴在了眼前——
刚才情急之下,他脑袋转得太快了些,差点碰上一只高挺耸立的鼻子。此刻前后排的两张脸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着面,各自的呼吸几乎能擦到对方的鼻尖上。
这是一张五官俊朗,线条明晰,有如刀劈斧削的脸。
瞳孔深邃,眉弓高翘,睫毛浓密得像是两把茸毛扇子,张合在薄薄的眼皮上,衬得眼神神秘犀利,如同夜视的猫。
大眼瞪小眼的,薛眠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对方,一时间竟然忘了要避开。直到旁边的崔绍群不小心一瞥,瞥到这副四目相交的奇异场景,再度出手,搡醒了他:“干嘛呢,不听课搞什么鬼?”
薛眠顺势醒过神来,赶紧撤身往后一退,可他和桌子之间的空隙太窄,回身又回得太猛,刚退到一半,半边身子“哐啷”一声撞上了桌沿,发出一道特别响亮的突兀动静。
台上老教授的滔滔不绝被这一声无情打断,脸上瞬间风云变色,写满了“我已忍无可忍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这是在欺负我这个老头子好说话”,一怒之下,拍案而起:“Who has something to say!”
Sorry。
Nobody想say something。
老教授一声喝毕,手一秒没停顿的跟着就往这边指了过来。薛眠心道完蛋,暗自叹了口气,躲已无处躲,只好站起来解释点什么。
但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
就在薛眠刚把折叠椅底板收上去的前一秒,身后已经不疾不徐的站起了一个人,食中两指在太阳穴那儿一点,慢条斯理的朝老教授敬了个潦草敷衍的军/礼:“No, Sir。”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再度爆发出一片毫不克制的哄堂大笑。
老教授面色已然铁青,但没有像先前那样发作,而是推了下眼镜,清了清嗓子,带着一点疏离客套的笑看过去:“Mr.费,如果你不想听我的课,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换课比较好。毕竟这里有这么多同学,他们跟你不……”
“老师,”费南渡拿起面前的一本书,朝老教授挥了挥:“我其实特别喜欢您的课,正在努力做笔记,您要看看么?”
谢谢不看。
不捣乱就不错了,没必要这么给面子。
还记笔记?
快住手吧。
老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落座了:“不用,好好听课吧。Keep Silence。”
这节课后来是怎么结束的已经不重要了,总之老教授期盼的silence没有出现,因为台下时不时就会发出一点簌簌响动,不是东北角就是西南方,众人窃窃私语外加眼波阵阵,不约而同往某一个方向投去,搭配小声的议论和短促的笑。
一个闹事分子目标明显容易抓,一群就不好下手了。老教授于万分艰难中挺过了第一节 课,下课铃声一响,夹著书本头也不回的去办公室加血补料了。
定海神针刚一走,薛眠的座椅就开始“当、当、当当、当当当……”架子鼓似的跟着节奏震了起来。
“你干嘛!”薛眠扭头瞪过去。
“好凶啊,”费南渡背靠在椅子上,手里翻着一本书,抬起眼皮往这边看了一眼:“几天不见,这么凶了。”
“你怎么坐这儿来了?”薛眠僵着眉头盯着他:“我后面原来不是你。”
“你说那个二傻子?”费南渡眼皮没抬,目光继续落在掌间的课本上,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他自愿把位置让出来,我就笑纳了。”
说得好听,什么自愿?
根本就是屈就你的“淫威”。
薛眠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旁边的崔绍群却先开了口,语气不怎么和善:“同学,你好像不是外院的吧?这门课只向外院学生开放,你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