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终究没有留下来陪海棠用午膳,当然她也没胆量继续留在闲花城。
身负重任而来,未能成功说服海棠出手覆灭苏家,她愧对祖父的信任。如今,有件更棘手的事需得尽快赶回家中与祖父、父亲及叔伯们商量。
当日午后,沈家马车离开闲花城的消息便传入诸葛弈和栗海棠的耳中,连苏家的人也相继得到消息。
午膳依旧是软糯的粥,纵然诸葛弈有嫌弃也舍不得留海棠独自用膳。在城中的一间酒肆与庄楼主酌酒小叙后,马不停蹄地赶回花喜客栈陪她用午膳。
卧房的架子床上,栗海棠的背后堆得高高的枕头像一座屏风,面前摆着一张黑檀四方小桌,几道清淡又精致的小菜配上一锅鸡肉粥,看起来颇有食欲,但她吃得快吐了。
“尝尝这个。”
诸葛弈夹一块切成菱形的南瓜丁,说:“蒸的不错,略有甘味。”
“师父,如果我……呃,就是……”栗海棠咬着筷子一脸愁色,咕哝道:“哎呀,我也不知该怎么与你说。”
诸葛弈龙眸微敛,问:“想对苏家下手?”
“江南四大商族在淮河以北的生意全部揽入谷宅,比一个苏家值钱多啦。”栗海棠也夹一块蒸南瓜丁放到他的碗里,说:“到时候,把其中几间铺子送给阿伯留作养老用,他应该会饶恕我、的、吧?”
诸葛弈吃掉碗里的南瓜丁,放下碗筷,说:“你想知道阿伯和苏家是什么关系吗?”
“世交。师父说过了。”
栗海棠也放下粥碗,正巧不想吃呢。
诸葛弈斟满一杯热茶,为她倒一杯温热的清水。
“瓷裕镇的俞氏,你有听过吗?”
栗海棠摇头,乖巧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诸葛弈浅饮热茶,细思片刻,说:“百年前,瓷裕镇被一个极为强大的氏族掌控,朝廷的臣儒和镇守的将士亦出自这个大氏族,可谓风光无限、荣耀满门。”
“俞氏?阿伯的家族吗?”
“对。”
诸葛弈颌首。
栗海棠难以想象哑巴的阿伯会出身那般鼎盛的大氏族,她傻傻地问:“俞氏,比八大氏族还强盛吗?”
“是。”
诸葛弈叹声,让她喝尽杯中的温热清水才继续说。
“百年前,八大氏族的祖先由南向北迁徒,来到瓷裕镇之后受到俞氏第五代家主的恩惠。他们率领族人定居在瓷裕镇外,在俞氏的铺子和瓷窑场做工。”
“八大氏族的第一代族长们不甘为俞氏卖命,他们联合起来侵占俞家的铺子,砸毁瓷窑场、矿场、石场。一群乌合之众活生生毁了一个大氏族,还霸占了瓷裕镇。”
栗海棠眨眨杏眼,说:“俞氏的族人呢?他们不保护自己的家吗?”
“呵!”诸葛弈苍凉冷笑,感叹:“一群嗜血的恶鬼将整个俞氏斩草除根,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放过。纵使俞氏有族人在朝廷为官,在兵营镇守一方,终究抵御不了凶猛的恶鬼们。”
“那阿伯是如何活下来的?”
栗海棠好奇,依阿伯的年纪不该经历过百年前的家族危难。
诸葛弈放下茶杯,说:“阿伯的祖父正是当年襁褓中的婴孩。因奶娘舍弃自己的孩子保住了家主的幼子,为俞氏留得一根血脉。”
“那奶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