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捏了捏手心,深吸了两口气,那种乍然而生的寒意总算被压下去。
李教授愠怒地眯起眼睛。
“任老板这是在藐视我国的法律和刑警!”
“哪儿的话,”
任昕亦收敛笑容摆摆手,一派天清云淡,小风和煦。
“我心里可是很尊敬法律和警官们的。
“我只是不明白,李教授怎么就总喜欢把我想成坏人。”
李教授没说话,但她的目光很明白。
你不就是坏人,难不成你还是好人?
任昕亦不开心了。
“我每年可是把我个人收入的80%都拿来做了慈善和公益。
“另外,我公司每年也会在贫困地区建希望小学、办养老院,积极号召有抱负的年轻人投身到支援事业当中。
“据统计,我们帮助到的人,已经覆盖了全国平困县的52.4%。”
“那又怎样?”
李教授目露不屑。
任昕亦挑了挑眉。
“李教授的口气……听起来很是不屑一顾啊。难道这些人间疾苦,在李教授看来,就不值一提?”
李教授被问得一滞,随即气愤地站起来。
“我是什么意思任老板心里最明白,又何必在这里跟我逞口舌之能。”
话毕,再不愿意跟任昕亦多说,摔门而去。
“哐当!”
好一声巨响。
这动静,不知要引来多少人探头探脑。
任昕亦无奈地耸了耸肩,女人果然还是这样,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算了算了,不是早就习惯了,何必再去与她们计较,再多坐一会儿就是。
任昕亦垮下肩膀,一只手臂伸直,脑袋枕上去,另一直手臂曲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陷入沉思。
都说无风不起浪,自己是哪里做得太过了,让李教授发现了端倪,不然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看来,也是时候让苏呈走出病房了。
不过,一想到在病房里,苏呈都能透过窗户与别人眉来眼去,任昕亦就觉得很不爽利。
是自己长得不够好看?还是自己的吸引力不够?
为什么苏呈的目光还可以放到别人身上。
这个问题真是让任昕亦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啊!
……
晚上,任昕亦进病房赔苏呈吃饭,苏呈一如既往的安静。
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的吃过饭。
大丸子阿姨过来收拾的时候,苏呈已经缩回被子里,看起来一副又昏昏欲睡的样子。
任昕亦走到床前,伸手去摸苏呈的额头,却被他躲了过去。
他有点郁闷。
虽然平时苏呈也很少说话,但是今天晚上的苏呈略微有些奇怪,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呈不让碰,任昕亦就……
任昕亦怎么可能不让碰就不碰,他一手隔着被子按住苏呈,另一手再次摸过去。
苏呈再躲,任昕亦就干脆摸上了苏呈动弹不了的脖子。
入手是微微的凉。
任昕亦眉头一蹙。
“怎么这么凉?”
苏呈闷着头不吭声。
“不说话,我只能叫医生过来了。”
苏呈依旧不肯说话。
任昕亦抬手便按了床头上的呼叫铃。
很快有护士过来敲门。
这些护士倒是很懂规矩,没有听到任昕亦的回答,护士小姐姐……额,大概是小姐姐,并没有主动开门进来。
任昕亦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
声音特别轻,就好像是没有力气说话。
握住任昕亦的手一触既离,就像是触手怪一样,又缩了回去。
任昕亦默了默,自然地俯下身试图与苏呈交流,然而靠得近了,却先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明明应该是很暖的味道,此刻扑面而来的却是裹夹着冷感的奶味。
就好像是冰牛奶的感觉。
任昕亦眉头皱得更紧,一股怒气突然窜到头顶。
“你用凉水洗澡了?”
他的声音比冰牛奶更冷。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呈都下意识抖了一下。
任昕亦的手从被子口摸进去,果然……入手一片冰凉。
他突然想起那一次,苏呈被从浴室抱出来时,明明是在发烧,身上却凉得吓人。
“你发烧了。”
他靠得太近,微热的气息就扑在苏呈的耳朵上。
“嘤!”
苏呈突然动了动,一只莹白的手臂伸出来,揉了揉耳朵。
这只手是真的好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薄薄的肌肤之下,青色的血管格外清晰,微微凸起的腕骨在睡衣袖口若隐若现。
任昕亦怎么看,怎么觉得带着色.气。
尤其还带着那一声嘤咛。
任昕亦还搭在苏呈的身上的手瞬间收了回来,一同收敛的还有刚才冲头的怒气,这样的苏呈,他还怎么气得起来。
只觉得又无奈又喜欢,再这么下去,自己怕也要不对了。
苏呈那明显撒娇的神情,实在是……
任昕亦退远了些。
“我去找医生给你开药,你老实躺着。”
他故意将“老实”两个字咬得很重。
床上的人显然还能听见他的话,闻言又“嘤”了一声,受了委屈般,身子也蜷缩起来,两只手蜷在胸前,脸也埋了下去。
任昕亦突然很想叹气,这都是什么事。
苏呈这个人,难道就是老天爷派来克他的吗?为什么他会觉得生病的苏呈可爱至极。
任昕亦又退了一步。
再这么下去,任昕亦都不想去叫医生了。
这么可爱又可怜的苏呈,他只想自己看到,自己来好好疼。
病房里久久无声。
病床上的苏呈突然“嘤嘤嘤”哭了起来。
隔着被子传出来的声音很小很闷,是那种极力压制,不想被人发现的哭声。
任昕亦心都揪起来了。
这种时候,是个人都应该走过去,抱一抱那个委屈巴巴又努力伪装坚强的小孩儿。
但任昕亦没有,他转身往病房外走,到门口拉开了一条门缝,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还在门口等着的护士……
果然,不是小姐姐,是个中年大妈,吓了一跳。
任昕亦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
“你去让医生给他开点退烧药。”
“啊、哦哦……是是。”护士大妈转身就走。
却又被任昕亦叫住。
“对了,他身体有点特殊,发烧的时候体温会变低。”
护士大妈已经走出去几步,闻言忙道。
“要、要要不,还是先让医生来看看?”
任昕亦摇头,没有解释。
“哦哦,苏、苏先生是不是精神不太稳定,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说完脚步飞快跑了出去。
看吧,根本就不用解释,这些善解人意的天使们就会自动帮他理清原因。
护士大妈只花了十分钟,就带着药和一身汗气回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交代了哪个药怎么用之后,还担心地问任昕亦要不要派两个男护士到门口守着,万一苏先生发狂,还有人能及时帮忙。
任昕亦冷着脸拒绝了。
开玩笑,可可爱爱的苏呈是他一个人的,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到。
护士走后,任昕亦又喝了一杯冰水,才倒了杯温热的水进了病房。
苏呈已经没在哭了,只是被子都被裹在了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大蚕蛹似的。
任昕亦走过去时,大蚕蛹还动了动。
任昕亦想笑又不忍心,毕竟——他的小孩儿现在还生着病。
作者有话要说:茶茶:实锤,原来A市的禁欲男神竟然喜欢软萌幼齿系男、孩、儿,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54章
对于任昕亦来说,这辈子最辛苦的无疑应该是七岁前,那种每日都担心会不会被杀掉的日子。
就算没有死掉,也要承受那个女人无休止的羞辱和屈打。
这种日子,仿佛是活在地狱里。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煎熬打磨,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即使被大部分的任家人无视,被自己所谓的父母冷眼相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
反倒因为能得到最好的学习机会,而更加努力。
那时的任昕亦就像似的海绵,发了疯的吸收着所有能学到的知识。
这些过往,任昕亦很少再去想,毕竟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连怨她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今日突然会想起,也是因为任昕亦突然觉得以往那些所谓的苦日子,跟此刻一比,都是大巫见小巫。
就说苏呈这个家伙,为什么生病了智商也缩减了,喂个药都能折腾死人。
“小孩儿,”
任昕亦坐在床上,侧身一手抱着苏呈,另一手拿着药。
“咱们先吃药成不?”
回答他的是苏呈歪七八糟扭动的身子,和四处乱歪的脑袋。
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会头晕似的,脑子东扭西晃,生怕任昕亦不懂他是在拒绝。
“到底怎么才肯吃。”
任昕亦简直要原地炸裂。
到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苏呈扭得……嗯,怎么说,是个男人估计都受不了这种刺激。
然而这种摩擦,却又更加清晰的让任昕亦感觉到了苏呈身上的冰冷,明明空调开得他只穿一件衬衣都觉得浑身火热。
真是……真人间“急”苦是也。
任昕亦耐着性子哄了半天也没成功,就在他考略要不要先做点别的。
再来喂药时,头埋在他脖子处的苏呈突然说话了。
“什么?”
声音太小,任昕亦没听清。
“要亲亲……”
苏呈的唇贴上任昕亦的脖子,声音从肌肤传入耳中,引起一种战栗的共振。
任昕亦不受控制地一抖。
苏呈大概被吓到了,突然闭嘴,但却仿佛是在任昕亦的脖颈上落了一个冰冷的吻。
任昕亦又是一颤。
这TM的到底是谁在生病,现在好像自己才更需要吃药
降□□。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点重。
过了好一会儿,任昕亦才平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
“亲亲就吃药吗?”
苏呈又轻轻扭了一下,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
“嗯。”
“不耍赖皮的?”
任昕亦偏着头,眼睛低垂,盯着靠在肩膀上一脸乖巧的苏呈。
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刚才哭太多,眼睛都是红的。
他就这么半眯着发红的眼睛,跟喝了酒一样,微醺着,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任昕亦深深吸了口气。
自己面对顾宥北时都绝对没这么耐心过,但苏呈就这么乖乖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真的是什么脾气都没了。
还能说什么,先亲一下再说。
任昕亦歪着头,亲了亲苏呈的脸颊。
他感觉自己的唇跟着了火一样,就这么贴在冰上,轻微的“刺啦”声顺着唇瓣往胸口窜。
任昕亦喉结一滚,又深吸了口气。
“吃药。”
故意放冷的声线却因为太动情,而沙哑的粘连在一起。
透着一股别样的诱.惑。
苏呈又摇了摇头,红眼睛里水光盈盈,他的唇动了动。
听不清声音,但从口型来看,依旧说的是
亲亲。
任昕亦现在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苏呈的结症真不是自己?
可如果是,他们两个又怎会是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说不是,为什么每次“变身”都让自己遇见。
这个问题,估计李教授他们都搞不清楚,更何况是任昕亦,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生病。
生病总是让人软弱。
或许……这才是苏呈内心真正的样子。
一个乖巧又柔软,需要人呵护的孩子。
任昕亦又亲了苏呈眼睛、额头、鼻子……
苏呈还是摇头,像个拨浪鼓。
任昕亦终于放弃抵抗,亲上了柔软的唇。
这大概是任昕亦第一次吻得这么温柔,像是一片花瓣覆盖上另一片,轻轻触碰,不带情.欲然后分离。
他的嗓子更哑了。
“不许再闹,吃药。”
似乎是终于心满意足,苏呈舔了舔唇,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点头了,但喂药依旧费了好些时候。
等苏呈终于把药吃了,任昕亦想要让他躺平睡觉,苏呈又开始闹腾。
不要睡,要亲亲。
这一晚,注定是任昕亦的“噩梦”。
等好不容易把苏呈哄着睡着,已经是凌晨,任昕亦感觉自己像是持续开了24小时的股东会议。
他浑身疲懒地靠在床头上,听着苏呈的呼吸渐渐平稳,心头竟生出一种成就感。
这么难搞的小孩儿自己都能搞定,那还有什么事能难道自己。
啧,不愧是任昕亦。
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