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膨胀的心突然就变得空荡荡。
顾律还是决定再给江原一些时间,他知道江原心里有一座巴别塔,他不是非要进去看个透彻,只是想知道它有多高有多远,要多久才能到达,他会给江原很多的安全感,只要他想要,也可以给一切所能给的东西,也许江原永远感受不到顾律和顾海茵没有任何不同,但顾律知道,其实他从没有变过,即使再不想、不愿意承认,他也依然和当年的顾海茵一样,只想要那个单纯快乐喜欢蝴蝶的男孩子,只想要现在这个住在巴别塔里的人,回到当初的样子。
顾律以为时间还很长,十年的光阴难追,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一切就能慢慢来。
同一个国度里,北方和南方的温差在十月有了分道扬镳的趋势,白天的温度还尚可,三点过后日光萎靡,气温陡然冷了下来。天空是灰蓝的,分不清是否要下一场雨。
江原也被林泽从床上挖了起来,他十分不想参加所谓的拍卖会,奈何林泽把顾律招了回来,他不需要再穿上隆重的西装,只随便换了套轻便舒服的,顾律对着他浅色的牛仔裤配了件寻常的衬衫毛衣打扮也只是弯了弯嘴角,存心把江原能用的理由都沉默了过去。
顾律拿了件风衣搁在臂间,江原在电梯门上看他们的投影,怎么看怎么都很奇怪的组合,电梯里还有几个旁的人,大约也是要去同一个目的地,年轻的那个看上去沉着稳重,年长的气质卓然,颇有底气的样子,再加上林泽的精英脸,整个电梯里,不,可能整个会场上最不协调的就是自己了。
本想着找个灰不溜秋的地方躲一躲的江原有些后悔自己的不着边际,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可能是有些尴尬。身边的左手忽然被牵住,江原疑惑的看着顾律,顾律也在看着电梯门上清晰的投影,他全然不顾旁人,表情寻常的捏了捏江原的手心。
“怎么了?”江原看着俩人手心相交的地方小声问。
顾律声音不大,听上去也只是说了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有点凉”
“什么?”
“手,等会儿把衣服穿上。”
他臂间托着的风衣是他自己的,电梯里瞬间一片安静,江原微微睁大眼,见林泽也在摸鼻子,还是决定保持安静,没想到一出电梯,顾律不仅把衣服直接往他身上套去,接着还直接拉起了自己的手,似乎江原不反抗的话,就打算这么牵着手进去了。
林泽无比虚伪的轻咳一声“我先去找位置。”
“嗯。”顾律往前走了几步,江原迟疑的举起俩人的手笑道“喜欢你的女孩子们会恨死我的。”
“我又不是明星。”
“这样进去就是了,会见报哎。”
“那就见。”顾律未松手,他走的不快,江原始终比他落了点步伐,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前,江原觉得顾律也是喜欢自己的时候,顾律也从未在任何地方这样牵住自己的手,他能理解那些再甜蜜的恋爱里,被男朋友坚定宠爱的女孩子幸福到溢出的心情,他是男孩子,可他此刻也是一样的,一样饱满,完满的觉得美好。他听见自己做作又带着娇气调笑的问“那要是影响到公司怎么办呢。”
顾律握着他的手,连脚步都没停“这不是你现在要担心的。”
“嗯?”
“两小时后再担心吧。”
江原想着也是,再怎么快,也要两小时后才能上头条。
拍卖会场的大门做的古色古香,引路的侍者非常礼貌的称呼他们为“顾总、江先生。”
身边人来人往,江原见林泽在前排看向他们便想要松开手,顾律望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江原总觉得那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些罕见的戏谑。
忽略了那微小的挣扎,顾律带着他在前排落座,这个位置相当的妙,拍卖的位置全是一块一块的小台子,互相离的不太近,分散在场地里,仅保留着各路人群打个招呼的距离,交头接耳就有些远了。
他们在桌边坐下,林泽递过来牌子,他们序号是7,正当江原百无聊赖时翻看图册时,林泽又拿了块牌子递给他,序号是9.
“不是说捐一拍一么?”
“是,所以这是你的。”
“我?我捐什么了?”江原奇怪的看完林泽又看向顾律,顾律将图册的某一页的图片移至了江原的眼前“这个。”
江原觉得有些面熟,看久了又有点心里发闷。他来不及细看,顾律坐在他身边,眼角带着松松的笑意。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了一圈圈的暗色灯光围绕在他们脚下,将好够江原看得见手中的图册和顾律的眼睛,江原默默看着顾律的眼睛,许久他眨了眨眼,顾律朝他笑了笑,用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江原“你当时候问我的时候,是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是吗。”
那片沉静深蓝的海叫江原沉溺,沉溺何止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为爱发电的卑微的我。真的还有人在看嘛,好凄惨的数据。
即使多了一个野生收藏我也会开心一下,竟然有人催更哎,我的妈耶,赶紧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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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忘记排雷了。
我不大喜欢一篇文里有很多副cp。一般副cp的篇幅会很少,除非有助于剧情。
还有... 我太喜欢冰山攻了,而且一冰就要冰到底...不存在突然很热情很舔狗。
多煽情,宝宝宝贝啥的,...别指望了。保证连喊受的名字都是连名带姓的。
我爱你三个字,我的攻一般也是..绝壁说不出口的..emm。。。
第39章 波涛
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吗,江原抿着淡色的唇,湿漉漉的眼睛里还藏着异样的情绪,他有些不敢回答顾律的问题,却又不甘心在这样的目光里低下头去。
在顾律的人生里,感情对他来说是应该总是平淡不愿意起伏的,或许熟悉的人离开也会令他难过,会让他不高兴,但江原总觉得那不是重要的,一如自己当年的消失,感情失去了惯性,他大概只会对自己憎恶,厌弃,因为自己是那样不告而别的放弃。如果还愿意牢记着恨一恨,都已经是额外的感情支出了,好像对任何时间段的顾律来说,没有什么是特别重要的。
可即使是顾律人生里鲜少的这份感情支出,江原都曾想霸占一生,哪怕它总令自己自卑不已。
上学时总跟在他身后的自己,害怕他生气的自己,惴惴不安的等待他的自己,还有最后一次放学后,再也没有等到他的自己。
大部分人,如果去喜欢顾律的话,都会是自我审视后多少要有点自卑,只是现在,现在的自己,要自卑的更难堪一点。
江原抚摸册子上的图片,光是看着这样中规中矩的图片都知道它有多么美丽,那两颗袖扣再也不会分开了,寻常的两颗蓝宝石被顶级的工匠镶嵌在蝴蝶的一对翅膀上,执手相望,它们并不多么贵重,是无数颗精美切割的钻石捧的它们熠熠生辉,像亚马逊的闪蝶,即将翩翩起舞。
“9号,9号起拍价四百六十万。”
“五百万,五百万一次。五百万..”
“七百万!七百万一次。”
林泽向隔壁桌看了一眼,再次举起牌子“九百万。”
彭扬在暗处偷笑,借着喝水的空档悄悄问身边“真想要?”
莫琪重重的放下水杯,朝负责举牌的人狠狠使了下眼色,价格立即飙到了千万,那只蝴蝶她竟然早上才看到,又从彭扬那儿知道这蝴蝶的来头,喜欢是喜欢,得到的念头更深。
可顾律明摆着是要把这放出来的蝴蝶再给买回去,所以林泽才敢肆无忌惮的涨价,要知道这价格一旦定下来,哪怕是再不值钱的钻石堆起来的,以后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是只高不低的身价,她真是越来越气,不管父亲的脸色如何差,她都想继续跟下去,虽然那蝴蝶着实值不得这个价,但她就是不甘心。
彭扬幽幽的叹气“好妹妹,哥哥告诉你,其实后面还有颗好钻石....”
“我就要这个!”
她的声音过高了些,引了顾律微微侧目,继而面不改色的让价格上了两千万。
顾律两个亿都能砸了,何况是这两千万,彭扬同情他这个脑筋不怎么灵光的表妹,对顾律身边的人却多放了几分目光,那目光被顾律准确的捕捉,彭扬尴尬的朝他举了举杯,顾律微微点头。
“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成交!”
这只蝴蝶实在有太长太长的前缀,包括经手何人,来自何处,捐赠人是江合的江总,拍下的人是江合的顾总。
没有人知道江合的江总就这么不起眼的坐在台下,一束追光灯为这只蝴蝶的主人引路,当场鉴定的物品,需要当场交易。他踩着光,从鉴定人员手中取走物品,那几乎要翩翩起舞的蝴蝶仅仅在公开时在众人面前璀璨了短短时间,古朴的盒子一关上,连同所有的光芒一起,被拢入了顾律的掌心。
他的掌心里,有世界上最贵的一只蝴蝶。
顾律垂眼微微弯了下唇角,那也是无数媒体镜头下的惊艳时刻。
“请问顾先生,所拍蝴蝶是要用作永久收藏吗。”
“不是。”顾律抬眼看了看台下,他背着手,眉眼少见的温和,他还是觉得他刚才离开的地方太暗了,并不想在台上久呆。
“那..”
“求婚。”
场内顿时喧嚣一片,瞬间的安静和沸腾的嘈杂交叠,江原脑中空白一片,只剩顾律低沉安静的复述“我用来向爱人求婚。”
拍卖会上主持人的失态倒不是因为顾律这番过于坦诚的言论,而是顾律目光所在,从一上台他的眼神就不曾移开过台下的人,这距离是如此的近,乃至于台下几乎所有拍卖会的参与者都多多少少能明白,顾律所说的爱人是那个稚气又无来头的不体面少年。
外界的传言不假啊,低声的私语一下子就成了或玩味或意外或震惊的言谈,会上的主持人连忙打了个圆场“啊,想必顾总的爱人必然也是个了不得的人。”
“他不必是。”顾律微微欠身,走回台下。
快门的声音生生把他脚下的路照出一片光亮,他所说的两个小时,差不多大约就是当下了,预订了新闻头条后,相信媒体很快就会将故事延续,他丝毫想不到要介意当场出柜这种事,在这个社会顶层的人,早已没有了柜门的概念,何须在意旁人的悱恻,但顾律知道江原不同,江原太敏感,总会担心因为他的影响到自己,影响到江合。
顾律身边,连追光灯都知道分寸,不敢轻易照出他的爱人,但顾律不在意,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他就这样随意的回到了江原身边。
“需要我跪着吗。”他欠身靠在江原的耳边,带着笑意,如果刚才只是公开自己非单身,现在完全就是公开出柜了。江原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分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他说不出话,看着顾律少有的惊慌,他有一瞬间觉得顾律真的就会这样向他跪下来求婚,所以顾律微微一弯腰,江原立刻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急道:
“不要。”
那长睫扑闪不已,顾律的手臂都杯他过度用力掐的有些疼。他定定的看着江原,脸上却隐去了才稍稍露出来的不明显的笑意。“不要?”
江原抬起头,短短的数秒像过了数年,他终于看到身边还有众人,耳中还有喧嚣,顾律还站在眼前,那只蝴蝶还在发光。
他匆匆接过重重的蝴蝶,在顾律开口说话前吻了下他的手背。
大概是不想要顾律在这里失了面子,仓促的一吻后,他又露出那种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宽慰笑容,顾律不知道他想宽慰自己还是想宽慰他。后来他们就这样默默的牵着手坐着,两只手都是凉的,顾律知道江原的唇是凉的,江原应该不知道,顾律的心是凉的。
7号的那颗古董蓝钻石压轴,拍出了超过两个亿的价格,不同于这只羞涩蝴蝶,它大方的被展示在所有人面前,货真价实的高贵典雅,直叫人兴奋不已,只有顾律和江原这一桌无动于衷,哪怕这颗宝石就是来自于顾律。
他不出声,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彭氏作为东道主将压轴的宝石拍下,一锤之音响起,江原才将早已经在天际外神思拉回,顾律兀自宁静,似与往常相同,但江原其实明白,应当是不同了。
回房间的路上,顾律走的比来时更快,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原脑中依稀想到道路两旁应该栽种着翠绿色高树,新浇的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出淡淡的焦糊味,只是今天的太阳下山快了些,他依旧走在顾律的身后,追不上他的影子。
回到房间,顾律把外套挂进衣柜,江原试探着从身后环抱住了他。
“对不起。”
顾律本可以忍下去,但总是同样那一句毫无诚意的道歉彻底攻破了他脑中的阈值,这个人仿佛永远只是会说这三个字,他用力扯掉领带,一个转身就把江原卡到了柜门上。
江原被撞了个猝不及防,他没有发出呼痛声,反而收紧了手臂。“对不起。”
好像只有对不起,好像只能对不起,虽然总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他只能对不起,江原无措极了。
知道顾律想要推开他,江原憋足了劲死死的抱着,像只鸟一样埋在顾律的胸前,很快,顾律就感觉到了衣服上的湿意。
他不懂,真的不懂,顾律将浑身的力道用在了挑起江原那张脸的手上,他捏起那张委屈又无措的脸,看那湿漉漉的眼睛还是这样的无辜。
顾律低头与他接吻,一手扣住他脑后,一手卡住他的下颌,仿佛这样就牢牢的固定住了这个人,他越吻越凶,甚至对江原喘不过气的呼吸声上瘾,想用牙齿磨破他凉薄的唇,咬断他伤人的话语。
江原被嵌入柜门的力道压的几欲窒息,顾律松开了他一瞬,不等他喘匀呼吸,就一手将他的衬衫扯了下来,几颗扣子噼里啪啦的散在各处,江原深深的闭上眼睛,僵硬的像要就义。
他听见顾律低低的冷笑了一声,长指毫不留情的褪去他所有伪装。
江原的胸上,腹上,有好几道疤痕,颜色不一,想看不见都不行,正是那些伤痕,不断的叫自己心软心疼,也不断的提醒自己,他是个有秘密的人,是个总要来招惹完后又离自己而去的人。
江原失去纽扣的衬衫终于被扒下扔在地上,垂下的眼睛里有痛色在不断挣扎,可他却不叫人看见,只慢慢的把自己放松了下来,不再让自己有抗拒的举动,顾律在他的唇尖纠缠,全然失去了往日隐忍过的温柔,他迫使江原仰着头,深深的吮走他所有的呼吸,江原越是安静,他就越是暴躁。
绸缎的凉意陡然间将背部激的一冷,他被顾律抛在床上,浑身上下几乎被脱guang,即便江原凌乱至此,顾律的眼神也是清明的,幽深的一汪海洋燃着冷冷的焰火,将江原的无所适从全部锁在眼中,他喘息渐匀,全然不想看见江原满身的伤痕,便扯了被子把人翻了过去,江原的侧脸抵在柔软的枕上,脑中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一声一声。
感觉顾律倾身而下,热意沿着尾椎向上攀升,江原松松的揪着背面,试图对即将到来的一场行刑藏起不明显的惧意。
五指间被伸手卡住,修长的颈部优美脆弱,顾律轻轻咬了他一口,齿尖却细细磨碾那白嫩的肌肤,一个不注意,江原从身下翻了过来,顾律顿了顿,抬手关掉了房间的灯。
静默,随后就是细细的颤抖声“开...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