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直直的盯着燕旅的双眼,眸底蕴着燕旅看不懂的光芒。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程华伸出手,捧住燕旅的脸。
“为何现在如此执着地想要我回去?”
“我……”
“你只是习惯了晚归时等你回家的身影,醉酒时的那碗醒酒汤,深夜的一盏温姜茶,和卿姬吵嘴时安慰的话语罢了。”程华的话语犹如缠绕心间的梦魇耳语,慢慢地握紧燕旅的心。
他呆在原地,却无法反驳。
程华见他这样,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是回去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于我,到底是何感情。我愿意和你回去,可不愿意重蹈覆辙。燕旅,别再负我,也不要负了自己。”
他记得梨花阁还有一盆新摘的枇杷,今年的枇杷格外甜,要赶在白衣之前去,不然就没得吃了。
思及此,他加快了脚步往梨花阁去了。
在燕旅眼里,程华毫无留恋地离开,甚至不愿与他多待一刻。他离开时眼睛还是红的,怕是转身又流泪了吧?走得这样快,是不愿暴露自己的心情么?是怕再留下去,会舍不得自己么?
华儿……将所有痛苦都留给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过了一年,想必天天有苦难言,日日以泪洗面吧?受尽了自己的冷眼,还要在自己和爹娘面前强颜欢笑,这种日子真是……
这样一想,心里又钝痛一分。
白衣不知道程华去的方向,但也不想再和燕旅同处一室下去,当下只是又尽职尽责地冷嘲热讽了几句,便问了手下女婢程华的行踪,追着他去了。
燕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白衣的身份。
染坊的馆主……华儿难道现在正委身于他?!看他们如此亲密的样子……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心里又响起程华的声音:你只不过是习惯我而已……
燕黎在燕府待着,见自家少爷回来的时候,形容落魄,悲形于色,知道肯定是碰了壁,上前劝慰道:“少爷,您也别太伤心,多去几次,少夫人毕竟心系着少爷,被您的诚心打动,不日便会心甘情愿跟着您回来的。”
燕旅现在满脑子都是程华那几句话和他和白衣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听见燕黎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没吭声便进了房。
卿姬正等着他回来,还没来得及责问他去哪儿了就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燕郎!你这是……你这是怎么啦?”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没等她开口,燕旅便将人推出了房门,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
卿姬不明所以,只好跑去问燕黎。燕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回答:“少爷被您照顾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什么事?与其在这儿胡乱猜测,还不如学着少夫人为少爷分担些忧愁呢!”
“你!”卿姬被刺得当场就要发作,但想起这人是燕旅的贴心小厮,惹不得,又变了脸色,柔和道:“多谢燕小弟提醒了。”
“我可不是燕小弟,这称呼让老爷夫人听去了可要差人打断我的腿不可。二少夫人还是用点心学学吧,别到时候走出去让少爷面上不好看。”
卿姬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可还是不得不维持住温婉微笑的表情。
“那就多谢了,燕、黎。”
燕黎草草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剩下卿姬在原地咬牙切齿。
少爷怎么会这么糊涂,不要少夫人而是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呢。真是不明白。
第13章 我想要你
程华其实不是完美无缺的,有一些小毛病无论怎么努力改也改不了。
比如说贪嘴。
昨天飞快跑到梨花阁独占了一小盆枇杷,躲在房里吃了个痛快,第二天早上起来嗓子就疼得要冒烟了一样。
白衣幸灾乐祸地坐在他床边,拎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枇杷笑得肆意自在:“宝贝儿啊,本来我这枇杷想要留给你吃的,没成想你现在……唉,我还是为你分担一下忧愁,将它吃了吧!哈哈哈!”
程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难得没有反驳。
平时温吞腹黑的人如今虎落平阳了,白衣这条小笨狗当然要逮着机会好好奚落他一番的。
“诶诶宝贝儿,你说你,平时这么滴水不漏的一个人,居然会贪嘴……哈哈哈哈,笑死大爷了哈哈哈……诶,你脸上是不是还冒痘痘啦?”
程华抬起头看他,没有了平时的风情万种和波光盈盈,平静得像一潭幽深的湖水。
白衣的笑声戛然而止。
以他对程华的理解,这是真生气的前兆了,再开玩笑下去,等他好了指不定怎么整他。只能干咳几声,装作很忙地起身:“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我、我出去转转,你好好养着啊……”
程华一直盯着他,他只感觉后脊背一阵阵发凉。等到一逃离他的视线,就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逃回自己的清竹小筑喝口茶压压惊。
有个腹黑的朋友好可怕啊妈妈。
燕旅在房中坐了一整夜,想好好考虑清楚自己对程华的感情,却迷茫得不得了。脑子里全是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转眸间落下眼角的那一缕发、嘴角无意翘着的弧度、纤长如玉的手指、不堪一握的纤腰……
何为爱?
若对程华的感情不清楚,他总是爱卿姬的吧?
爱到不顾世人眼光,在新婚之际将她从风月之地赎回,娶回了家,天天心里眼里都是她,陪着她游山玩水,想要独占她,得到她,在她的怀里沉浮……这便是爱吧?
可是他现在也想对程华做这些事,陪他纵情山水,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独占他,得到……
得到他?和他做……那样的事?
他骤然站起身来,势头猛得眼前一黑,稳了稳才站好。
是了!得到他!他们还没洞房呢!他从前不喜欢男人,就算是女人也要真正遇见与自己情投意合的才会有反应,如果对程华也能有反应,那一定就是爱他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有一种淋漓的快意。他试着想象了一下程华的身子,光裸着,保养得极好的皮肤泛着玉脂般的光,他的墨发一直垂至股间,堪堪挡住诱人的春光;漾着春波的水眸含羞带涩地看向他……
那一瞬间,燕旅只感觉热血上涌,小腹一紧,鼻间一热。
手忙脚乱地收拾好鼻血,好好的拾掇了一下,燕旅再次精神焕发地去了染坊。
这一次他没有带着惊人的煞气,倒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脚下却生风,急急地寻找着程华的身影。
找来找去,终于在碧芳园假山后的小池旁找到了他。
程华穿着一身浅粉色的长衫,此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去了鞋袜,将无暇的玉足伸进池水中胡乱搅着,脸上带着活泼的笑意。燕旅一怔,只觉得这么多天的思念终于有了宣泄口。昨日一行除了自取其辱,徒增闷气,并未让他有一丝丝解脱。现在看着他笑得如此开心,感觉自己也被他感染,变得开心起来。
程华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一看便愣住了,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贼笑一下,更加灿烂地看着燕旅。
“怎么,昨天才叫你回去想的,今日就想好了?”
燕旅被程华这史无前例的一笑迷住了眼,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深情道:“华儿,我想好了,我既习惯于你,亦钟情于你。我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亏待你,你随我回去,好不好?”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如何钟情于我了?”
燕旅顿了一下,脸色有些红,却坚持道:“我想要你,华儿。”
程华听着这话,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
“什么?!”
燕旅走过去将他从石头上抱下来,语气温柔:“这儿不甚安全,我们回房说,好不好?”
“……”程华被抱在怀中,连话都不会说了。就这样被燕旅抱回了房中。等反应过来,燕旅已经欺身压过来,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了。
“你、你别乱来……”他慌张地推拒着燕旅,企图阻止他在身上乱摸的双手。
“我们、我们好好聊聊,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你你你不要动手动脚啊!!!”
“华儿,我们是夫妻,行夫妻之事本就天经地义,”
“谁和你是夫妻了!!”程华悲吼一声,忽然想到什么,急急地喊到:“我与你不是和离了么!怎么你还想反悔不成!!”
“我不认!那张和离书我不是已经在你面前销毁了,我们不算和离,华儿……”
“你什么时候有夫君了,我怎么不知道?”
燕旅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暴力地踹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慢地靠近二人,他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和霸气,眼里闪着危险的光,看着程华嗜血地笑了笑。
“我不曾想到你有这般的恶趣味呢。”
程华顿时脸色煞白,但是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横竖是一死,被眼前这个男人弄死总比被那个人弄死要好得多,当即一滚翻下床,跑到了他的身边,迫不得已地扯着他的衣角,小声地说:“我我我有苦衷的……你不能冤枉好人……”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苦衷?”言君庭眼中暴虐更甚,挑起程华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我……我……”程华咬着嘴角,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感觉自己作了个大死,吃了个哑巴亏。
燕旅正和程华深情表白着,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心里非常不痛快,眼光暴虐地一抬头,看清了言君庭的样子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
华儿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位大人物!!
“你是……燕家的儿子?”
言君庭看着刚刚在自己的人的身上乱摸的人,模糊的记起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那只狐狸的夫君么?
所以这是把小白兔认成了狐狸?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就带走了。”将躲在身后的小东西拦腰一抱,拎小崽一样夹在腋下,“他在碧落居。”
说完,不管神色复杂的人,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第14章 春宵一刻
衣衫不整的人儿被言君庭用这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搂着,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倒来倒去只能弱弱地哼几声表示自己的难堪处境。走到专属的天字号上房,言君庭毫不温柔地将人甩在床上,不顾他的哀嚎便压了上去:“你和程华这是在玩什么?”
白衣几乎要有心理阴影了。刚刚被程华的夫君压,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又被一头凶狠的狮子压住了。
“我……我没有……”
“嗯?”
男人只是语调上扬地一个音节,便把他吓得想给他跪下。
“小花儿他吃坏东西了,嗓子疼……我就想着……就想着……”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总不能承认自己是趁着那家伙不方便,自己故意扮成他的模样蓄意破坏他的形象,顺便躲躲眼前这个瘟神吧?!
“就想着躲我,嗯?”
“……”
见自己猜中了他的心事,言君庭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一只狐狸厮混了这么久,头脑还没变聪明一些,也真是奇了。
“今天你是躲不过了。先把脸洗了。”言君庭身上那股霸气浑然天成,只是不咸不淡地一句却像命令一样不容置疑。白衣反抗无效,只能乖乖在他眼皮底下将易容的妆面洗了,露出原来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蛋来。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自己喜欢的那只小白兔。言君庭愉悦了几分,面上带了笑,将人捞过来,亲昵地用鼻尖蹭他的脸。
“不、不要……”白衣知道言君庭想做什么,不敢反抗得太剧烈,但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挣扎了一下。
“小白,乖。”言君庭贴着他的耳朵,发出富有磁性的气声。
白衣一边被他吹软了半个身子,一边心里又忍不住吐槽:老子不是小狗,这样叫真是别扭。而这幅别扭的小样子落在言君庭眼里却是变了味,于是黑眸沉了沉,大手稍一用力,白衣的衣服就成了破布条。
“我的云锦!!”
“小守财奴。”言君庭一边将布条拨开,一边宠溺地嗔到。“你喜欢,我让人多送一些过来便是。喜欢什么样的尽情挑。”
……这还差不多。也不枉小爷我出卖色相了!
白衣如此想着,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一下,你好歹先准备一下……我我我我怕疼的……”
身上的男人嘴上不停,一只大手在他身上游走,一只手空出来在床头小柜掏啊掏,掏出一盒包装精美的东西来。一打开便逸出一股异香,真是不可能想不到它的用途。
白衣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把忍耐得辛苦的言君庭看笑了。
“小宝贝,别紧张,我会温柔待你的。”扬起一个邪魅绝色的微笑,俯下身含住他薄薄的耳垂,引来身下人的一颤:“天色还早,我们有很多时间。”
白衣颤抖着看着被日光照得透亮的琉璃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