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过继长孙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2)

找到救星的陶兴怎么可能松手,硬是扯住了曾济庭,一路拉到旁边,他的摊位都不管了。

范纯,也就是刚才纠缠的少年,好奇的问,“这是谁啊?是陶兄的朋友?”

“对,”陶兴一本正经的说,“范兄不会偷听我们讲话吧?”

范纯连忙摆手,“怎么会!陶兄跟朋友久别重逢,我就在此处守着,等你们归来。”少年人乖乖的站在原地,还真的替陶兴看起摊位。

陶兴觉得脑门一跳,范纯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听劝。

他也顾不上别的,先拉着两人站在街角僻静处,曾湖庭眨眼:“怎么陶兄缺银子吗?”

“银子谁会嫌多啊!”陶兴翻个白眼,“以后考秀才,考举人,每次去府城一来一回不花银子吗?去京城更是需要银子。”

为什么话本杂谈里总是有考生一去不复还的故事?以现在的交通水平,去一次京城真的要耗费大半家财,考完试很多人也没了回家的盘缠。所以没中的考生都会宁愿京城,等待三年后的再考,再加上书信不便,可能出了事也没人知道。

陶兴早就知道这些,所以上次他得了三十两,换成了三亩水田,再请村里的人种,每年收三成租子,足够他们母子两人嚼用。手头没钱心里慌,他看清光寺最近人来人往,趁着旬休来赚钱买肉。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陶兴一边扶额一边说,“范纯范三郎这人不得不说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不一定能办好事....”范纯此人正巧跟陶兴一个书院读书,两人点头之交。今天生意还没开张,范纯先眼尖看到了他。

接下的事情曾湖庭就知道了。

范纯觉得书生出来卖字有辱斯文,又可惜陶兴的才华,硬要掏银子让陶兴回去。对陶兴来说,他宁愿一枚一枚的赚铜板也不会平白无故拿钱。

“湖庭救我一命,想办法把范纯引走吧!”再这么等下去,一天白白消耗,他还得倒贴租桌子的

钱。

“怎么没人白白送我钱呢?”曾济庭小心嘀咕,他乐意,很乐意啊。

“范纯范三郎?他在家里行三吗?”曾湖庭突然问。

“算是行三吧。范纯家里我稍微听过,他前头两个哥哥没养到五岁就夭折,他爹就一直三郎三郎的叫他,要让阎王小鬼知道,已经折了两个孩子,求阎王手下留情。一直长到十岁,才取了大名范纯。”

曾湖庭试图委婉,“那他家里肯定很爱护他?”

陶兴肯定的点头,要是不爱护也养不出这样的性子啊。在范纯眼中,世界就是美好的,人就该尽情的挥洒才华,为五斗米折腰,那是万万不可的。

“你可真是给我出个难题啊。”对上这种性子,曾湖庭也是束手无策啊。他认真思考了下,“有了,这个办法只能试试,要不成功你可别怪我。”

“一定一定!”陶兴双手合十,他自己是从范纯没办法了。

三人又重新回到摊位上,范纯兴致勃勃的,“陶兄,你在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

“上次府试的时候。”陶兴草草回答。

“喔?不知道两位在哪里求学?”范纯还想再问,被曾湖庭打断了。他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示意曾济庭上前拦住那人。

曾济庭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拦住了人,带着笑脸跟人说了什么,那三人将信将疑的过来,“真的不收钱?”

“第一位免费,生意刚开张求个好意头。三位一看就是家庭和睦美满的幸福人家,开张的画画这个,吉利!”曾济庭极尽口舌能事,忽悠的三人过来。其中丈夫模样的人抱着自家的小男孩,一边还牵着妻子的手。

温馨自然,一举一动都透着亲密。

曾湖庭坐在小板凳上,铺开白纸,手拈起羊毫笔,找准位置后毫不犹豫的画了下去。因为是速写,落笔无悔,他用线条及其小心,勾勒出对面一家的欢快模样。

女人好奇的想看画,探出头来,又被男人拉回来,羞赧一笑。

一炷香时间过去,画像画好,线条虽然简单,人物的神态逼真,父亲的慈爱,母亲的温柔,孩童的天真都被一一展现出来。曾湖庭又在旁边提上字,元康二十二年五月清光寺留念。

那父亲如获至宝拿着画纸,爱不释手,“这要多少银子?”这么好的画,他不好不给银子。

“这不是能用钱衡量的,这是您一家三口的春日出游纪念,也许明年你们还会来,也许十年后,

小公子长大了还会来,也许还会找这个摊子呢?”曾湖庭笑着说道:“祝三位阖家美满。”他把白纸卷好奉上。

那一家三口千恩万谢的走了,这次曾湖庭对着他旁边摆摊的大叔说:“咱们都坐一块就是有缘,大叔我帮您写封家信?您有没有什么远方的亲人?”

大叔一拍大腿,“着啊!我女儿嫁到外县了,还没个消息,我给她写封信,告诉她家里的樱桃熟了,快回来吃啊,她大哥也抱上儿子了。”大叔兴致勃勃,拉家常一样絮叨了很多,曾湖庭尽量用简练的白话写了出来,装进信封里。

大叔经过信件,硬是塞了板车上的果子来,“你们不收钱,大叔只能请你们吃果子,自家种的,不值钱。”一兜子的水果,已经超过写信要收的铜板。

大叔还热情的削好果子,手一碰,白纸下面漏出十几个铜板来。

“谁的钱啊?”

这时候大叔才说:“刚才那一家三口留下的。他说画画不收钱,笔墨钱总要给吧?哪里能让你们倒贴。”

大叔靠近了些,小声问:“下次你还来吗?我想请小哥给我们全家画一张。”小哥的画技他看了,好得很,就跟真人差不多,他想留一副以后传给后代。

曾湖庭含笑看着陶兴,陶兴一激灵赶紧回答:“能啊!”下次他肯定还来摆摊。

这下大叔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吆喝卖果子,怀里的信热乎乎的,他一想到闺女收到信件的惊喜,只觉得浑身有劲。

不知不觉,陶兴已经接替了曾湖庭的工作,他画技同样不俗,不过稍微慢了些,此刻正好声好气的跟客人商量画人像是什么价格。

曾济庭捡了个接客的工作,帮忙让客人排队。

范纯手里捏着果子,十分迷茫。在他看来,替人写信,画像是落魄文人才会干的事,也不会受人尊重,为什么这些人干的这么开心啊?而且掏钱的人还心甘情愿,恨不得多给。

“信件是思念,画像是回忆。作为提供这两者的人,这是个很值得做的事。”曾湖庭对着范纯说,“一起来吗?”

范纯迟疑,摆了摆手。

曾湖庭以为他还犹豫,也不准备再劝,范纯举起手:“果子碎了,全是汁。”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更新!惊喜吗?

第40章

满手果汁的范纯怏怏的去净手, 洗完回来,陶兴已经又接了三个客户的单,他忙的脚不沾地, 运笔如飞,画好了几幅画像。

想这种旅游景点留念照, 是最受欢迎的,就是放在后世,那也是经久不衰。

陶兴挡着说只接前头十个客人,歉意的表示画不完, 剩下的没排上号的就问什么时候会再来,陶兴只好说十天之后。

下次旬休,他还得来。

济庭正要问他为什么有生意都不接, 陶兴笑道:“春光如许, 虽然赚钱很重要,玩的开心更重要。”朋友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做苦力的。他难道能真的拉人画一天啊?

虽然没赶上画画,但是,人群也越来越多, 在欣赏陶兴的画技。

人围的多,越是热闹, 就更是吸引别人。这小小的桌板前很快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终于从抢头香人堆里挤出来的周其正,衣裳皱了,头发乱了,本来带着的糕点果品都被挤散了, 他怒嚎一声:“这里到底是哪里啊!?怎么四周都一样啊!”

他找不到路了啊喂!

画完了所有的画像,陶兴抬起头来擦汗,他谢绝了那些高价想画画的人, 兴致盎然的问:“我们去哪里玩?”

曾湖庭踌躇:“我们本来是跟另外一个同窗约好的,不过他现在还没见过人影....”也不晓得落到哪里去了。

“边走边找呗!那么大个活人,总不会不见了吧?”陶兴指着路,“这条,唯一进清光寺的路,一路走上去,总能找到人的。”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今天什么也不说了,我请客!”

“那我想吃那个!”曾济庭指着路边的糖人。

“买!”

一手糖人,一手果子,四个人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曾济庭吃掉最后一口糖人,含糊的说:“别的地方都没有,周其正不会躲在庙里吧?”

“正好进去求个护身符。清光寺之所以香火这么旺盛,就是之前有好几个人求了后考中秀才,我们去试试?”陶兴扔掉竹签子,提议道。

“去吧去吧,我想去。”范纯眼睛亮闪闪。

虽然曾湖庭并不迷信,他也不会扫兴,护身符拿到了当个纪念也不错,他当然跟上了。

清光寺是个五进的大院子,每一进的正殿都供着一个主位菩萨。第一进的是观世音菩萨,庄严慈爱,俯瞰众人,用永恒不变的眼神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进去那种庄重的氛围就感染了众人,最爱说话的曾济庭都闭上嘴,默默的上了一炷香,祈求菩萨保佑。

第二进便是他们今天的目标,文昌帝君,文昌帝君的雕像手里拿着玉雕的笏板,象征着士人以后的功名利禄。

他们刚刚在文昌帝君前跪拜上香,掉线很久的周其正终于摸到这个正殿,一进门就惊呼:“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们好久!”

是啊,找了好久都没出整个寺庙呢。

曾济庭自然不认:“我们从外面一路找到里头呢,怎么没看到你?”他两嗓门都大了些,被路过的其他人附送两个白眼。

曾济庭嗓门放小:“怎么地想打架我奉陪啊!”他还没忘放学别走的梗呢。

周其正一阵红一阵白的:“谁要跟你打架了?我是好心请你们出来玩的!”他拎气身边的牛皮纸,“看看,全挤散了。”他带了一路都没舍得扔,手都勒红。

曾济庭看那些糕点,嘀咕着:“那你早说啊,不明不白的,我以为你还真的这么无聊呢。”

周其正张牙舞爪的想要揍曾济庭一顿,被忍无可忍的僧人请了出去。

“有话在外面说完再进来,不要打扰其他香客!”

湖庭他们也被台风尾扫过,被赶到外面去,吃了一鼻子香灰。

两人有些讪讪,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反而是范纯,若无其事的说:“咱们去下一个殿堂吧,还没逛完呢。”

众人装做没有被赶出的尴尬,继续去了第三进,直到最后一进。那是是后门,可以顺着后门到给香客们安排的素斋堂。

走了好长一段路,长身体的少年人如何不饿?陶兴摸着肚子,一致同意叫上一顿素斋。

寺庙的素菜多是用豆腐做的高仿,摆出形状,勾芡调汁,最后做出的味道能有七八分像,尤其是一叠桃花糕,粉嫩可爱,咬一口酥脆化渣,带着扑面的清香气息,等他们回过神来,小碟子的桃花糕已经抢完了。

曾湖庭于是问僧人:“可以打包吗?”

僧人双手合十,“抱歉施主,因为这糕点用料费事,一桌只能买一份。”

还限购?

陶兴跟人磨缠很久,那僧人坚决不同意,无奈说:“施主,每天只有一百分糕点,施主们运气好刚刚拿到最后几份,实在没有了。”他展示空空的桌面,全是碗碟,的确没有糕点了。

众人只好失望的从后门绕准备下山,曾湖庭看远离僧人能听到的范围,突然说:“等等,你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干嘛?”周其正很奇怪。

“护身符啊!还没求到,我们互相换了衣衫,再绕到正门去求符如何?”

“真有你的!快,换,我们两人一组重新进去,他们肯定认不出来。”曾济庭抢先说:“这次我跟湖庭一起进门。”他可不要再跟周其正黏到一块,被认出还不够丢人的。

“真要这么做啊?”范纯有些犹豫,他的人生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还没干过这种事。

“你不去也行,让陶兴跟周其正进去,多给你求一份。”曾湖庭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他接过陶兴的外套,陶兴比他高,他把多余的袍子掖进腰带里,咋一看像模像样的。

变装成功。

曾湖庭重新解开头发把发尾梳高,跟刚才比确实不同,他跟济庭都前头,剩下三人跟着。

走到文昌帝君殿,他刻意变化了口音,对着小沙弥说,“大师,求护身符。”

小沙弥果然没认出他是刚才吵闹中的一员,两手把黄纸折成的护身符递过来,他拿到就示意济庭上前,济庭低着头,也拿到护身符。

那三人如法炮制,低头,他们不会变口音,只好说话小声点,小沙弥虽然疑惑,也没多说。

他们拿着护身符跑出来,恨不得放声大笑,心里快快活活,只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

“湖庭,你刚才用的什么地方的口音啊?厉害了!要不是我认识你,都觉得你是外地来的。”

“那是南方人的口音。”曾湖庭清清嗓子,现场来了一段。

“侬来啦?”

“雷好啊!”

“你要爪子?”

“哈哈哈学的真像!厉害厉害!”陶兴比划出大拇指。

“我就会这么几句,再多就要漏陷了,唬唬别人还是没问题的。”曾湖庭没说的是,他还会哈罗和我嗨哟,没有用武之地。

周其正拿着护身符,看着上面的小字,文运昌盛,他突然发问,“文运昌盛,我们以后能做官吗?做官是为了什么?”他是被他爹催着上进,他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

“我先来我先来!”曾济庭举手,“我是为了闯一番事业,免得以后还要我大哥照顾。”

范纯犹豫着:“我爹说读书人受人尊重,以后走到哪里都有人欢迎。”

“为了完成我爹的遗愿。”陶兴淡淡的说,他没讲别的,“该你了湖庭。”

“我吗?我想,也许二十岁的我也会思考这个问题。人总是会变的,我十岁的时候想读书,是为了自由,不再受人钳制。现在我又变了,我想站的高一点,至少能庇护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