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明显一怔，估摸也不知道顾斯然竟然会直接顶他回去，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硬地说道，“你有什么疑义？我们可以现在去交管大队说明白。”
顾斯然冷哼了一声，“那这位女士的驾照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对刚才您那句话持有异议，是否可以让我看看她的驾照过没过期。”
交警还没言语，女司机已经尖锐着嗓音开了口，“凭什么给你看？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没有权利看。”
她骤然拔高的声音，吵得顾斯然耳膜都有些疼了。叉着腰跺着脚的模样，却叫顾斯然的目光又被她脚上的那一双高跟鞋吸引去了目光。
顾斯然“哟”了一声，又说道，“啊……我记得穿高跟鞋开车，是不符合交规的，对吧警察叔叔？”
他仰头看了下交警，见到他的判决被顾斯然找了各种正当理由怼的一无是处，陡然有些慌张了神色。但他如果现在改了判断，便是否定了自己。
交警心里也打鼓，但看着女司机的好车，和顾斯然的代步车，还是硬敖着没改口。
可女司机已经恼羞成怒，她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甩在一边，光着脚骂道，“开个什么破烂车，就要来管我了。你们这个车，连我一个车轮子都买不到，穷逼就是穷逼！”
顾斯然自打生下来就没被人说过穷逼，Z市首富顾家宠到大的孩子，竟然有朝一日被一个不过开四个圈的女司机骂了。他瞥了一眼顾尧，见顾尧微微垂头，心下却是一动。
他兀自觉得顾尧是直接想起了自己曾经被人欺负过的往事，心下难过，便是直接伸手便将顾尧挡在了自己身后，抿着嘴说道，“这位女士，我开什么车都改变不了你开车穿高跟鞋，还有驾照疑似过期的事实。”
女司机恼羞成怒，恨不得就地打滚，骂道，“你这个穷逼还没有牙，你这辈子都开不上好车，你就是个Loser！你还诬陷我，我没有，我要找我的律师！”
顾斯然都被她撒泼的模样气笑了，一股劲儿地说他和顾尧是穷逼、Loser，倒是让他本来想说自己是什么身份的话堵了回去。
他看向顾尧的方向，却发现顾尧正瞧着自己。顾尧的瞳色很黑很深，仿佛一座古井一般，叫人平静的同时看不清内里颜色。
但顾斯然却是朝着顾尧咧开了嘴，黑黢黢的牙洞就肆无忌惮地露给了顾尧看。
顾尧不得不说，那一刻他看着将他全然挡在身后的顾斯然，心中动荡万分，有些事情仿佛变了味儿。
他被抱错之后，不到十岁就又父母双亡，哪里有人护着过他。
回归顾家的时候，他心中也是不信任任何人的。顾老爷、顾夫人有顾斯然这个养了二十二年的儿子，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顾斯然不一样，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他还是将自己护在了身后。可他……
顾尧眼眸紧缩，却是在一瞬后对着顾斯然笑了笑。
他一笑，顾斯然跟着笑得更高兴了。他像是得了认可的小孩子一样，漏着自己的豁牙子，就摇头晃脑地对女司机说道，“好啊！快点叫来，让我瞧瞧。”
主要是让他瞧瞧，这Z市还有哪个律师不带眼睛出门，认不出他顾斯然来的。
那厢女司机打着电话叫着老公喊了她所谓的“律师”来，这厢顾斯然就和顾尧坐在车里面说着话。
顾斯然对女司机嗤之以鼻，说道，“其实倒也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就是一口气咽不下去。你看那个交警了吗？他就是不想改自己的第一判断，愣是将一些心知肚明的事情隐瞒下去。你说，这样的人，他配吗？”
顾尧摇头问道，“不配，但这样会不会对顾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顾斯然吐了吐舌头，无所谓地说道，“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从小到大惹的事还少了吗？但是是我的错，我一定承认；不是我的，别想直接栽到我头上。”
他从车窗看过去，看着女司机坐在她的四个圈小跑上面补着妆，又是啧啧两声。
“人活一口气。”他坚定地说道，“特别是我顾斯然，我这口气，比别人都长都狠。”
没过多会儿，女司机叫的律师就匆忙赶来了。
顾斯然抬眼看了下，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对顾尧说道，“你看，这不是大熟人吗？走，我们去会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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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扬眉吐气
顾斯然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双手抱在胸前在一旁歪着头看着那边腻腻歪歪的女司机和律师。
交警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粘腻。
律师这才得了空抬眼看向剩下的三个人，他本来满肚子准备好的言辞，刚想朝着顾斯然爆发，却没想到顾斯然朝着他一笑，差点给他笑跪地上了。
——“顾……顾少？”
顾斯然挑眉颔首，却是没说话。
律师回头就朝着女司机劈头盖脸一通骂。
顾斯然笑到差点打鸣，忍不住给律师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律师的嘴，杀人于无形。
但是骂着骂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打断了律师的话，问道，“王律师，我记得你老婆……不长这模样吧？”
王律师和女司机，瞬间同时闭了嘴。王律师一张小嘴叭叭的，现在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斯然心知肚明，笑了笑，说道，“你们私事暂且不提，王律师你毕竟是顾家请来的律师团之一，先替我们把这事儿解决了吧。你情妇的事情，咱们过后再提。”
王律师慌忙点头，他现在被人抓了包，顾斯然算是暂且给他台阶下呢。
女司机还想狡辩些什么话，就被王律师训得狗血喷头的，点头哈腰地还想要跟顾斯然面前凑凑近乎。
顾斯然看着她那副骚姿弄首的样子，直接了当地跟顾尧说道，“我吐了啊，哥。”
顾尧伸手顺了顺顾斯然的头毛，说道，“乖。”
顾斯然本着舔狗精神，顺势在他手心蹭了蹭，一脸正好乖到家的模样。
顾尧失笑。
王律师这才训完了女司机，上来哈着腰擦着手地问道，“顾少，这位是？”
顾斯然瞟了他一眼，说道，“哦，这才是顾大少。”
他们这边算是调解好了，就差个死活不肯认自己错处的交警了。
顾斯然掰着手指头，说道，“警察叔叔，你看。就算是这事儿是我没有依次行车造成的，可是……某个人的无证驾驶加上高跟鞋开车，是不是才应该被归作主责啊。唉，如果你死活说不是呢，咱们就去一趟交警大队吧。”
他话音刚落，王律师就上赶着又和交警谈心去了。
果然律师的嘴，骗人的鬼。
他很快就劝的交警改了口，一直说自己刚才被热懵了，脑子一抽没有注意到高跟鞋这事儿。交警虽是避重就轻略过了驾照和撞车，但到底也是否定了自己之前的一言堂。
王律师这事儿解决的痛快，顾斯然回去的路上也舒畅。
他没让顾尧继续开，反而是自己接手当了司机。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开过这么便宜的车，但开出来的这天，也是经此让他知晓了什么叫做以貌取人。
想来他不过就是开了个有些破烂的代步车，就被人这么歧视，那顾尧以前呢？当时如果不是王律师，他们还得被歧视好一会儿呢。
说起王律师，顾斯然就笑得拍方向盘，“这哥们，也是有毒。”
顾尧却是轻声说道，“好好开车。”
顾斯然傻呵呵地裂了嘴，说道，“让爸爸给你表演个，单手开法拉利！”
说完他就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刚好遇到个红绿灯，他拿着额头抵着方向盘，差点原地打了个滚儿。
他刚才一句话，就把顾老爷给挤兑了，一想到顾老爷敲着拐杖吹胡子瞪眼的场景，他就有些忍不住。可是笑着笑着，他却有些心酸了。
他侧过头，问向顾尧，“哥，你觉得……他会原谅我吗？”
顾尧半晌都没有说话，开口的时候却是说了一句，“绿灯了。”
顾斯然噘噘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刚一到家，陈叔就说崔煦来了，也带着顾斯然的牙一起来了。
顾斯然乐呵极了，转眼就把刚才撞车的事儿给抛之脑后去了，一心就只等着他的大金牙镶进嘴里，阔气。
顾尧却是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将事情原委与陈叔一说。陈叔心疼被嘲笑了豁牙的顾斯然，立马去了电话将王律师与其情妇品行不端一事跟顾夫人说了。
于是乎在顾斯然补牙的时候，王律师只能悄无声息地收拾了行李，准备换个城市离婚，一切重新来过了。
而顾斯然，只张着大嘴看着崔煦，和他手中自己的牙。
顾斯然咽了口口水，问道，“煦崽，请问下我的大金牙呢？”
崔煦口罩下的嘴巴吐出一句冷漠的话，“你不配。”
顾斯然：？？？
他可太不配了，靓仔自闭。
崔煦虽然人冷漠了点，嘴巴讨人厌了点，但莫名其妙的，顾斯然就是不讨厌他。
他乖巧躺在椅子上，等着崔煦帮他安好牙了之后，对着镜子比了比自己像是没掉过的牙齿样子，嘴巴越咧越大。
崔煦慢条斯理地收拾完了自己的用具，才跟顾斯然解释道，“金牙是重金属，对身体不好。”
顾斯然刚笑着戳了下崔煦冷漠的娃娃脸，抬眼就瞧见顾尧正在门边看着他。
他瞬间就从心底里萎了，立马耷拉着脑袋跑上前去，咧开嘴说道，“哥哥，你瞧我的新牙。”
他就像是被老婆抓到跟小三出轨一样，但又不想跟老婆离婚的渣男一样。他心脏跳得砰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
顾斯然的语气拿捏的软乎乎的，清澈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一动不动地看向顾尧。
顾尧状似仔细地看了看顾斯然的牙齿，就带着探究意味地看向了崔煦。
他没有想到，顾斯然竟然会对崔煦这样冷冰冰的医生有兴趣。他听了顾斯然和崔煦的对话，竟是有种心里不爽的感觉。
分明就是因为顾斯然对自己还有害怕在，对着崔煦却是放开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般想法，也许是因为只是因为顾斯然之前对他的舔狗行为，让他有了些许错觉罢了。
顾尧的目光与崔煦撞了个满怀，却见崔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了他们两个旁边。
顾斯然狠狠地拍了崔煦肩膀两下，说道，“煦崽，给你的技术点赞，以后我给你拉活。”
崔煦冷漠，“……大可不必。”
顾斯然撇撇嘴，拉着顾尧就要他也咧个牙齿出来。
崔煦斜了他们俩一眼，说道，“你们打情骂俏就去一边，我要回家了，挡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新立意 我笑死了 我超级认真写的 你们看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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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可乐鸡翅
顾斯然一把拉住崔煦，板着脸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崔煦白眼一翻，“你们打情骂俏就去一边，我要回家了，挡路。”
一字不差。
顾斯然脸愈发得冷了起来，就在崔煦在回忆以前顾斯然这个大少爷是怎么对待别人的，开始感到有一丝丝害怕的时候，顾斯然却说道——
“说得对，滚吧！”
崔煦麻溜地滚了之后，顾斯然又开始叭叭地向着顾尧炫耀自己的新牙。
他终于不是个豁牙子了，可以出门浪了。
想及此，顾斯然立马捡了自己的车钥匙非要拉着顾尧出门，要去找李奕那些个人耀武扬威。
可刚到车上坐好，顾斯然却是突然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了方向盘上。
顾尧倒是饶有兴趣地多看了他几眼，问道，“怎么了？”
顾斯然摇摇头，说道，“我就是觉得没啥意义。”
顾尧又问道，“怎么说？”
“就是……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去搭理李奕那些个人了，他们能在我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都不是什么好人。”顾斯然顿了顿，又颓然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不会连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的。”
他就是个大喇叭，早就嚷嚷着让顾尧知道了当时他离家出走，被李奕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排挤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又看向顾尧的方向，弯着眼睛说道，“还好，我还有你。”
顾斯然眼角抽搐了两下，当即抛出个媚眼来。圆溜溜的杏眼，生生被挤成了个杏核的形状，牵扯着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顾尧看着他讨好的模样，心中略有动荡。他的瞳孔蓦地紧缩，紧紧将顾斯然的身影箍在了自己眼底。
他知道顾斯然是为了留在顾家而对他不得不舔的，但有些时候顾斯然傻乎乎的动作行为，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心房都随之一颤。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面，又是忍不住想要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来。
可烟刚夹在手上，还没点燃，他就又想起顾斯然并不喜欢烟的味道，想了想便又插回了烟盒里面。
顾斯然枕着方向盘看到了他的动作，便晒然一笑，说道，“其实你抽嘛，别在车上就好。不然这个皮子就会染上一股怪味道，我是有些受不了的。”
“好。”顾尧的烟盒夹在纤长的手指间转动了两圈，却还是放回了口袋之中，他又问道，“那还去吗？”
顾斯然摇摇头，说道，“去个屁，懒得理他们。之前他们乐意跟我划清界限，以后发现自己做错了，再回来找我，就晚了。我就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教训，记住这个教训就行了。”
他倒是看得挺开，也不甚在意之前是否在这些个人身上花过钱。只是想来，他有一个月没有出去玩过了，竟然也没有想。
之前他总是瞒着顾夫人去酒吧里面，虽然只喝果汁，可到底地方在顾夫人眼里还是乌烟瘴气的，并不乐意他去。现在晃晃悠悠一个月没去，他竟然逐渐把这事儿忘了。
顾斯然琢磨着，便把全部的好处都归功给了他天天跟着顾尧看书的缘故。
虽然书也没怎么记住，但是有些概念却是重复记忆在了脑海深处。顾斯然想着，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吧，跟着顾尧还是能学点东西的。
但顾尧却是实打实的过目不忘，顾斯然唯有剩下羡慕嫉妒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