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鬼头,我说了,你想要留在这里可能还实现不了。”江篱微笑着道。
陆华谣很是激动,在这里的几天恍若隔世,简直是折磨。她现在无比想念凡间的一切,往日里不在意的都是异常想念。
“那我去告诉姐姐啊!她一定很高兴。”陆华谣激动地不行。
江篱拉住了她,笑意消散,道:“不必,到时候出去,她自然知晓,没必要特意告知。”
“既然早就可以这样出去,江祖师当时为什么不和姐姐联手呢?非要搞成不死不休呢?”陆华谣有些不解。
江篱呼出一口气,冷笑道:“只因她初来,我和她动手大战了一场,对于我说的合作一度以为又是我诓骗她的诡计。甚至见我不答应开启虚海之林,一直想杀了我,夺走令牌。”
原来是这样,都是一场误会。陆华谣有些唏嘘,要是那天虚海之林开了,零榆会不会后悔曾经的决定呢。
“好了,小鬼头,你就别瞎操心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江篱笑着拍了拍陆华谣的肩头,走了出去。
陆华谣没想到,江篱直接就当着顾知临的面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答应了他何事?”顾知临看不出神情变化,淡然问道。
陆华谣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小声说了出来,等着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可是迟迟都没听到,不禁抬起了头。
“这样也不错,江篱的鬼修是天下之最,你拜师于他,受益匪浅。”顾知临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
陆华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道:“可是掌教,掌教说过,不允许门下弟子修习这些旁门左道。将来,必然会为祸天下,一旦发现逐出师门的。”
“我在天清宗一天,你也会在,没人驱逐你。再说了,鬼修也不尽是旁门左道,在于人本性如何。其余弟子自有朴均掌管,但,你是我的,弟子。你喜欢如何,我纵着便是了。”顾知临说来,丝毫不觉得如何,倒是让陆华谣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师祖,您这样,有点意气用事,有点不顾大局的感觉。”陆华谣感动归感动,但是觉得这样的师祖有点个人情感了。
顾知临摇头笑笑,有些怅然道:“我该做的,百年前已经做了。现在,对我来说,你就是大局。”
陆华谣彻底眩晕了,心口的小心脏一直狂跳着,脸颊也烧得厉害,偏偏还觉得异常开心,心里有点甜甜的感觉?
今日不但是师祖大人不对劲,连着她自己也不对劲了。再看师祖大人,分明是风华无双,尤其是那双眼眸注视着自己,柔情无限。天呐,之前的空巢老人印象,好像有点不对了!
在这里又待了两天,顾知临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江篱见状便准备着手开启虚海之林的事宜。
“一个人坐在这土堆上看什么?”顾知临背着手走来,微微笑道。
“我在想,这里连星空也看不见,一抬头就是灰蒙蒙一层,分不清日夜,江祖师怎么愿意在这里待这么久。我是受不住,好在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陆华谣双手放在额前,眺望着远处,轻轻说道。
顾知临也挨着陆华谣坐了下来,脱下身上的外衣,轻轻给陆华谣披上,“你之前为了我采摘药草,已经受伤,这里气候无常别感染了风寒。”
陆华谣拉了拉衣服,笑着低下了头,这样近距离的坐着,生出一丝安心来,忍不住看了看顾知临,其实师祖这模样真的生得极好。
“其实我在穷极之渊比这里更荒凉,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极目望去,白茫茫一片。我一人,便在那里待了百年。”顾知临娓娓道来,丝毫没有觉得如何,好似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陆华谣却是生出了一丝心疼,比这里还荒凉,还在那里待了这么久。师祖大人,不觉得孤寂吗?不会无聊吗?还有,吃了百年的鱼,还没腻吗?
“那不是很无聊,我很喜欢凡间的一切,烟火气息才是最真实的。”陆华谣耸耸肩,不知为何有些困倦了。
顾知临淡然一笑,神情落寞了几分,摇摇头道:“没了她,繁华万丈,也是孤冷,我在哪里都是一样。”
还想说几句的顾知临,感到肩头一沉,原来是陆华谣居然睡着了,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正熟睡着不时呢喃几句。
顾知临见她这般近距离倚在肩头,还是按捺不住,伸手拂去了她脸上的青丝,小心翼翼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下去。
不过轻轻的一接触,便立马离开了她的脸颊,眼里的眷恋却始终停留其上,伸手搂紧了熟睡的人。
陆华谣第二天是在自己房间的木床上醒来的,想到昨晚迷糊睡过去,没想到还梦游回来了,着实很惊讶自己的梦游寻床功力。
“小鬼,起来了,咱们准备出去了。”江篱的大嗓门响起。
想到要出去,终于可以奔向凡间,去享用一切美食。陆华谣极快掀开被褥,穿好衣物,提着长剑匆匆开了门。
“师祖,你们这是准备开始了吗?”陆华谣一边接过顾知临递来的温粥,一边问着。
顾知临微微颔首,走向了那边等候的江篱。两人同时结印,将彼此的灵力灌注于浮动的令牌之中,渐渐的可见令牌周围光华暴涨,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陆华谣还想去喝下最后一口粥,没想到,整座虚海之林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还有不少枯枝散落下来。
“小心。”
陆华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人拉离了原地,紧接着便是一截枯木砸在她方才所站之地,溅起一阵灰尘。
“哎,我,我差点送命在这里了。”陆华谣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好久才想起和旁边救了她一命的零榆道谢。
零榆专心望着前面正在催动令牌的江篱,神色有些复杂,也没去听陆华谣说了一些什么。
“姐姐,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去了!其实,江祖师之前和你说的哪些,都是真的,之前都是一场误会。”陆华谣适时的为江篱解释着,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想必零榆也会相信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好奇有人看吗?
第25章 就是看你不顺眼
虚海之林已经好久不曾开启,今日被令牌启动,入口处白芒暴涨,让人难以直视。
顾知临握住陆华谣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江篱走了几步,还是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沉默的零榆,张了张嘴,还是将话语咽了下去。
“出来了!!!”陆华谣挣脱顾知临的手掌,像个欢脱的兔子四处撒欢蹦跶,不时去嗅一嗅那些寻常的花蕊。
“你,打算去哪啊?”江篱故作不在意笑着问着零榆。
零榆没了之前对他那般的冷漠,淡然道:“我自有去处,告辞。”
江篱目送着那道相处了三年的身影离去,一瞬间忍不住嘴角一弯流露一抹苦笑,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将这些情绪统统甩在脑后,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洒脱。
“小鬼,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此别过。”江篱揉了揉陆华谣的脑袋,“你要记得自己说过,今日起,便是我鬼修门中的弟子了,师父改日再来教你鬼修门中的功法。”
其实陆华谣不太愿意去学鬼修,现在修习的功法已经足够劳累了。还要拜个师父,还要重修一门功法,简直是要累垮她。
“你就这般走了,不打算对那座山上死去的人负责吗?”顾知临拦住了要离开的江篱,指了指远处的那座山头,将来之时所遇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江篱先是惊诧,而后原地走了几步怒道:“这两个蠢货!资质差,就想着这些歪门邪道。我说,那时候求我在利用虚海之林布置阵法是为何故,原来是为了这个,死了好!”
顾知临见他倒也不像是撒谎,也不再质问下去。
“顾知临你莫不是一直记着那里的事情,想要找我麻烦来着吧!若真是我做的,我也救你一命,你难不成要杀我?”江篱抱着手问道。
“是,这次放过你,下次必然取你的命。”顾知临轻描淡写说来,仿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江篱有点惊诧,而后大笑着摇摇头,指着顾知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修大道绝情一切,出了名的淡漠。怎么,还会管这些事情?嗯?”
顾知临望了望蹲在那边拨弄花草的陆华谣,微微一笑,“即便是修真成仙,也不过是百年孤寂。”
江篱好似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句话从顾知临嘴里说出来,真的过分违和。
百年前,修真界都知,天清宗的顾知临修大道绝情缘,是出了名的淡漠孤冷。要不是魔尊屠戮中原,为祸天下,估计这货也不会管的。
现在,他嘴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要不是确认是本人,还以为是哪位冒充的。
“走了,不是想去凡间吃喝。”顾知临没空去管江篱的思绪激烈碰撞,走向玩l弄花草的陆华谣,温和说道。
一听见吃喝,陆华谣再也不顾不得欣赏这些花草,感受这重见天日的欢欣,连忙拉着顾知临的袖子就要朝前走去。
江篱见她完全忘了他这个新师父,不禁摇了摇头,低声笑骂了句白眼狼,然后祭出仙剑离开此地。
赶到端州城内的时候,天还未黑,城内还是一片热闹。
陆华谣端着一碗馄饨汤,小心走到桌前,才要吃,忽然一拍脑袋放下了勺子,“师祖大人,我发现我不是人!”
“嗯?”
“我,我忘了我师兄他们还在水深火热,说不定还被那个秃驴害了!我,我还在吃东西,师祖大人我们赶紧走!”
陆华谣连忙就去扯顾知临的衣袖,反被他握住了手,微微一笑道:“来的路上,我收到青黛的传讯,你那位师兄无恙。”
“真的?”陆华谣有些不太相信。
顾知临按着她坐下,指了指桌上的馄饨笑着道:“不是念叨了几天,快吃吧,凉了味道可不好。你的事情,我从来放在心上。”
陆华谣被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心扉,不敢去直视,怕被发现微微发烫的脸颊,坐下来也只是低着头大口吞咽着馄饨。
“你说的秃驴是羽涅吗?这个名字甚好。”顾知临微微笑道。
陆华谣勺子都要掉落下去,有些吃惊看着顾知临。一向君子风姿的师祖大人,居然夸赞她给人取这样的外号!
“师祖大人!师祖大人!”
顾知临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了一瘸一拐跑来的观细辛。
观细辛过去了才发现这里还有陆华谣,笑容一下淡却了不少,不过还是欢喜看着顾知临道:“我,我在山下稍稍恢复了一些,便想着去找师祖大人。路过虚海之林,差点跌入进去,连着腿都伤到了。可我一心只担心师祖的安危,又找了好久,一无所获。这几天我,我一直寝食难安,一直为师祖祈祷,索性,索性无事。”
陆华谣听着这一大串委屈的发言,不知为何心里格外不舒服。说什么寝食难安,感觉也没怎么消减啊!
“不是要你回去,你的腿受伤难不成还要怪我?”顾知临淡漠道。
观细辛连连摆手,眼泪却要下来了,柔弱道:“都怪我孱弱,可即便这样,我也想为师祖大人尽一份力,哪里还敢怪师祖大人,师祖大人无恙,便是我心之所愿了。”
陆华谣实在吃不下碗里的馄饨了,一直这般哭哭啼啼莫名让她有些厌烦了,再没了之前的同情心。
“啪!”
观细辛还想说说这几天的遭遇,就听到勺子清脆落在碗里的声音,当即住了口,有些疑惑看着陆华谣。
“观师姐还是先去看看腿伤为好。”陆华谣声音有些冷了。
观细辛眼圈红了,微微颔首,又看了看没说话的顾知临,抽泣道:“这几天,我一直担心师祖大人,哪里顾得上自己。现在见到师祖无恙,我,我这腿废了也是没关系的。”
陆华谣叹了口气,拍了拍额头,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塞到观细辛的手里,“观师姐,你赶紧去看看腿伤吧!万一真是残废了,师祖大人岂不是真的要担负了责任,你这么为师祖着想,也不想这样吧!”
观细辛握着银钱,眼底闪过一丝妒恨,不过很快还是柔柔啜泣道:“多谢陆师妹,不过,我哪里是那样的人。陆师妹这般想我,我着实难受。”
顾知临无视她这般哭泣,拉过陆华谣,“走吧,去和你师父回合,别耽误观姑娘看病了。”
见到两人远去的背影,观细辛握紧了手里的银钱,狠狠擦了擦眼泪,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青黛几天前在端州郊外搜寻一无所获,正绝望蹲在一块大石上懊悔的时候,就远远见到背着子芩踉跄过来的文竹。
当即惊喜的青黛差点从大青石上摔下来,飞奔过去抱着文竹就是抱头痛哭,“你个臭小子,还好没事啊!不然,为师,为师真的要死了!”
文竹也是动容,拍着青黛的后背抚慰着,自家师父千不好万不好,唯独对他们,是真的关心在意。
回到端州越境阁,文竹连忙去请来了大夫给子芩诊治。怕子芩之前受伤底子虚弱,不顾自己也受伤的情况,硬是给她灌入了不少灵力。
“臭小子,还动情了!”青黛倚在门口,灌了口酒水,朝着门里看了看,文竹这几天一直守着子芩,两人有说有笑简直忘了还有她这个师父,这个时候就很想小弟子了。
“青黛师叔,外面,外面,陆师姐来了!”一个小弟子气喘吁吁跑来禀告。
青黛一听,将酒葫芦抛给这个小弟子,朝着大门口跑过去。
陆华谣还没踏进越境阁的大门,就被一道奔出来的黑影抱住,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师父,师父,咳咳咳,我要窒息了。”
“小谣谣,没事吧啊!”
陆华谣翻了翻白眼,剧烈咳嗽着,“师父,你先撒手。”
青黛依依不舍的松开陆华谣,又从头到尾看了看,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囫囵个的回来了。”
陆华谣有些好笑,难不成她要缺胳膊缺腿吗?不过,见到青黛眼里的关切,还是很动容,师父还是很关心她的。
“陆姑娘,之前,之前听到青黛师叔说起,你们去了虚海之林?那,有没有见过她!”兰万千快步从府内跑出,紧张说道。
陆华谣点了点头,兰万千欣喜若狂,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肩头,“那,她现在在哪里?可曾安好?”
“她很好,不过,出了虚海之林我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陆华谣被他这么抓着肩膀,有些吃痛。
顾知临察觉出来陆华谣的不适,隔空一掌将兰万千推后几步,拉着陆华谣入怀,“她无恙,至于想不想见你,那就不知了。”
兰万千难掩失落,重重敲着自己的脑袋,懊悔悲痛道:“她一定怨我没有保护她!是我,是我没用!”
越境阁不远处的几株大树上,枝繁叶茂遮掩处,一个持剑的女子扶着树干站立着,默默注视着前方,目光停留在兰万千身上的时候,眼神流露出一丝眷恋伤怀。
不过很快还是从树上一跃而下,持剑离开了此地。
兰万千似有所感,连忙走了几步,前面市集人流涌动,却独独不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