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蓁没想到这突然就有人提到了自己,有些讶异的抬头望去,只见刚刚那个看起来阴柔的男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顿时莫蓁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威远道拉了拉莫蓁,低声道:“这是东方泽,乃是皇后嫡出的大皇子,如今封为瑞王,极得陛下宠爱。”
东方泽?
难怪莫蓁觉得他与东方逸有些相似,原来是兄弟,难怪了。
只是这东方泽让人的感觉可不好,虽然长相不差,甚至比起女子来还要更美上几分,可是却不如东方逸给人的感觉坦荡。
“怎么?小状元是吓到了?”东方泽见莫蓁不回答,不由得笑问,莫蓁连忙低头,连道“不敢”,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东方泽却没打算放过她,只是看向了在一旁的东方逸笑问道:“听闻逸王与这新晋状元有些渊源,倒是不如来给小状元当个靠山,以稳其心?”
莫蓁闻言,眉头一皱,她是新晋状元,在朝堂毫无权势,这样的身份看起来很是吃亏,可实际上却更容易得皇帝信任。
可若在她的身上安上一个逸王党羽的名头,那可以想象将来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会被有心人故意往东方逸身上引。
她这才刚刚进朝堂,如今还未封职,若是真被安上了这样的名声,那皇帝定然不会委以重任于她了。
这就相当于直接砍断了东方逸的一只手臂一般。
这个瑞王……
莫蓁想到这,便连忙笑道:“瑞王说笑了,比起靠山,瑞王乃皇后嫡子,更是陛下长子,还有什么靠山能比瑞王更加稳固的?”
莫蓁的这话显然是在告诉旁人,若是她真的要找一人做靠山,瑞王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瑞王听到莫蓁的话,不由得笑了笑,只是眼底没有半点温度,这个新科状元有点意思,她说的这话无论真假,只要落到皇帝的耳中,那绝对会造成皇帝对他的猜疑。
毕竟他那父皇可从没对他放心过,或者说,对所有的皇子都有猜忌。
“小状元有点意思。”
瑞王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而瑞王离开后,东方逸也是蹙眉走到莫蓁跟前,低声道:“你不必惹怒他。”
“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现在越是让他忌惮,以后他反而越会相信我。”
东方逸轻轻叹息了一声,现在人多,他也不能多说太多,只能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嗯。”
看着东方逸离开,威远道这才上前拉着莫蓁,硬要让她去大喝一顿,好生庆祝庆祝。
三日后,莫蓁等人骑马游街,那街上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更让莫蓁有些讶异的是,这些看热闹的人大多是些女子,这些女子手捧着花束,看到喜欢中意的人便是将这花束扔向那人。
莫蓁生的俊俏,又是状元郎,自然是没少被光顾。
好一番闹腾后,莫蓁只觉自己还好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身子,否则能平白被这些女子砸死不可!
众人回到宫中的一处偏殿里,早有宫人将一些人的官职给宣布了出来,倒是莫蓁一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自觉有些意外。
很快,就有宫人上前,对着莫蓁道:“状元爷,您这边请。”
“我?”
莫蓁有些奇怪,不过对方显然是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便只能跟着去了。
在经过威远道的时候,威远道只是突然小声的对她道:“放心。”
虽然不知道到底这宫人来请她作何,不过威远道想来是经常在宫中打交道的,他既然说没事,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第394章 赐婚
皇宫很大,莫蓁跟着那宫人绕来绕去的好一阵子,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座殿宇明显比刚刚的那偏殿要奢华得多,而那上头牌匾上写的“御书房”三个大字也让莫蓁瞬间恍然。
当下莫蓁便是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进了大殿。
大殿里,皇帝没有像是上回那般穿着龙袍,反而只是穿了一套常服,看起来显得让人亲近了许多。
此时他正坐在书桌前,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执笔,显然是在批阅奏章。
莫蓁不敢吭声,哪怕皇帝此时并没有吭声,莫蓁依旧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来。
听说这位皇帝当年曾亲自带兵打仗过,更是弑兄杀弟过,在一众兄弟里头愣是杀到了这个位置上来!
所以他手上染的血绝不会少。
半晌,皇帝似乎才终于批阅完了最后一份奏章,合上了奏折,皇帝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下方,一动未动的莫蓁。
“你可知朕让你来是何意?”
“臣不敢揣度圣意。”
“哦?是不敢还是不知?”
“不敢。”
“呵,有意思,那你倒是说说看朕为何寻你,朕赦你无罪。”东方恒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意思的人,一时间多了几分兴味。
莫蓁拱了拱手,恭敬道:“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那臣便说一说自己的愚见。”
东方恒笑了笑,放下笔,饶有兴致的看着莫蓁,这小子直接出口的话就是把他反口的退路给拦了,真真是个秒人。
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年纪却能看到他而没有半分惧意,此人若能入朝,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莫蓁道:“陛下当日曾问过臣,可愿为国效力,为百姓效力,又问过治水之策,而淮南河堤每年闹水,百姓民不聊生,陛下乃是千古明君,自然十分关切那些被水灾闹得有家不能回的百姓们,若臣能将那河堤修好,将水患解决,陛下心中自是会宽慰。”
“很好,那么莫蓁,你可愿前往淮南?”
“臣愿。”
“水患不除,你便不回,这样还愿?”
“臣愿。”
“好!既如此,即日起,朕就命你为监察御史,从六品,十日后出发,前往淮南协助当地官员治水。”
“臣遵旨。”
莫蓁被皇帝亲口任命的事情立刻便传了出去,所有人先是对莫蓁的好运气表示了一番羡慕嫉妒后,又很快开始幸灾乐祸了起来。
要知道那淮南河堤闹水可不是这一两年的时间,那地方闹水的事情可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从没有人能够将那水患给治好。
朝廷每年都要拨一大笔银子到淮南镇灾,可每次都效果甚微,很多人都不愿去那淮南为官,因为毫无任何油水可捞。
而莫蓁这位新晋状元虽然是正六品的官,可却是去往那等苦寒之地,不必多想便知道下场多惨了,更何况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竟然还敢跟陛下立誓,水患不除,永不回京,看来这位新晋状元可得在那淮南之地终老了。
莫云荷与莫云清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着急了起来,莫云荷更是直抹眼泪:“那等地方你怎么能去得?娘现在还不知安危,你若也出事了,我们可如何是好?”
莫云清也是有些着急的拉着莫蓁道:“听话,咱不去了,咱直接去跟皇帝辞官,这官咱不稀罕当!你到底是姑娘家,如果去那地方出了什么事,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看到两位姐姐这么着急的样子,莫蓁心中安慰,却是劝道:“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地方我一定得去。”
十几年没人解决的水灾若被她给解决了无疑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到时候的封赏也自不会少,她也就能够在这朝堂站稳脚跟了。
君无眠皱着眉,最终也是开口道:“我陪你去。”
三日后,皇宫摆宴,宴请了莫蓁,莫蓁还有些许日子才会出发,便就去了。
宫廷宴席很是热闹,舞姬乐曲,美轮美奂,就像是在天宫一般。
而宴到一半,威远道突然起身冲着皇帝磕头道:“陛下,臣这既是考中了榜眼,不知陛下当年允诺臣要给臣一道恩旨的事情可还当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息了起来。
有些人幸灾乐祸的看向威远道,暗道这个愣头青果然是自己喜欢找死。
要知道,即便是皇帝曾说过,可如今他不曾提起,那谁也不可能敢自己去提,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惹怒了天威。
可威远道不但提了,还在这么多人的眼睛之下提了,若是威远道提的要求是一些过分的要求,那今儿个怕是就要出不了这皇宫了吧?
东方恒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只是道:“你想求什么?”
若是这小子敢以此讨要一些他不该讨要的东西……
“臣想要求取新晋状元莫蓁家的三姑娘,请陛下成人之美。”威远道说完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
而旁人都已经呆住了,这是什么个情况?他们都准备了半天,结果就是这么个让皇帝当月老的要求?
显然,皇帝也有些意外,瞬间杀意收敛,有些好笑的问:“你喜欢人家姑娘直接去提亲便是,何必浪费一个跟朕讨要好处的的机会?”
“这不是臣上回得罪了三姑娘,这若是直接求亲怕她觉得臣不诚恳。臣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请陛下给臣赐婚最好了。”
“哈哈哈!好你个臭小子,朕也是糊涂,竟是忘了你小子已是到了嫁娶之龄,也罢也罢,那就朕就做了这个媒人,成人之美吧?全福,拟旨,赐婚莫家三小姐于威远道。”
东方恒大手一挥,这件事就顺理成章的被定了下来。
而莫蓁还没来得及阻止,事情就已经被定了下来。
等威远道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莫蓁蹙眉拉着威远道低声骂道:“你在做什么?”
这威远道见莫云荷不过才一面,怎么就心血来潮的跑来求旨赐婚了?这人脑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可是莫蓁却也想要尽她所能的给与家人最好的一切,而夫婿,却是作为这个时代女子最为重要的。
第395章 坑君淮
当然,她也不是说威远道不好,至少能够考中这榜眼,也足够说明他的才能了,且此人心胸坦荡,也无什么城府,作为夫君倒也未尝不可。
但问题是,这前提得要是莫云荷自己愿意的啊,如今这个铁憨憨什么都没有问过,就跑来请旨,真真是让莫蓁的肺都要气的跳出来了。
威远道无辜的道:“我在请旨赐婚啊!小舅哥,咱俩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可是在我三姐眼里你就是个陌生人,你们根本没有感情,你怎么就能……”
莫蓁有些着急,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威远道给打断了:“小舅哥,你怎么了?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天经地义吗?谁成亲前也未必见过未来伴侣吧?谈什么感情啊?而且感情嘛,成亲之后自然就有啦!你放心小舅哥,我会对三姑娘好的。”
“……”莫蓁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事实上,她确实是已经忘记了这个时代的包办婚姻,更何况如今还并非是父母之命,而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下旨赐婚的,那这婚事便是再无反转的可能了。
唯一让莫蓁安慰的是,威远道这人还不算太差劲吧?
可饶是如此,莫蓁心中也是被膈应得不行,恨不得拿个锤子将这个威远道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此时很明显不是时候,莫蓁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而此时,东方恒大概是心情好,看到威远道和莫蓁嘀嘀咕咕的,便是笑道:“新科状元,你即将前往淮南治水,既然威远道这个臭小子都跟朕提了要求,朕便也许你一个愿望如何?”
这可是天大的恩德!
所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莫蓁,这个小子倒是很得圣宠啊?
莫蓁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说,不过倒是正好……
莫蓁不找痕迹的与东方逸对视了一眼后,这才上前道:“臣谢陛下,既然陛下有赏,那臣能否为旁人求这个赏?”
“哦?”
“臣想替太医院院判君淮求个赏,听闻陛下有一株百年野参,不若赐予君院判?”莫蓁的话让席位中的一位中年男子愣了愣。
而东方恒却是意外的问道:“君淮?你为何替他求这恩典?”
“君院判与臣母是年幼时的好友,臣母现今在君院判的府中做客多日,臣实在是感念君院判对臣母的照拂,不过臣却无甚可报答,如今陛下要赏臣,那臣便是正好借花献佛了,这样臣待会儿去君院判家中接臣母的时候,臣母才不会训斥臣不懂礼数。”
莫蓁的这一席话说得毫无纰漏,可是坐在席中的君淮却是坐立难安了起来。
而东方恒也是点了点头,笑道:“好好,既然莫蓁有求,那朕就满足了你们,来人啊,将朕的那株百年老参赐给君院判。”
君淮闻言,连忙出来,对着皇帝千恩万谢,只是心中是什么想法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宴席结束后,莫蓁早早的就在宫门外等着了,当看见君淮的时候,便是笑眯眯的上前道:“君院判。”
君淮的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想理会莫蓁,转头就走,不过莫蓁也没有生气,只是骑上了马,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君淮的身后。
君淮也不理他,只坐上了马车,回了府。
只是君淮大概是低估了莫蓁,直到到了君府前,莫蓁也并未离开的意思,甚至直接跟着他要进门。
君淮终于忍不住了,停下脚步,有些不满的看向莫蓁道:“莫御史,你这一路跟着本官究竟意欲何为?”
莫蓁并不在意君淮的态度,只是笑道:“自是来接家母的,刚刚当着陛下的面,君大人不是听到了吗?”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君淮是想要耍赖了的,可惜莫蓁岂会让他如愿?
“这我可不管,在下只知道家母在君府,陛下也是知道的,若是在下接不回家母,那势必是要去陛下跟前哭一哭的。眼下马上我就要前往淮南治水,若是因为君院判而耽误……啧,也不知道陛下怪罪下来,君院判头顶上的乌纱帽可还能在?”
莫蓁眼下是赖定了君淮!无论秦氏被君淮藏在了哪里,眼下他都必须要交出来!否则他如何对皇帝自圆其说?
君淮咬牙道:“你是在逼本官?你母亲乃是朝廷钦犯!你就不怕本官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