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映入我眼帘的,却是满背的伤痕。有些较深的伤口上血痂还没有脱落,有一些轻微的划伤恢复得好一些,却也留下了与原本肤色深浅不一的疤。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触他肩胛骨下的一道伤口,似乎伤得比较重。
指尖的触感很硬,看来血痂很厚。我以指腹摩挲着血痂和周围的皮肤,那种凹凸不平的触感把微痒的感觉从指腹直接传出我的心头。连带着,莫牧勋也突然绷紧了身子。
对彼此太过熟悉,我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反应。于是便放下手,摒除自己心头的杂念。然后帮他拉下上衣。
待他转过身面对我,我柔柔地问他:“还疼吗?”
莫牧勋摇摇头,“不疼。刚才,是有点痒。”
他在跟我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紧绷。
我笑了笑,视线偷偷瞄过他的腰腹,然后又飞快地移开眼睛:这人,真是的。他大概根本不知道我是快30岁,而不是13岁,还用那种蹩脚的理由哄我。
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莫牧勋重重地坐回沙发里,可他脸色却突然一变。
“怎么了?”嘴比心快,我担忧地问他。
问完却马上明白过来:大概是伤到屁股上的伤口了吧。
莫牧勋这次没再看我,只是轻轻地摇头,“没事,没事。”
我突然发现,这样的他真是可爱得紧,像个乖乖的大男孩。
“你……都还记得什么?”我问他。
莫牧勋似乎有些苦恼,眉头浅浅地皱着,在眉心硬是挤出一些皱褶。
“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求助似的望向我,“一点都不记得了。脑子里好像是空的。”
说完,他似乎是怕我伤心,又解释道:“不过没关系的,我看到你,觉得很熟悉,我想我一定可以慢慢想起你……和孩子的。”
我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燃放起了漫天的礼花。
之前我靠近他时,他后退的那一步;想去拉他的手时,他无意识的闪躲,都令我有些失落。可是现在,他跟我说他觉得我“熟悉”,这难道不是一个再也不能更好的消息么。
我尝试着,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
这次,莫牧勋并没有闪躲。我心头一热,连带着鼻头酸涩,眼眶里迅速氲满了泪水。
我拉起他的胳膊,翻转过来,让他看他手腕内侧的那一对半月形的疤痕。
“牧勋,”我轻唤他,另一只手的食指缓慢地在疤痕周围移动,“你看,这是……”我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这是有一次我们生气,我掐的。”
唉,但愿现在单纯的他不会觉得我太过暴力。
莫牧勋微微低头,一双黑眸映入我的。
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我,那个满脸希望却带着淡淡羞涩的林浅秋。那次,真的是太生气了,一下就掐了进去,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你的手劲儿,”莫牧勋顿了一顿,“还挺大的。”
我被他一句话说得从脸红到了耳朵。本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生气,或是为什么要掐他,谁知道他还是那样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我叹了口气,“嗯,手劲儿,还好吧,没你力气大。”
说完,我差点扶额叹息:这都是什么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