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笑?”陆问行恼羞成怒,甩了一下袖子,却忘记了他手里还捏着她的肚兜,这下可好,连指尖都觉得僵硬万分。
赵如意却看他窘迫的样子,越想逗他,甚至还凑到她耳朵边,轻轻吹气:“公公,你摸那肚兜又有什么意思,那一点儿都不暖和,唔...瞧公公的样子,是不是没摸过?要不要试试看?”
“赵如意!”
陆问行凄声厉喝,额角的青筋直跳:“你还要不要脸?”
说完,便手脚并用撑着床榻要站起来离开这儿,可他没想到自己动作太大、太慌乱,扯着旁边的幔帐,又撞到了旁边的小几,赵如意怕东西砸到他,扑过去要去拽他,没想到他大惊失色,一推一搡,直接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压在赵如意身上。
二人四目相对,呼吸灼热,陆问行几乎能听到身下人飞快的心跳声。也许是屋内太寂静了,亦或许是他的注意力太集中,他第一次如此切身的感受到,女人和男人的身体确实是不一样的。
竟...竟会那么的软,那么不可思议的想让人伸手摸一摸、再深入触碰,偶尔还有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
赵如意被他砸的闷哼一声,却抬手护着他的胳膊肘,免得磕碰到。陆小四那双漆黑亮澈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细小的喉结在白玉似的肌肤下笨拙地涌动,赵如意慢慢探过手,从他的尾脊骨一直轻擦到耳畔,声音又柔又媚:“公公身子好硬啊,压得我好疼。”
说罢,娇嗲地瞪了他一眼。
陆问行整个人又软又热,像是踩在棉花套上,好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神志,推开她胳膊,十分慌乱地站了起来,环视四顾,连衣襟都来不及整理便逃了出去。
赵如意...赵如意这女人有毒!
陆问行捂着自己跳的越来越快的心,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只得扶着柱子大口喘息地望着碧蓝的穹顶。
不能在这么继续下去了,不然把赵如意放在凌波殿,究竟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还有她的那些狐媚手段?究竟跟谁学的?陆问行一想到她从前给先帝做过嫔妃,眼红地快要滴血,嫉妒地近乎发狂。
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攥紧手慢慢穿过重重的回廊。红墙金瓦的宫殿被他一座座抛在身后,又有些咬牙切齿地转身望向凌波殿:“张耀宗!”
“儿子在!”
“从明儿起,让人天天守着赵如意让她背诵女戒、还有女四书!”他就不信他还真治不了她了!
等陆问行被气走了,赵如意才慢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先前院里的动静闹得颇大,小太监还有宫女们都躲在门后缩着脖子看,如今看见赵如意揉着腰从陆公公的寝卧里走过来,各个表情怪异。
瞧瞧,他们公公哪怕没那凶神恶煞的东西,也能把女人整治地腰酸背疼呢!当真是本朝太监的楷模,我辈翘楚!
可还没等他们冲上去献谄媚呢,张同知便领着奴仆抬着箱子进了院。
张耀宗先是朝赵如意抬手行了个礼,再让人把一溜儿箱子抬到她跟前。
赵如意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哦,这难道是陆小四让人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嘛,这陆小四虽然装的那般正经,却那般上道,刚刚压倒了自己,如今就忙不迭地给她送东西来讨好她。若有一天他们真的酱酿了...嘻嘻嘻,那她不是又能在宫里扯横了走?至于那趋炎附势的孙美人...那算什么东西?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问:“这里面是?”
张耀宗让人“唰”地一下把箱子打开,真心实意地回答道:“这是干爹让我特意寻的女戒、女四书等书目,希望娘娘闲暇的时候能熟练诵读,学学规矩,也免得...”他顿了顿,飞快瞥了赵如意一眼:“也免得败了您赵家的门风。”
“哈?”赵如意以为自己听错了,三步并作两步,抄起一本书捏在手里。
明晃晃的女戒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疼,赵如意感觉自己心血在翻涌。这陆小四...哈,也真有他陆小四的!只准州官放火偷肚兜,不准百姓点灯诱公公!你说他这人怎么这么双标呢!还诵读!呸!我诵他大爷。
可张耀宗却是陆小四手下的一只好狗,干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把一个狗腿的本领发挥地淋漓尽致。今天的事儿也不忙活了,就守在门房前盯着赵如意读女戒,只要她一停,张耀宗就会用一种特别欠揍的语气说:
“赵娘娘,您还是别真的惹怒干爹,干爹在这事儿根本不能退让,瞧...”他抬起胳膊,拍了两下手,屋外有人抬了竹刷还有一个红桶置在院中。
“干爹都放狠话了,要是您不听招呼,不专心诵读女戒,就还是让您回去刷恭桶!”
赵如意被这话气的几乎吐血,好他个陆小四,故意刁难她还刁上瘾了是吧?让她来学女戒,成啊,她学!以后他们朝夕相处,他总有憋不住想越雷池的一天,到时候她就对着他的欲.火焚身,诵读他的女戒去吧!
可赵如意没想到,这回陆小四竟然是下了狠心,不仅让张耀宗天天抱着刀守在门前盯着他,还怕自己回来心软把这事儿半途而废,竟然直接不回来了。
是以,每次赵如意念着念着女戒,就开始咬牙切齿,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张耀宗,让张耀宗恶寒不已。
天知道,他内心有多苦!干爹和她吵架,偏生他干儿子遭殃,还两头不讨好!他上哪说委屈去!
不过好在这种日子终于到了尽头,有天下午,陆问行那出了大事,小太监颠颠儿跑过来传话,让张耀宗过去帮忙。
张耀宗顿时松了口气,逃命似得一头扎了出去,赵如意也把手里的书往湖里一丢,将就着一张帕子盖在脸上阖眼休息。
可她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院里来了一个鼠头鼠脑的不速之客,笨手笨脚地翻弄陆问行书架上的东西不说,陡然看到她靠在椅子上,还惶恐地抽了一口冷气。
赵如意有些无语,又有些疑惑,这年头连做贼的都开始不敬岗爱业了吗?
“你是谁?和陆问行是什么关系?”
那贼声音沙哑,语调阴沉又黏腻,拖他的福,赵如意原本觉得陆小四声音平淡无奇,可被同行一衬托,就如天籁一般。
赵如意看着那藏在袖口明晃晃的刀柄,自然不会如实作答,只是略低着头颅酝酿了一下泪意,再抬眼时已捧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语气凄厉道:“求大人救我,我乃陆公公从宫外强抢进宫的民女,给他做,做他的禁.脔!天杀的陆公公,他因不是完整的男人,每夜回来后都用尽了苦头来折磨我!白日还让人守着刷恭桶!好不容易今儿大发慈悲让我休息一天,晚上又让我去伺候别的公公!大人,求你救救我,给我一条活路吧!”
嘻嘻嘻,抹黑陆公公的名声,她向来是专业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赵如意:扑到公公后,发现他意外地纯情可口呢~
所以是干呢还是不干呢?
凌波殿的小太监:啊!陆公公果真是我辈楷模,太监中的翘楚!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第13章 设局
吴三思这次来,是掐准了陆问行不在这儿,陡然在屋里撞到了人,当下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还握紧了手里的刀,只待她叫起来,便一刀抹开她的脖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既然是陆问行的禁脔!
宫里都盛传陆问行高义,不似以往那般权宦爱玩弄民女,哪想到他表面上装的风光霁月,暗地里却如此操弄。吴三思不由有些鄙夷他的虚伪,不过却没放低戒心。毕竟此处是陆问行的书房,若只是一介禁脔,又怎能在这儿安然坐着?
赵如意轻轻抬头瞥了眼这人,待看清后不由抽了一口冷气。
这厮竟然是吴三思!从前先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赵如意曾在后宫得宠的时候,不仅和他碰过好多次面,还跟他打过不少交道!
若说陆问行品性不行,那赵如意还能从西瓜里挑芝麻,捏着鼻子称赞他一句还算有个菩萨心肠,起码自他坐上禀笔太监的位置后,没有肆意杖杀宫人和诬陷朝官。可吴三思就不同了,当年他在先帝身边得宠时,不仅诬陷忠良,还因为床榻之事折腾死不少女子。不仅如此,他还格外爱记仇,若有人得罪了他,他不把那人弄得妻离子散、流放千里必然誓不罢休。
更何况,当年先皇欲将吴三思扶上禀笔太监的位置,欲下任书时因听了赵如意的三言两语而临时反悔,吴三思知道其中有赵如意作梗,怎会不恨?只不过那时陆问行上位后,折腾的他不暇去报复别人,若此时他认出了自己,岂不很得当场扎死自己?
想到这儿,赵如意哭的更情真意切了,还故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帕子遮住脸,生怕他把自己给认出来!
吴三思先前觉得这人的说话声有些耳熟,可抵不过她哭的凄切、难看,弄得他细瞧一眼都觉得恶心。
赵如意害怕他先发制人,于是故意扑倒他在脚边,把眼泪鼻涕都揩在他裤腿上:“求大人可怜我,救我出去吧!这天杀的陆公公为了让我晚上好生伺候其他公公,竟然让张耀宗一个大男人给我讲授那等龌龊之事!您瞧瞧这殿里有多少公公,若我挨到了晚上,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吴三思先前还对这女子的存疑,如今看她哭得如此惨烈倒是不像作假。再说了,世人常鄙夷太监,有谁会无聊到给自己编造那等恶心的经历?于是,他强忍着想踹开这女人的冲动,计上心来,耐着性子诱哄她:“别害怕,我和陆公公也有仇,不如这样,你和我里应外合,帮我打探他平日里把贿赂官员的账本放在哪,等我拿到后,便向皇上揭发他这个小人,再救你于水火之中如何?”
时近傍晚,屋内昏沉沉又没点灯,吴三思看着脚边女子模糊的侧脸,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可他平日见过的面孔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竟没能想起。
赵如意原本只是想诓骗他,免得他认出自己后气得拿刀宰人,可如今听到他说的这话,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
这吴三思和陆小四斗了半辈子,赵如意敢打包票,陆小四做梦都想把吴三思这人折腾到永不翻身。只可惜吴三思是百虫之尸,死而不僵,经营的人脉仍护着他戳在宫里苟延残喘,若借此机会给他设局,成功扳倒他...那她在凌波殿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还用得着害怕陆小四再反悔送她回去刷恭桶吗?
主意一打定,赵如意适时捂着帕子蒙着口鼻,佯作一副恐惧至极的模样:“可是...可是陆公公平日凶的很,我要是被发现了的话...”
吴三思盯了陆问行这么久,却一直没能在他身上找到披漏,如今好不容易捡了个便宜看到希望的曙光,岂能不心急?他试着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劝诫道:“难道你真的愿意一直留在这儿,像个妓.女一样侍奉他们?不说别的,这口气你忍得下来吗?你不想报仇吗?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受制裁,逍遥快活吗?”
赵如意哽了一下,捂着帕子支支吾吾,像是他的这疯狂的想法给吓坏了:“我...我...”
吴三思自然明白她的迟疑,被陆问行欺辱了这么久,突然让她去反咬他一口,怎么不害怕?是以,他垂下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姑娘,你别怕,等这事成了后,我不仅救你出这魔窟,还给你备上银钱,给你许上一户好人家!你看,如何?”
若赵如意真是那等苦命的人,当真就心神动摇答应他了。不得不说吴三思却是会揣摩人心,一个被太监糟蹋过的女子,现在心中最大奢望不是能干干净净地嫁人吗?于是赵如意故意捏着嗓子颤抖道:“大人...你说的可是当真?莫、莫要骗我!”
“我吴某向来不欺骗弱女子,这事你可放心,再说了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就是功臣,区区这般条件算什么?就是把你许给朝廷重臣的子嗣,他们也会答应!”
赵如意被他的许诺“砸昏”了头,忙的点头应下。
把棋子布置好后,吴三思心里得意极了,没想到他这次来收获颇丰,只待这女子将陆问行贪污受贿的证据拿到手,自己再联合陆问行的政敌一同落井下石,他就不能皇上还能像往日那般袒护他?
天黑得越来越快,殿外已经燃了烛灯,还有小宫女和太监在屋外来来往往。吴三思不能在这儿多待,不然等下被陆问行的人给捉住了,他算是全完了。
屋内已经看不清人脸,可赵如意还是不敢太过大意,一把帕子仍捂住大半张脸,吴三思临走的时候向她反复叮嘱,若她拿到了那东西,巳时就让门房放一朵凌霄花在墙头,自己便想办法来拿。把事情交待清楚了,吴三思趁着陆问行还没回来赶忙溜了出去。
等他走了,赵如意来点燃烛火,然后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八仙椅上,悠然自得地吃着冰镇葡萄,等陆问行忙完了一天的公务,回来定睛一看她这副快活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她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谄媚地替他捏捏肩道:“公公先别忙着生气,等我把下面的事说完了,公公再做定夺!”
陆问行被她半推着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她奉上来的茶,没个好气儿:“咱家倒是要看看你这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要是敢糊弄咱家。”陆问行顿了顿,冷笑道:“明儿就别诵读了,直接抄写吧!”
赵如意翻了个白眼,给他捏肩的手却没停下,三言两语把吴三思过来贿赂他的事给讲了个明白。
陆问行刚听到吴三思那厮竟然手里拿了匕首,便吓得冷汗连连,紧盯着赵如意好半天,见她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松。
赵如意把来龙去脉说完,给他锤着肩头,狗腿道:“公公,您瞧我这事儿做的不错吧,若能助公公成功扳倒他,我这算不算立功?”
陆问行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后怕般的把她又打量了半天,准备教训她做什么多管闲事,可被她那双邀宠的眼眸盯着,那番刺耳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只是闷声道:“你做的很好!”
赵如意一听更得意了,伸出拇指比了一个小缝,趁机打劫道:“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赵如意!你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啊!”陆问行皱着眉看着他,今儿这般凶险,她没出事儿已是万幸,还想让他嘉奖她?
赵如意有些郁闷,放软声音:“这都是公公纵得嘛。”说着,又低眉顺眼地说:“公公不知今日多么凶险,我就坐在屋里看书呢,突然就看到那人袖子间藏了一把匕首!若是我不机灵点,指不定现在就站在忘川河边思念公公了!”
陆问行被她说的一阵后怕,他几乎不能想象自己回来时看到她没有温度的身体,于是又气又急道:“赵如意!你...你真要气死我不成?”
赵如意见他胸膛起伏地厉害,知道他气狠了,忙的拽着他的绣袍撒娇:“好不好嘛,公公,我保证不会让你为难的!”
打蛇打七寸,赵如意的七寸是财,陆问行的七寸就是赵如意这人。不论她做的再过分,陆问行还不是只有原谅的份儿?
可他还是板着脸孔,指着她鼻子:“就这么一次。”
“谢谢公公!”
屋内终于传菜了,赵如意十分熟练地给他拭手、布菜,好似这一套工作她已经做了千次万次般。陆问行愣了一下,想到她也许曾也这般为先帝做过,便觉得这份讨好不值一钱,甚至让他的嫉妒化成酸水尽数堵在喉头,把腔肠里软都腐蚀地锈迹斑斑。
还有,她有意帮自己扳倒吴三思,是不是想和孙美人一样,朝他讨个承诺,到时候逃到宫外远走高飞?
陆问行冷笑一声,若真是那般,赵如意只要敢提,他就让人把她的狗腿打断,让她一辈子除了留在他身边,哪儿也去不了!